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好一段日子,博勤调查毫无进展。凤鸣暗笑:以博勤的单纯心计,哪里可以和博耀那些狡诈之徒相比?不过博陵自然有保全自己的办法,凤鸣也并不担心。
唯一让凤鸣放心不下的是西雷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算算凤鸣点孔明灯已经过了大半月,容恬再迟钝也应该有所行动。
一日,博勤在外面忙碌大半日,回府休息。
凤鸣见他神情,知道还是徒劳无功,笑着安慰道:“三王子不用着急,时间多着呢,反正博陵安全呆在王宫之中,我们慢慢查就是了。”
博勤苦笑摇头:“看来我是一点用也没有,只会诗词画画而已,论到处理事务,哪里比得上四弟?这点小事,若让四弟来做,恐怕三两天就可以办好。”
博陵能干是能干,可是心计也太深沉了。不过,也许这是做大王的必要条件吧。凤鸣瞅瞅博勤,想着博勤如果当了大王一定又是个宋徽宗,不由赞同的点头:“不错,说到治国大事,也许四个王子中最好的就是博陵,他就是有时候有点……嘿嘿,不说了。今天有没有西雷使者抵达博间?”
“没有。”
凤鸣脸色一黯,顿时没了神气。
“不过听说天下第一美人遣人送来书函,说将到博间与父王大殿一聚,而且已经起程。”博勤脸色有几分古怪,瞅着凤鸣,吞吞吐吐道:“来人禀报,护送媚姬的是……西雷王容恬。”
“容恬?”凤鸣猛然站起,瞪着眼睛:“他……他跑去护送媚姬?”
“鸣王不要动气,我想西雷王此举必有深意。”
当然有深意,容恬八成是知道博间王选太子的条件,想趁此机会借媚姬动点手脚。
和容恬相处久了,凤鸣再笨也有些许长进,容恬的意思,猜也猜得出来。媚姬只要在大殿之上说是哪个王子邀她而来,就等于哪个王子完成了博间王的第一个条件,简直是直接左右了博间太子的人选。
如果容恬想为博间选一个昏君,就叫媚姬选博湖;如果容恬想为若言在邻国找一个麻烦的对手,恐怕就会选择博陵。
凤鸣脑子转了好几个圈,脸色稍稍回复,哼了一声,重重坐回椅子,喃喃低声道:“不想着先来接我,满脑子国家大事陰谋诡计。”悻悻将手中热茶一饮而尽。
博勤茫然道:“鸣王说什么?”
“没有。”凤鸣收拾心思,问博勤:“那容恬什么时候抵达?”
“他们一行人日夜兼程,估计十数天内就会到蓬野。”博勤不舍地摇头:“那西雷王也太不会怜惜美人,一路风霜,本已长途劳顿,居然还要天下第一美人日夜赶路。唉,恐怕到了蓬野,媚姬会憔悴不少。”他有父王怜香惜玉的遗传,当真对美好的事物处处怜爱。
凤鸣听到容恬日夜兼程,心里稍微好受一点。知道大致可以与容恬碰面的日程,悬在胸上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晚饭后例行是陪着博勤闲聊。内容不外乎是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凤鸣和博勤这样聊将近聊了大半个月,肚子里的存货几乎全部卖弄完了。博勤对他的敬仰佩服,更是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暖烟轻罩,月上梢头。今夜畅谈选在湖心亭中,博勤为人优雅风趣,亲切和蔼,和他聊天,除了需要不时搜刮肚子里的墨水有点难度外,也算一种难得的享受。
端起热茶,轻啜一口。香醇的茶味从舌尖淡淡散开,凤鸣赞道:“博间真是一个美的国家,人爱美,房屋设计要美,连喝的茶也美。”
博勤若有所思,点头道:“鸣王所言极是。不过美者,不一定在乎外,博勤觉得,世间美好的东西,应该由内而外。”
“对对对!不愧是博间王嫡子。”凤鸣竖起大拇指:“外表美不及心灵美,如女子一样,首先要有气质风韵,才称得上是美人。如果只有外表没有内在,只能是草包一个。”
博勤听见凤鸣赞同,露出惊喜之色:“鸣王当真也这么想?”
