三年后。
暗夜皇族酒吧,位于台北最繁华的地段还能占地上千坪,不难猜出经营者的资金充裕。
整体建筑走欧式风格,外观就像是从童话故事书里剪下来的城堡图片,配合酒吧名字,霸气中带几许神秘色彩,看得出设计者的用心。
酒吧前,身材瘦削的短发女子东张西望上下打量完后,仍犹豫著要不要进去,几个年轻男女不悦的看著挡在门口的她几眼,接著纷纷越过她身边,鱼贯而入。
为了不再遭白眼,她决定鼓起勇气踏进酒吧装饰豪华的大门,没想到里面的装潢更是华丽。
天花板高吊一盏豪华耀眼的浅粉色水晶灯,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圆型的超大吧台坐落大厅中央,四周的墙壁镶著老式的狮子头型壁灯,灯光透著晕黄,说是灯更像烛火。
吧台对面是矮舞台,舞台边是开放区,几张桌子错落,不少来用餐的客人说说笑笑。
开放区的后面是隐密性较高的包厢,包厢里是舒适的沙发,当然此区的基本消费金额更高,听说,还有提供更隐密的VIP包厢,但不是贵客不会知道在哪里的。
接近夜晚十点,客流量渐多,圆型吧台里,至少有五个调酒师忙碌著,服务生来来去去。
酒吧的性质跟时下的夜店不同,店里放的是经典英文歌,固定时间会有乐团在舞台区做现场表演,除了提供各式调酒,也有基本餐点,不少客人会从晚餐时间待到凌晨。
虽说不像夜店里龙蛇混杂,但第一次来这的短发女子,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尤其是只身前来。
她手足无措的坐进吧台边的高脚椅,很快,一名酒保打扮的年轻男子便漾开灿烂的笑容迎上前。
“小姐,要喝点什么?”
“呃……”她双眼看著酒架上那些完全叫不出名字的洋酒,手指来回绞动,“那个……威士忌,谢谢。”
好险,她昨天看完的那本小说,男主角的最爱就是威士忌,她刚好拿来用,这样不会显得太矬吧
等等,她灵机一动。也许酒保也是不错的对象喔……
一反之前的无措,她摆出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风情万种的撩著长……呃,她只有短发,没关系,反正都是头发嘛,接著卖力的开始跟酒保抛媚眼,等著待会酒保迷上她,装帅的跟她说:“小姐,这杯酒请你。”
可是当她完成这些连续动作后,酒保的眼睛却跟电视演的不一样,完全没有冒出心型符号,只是微微皱起眉。
“小姐,单喝威士忌酒味比较重喔,你要不要加可乐?还是你要点调酒?草莓玛格丽特不错,满适合女生喝的。”他平常没有那么爱管闲事,客人点什么他调什么,但这次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女生应该没什么酒量,如果可以,他该帮自己省麻烦,免得等一下她发酒疯。
“是吗?呃……那好吧,就草莓玛格丽特。”她尴尬的点点头。
怎么都不照剧本走啊?本以为她的诱惑会成功的,难道是她用的招式不对?
没多久,一只漂亮的酒杯推到她面前,里面盛著三分之二的粉色液体,杯沿处抹上晶亮的盐。
“小姐,请慢用。”
见对方放下酒杯后又笑容灿烂的去招待别的客人,她确定,她的媚功一点都没派上用场,自觉无趣的转身,又将目标放在不远处一个金发男子身上。
她端著酒杯,换了一招,扭动性感的腰肢渐渐走近对方,“嗨!我说……”她露出勾人的微笑,“介意我坐这里吗?”
