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首尔
华灯初上,十月的首尔飘起细雪,寒意逼人,但年轻人最喜欢去的明洞依旧热闹万分,一个个打扮时尚的型男型女在街上聊天嬉闹,气氛欢乐。
穿着一袭设计简约的黑色风衣,身材劲瘦修长的杜云飏进入一间很醒目的咖啡厅,点了杯饮料后,目光迷离地望着窗外。
快一年了……
距离羽侬离开台湾那一天,已经快一年了。
那晚两人长谈完后,过了两个星期,他又再度找羽侬谈,试着想挽回这段婚姻,可她的态度依旧很坚决,恳求他签字离婚。
他知道一切都太晚了,是自己错过这么好的女人,时光不可能重来一次。
不忍见羽侬一天比一天消瘦、不忍见她日日愁眉深锁,他牙一咬,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然后,羽侬迅速打包好自己简单的行李搬回娘家,然后很快地,她出国了。
羽侬要离去的时候,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可以偶尔给他一点讯息吗?他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如何?她当时只是默默地垂下眼睫,点点头。
羽侬的母亲崔郁贞是中韩混血,原本住在韩国首尔,因为嫁给陶文翰才定居台湾,羽侬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在首尔度过,这几年也常常陪妈咪回去探亲,因此,她的韩语虽然不到非常流利,但基本的对话都可以通,现在在某间进修学院念书。
而杜云飏每隔一阵子都会带水果或补品到她家看看两老,说来真有点讽刺,以前他陪妻子回娘家时,心底都觉得有些麻烦,但离婚后,他却发自内心想来看看她的父母,想关心他们过得好不好、身体是否健朗?
也许,他是想回到一个充满羽侬气息的屋子,看看她从小弹到大的白色钢琴、她出嫁前亲手缝的沙发抱枕、她一手栽植的花卉,跟她的父母亲聊聊她……这样似乎可以给他飘荡无依的心带来一点温暖、一点力量。
可是,前岳父岳母每次看到杜云飏来访都满脸愧疚,崔郁贞还常泪涟涟地抓着他的手,说着:“云飏,我们知道是小侬对不起你,这丫头太任性了,说什么她在结婚后才发现婚姻好像一座牢笼,根本没有自由,真的很后悔这么早结婚……”
崔郁贞伸手抹掉眼泪。“尽管我跟你岳父都很生气地责骂她,告诫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必须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但她铁了心就是不回头,而且还说她好怀念以前那无忧无虑的岁月,想怎样就怎样,不用被婚姻羁绊……唉,教出这么任性妄为的女儿,我实在没脸见你……”
杜云飏听到后只觉心好酸涩、好痛——
这个傻丫头,傻得教人生气、教人心疼!明明是他伤害她,她却刻意对家人说谎,不让她父母知道他们离婚的真相,不愿任何人来责备他。
还有爷爷那边,羽侬也跟爷爷谈了好久,一再强调真的是她不适合婚姻生活,是她不想再承担更多责任,所以才会要求离婚,绝对不是云飏的错。
爷爷当然非常非常失望,她离开后,老摆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好像失去了一个亲生孙女似的……
出国前,羽侬费尽心思替他打点好一切,一心一意只想保护他。
可她为他做得越多,他越是厌恶自己——杜云飏,这个女人爱你爱得这么深、这么无怨无悔,可你是怎对待她的?你珍惜过吗?你认真善待过她吗?是你亲手把她的心伤到千疮百孔,不得不离乡背井去疗伤。
他了解羽侬为何要离开台湾,也明白到首尔念书也许只是一个借口,其实哪个国家都好,她想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这些日子以来,羽侬偶尔会寄明信片给他,人在首尔的她如果知道台湾有寒流或台风来,都会细心地传简讯要他多注意,早点回家。
虽然寄来的明信片上都只有简短的几行字,但杜云飏却万分珍惜地收藏着,而她传来的简讯,他更是反覆看着,一则都舍不得删除。
还有,他也养成了看她部落格的习惯,不管他出差到哪一个国家,不管他有多忙碌,就算牺牲睡眠时间,就算在异国的机场转机室,他都会利用随身携带的迷你笔电上网,去她的部落格看看她的近况。
羽侬到首尔念书后,闲暇之余开始经营自己的部落格,一开始只是写着好玩,像是跟同学去哪里吃到美味的小吃、买到漂亮又便宜的衣服,后来还搭配一张张生动的相片和好友、家人分享,不过,她并没有和云飏说自己有部落格,他有一次去羽侬娘家,刚好看到岳母拿着小笔电在客厅上网,边看边笑,还叫他过来看,他才知道这件事。
这样很好,原本他只能从她寄来的明信片中猜测她现在过得好不好,现在可以随时上网看到她的近况。
从部落格里,他看得出来羽侬已经逐渐走出失婚的陰霾,虽然还是那么纤细荏弱,但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多了,会跟同学在樱花树下开心地拍照、会和朋友一起去滑雪,那模样可爱极了,让他不禁扬起开心的笑容,好像自己就在她身边,感染到快乐的气氛。