“当然。”凤鸣精灵非常,嘴角一翘,凑进博勤神秘地问:“怎么?有了心上人?”
“如鸣王所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博勤含蓄地微微颌首,却掩不住眼中悦色。
凤鸣嘿嘿笑了一阵,撞撞博勤肩膀,低声问:“是哪家姑娘?叫什么名字?”
博勤老实回答:“叫凤归,住在郊外远山一座雅致别舍中。此女书画诗词无一不通,可叹我呆在都城中,居然一直不知道世间有这样的女子。若不是前几日为了查探四弟的事出城听到山间叫人迷醉的琴声,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认识她。”
“你喜欢她?”
博勤脸上一红:“这……”
凤鸣见他一副浸入爱河的样子,不由想起以前在学校里的同学,呵呵笑道:“我知道了。那她对你感觉怎么样?”
“略有好感。”博勤沉吟片刻,羞道:“可能是极有好感。”
“哈哈,那就是两个都有好感了。老弟,这样的才女要快点下手。”凤鸣露出损友本色,拍拍博勤后颈:“你明天干脆禀明博间王,要他帮你把王子妃娶回来。”
一提博间王,博勤立即脸色黯然:“这……这件事,恐怕有难处。”
凤鸣愣住,思索一下,冷然道:“难道你只是想玩弄一下,并不打算娶她?”
“不不。”博勤连忙否认,叹了一声,轻轻道:“不瞒鸣王,凤归出身贫微,也好好办。可她……她虽有才气,样貌却一般,以父王的眼光,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女子进王族的。”
原来有这样的难题,凤鸣顿时谅解。
博勤又道:“可在我心里,她却是……却是……”
凤鸣见他想表白深情又不好意思,好心地替他接下去,大声道:“却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博勤连连点头:“比天下最美的女子更美。”
可见人间处处有情痴,凤鸣叹气一声,不禁想起可恨的容恬。那家伙现在陪在媚姬身旁,想媚姬乃天下第一美人,听说也是个细心体贴的才女,不知道会不会日夜相处,然后酒后乱性……
“鸣王?鸣王?”博勤猛一推,才把凤鸣的胡思乱想推跑。
凤鸣茫然转头:“啊?”
“鸣王智计天下无双,此事还请鸣王出个主意。”博勤殷切地看着凤鸣。
“主意?”凤鸣挠头。
自古以来这些事的主意都大同小异,不外乎私奔、经过大难得到父母同意、先上车后买票、抱个大胖小子来换入门的资格。
“鸣王?”
“咳咳,我也不能立即拿出主意来。不如这样,你先把你的才女请来让我见见,见过真人才可以想办法嘛。”
博勤喜道:“那我明天把凤归带来。”
凤鸣转睛一想,露出顽皮神色,嘻嘻道:“不要,我们悄悄上山去见她,吓她一跳也好。”好些天不可以出去散心,这个机会怎么也不能放过。而且容恬快来,再不玩就来不及了。
“凤归一向喜欢清净,这个……”
“这个什么,就这样说定了。”凤鸣自己作了主,想到明天可以出去玩闹,兴奋不已,自言自语道:“不知山上有什么野味,我要自己打一个兔子烤来吃,嘿嘿,这可有趣得很。”
安稳睡了一夜,次日天气极好,凤鸣一觉醒来,梳洗后直接来找博勤。
“博勤,我们出发吧。”
博勤也起来了,笑道:“鸣王今天好早。我也已经准备好了,这就出门吧。”
两人兴致勃勃到了门外,只见两匹骏马已经被仆从牵到门前,两队侍卫将近百人等候在外,无一不满身盔甲威风凛凛。
凤鸣一看,顿时不满意地瞅着博勤。