“不介意,我美丽的东方姑娘。”老外似乎是一个调情高手,色迷迷的笑容已经出卖他心底的。
他佯装出一副绅士的模样将身边的椅子拉开,没等她坐稳,手臂已经勾住她的肩膀。
短发女子脸色微变,但仅是不动声色的转了一下肩,让金发男子的手落空,男子似乎也不以为意,仍是笑笑的与她交谈。
此时,入口处的客人一阵蚤动,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进酒吧,为首的男子一袭笔挺的银灰色西装映衬他冷傲的表情。
他长得很帅气,偏偏浓眉微敛,似乎纠结著什么心事,看似有些忧郁,目光清冷而淡漠,有些不近人情。
他身后跟著的是酒吧的管理阶层,个个态度恭敬,神情紧张。
“卫先生,您出国才一个月,就有不少客人打听您什么时候会回国,可见您对酒吧的重要,我们没有您不行啊,还有耿小姐直说想念您亲手煮的招牌菜,看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品尝,她随时能来,可见您的魅力啊。”他是专门管人事的经理,也是最会拍老板马屁的下属。
缓步走向吧台的卫承南冷然一笑,“如果我不在你们就不行,那我养你们干么?况且我什么时候为同一个客人煮菜过了?这规矩你应该知道,你不会已经答应人家你做不到的事吧?”才落坐吧台前,酒保立即迎过来,为他送上一杯白兰地。
人事经理心一惊,冷汗直流。他的确收了人家一个大红包,他还以为老板对那个耿小姐是特别的,想顺便赚中间一手,没想到他猜错了。
“怎么不说话?”
声音明明没有起伏,也足够吓得对方说起话来支支吾吾,“回卫、卫先生,没……没有,没这、这回事。”
卫承南没再问他,瞥了他一眼,随即要其他干部简单的做汇报,但却不晓得他有没有注意听,因为他的视线没有定在任何人身上,而是环顾四周。
这是他的产业,历经几年的心血,如今的暗夜皇族已被大多数客人认可。
但业绩的好坏他一点都不在乎,对他而言,这里不是赚钱的地方,而不过是“煮宵夜”的地方,所以当众人不断称赞他有商业头脑,短短几年就将酒吧经营得很好时,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失败了,如果没办法煮宵夜给美纯吃,那么这间酒吧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三年前,他向卫氏集团的董事会递出辞呈时,让身为总裁,也是他父亲的卫仲其气得火冒三丈,除了凶恶的质问他辞职的理由,还当著所有董事会成员的面狠狠掴了他一耳光。
但他只是冷冷的看著父亲,没有原因,没有解释,不顾脸上火辣的疼痛,倨傲的说“我做够了”而已。
父子间的战争一触即发,卫仲其一怒之下,当众宣布卫承南终生不得回卫氏任职。
他无所谓也不在乎,反正他在乎的也已经离开了。
自此,那个无数建商趋之若鹜的天才设计师消失了,卫承南这三个字,渐渐被随后涌现的年轻设计师取代。
但从暗夜皇族的设计仍看得出来,他的功力还在,甚至更有个人风格,有些人也因此找上门,希望他介绍建筑师。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于是他趁机接点案子当兴趣做,只是不愿透露姓名,所幸因为是私人接案,接多少案子他自己决定,不再需要忙得天昏地暗,再加上酒吧上了轨道,他其实多了很多私人时间。
这就是美纯说的平衡点吗?
他终于找到了,可惜她已不在身边。
就在他深思时,几个主管已经汇报完近日的工作情况,就等他下决策,但他仅是淡淡挥手,“我都了解了,明天我会下决定,你们先下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喝点东西。”
几人不敢违抗的点头,老板的年纪虽轻,但很有威严,于是众人纷纷退下。
“对了,我明天会发布新的人事调动,人事经理要有准备,就这样。”
闻言,人事经理身子明显一僵,知道前途堪虑,但不敢多说,急忙跟著其他人走。
向来没大没小的酒保嘻笑的凑近卫承南,“老板真是不留情面啊,王经理的脸都绿了。”他双手没闲著的摇著调酒瓶。
他算是酒吧的开国元老,还算了解老板的脾气,只要没耽误工作,老板的脸虽臭,也不会随便解雇人的,所以他也是最有胆跟老板开玩笑的人。
“调酒,闭嘴。”
将客人的酒送上,回头,酒保继续不怕死的调侃,“老板,不能聊天我会闷死的,你也不希望我罢工吧?对了,老板去日本玩了一个月,有何收获?嘿嘿,听说日本妹都很正喔。”
卫承南语气依然冷淡,“没兴趣。”
“老板,你该不会是……呃,不同性向?”说真的,酒吧里漂亮女人来来去去,但他还真没看过自家老板对谁有兴趣。
浅酌一口杯中的液体,他不答反笑,“这杯白兰地的味道浓了,容易醉,如果我等一下做了什么,你不会跟老板计较吧?”