偶尔,看到羽侬为了准备大考而焦头烂额,他也会在台湾为她加油打气。
他的公司业务还是那么忙碌,在他的奋斗下,公司业绩的确蒸蒸日上,在一片不景气中缔造出惊人的成绩,可是那些数字变化却不会让他的心情产生任何波动。
唯一让他牵肠挂肚的,是远在异国的小女人,他每天的生活重心就是上网看她,当他为了上亿的投资决策烦忧时,只要打开电脑进入她的世界,紧锁的眉头就会松开,她那宛如清泉的笑容,就像阵阵微风吹拂过来,为他驱走烦恼,给他莫大的力量。
云飏常常看着她的相片发呆,而且没事就上去看她发表过的文章,熟到每一篇几乎都可以背诵出来。
他知道自己的行径很可笑,常常骂自己——杜云飏,你真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当她在你身边时,你没有好好珍惜,甚至还无情地怀疑她,伤透了她的心。
一直到真正失去她,他才顿悟羽侬有多重要,她就像一棵盘根错节的树,根部已牢牢地嵌入他的心扉深处,在自己的生命中有着无法撼动、无法取代的地位。
他这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一颗多么玲珑剔透的真心,可他却毫不珍惜,甚至一手摧毁……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想念羽侬了,而且是疯狂地想她,上次过农历年时,他传给她一封简讯——
过年时你会回台北吧?我们可以碰面吗?
可她却回道——
我父母可能会来首尔陪我过年,不一定会回台北,所以还是下次吧!
她的答覆让他非常失望,明白羽侬还没有作好准备要见面,倘若他逼得太紧,她可能会更加疏远他,因此,他只能苦苦压抑住疯狂想见她的念头,以免造成反效果。
这一回,是因为他昨天探访前岳父岳母时,听到崔郁贞担忧地低语:“那丫头好像感冒了,还一直发烧……唉,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真是令人担心……”
他听了,情急之下根本没多考虑,临时取消原本要去英国洽谈并购案的计划,立刻订机票飞到首尔。
他在中午左右抵达首尔,飞机落地后,他立刻打电话给羽侬,说自己现在在首尔,想跟她见个面。
羽侬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一开始还找借口推辞,但他说什么都不肯放弃,强调自己不会打扰到她,就算只碰面五分钟、十分钟都好。
终于,羽侬沉思了会儿后答应在明洞这间装潢时尚的咖啡厅碰面。
得到她的应允后,杜云飏立刻搭计程车前往自己在网路上订好的旅馆,整理一下东西后,便早早到咖啡厅等待,想藉此平复一下纷乱的思绪。
喝完一杯咖啡后,杜云飏看看手表,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五分钟了……他发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额边甚至沁出薄薄的汗水……
杜云飏轻皱眉,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自己就算在商场上面对最狡猾的对手谈判时也没这么紧张过,羽侬对他的影响力,果然比他想像的还要大。
叮铃!
有人推开玻璃门走进来,服务生以韩语喊道:“欢迎光临!”
是她!
杜云飏觉得全身沉寂的细胞都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它们不安地躁动着,兴奋地在体内冲撞。
他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快一年不见,她变得更漂亮了,整个人散发着甜美耀眼的气息。
羽侬本来就是个肌肤净白、五官细致的美女,但她此刻除了柔美外,更添了一抹亮丽自信。她把长度过肩的柔顺秀发做了挑染,发尾烫了波浪鬈,头戴紫色法兰绒的贝雷帽,搭配同色系的围巾,身上穿了一件设计感十足的民族风洋装,外搭深咖啡色的毛领长外套,再搭配膝上袜和深色马靴,拎着一个很适合学生用的大包包,整个人显得青春洋溢、明媚动人。
杜云飏发现她一走进咖啡厅后,好多男人都明目张胆地望着她,眼底满是激赏,这让他有些不悦,连忙站起身为羽侬拉开椅子,宣示主权。
她一接近,他就嗅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一时之间有些怔忡,心湖更是掀起阵阵涟漪……
她以前就喜欢用这个品牌的香水,他也称赞过很好闻,好险,她没有把和自己有关的一切都丢弃了。
“谢谢。”羽侬坐下来后还有点喘。“对不起,我迟到了,我从学校直接赶过来的。”望着他,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不是哀伤,而是一种很深、很深的情感。
他还是跟她记忆中一样俊逸出众,而她的心跳还是很不争气地失控乱跳,他黑曜石般的眼底多了抹沧桑,看起来更成熟优雅、充满魅力。
“没关系。”杜云飏笑着招来服务生。“想喝点什么?你还没吃晚餐吧?一起用餐好吗?”