博勤解释道:“鸣王身份贵重,三公主一再交代要好好保护,不得有丝毫疏忽。我们今天还是带多点侍卫比较好。”
想象中的私访变成前呼后拥的阵势,凤鸣扭了好一阵,博勤虽然脾气极好,这一点却不肯让步。没有办法,只好瘪着嘴上马,领着一大帮侍卫朝城门出发。
到了博间已经多时,却没有好好观察当地风俗景致。凤鸣气了一会,被博勤领着一边观赏风景,一边介绍风俗,很快就回复常态,嬉笑起来。
凤归住处离城不远,出了城门再往东不到一里就能看见一座林木茂密的山坡。
凤鸣等驰马到了坡下,博勤猛然一拉凤鸣,轻声道:“鸣王快听,凤归在奏琴。”
众人噤声,果然,山林之间,有琴声悠扬传来,音符仿佛荡在茂密错结的树枝之间,随风漾摇,令人心旷神怡。
博勤闭上双目,微微昂首对天,简直是陶醉万分。
一曲终,凤鸣才吐出一口气,叹道:“真厉害,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好听的琴声。光这琴声,就值得你把她娶回去,要她天天弹给你听。”心想:万万不可让容恬听这凤归弹琴,不然他绝对会觉得我处处不足。
博勤呵呵笑了笑,讪道:“弹琴极耗心神,我怎忍心要她天天劳累。”
“哈,还未娶到手,已经知道心疼了,凤归福气真好。”凤鸣揶揄两句,下马道:“那我们就走上去吧,免得打搅了未来王子妃的清净,有人又要心疼。”
博勤正怕一行人打搅凤归,心里感激凤鸣识趣,连忙下马,嘱咐众人留守山下,只选了几名心月复陪他们一道上山。
山路崎岖,看来不高,却也爬了将近一个时辰。凤鸣额头微微渗汗,所幸途中春花盛开,处处郁郁葱葱,也有许多乐趣。
“鸣王,转过前面小弯,就是凤归住处。”博勤指着前方,对凤鸣道。
凤鸣嗯了一声:“看来武侠小说也不是全部瞎说,高人果然喜欢住这些山啊角落啊,好让人找个半死。”
过了拐角,一处竹舍出现在眼前。
篱笆木屋,虽然简陋,却说不出的雅致,一看就知道不是常人所住。制篱笆的竹似乎才采下不久,还透着喜人的绿意。
小院中留着一个古树墩,上面平放一具古琴,看来凤归姑娘弹完一曲后,便进屋去了。
博勤和掉进爱情旋涡的男人一样,对凤归处处殷勤,怕人多惹凤归心烦,将心月复全部留在院外,只和凤鸣携手入内。
看见博勤如此小心,又从摆设琴声知道此屋主人不是凡品,凤鸣自然老实不少,连脚步也放轻放缓,生怕惊扰主人。
“凤归,今天有贵客远道而来,你快出来。”博勤带笑,边入屋边唤人。
厅中一尘不染,素净非常,却没有人影,恐怕凤归人在房中。
凤鸣环视厅中布置,清清嗓子,拱手对着房门道:“凤归姑娘,西雷凤鸣擅自打搅,请姑娘恕罪。”这两句话说得文绉绉,当然是从古装连续剧里偷学过来的。
只听房中传来一把动听的女声:“请还请不来呢,怎会觉得打搅?”
凤鸣一愣,这声音好熟,似乎在哪听过。不及思索,房间帘子已经被人掀开,娉婷走出一人,笑得如三月春风,对凤鸣道:“多日不见,鸣王别来无恙?”正是离国妙光公主。
一见妙光,凤鸣如在晴天里被速雷轰顶,三魂吓掉七魄,茫然转头看着博勤。
只见博勤也一面胡涂:“凤归,你身居山野,怎会与鸣王相识?”
又中若言诡计!
凤鸣略一定神,才不管妙光会如何回答,猛然怞身后退,手利落地往腰间藏着小刀之处模去。
脑后风声忽起,凤鸣还未回头,后脑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又挨一下。
哐当一声,小刀落地。
凤鸣双膝一弯,软倒在地。
“啊!”