“老板的表达方式总是跟其他人不同,幽默风趣得叫我甘拜下风。”一知苗头不对,他马上拍起马屁。
“你就那张嘴……”卫承南的话被一个女人的低叫声截断。
“喂,你怎么可以乱模人家的胸部?”
声音来自一名背对他而坐的短发女子,莫名的熟悉感让卫承南移不开视线。
女子对面的金发男子,借著几分醉意露出滢邪的笑容,并伸手勾住她的肩。
她本来还想用同一招避开他的手,不料他这次抓得很紧,短发女子顿时怒气更重,“喂,你放手,太过分了。”
“美女,不要装了,我刚是以为你害羞才先放手的,但你这次的暗示这么明显,干么还装清纯?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我知道你要什么。”
两人争执著,但酒吧里酒酣耳热的客人太多,无暇顾及别人,再说刚刚不少人亲眼看到短发女子先上前搭讪的,只当他们在玩,没人上前帮忙。
酒保坏坏的笑著,并朝卫承南努努下巴,“老板,看到那边那个女的没?我敢保证她是出来做的,不过应该是个新手。”
“噢?”卫承南眉头越蹙越紧,他也觉得视线内的男女应该是在调笑,关他什么事?但仍觉得不舒服,目光离不开,“何以见得?”
“那女人半小时前还挑逗过我,可惜本少爷转性了,新把的美眉太对味,对方还是大学生,笑起来超可爱……”将刚调好的酒递给刚过来的熟客,对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酒保兴匆匆的跟卫承南分享八卦,“刚刚是她先跟外国佬搭讪的,小伟说他刚坐隔壁,还听到她问人家第一次是几岁,问得这么白,难怪人家会对她轻浮,这种女人就是……”他继续叨念著短发女子有多比不上他的大学生美眉。
卫承南越听越不高兴,却也搞不清楚自己在不高兴什么。
眼睛继续打量短发女子,她脚上套著一双米色的长筒靴,上身是一件合身黑色风衣,风衣从头到尾都没月兑,如果说她是来钓人的,那也穿得太多了吧。
卫承南在心里为女子辩驳,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他多事什么?
突地,短发女子不悦的站起身,想也不想的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泼了对方一身,接著转身要走,却被站起身的金发男子扯住。
“靠!你跩什么?是不是讨打?”挥起手,一耳光就要掴下去。
见状,卫承南下意识起身直奔对方,没等对方的手臂落下,已被他拦截。
“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我不希望有人在我的酒吧闹事。”
“滚开,你知道我是谁吗?要不要我连你一起教训。”
卫承南懒得理他,使个眼色,几个黑衣保镖立时涌上前,将叫嚣中的金发男子架走。
“先生,您喝多了,请跟我们来。”
“放开我……放开我……”声音远去,看热闹的客人也才收起好奇心,继续专注于杯中物。
掏出手帕擦了擦染上酒渍的手,卫承南表情变得有些严厉,冷冷盯著惹了祸的女人。
她低著头,他看不清她的样子,不过她似乎吓得不轻,身体僵直,还像个小孩似的,拍拍自己的胸口。
看她这样,他莫名的生气,语气也重了,“小姐,你好手好脚,干么要做交易?如果你缺钱,我……也许我可以帮忙。”说完,他自己都觉得震惊,他什么时候成了善人了?