打电话给她时,他刻意跟她约了晚餐时间,就是不想跟她喝杯下午茶就分开,他希望两人碰面的时间能越久越好。
服务生走过来,两人点好餐点后,云飏直直地望着她,发现她的翦水双瞳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你的眼睛……”
“啊!”羽侬低呼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刚走完服装秀后,因为惦记着跟云飏约好的时间快到了,便匆匆回到后台换回自己的衣服,卸了妆,一团混乱中,忘了拿下角膜变色片。
“我……”她羞涩到双颊染上彤云,尴尬地道:“今天服装设计系的同学有成果发表会,硬是把我拉去充当走秀模特儿……我刚刚来的时候太赶了,忘记拿掉角膜变色片……很奇怪吗?”
“不会,很漂亮,真的很漂亮!”云飏双眸灼热,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琥珀色的眼瞳和她褐色的秀发非常搭,将肌肤衬得更晶莹如雪,也增添了一抹神秘气息。
而且,他还发现她配戴了一个很小巧的水晶心型耳环,顾盼之间,耳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非常迷人。
他的前妻变得如此诱人、如此娇美,让他惴惴不安,唉,如果他想追回她,还真得卯足全劲啊!
羽侬听到后放心地微笑,这一笑更是顾盼生姿。“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来首尔?”
其实,打从接到他的电话后,她就慌乱不已,不管在上课或走秀时都心不在焉,不断地想着——他为何会来?又为什么会要求见面?
服务生送上两人的沙拉和前菜,杜云飏优雅地执起刀叉,说道:“原本就有一个投资计划要进行,所以我亲自过来看看整个市场状况,而且,我去拜访你母亲时,她说你感冒了,还发高烧……”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投资计划,毕竟他公司的版图范围已经够大了,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让羽侬觉得压力太大。
羽侬默默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离婚后,虽然她绝口不提有关云飏的事,但每次跟母亲通电话时,母亲都会说他最近又带了补品来探访她跟老爸,听到老爸膝盖不好,还亲自打了好多通电话,帮老爸找到台湾最顶尖、最抢手的骨科权威医生。
其实,她的心情很复杂,虽然感动云飏对她家人的付出,但又因他这份体贴深深矛盾着,毕竟两人已经离婚了,她不想麻烦他任何事……
云飏关心地问:“既然感冒才刚痊愈,怎么不多休息,还跑去走秀?”她虽然感冒了,但幸好气色看起来不错。
羽侬笑道:“我们同学之间的感情很好,要赶作品时还会留在学校里一起熬夜,都有革命情感了,当然要互挺啊!这次有人模特儿不够,就拉我去帮忙。”
她讲起学校的事时,眼波闪着光芒,笑容更是甜美可爱,看来她挺喜欢目前的生活,感觉很充实。
不过,他却有点嫉妒她的同学,毕竟他们可以常常看到她,可以陪她漫步在樱花树下,或上山去赏枫叶,哪像他还要飞越千山万水,编尽借口才能见到她?
唉,这一切都是自己造孽,是他的报应,怨不得别人。
主菜端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着她的学校生活,以及首尔有哪边好吃好玩的,气氛轻松愉快,一点也不尴尬。
当气氛正热络时,羽侬的手机响了,原本她不想理会,但打来的人不死心,又拨打了一次,她歉疚地看了云飏一眼,匆匆道:“不好意思,他可能有急事,我接一下电话。”
她拿出手机,低声道:“喂?”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羽侬笑靥更深,以流利的韩语道:“真的吗?你也有来看服装秀?对,他们的舞台是我布置的,模特儿身上的饰品我也有帮忙……哎哟,哪有你说的这么好!你这样说我会太骄傲喔!”她的笑声宛如银铃般悦耳。
“上次寄卖的耳环反应非常好?我好开心喔,谢谢你!不……不用了,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不好意思喔,我现在跟朋友在外面,过几天我再打给你,嗯,好,掰掰!”