“三王子,有……啊!”
死前的惨叫传来,留守屋外的几个心月复已经遭到暗害。
“鸣王!”博勤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飞身向前。
啪!早潜到身后的离国高手一抬手,把博勤一道击晕。
“公主,此人如此处置?”
妙光冷冷看了博勤一眼:“放过他吧。”目光移到陷入昏迷的凤鸣处,嘴角不知不觉扬了起来,走到凤鸣身边,将凤鸣上身扶起靠在自己身上:“鸣王啊,这回可总算把你抓到了。唉,你们怎么下这么重的手?万一把他弄伤了,如何跟王兄交代?”
离国高手立即肃然道:“属下下手极有分寸,鸣王绝不会受伤。”
妙光这才放心,点头道:“我带走鸣王,你们应付山下侍卫。记得,除了博勤外,不留一个活口。我要博勤对着容恬百口莫辩。”
“是,属下遵命。”
阳光明媚之日,凤鸣再次落入黑暗掌握之中。
从黑暗中昏昏沉沉醒来,头顶上方出现的是妙光的笑脸。
“鸣王醒了?”
这是哪里?凤鸣蠕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天助离国,在容恬到达之前将鸣王诱来,不然后事难料。”妙光叹了一句,将食指俏皮地放在唇边:“车马日夜兼程,鸣王已经入了离国国境,不久就会到都城里同。嘘,鸣王服了药,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安静睡吧,再睁眼时,就可以看见王兄了。”
想到落入若言魔掌,凤鸣心中骇然,但身体被妙光下药,四肢都不停使唤,神智也渐渐不清,昏昏沉沉中,只好带着不甘又陷入黑暗。
车辙声不断在耳边窜过,象在告诉凤鸣他离容恬越来越远。
如妙光所言,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出现的,正是在凤鸣印象中如梦魇一般存在的离王――若言。
“鸣王俊美如初,本王可着实想念。”
明明是和容恬齐名的天下美男,在凤鸣眼里,若言的微笑却比恶魔更可怕。他和若言相处不过两次,却已经着了不少次暗算,心中忌惮非常。
王者修长的指稍稍触及脸庞,把凤鸣唬得连连后退。
“呵呵,鸣王为何惶恐?”
可惜床上根本没有后退的地方,只撑着上身后挪一下就已抵到冰冷的墙壁。若言故意用膝盖压着凤鸣衣角,让凤鸣无从动弹:“鸣王身上的迷药刚解,还是不要妄动为妙。”说话间,舌尖骤然伸出,象灵蛇般从凤鸣吓得发白的唇上扫过。
凤鸣呼吸几乎停顿,强大的压迫迎面而来。所有保护现在都不存在,若言只要一挥手,就可以把他轻易撕碎。
“离王智计天下无双,凤鸣佩服。”这句话原本是大家夸奖凤鸣的,现在凤鸣心甘情愿把它如数奉送给若言。
“哪里哪里,怎比得上西雷鸣王?西雷宫中暗藏一百零八计,恐怕是鸣王亲著吧?”