抚著胸口的纪美纯听到交易后,顿时变得怒不可遏,“你们这酒吧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你凭什么认定我在做交易?”她将脸抬起与来人四目相对,一双受了惊吓的眸子此时染满熊熊怒火。
无视她的怒意,看清她面貌的卫承南,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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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美纯?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张脸,还有那熟悉的眼神……只是,那头他最钟爱的长发,为何会只及肩处?
但至少她的气色不错,肤色一样白皙,不是苍白,就像……对,就像他们在美国时一样,虽然不喜欢出门,但看起来很有活力的样子。
眼神因为怒气发著光,只不过看著他的时候没有依赖,也不是往常他们吵架时埋怨他的眼神,就像……就像对陌生人生气那般。
他就这样怔怔的看著她,不敢眨眼,生怕这是幻觉。
被他的目光盯得不自在,纪美纯口气更加不善,“喂,你看什么看?就跟你说我不是出来卖的鸡了。”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鸡。”他放柔表情,真诚的说:“对不起。”
没想到他会道歉,她顿时愣住,也不敢大声了,“那好吧,你都道歉了,就算……”
获得她的原谅,他立刻上前抱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喂,你干么?是不是跟那个一样想占我便宜?”
闻言,卫承南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我已经道歉了,我们聊聊,不要玩了好吗?”
她在搞什么?一直喂喂喂的叫他,还像个陌生人一样的看他,难道几年不见,她就将他忘了吗?她不是想通了要回来找他吗?
还是,她现在是故意演戏想气气他?
“对啊,我也不想跟你玩了,不见。”说完,纪大小姐拍拍打算闪人。看来今天的酒吧之行是个错误。
岂料,没等她的脚挪动半步,男人的大手又袭上她纤细的手臂,疼痛让她皱起眉头,“喂,你到底想干么?”
卫承南满面怒气的瞪著她,浓眉紧敛,黑眸圆睁,就是想看清她是不是在演戏。
“松手啊,你抓我抓得好痛,是不是想逼我屈服?我……”
“你真的……不认识我?”他冷声打断她的叫喊,蹙眉很久,最后压著喉咙问出这几个字。
“先生你哪位?全天下都该认识你吗?”这男人真是奇怪,刚刚才道歉而已,现在就用凶巴巴的眼神瞪著她,还用粗暴的方式抓她。
“你不认识我。”这次说是疑问句,更像是肯定句,他难掩失落。
他在她的眼里看不到感情,以他对美纯的了解,她现在没有说谎。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认识不认识,你还要我说几次?我的手红掉了啦,你要不要放手?”
“Sorry,我应该是真的认错了,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像我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我才会这么激动。”他忍下想将她拥在怀中的冲动,咽下思念真情,轻轻放开她的手臂,漾开真诚的笑容。
他得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了,现在不能吓到她。
看他好像是因为很在乎那个朋友才会失控,纪美纯也生不起气了。
“你早说嘛,害我以为你跟那个是同一种人,乱心惊一把的,还好我没有心脏病。”她低头看了腕表一眼,已经十一点多了,浪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错过她要看的动画,却没有半点收获,真是可惜。
见她看表,卫承南知道她要走了,但他这次怎么能让她走
他露出和善的微笑,“让你受惊很抱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可是……”
“你不让我请你,我会愧疚的。”
“这样啊……”她有些为难的抓抓头发。现在回去说不定还看得到重播耶,要留下吗?眼角瞟了男人一眼,他一副她不喝他会有多失望的样子,她心软了,“就一杯喔,而且你请客喔。”
“没问题。”他眼神闪过狡狯,但自顾算著几点赶回去才来得及的纪美纯没发现。
他带她进一间VIP包厢,这个举动震惊了酒吧里的员工,因为这间包厢是老板专用的,偶尔带朋友进去,平常就算是被他请吃招牌菜的女人也没进去过,今天竟然会带一个女人进去
但大伙就算再惊讶,也没有勇气去问当事人,只敢叫服务老板的服务生多观察观察,让大家听听八卦。
可身负重任的服务生,才将一盘甜品和一瓶放在冰块中的酒呈上,便让卫承南遣退了。
他熟练的将酒倒入精美的高脚杯中,并加了冰块和绿茶。“尝尝这酒的味道怎么样?”