她结束通话后把手机收起来,对着云飏浅浅一笑。“真抱歉,是我们学校的客座讲师,他今天也有去看服装表演,打电话来为我打气的。”
杜云飏心底有股醋意开始蔓延,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讲师是男的吧?”他常常往来世界各国经商,英、法、日、韩四国语言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咦?你怎么知道?”羽侬胸无城府地笑道。
因为我听得出来他很想约你!通常只有男人才会这么积极地想请一个漂亮的女人吃饭!
杜云飏在心底冷哼了声,嘴角隐隐怞搐,硬是压下心中的不悦。
羽侬没注意到他神色变了,仍滔滔不绝地道:“其实他不是我念的时尚造型系的直属讲师,他是服装设计系的,因为我常常帮忙走秀,所以就认识闵老师了,闵老师是个很成功的服装设计师,在首尔连开了三家店,其中还有一家是旗舰店喔!他这么年轻却才华洋溢,真的好厉害!老师对我们非常好,常鼓励我们可以把自己得意的作品拿到他店里寄卖,他完全不怞成。”
羽侬喝了口佐餐果汁,继续开心地说:“老师说我最近摆在他店里寄卖的帽子和饰品反应非常好,几乎一上架就被买走,他还鼓励我多多创作,如果遇到瓶颈,他随时都可以给我意见。”
随时给你意见?他根本就是想快点把你拐上床吧!
杜云飏的利眸已经喷出簇簇怒火了,这个姓闵的绝对是在追求羽侬,哼,居然敢染指他杜云飏的女人,这混蛋不想活了吗?
羽侬不安地瞥了他一眼,呐呐道:“对不起,我一直在说自己的事,你一定觉得很无趣吧?”
她暗骂自己——陶羽侬,你真是幼稚,云飏是跨国集团的大总裁,平日经手的投资案不是几千万就是高达上亿,你居然在他面前讲什么服装设计?就算他修养好嘴里没说什么,也会在心里笑你小家子气,目光如豆。
“不。”
杜云飏真挚地笑了,眸光炽热地望着她。“我很喜欢听你聊这些,你现在戴的耳环也是自己做的吧?很漂亮!”
“真的吗?谢谢!”
听到他的赞美,羽侬只觉得心跳失控,双颊燥热,简直比上学期夺下全系第一名时还兴奋,她纤纤素手轻抚水晶耳环,唉,他随口一句话,就把她扰得芳心大乱。
她低下头告诫自己——陶羽侬,你不可以再胡思乱想了!云飏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鼓励你,会出现在首尔也只是为了洽谈公事,没别的意思。
可是……唉,单单坐在他对面,她就觉得心跳完全乱了节奏,他那炽热深邃的眸让她手足无措,喔,她真没出息。
决一年了,她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从来没有。
她每天还是会偷偷想着他,想他想到心弦都痛了……上网时,第一个登入的不是自己的部落格,而是关心台湾的新闻,看看台北的天气,寒流或台风直扑台湾时,她会替他担忧,想着他很可能一早就要出门,只是随便喝杯黑咖啡当早餐,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饱?穿得够不够暖?
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关心他了,她不可以再把他的鼓励误当成其他情愫,给云飏带来困扰,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用着餐后精致的甜点,他们又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像是下次过年羽侬打算跟父母亲去欧洲搭邮轮、杜爷爷身体很好,前几天还跟云飏去打高尔夫球,老当益壮……两人就这样愉快地吃完了晚餐。
步出餐厅后,羽侬道:“我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送你。”
“不用啦,真的很近,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不,我很坚持,就当作是餐后的漫步吧。”他才舍不得就这样和她分道扬镳呢!
拗不过他,羽侬只好跟他漫步在红砖道上,温度很低,路上的行人都穿着厚厚的外套,裹着围巾、戴着手套缩起身子走路,不过她一点都不觉得冷,能这样跟他并肩散步、离他这么近,嗅闻到属于他的男性气息,让她觉得全身暖呼呼的,眼睛甚至有点蒙胧……
杜云飏体贴地问:“会冷吗?”虽然她穿着质料很好的保暖外套,也围了围巾,但看起来还是弱不禁风,他真的好想月兑下自己的喀什米尔羊毛外套为她披上,但又怕这举动会吓坏她。
“不会。”
羽侬摇摇头,像是想驱走心底的蚤动般,慌乱地找了个话题。“对了,你、你有交女朋友吗?”