凤鸣一愣,他当日信口开河骗骗妙光,怎知妙光居然信以为真,转告若言。
“嘿嘿,离王过奖,其实那一百零八计……”话未说完,灼热气息已经扑面而来:“呜……”
牙床被占有性地扫过,在感觉凤鸣挣扎时,若言脸色一沉,在不断逃避却又被逮到的舌尖上重重一咬。
“呜……疼……”凤鸣哀叫起来,鲜红的舌尖溢出,染红惨白**。
若言嘴边挂上一丝高傲的笑意:“怕疼就听话一点。”
练武多年的强健身体欺上来,把凤鸣压在身下。凤鸣纵使元气无伤,也抵不过若言蛮力,何况被妙光施药后还手软脚软,眼看要吃亏,凤鸣猛然提气,大吼道:“古人之善用兵者,揣其能而料其胜负。主孰圣也?将孰贤也?吏孰能也?粮饷孰丰也?士卒孰练也?军客孰整也?我马孰逸也?形势孰险也?宾客孰智也?邻国孰惧也?财货孰多也?百姓孰安也?由此观之,强弱之形,可以决矣。”
这一段诸葛亮的兵法,当日曾搜肠刮肚找出来唬过容恬等人,收效甚大,存亡之际想不到别的办法,自然只好再用这个老招糊弄糊弄若言。
“好兵法!”不料若言果然一震,停了下来。
凤鸣大大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对诸葛亮五体投地,磕了十七八个响头,不愧是中国伟大的军事家。
“古人之善用兵者,揣其能而料其胜负。主孰圣也?将孰贤也?吏孰能也?粮饷孰丰也?士卒孰练也?军客孰整也?我马孰逸也?形势孰险也?宾客孰智也?邻国孰惧也?财货孰多也?百姓孰安也?由此观之,强弱之形,可以决矣。”若言缓缓吟道,不断体味咀嚼。
这下轮到凤鸣一震,没想到若言这般厉害,才听了一次,就可以将刚才的兵法背诵出来。
若言凝视凤鸣片刻,唇边溢出一丝微笑:“鸣王兵法过人,西雷有鸣王相助,何愁天下不统?”
凤鸣被若言若隐若现的野心目光震慑,胆战心惊,强笑道:“我可以助西雷,当然也可以助离国。”猛一咬牙,瞪大眼睛恶狠狠道:“可离王硬要逼凤鸣,凤鸣也只好拼个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若言眯起眼睛,又再侵前:“大刑之下,我要你说什么,你就得说什么?”
凤鸣打个寒战,若言目光凌厉,他不敢与之对视,扭过头道:“大刑未必有用,离王不信,可以在凤鸣身上试一试。”他心里太过害怕,说到最后,语音颤抖。
空气凝重起来。
若言比毒蛇还可怕的目光在凤鸣上下扫视一阵,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实在有趣,我怎忍心用鸣王用刑?”
凤鸣松一口气,下巴一紧,被若言挑起,两人对望。
“不是怕鸣王宁死不屈,而是……”若言用低沉磁性的声音戏谑道:“这般美色,弄伤了岂不可惜?”
“废话少说。”凤鸣知道此刻不能露出怯意,强忍颤栗,清清冷冷的眼眸盯着若言,淡淡道:“你发誓不碰我,我就给你默写兵书。”
惊喜从若言脸上一掠而过:“一天一篇。”
“哪有这么快?三天一篇。”
“两天一篇。”
“不,三天……”
“鸣王,”若言冷冷截断凤鸣的话:“你的小嘴一开一合,当真迷人,本王快要忍不住了。”说罢作势吻下。
吓人气势再度逼迫而来,凤鸣哇哇大叫:“两天就两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呜……喂,呜……你不要碰我!”暗骂若言卑鄙。
若言畅快痛吻一番,才把几乎全身僵硬的凤鸣放开,哈哈笑道:“今日暂且放你一马,明天开始,三天一篇兵法。不能履行的话,就用这身子低偿好了。”他低头望望凤鸣英俊的脸庞,似乎意犹未尽,俯身又靠了过来,低声喃喃:“我怎么老觉得有点吃亏?无妨,鸣王总有兵法写尽的一天。”又轻笑两声,方得意洋洋去了。
凤鸣缩在角落,又气又苦。不由嘀嘀咕咕骂起若言,顺便将保护不力的容恬也大骂一顿。
想起容恬正前往博间接他,自己却被抓到离国,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面,心里越想越悲,竟然伏在床上大哭起来。
次日清晨,侍女将凤鸣唤醒。
还在漱口,妙光已经到了屋外,银铃般笑道:“我今日替王兄当监工来了。”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女,手上分别捧着丝绢笔墨。
凤鸣这时对妙光极为厌恶,对她狠瞪一眼,不做理会。