纪美纯惊讶的看著他俐落的动作。一气呵成,好帅喔,甚至比吧台的酒保更帅气!
浅啜一口杯中液体,淡淡的苦涩中夹著浓郁的酒香,凉凉的,微甜,“嗯,很好喝,我喜欢。”边说她又没戒心的一口一口喝掉杯中液体。
见她慢慢放下戒备,卫承南不著痕迹的靠近她,并再次为她倒了一杯酒,“能告诉我,你刚刚为什么去招惹那个外国人吗?”
双手捧著酒杯的纪美纯,俏脸上已经染上了两朵红晕,大概是酒精作祟,她早忘了喝一杯就好,又开始让酒顺著喉咙滑进胃,变得有问必答。
“呵呵,你不觉得他看起来就是对一夜经验丰富的样子吗?正好符合……嗝——”打了酒嗝,酒杯又空的纪美纯,将杯子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倒酒。
“符合什么?你为什么对一夜这么感兴趣?”这女人到底想干么?活得不耐烦了吗?不记得他就很过分了,还性情大变,居然想和别的男人玩一夜?
看他没有动作,她索性将酒杯递给他,逼他把酒杯握住,撒娇的说:“我要喝酒,甜甜的酒,拜托拜托。”
“美纯,你醉了,不要喝了。”
没发觉他叫她的名字很奇怪,她专心一致的要酒喝,整个人靠在他手臂上,“我要喝酒,甜甜的酒,拜托拜托。”
见状,卫承南的心不争气的动摇了,对心爱女人的请求他怎能拒绝?“乖,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想要一夜。”他的手已经在动作,一杯调好的酒又递回给她。
迷蒙的眼看到酒杯时,发出灿光,她高兴的笑了,“没有啊,我对一夜不感兴趣啊,是我小说中的女主角对一夜很感兴趣。”
“你是作家?”他拿回她手里剩半杯的酒。要她喝酒只是方便谈心,但她再喝下去,就会不省人事了。
不晓得是喝醉还是害羞,纪美纯的脸很红,“呵呵——没那么伟大啦,就是写些爱情故事。”她还是盯著他手里的酒杯不放,又开始那套撒娇法,“我要喝酒,甜甜的酒,拜托拜托。”眼里写满了渴望。
“乖,不要喝了。所以你是想研究一下一夜男人的心态跟经验,从他们的身上寻找写作灵感,是吧?”
“嗯……那个给我喝,好不好?”视线没移开过那杯酒。
“不行。”他干脆一口将酒喝掉,不给她机会,“你是中文系毕业的吗?”
他记得读书时她就很喜欢创作一些短篇浪漫故事,当作家不奇怪,当然也记得她是中文系毕业的,但他想多确定一些事,确定她就是纪美纯。
纪美纯嘟著嘴,不太高兴,但不疑有他的回答,“嗯,你很聪明,猜对了。”
卫承南只能苦笑,他哪是聪明,两人相恋这么多年,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她记得自己是中文系毕业的,为何独独忘了他?