话一出口,她就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喔,她好笨,这个问题很怪耶!搞不好云飏会认为她在打探他的私生活,管太多了。
云飏淡淡一笑,转过头望着她,眸底深不可测。“你很希望我交女朋友?”
“对、对啊……”
她的舌头好像很不听使唤,笨拙地道:“如果交了女朋友,她可以好好照顾你、陪伴你啊,我想爷爷应该也很希望看你再婚吧!”
杜云飏的幽眸微瞬,滑过更深的情感,低沉地道:“我没有交女朋友,完全没有。”
“喔……”羽侬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假装调整围巾来掩饰尴尬,可心湖间好像跳跃着欣喜的情愫。
笨蛋!她在高兴什么啊?这又不关她的事。
“那你呢?我想,一定有很多人在追你吧?”
“没有。”羽侬立刻回答,就像是面对老师的小学生,很认真地道:“我……我目前没那个心情。”
事实上,是有很多男人想追她,但她根本没有那个心思跟任何人交往。
听到她的答覆,杜云飏的嘴角勾起一抹优雅的微笑,他猜想一定很多人想得到她的青睐,可是,只要她不给那些人机会,他就更有胜算。
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或许……他们不是完全不可能吧?所以,他要积极一点,动作加快,才能挽回她的心。
两人走过几条街,拐个弯,羽侬停下脚步指着前方某栋公寓。“到了,我就住在这里,谢谢你的晚餐,你要在首尔停留多久?”
“至少要一个星期吧,我要跟一些合作厂商洽谈。”杜云飏直视着她,黑眸灼热。
羽侬被他那毫不掩饰的炽热眼神盯得芳心大乱,老天,他为何要这样注视她?害她脑子都空白了,紧张到掌心出汗……
“你这一整天舟车劳顿,一定好累,还是早点回饭店休息吧……”话都还没说完,有两辆机车突然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驾驶者还发出鬼吼鬼叫的声音。
“啊!”
她惊呼了声,杜云飏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将她拉到路边,她的身躯瞬间跌入他宽厚温暖的胸膛内,被结实的双臂牢牢保护着。
他紧张地问道:“你没受伤吧?”该死的飙车族,差点就要撞到他们了。
“没、没事……”发现自己居然有点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羽侬吓得赶紧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
不行!不可以,陶羽侬,你冷静点!
她才刚站稳,就发现自己的大包包拉链没有完全拉上,笔记本和皮夹都掉落到地上了。
“我来!”杜云飏早她一步帮她捡起来,发现笔记本的下方躺了一个护身符,他拿起来一看,那是很具有日本风味的护身符,造型典雅,是在台北市某间知名庙宇求来的。
“这是你的吧?”
“啊,它居然掉出来了!”羽侬赶紧接过它,一脸紧张地轻拍着上头沾到的灰尘。“谢谢你,幸好你有看到,这是我要离开台北时,我妈跟我一起去庙里求来的,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她的话又让他的心揪紧了下,杜云飏自责地想着,倘若不是他这混蛋,纤瘦的她也不需要离乡背井,独自一个人来到异国,都是他……
下一秒,他再度将她抱住,而且抱得好紧好紧,似乎想将全身的温度都传递给她。
“……”羽依呆了,过了好几秒才开口说道:“云、云飏?”
“不要动。”
他眷恋地拥抱她,阳刚的脸庞深深埋入她的颈窝里,任她清雅如兰的气息侵入鼻端。“对不起,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这是他最想跟她说的话。
她的鼻头发酸,眼眶有液体泛滥。“不,你不要这么说。”她怎会责怪他,她对他永远都只有爱啊!
杜云飏捧起她的脸蛋,直视着那略微慌乱的水瞳,轻轻地、温柔地将自己的唇印上去。
一开始,这个吻好温柔,他缓缓地熨贴她丰润的唇,像是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吻她、品尝她似的,但随着她气息越来越紊乱,他也加重力道……
羽侬的唇胆怯地想逃,可他的大手却紧紧扣住她的柳腰,不让她逃避,也不容她忽视自己沸腾如火的爱。
男性的唇很快征服那柔弱如花瓣的樱唇,毕竟他是最懂她的,非常了解该如何疼爱她,如何让心爱的女人心神荡漾。
唇齿之间交流着绵绵密密的情,两人就这样站在街角,吻到浑然忘我,坠入只属于恋人的绮丽空间。
洁白冰沁的雪花缓缓飘落,仿佛从云端降下无数的雪精灵,柔柔地包围住每一对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