妙光也不生气,坐下撑着玉腮:“王兄发话,如果晚饭时还不见鸣王的兵法,就要亲自向鸣王问罪。”她瞅气鼓鼓的凤鸣一眼,掩着嘴道:“鸣王啊,王兄的手段向来无人受得了。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侍侯过王兄的人。敏儿,你过来。”她招手将身后捧着笔墨的侍女叫来。
那个叫敏儿的侍女看来只有十五六岁,模样标致,听到妙光吩咐,应了一声,将手中方盘放下,轻轻走到妙光跟前。
“昨天你也一道侍侯王兄了吧?让鸣王瞧瞧吧。”
敏儿浑身一震,抬头哀求地看了妙光一眼,被妙光一瞪,才楚楚可怜地将右腿伸出,撩起翠绿裙脚。
一段白玉般的小腿露了出来。
凤鸣视线一落到那小腿上,顿时一惊。那上面斑斑点点,全是鲜血淋淋的伤痕,也不知道是什么弄出来的。鲜红的痕迹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更惨不忍睹。
“敏儿肌肤真水女敕,只放到池子里弹指的时间,就让吃肉鱼咬成这样。不过她也算好福气,本来嘛,以她的身份,还没有资格侍侯大王。”妙光偷瞟凤鸣越来越不自然的脸色,故意问道:“鸣王,你看看敏儿象谁?”
她这一提醒,凤鸣倒察觉出来。这叫敏儿的侍女,眼神居然有几分与自己相似。
心中又是一惊,望向妙光的目光更是又惊又怒。
“有什么样的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妹妹。”凤鸣咬牙道:“真后悔当日没有叫容恬杀了你。”
“鸣王好狠。”妙光皱皱鼻子:“我当日没有对你不好。连你的衣裳,都是我堂堂妙光公主亲自侍侯换的。哼,纵使我对别人不好,对鸣王总是好的。”说到后面,脸上居然出现一点又羞又急的神情。
凤鸣不想和她斗嘴,哼了一声,悻悻扭头。
妙光见凤鸣不肯理睬,也动了气,冷冷道:“请鸣王立即默写兵书,否则王兄动怒,谁也救不了你。”
虽然生气,也不可以不考虑当前形势。凤鸣憋气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坐下,拿起笔来,静心默写。
要不要在兵法中加点错误,就象郭靖默写九陰真经给欧阳锋一样?凤鸣思索一番。不行,若言也精通兵法,有错一看就知。到时岂不是弄巧反拙,送羊入虎口?
如今看来,只有先让若言高兴几天,再找逃跑办法。希望容恬可以快快找到自己下落,追到离国来。
默默叹了一声,凤鸣开始下笔。
第一章就写三十六计第一计吧。
凤鸣皱眉,说良心话,那些计策,实际上只记得八成……
自那夜后,若言一直没有再来,反而妙光公主每天依时出现,凤鸣默写时,她就坐在一旁,有时微笑,有时望着凤鸣发怔。
凤鸣一肚子火气,少不了整天找妙光麻烦。
妙光本也忍着凤鸣,但有一次被凤鸣讥讽急了,妙光陰恻恻道:“别以为只有王兄手段厉害,惹火了我,一样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粒药丸逼你吞下去,包你哀叫三天,身上不露一点伤痕。”她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
凤鸣被她语气中的狠毒吓了一跳,至此有所收敛,总算相安无事。
凤鸣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三天,总算把第一篇兵法默写完毕。妙光接过书卷,吐气如兰,轻吹上面未干的墨迹:“鸣王的字体,极象西雷王呢。”
一提容恬,凤鸣更加黯然。他连日忧愁焦虑,饮食不安,已经消瘦一番,妙光看在眼里,居然有点心疼。想起今天默好第一篇兵书,很应该庆贺一番,便笑着安慰:“鸣王这三日也闷了,何不出去散散心看看景致?”
凤鸣诧异:“我可以出去散心?”
“当然,王兄可没有说要把鸣王关屋子里。”妙光扬起唇角,柔声道:“只要不下悬崖,鸣王行动自由。”
悬崖?凤鸣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被囚禁在悬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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