他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过分的追问,怕会换来她的防备和不信任,他不想躁进。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倒酒了,你说要请我喝酒的。”她将冰桶的酒瓶拿起,又推给他,“快点,我要喝甜甜的酒。”
他不禁傻眼,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其实是个酒鬼?“美纯,你喝醉了。”
酒精的作用让她双颊酡红,一双醉眼娇媚的望著他,嘻嘻直笑,“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我要喝酒,甜甜的酒,有酒说话,没酒回家。”
他失笑,这女人喝醉了还知道威胁他,两相挣扎一番,他屈服了,接过酒瓶,又动手调了一杯。
接过酒杯,纪美纯仿佛甘心了,乖乖的说:“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因为你长得太帅了,害我心跳加速,你简直就是我笔下的最佳男主角嘛。”
闻言,卫承南笑了,虽然她忘了他,但至少他对她还是有吸引力的,至少他还是有机会的。
把酒杯里的液体一口气干掉,她笑起来更傻了,“不过你的态度很让人讨厌,还抓得我的手好痛,还……嗝——”
怞掉她手中的杯子,他站起身,“美纯,你喝醉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我才没有醉勒,我还知道你说错了,我们不会一起回家,你回你家,我回我家,你不要骗我……咦?你刚刚叫我美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她后知后觉的发现。
“你忘了吗?刚刚进门的时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他胡乱编造,反正她绝对记不得了。
“是吗?”她拧起眉头,拚命回想的样子,“我不记得了耶。”
“所以我说你醉了。”他将醉得迷迷糊糊的人拦腰抱起,她应该站不稳了,“记得住哪里吗?我送你回去。”
“我记得,所以我没醉,我要喝甜甜的酒啦!”已经被他抱著,纪美纯的手臂还晃著晃著要去抓桌上的酒瓶。
“不行,很晚了,我送你回家。”为了怕她胡乱抓东西,他抱得更紧了。
手臂被他收紧,她也没辙了,却突然傻笑起来,“呵呵——你刚刚有偷喝我的酒厚。”
“对,喝光了,所以要回家睡……”他的话倏地被打断,被她的唇打断。“你……”
她刚刚用力的啄了他的唇一下,再恬一下收尾,突如其来的动作唤起他的,偏偏当他想深吻时,她却自顾躲进他怀里,有些埋怨的说:“讨厌,你都喝光了,剩下一点点味道而已,我不要了。”
她居然说她不要了他霎时不知道该哭该气,但他确定,以后除非是跟他,不然他绝对不让她喝酒,免得她四处找人家“要酒”。
卫承南抱著她走出酒吧,让她坐进他的车,为在副驾驶座上的她系上安全带,而她也毫无防备的将住家地址告诉他。
不久,他带著早就昏睡的小女人回到她家。
一个八坪大小的套房,室内装修简单,一目了然,内嵌式衣橱加一间浴室,一张大书桌、电视柜、电视、书柜、床头柜,还有很令他满意的单人床,加上环顾一周都是女生的用品,卫承南著实松了一口气。
笔记型电脑在书桌上安静的充电,电视柜里外摆满DVD,她的习惯没变,仍旧喜欢看那些她著迷不已的动画。
书柜中,不整齐的放著一堆漫画跟小说,她果然还是纪美纯。
将她抱上床,替她月兑掉靴子跟风衣,想让她好睡些,一抬头,卫承南看到床头柜上摆著一盏枱灯,霎时心怞紧,因为这款式……跟他房里的一模一样。
她的习惯未变,品味未变,变的只有……她忘了他。
纪美纯已经熟睡,他帮她盖好被子,关掉日光灯,突然的黑暗,让她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卫承南急忙帮她扭开枱灯,晕黄柔和的光线总算平息了她的恐惧,喃喃几声后,她睡得更沉。
借著微弱的灯光,他痴迷的看著眼前熟悉的脸,大手轻触细女敕的脸颊。
“美纯,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你忘了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一颗泪水滑落,滴在她的睫毛上,他迅速别过脸,怕她发现他的脆弱,也怕惊醒她。
起身,他离开房间,带著不舍和困惑。
夜空下,倒映出他略显孤傲的身影,他掏出手机,熟练的拨号,“昱风,帮我联络可靠的征信社,我有事要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