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按我喜欢的方式”的。
又躺了几天。
与将不时守在我床边,拧起浓黑的眉,只盼我身体早日好起来。
我看他那样子,只希望自己一睡不起。
可是荣家的家庭医生厉害非常,天天为我检查开药,不过三五日,居然好得七七八八。
与将很高兴,抱起我搂在怀里,兴奋地在房中转了一圈,说:“生生,总算好了。今日大喜,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一纸公文送到我面前。
“你父亲决定退休。我收购黄氏股份,不让它落入他人之手。你已经是黄氏的董事长。”与将问:“高兴吗?”
我无言。
与将的风格,让你笑不出,骂不出,连话也说不出。
他怎会如此好心,不过弄个傀儡,使唤着自己好玩罢了。
我问:“与将,我将黄氏送你。放过我好吗?”
算是老话重提,每次总是带着一点点新燃起的希望。
“生生,一百个黄氏,在我心中也比不上你。”
如此情深意重的话,听在我耳中只有可怕两字形容。
我紧咬银牙,惟恐牙齿打颤发出声音,惹人笑话。
不过,又何必。
我让与将笑话玩弄的时候,难道还少?
爸妈果然一起退休,找个悠闲的地方,度他们的夕阳蜜月去了。
临行前,与将居然好心,让我和他们通话。
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我说不出来。
妈又嘱咐许多,方方面面,仿佛一去不回,就这样将我遗弃一样。
爸和我说了许多,最后道:“与将他…….生生,人身在世,要明白天外有天。斗不过,就是斗不过。强行逃开,反而招人发狂,自己容易受伤”
我蓦然一震。
原来爸已猜到与将面目。
居然是无能为力,低头称臣。
爸说;“生生,我是为你。爸已经老了。能害你的人,也有保护你的能力。”
我耳中又开始嗡嗡作响,也许是电话的电流冲击脑波。
挂上电话,转头就看见静静坐在一旁的与将。
“心情好点了吗?”他劝我:“父母出游是好事,何必恋恋不舍?何况…你还有我。”
我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窗外明月高悬。
古往今来,它挂在那里,曾见过多少象我一样无助的人儿?
定然不少。
我说:“与将,我明天想出门走走。”
他又笑:“我又没有把你关起来,随时都可以出去。你也应该出去走走。”
我瞅瞅门外走来走去的影子从房门底下透了一点过来,冷冷看与将毫不羞愧的脸。
“睡吧。”他为我掖好被子,吻吻我的额。“你身子总是很冷,怪不得总是感冒。天天都要过来看你盖好了被子没有,还不如搬过来一起睡。”
我立即全身僵硬,强笑道:“不好吧,多麻烦。你的房间就在旁边,这样不挺好?”
他说:“生生啊,你还是那么小孩子脾气,总是喜欢说反话,连也是一样。”
又吻我数下,微笑着离去。
我被他临走前的话吓得睡不着,翻来覆去不断转身。
渐渐眼皮发重,才安静下来。
次日起床,换了衣服。
一打开房门,外面的男人就说:“车已经准备好了。黄先生要去哪里?”
与将不在,胆子大了许多。
“到处走走,开着车随便兜风。”我边说边下楼,不想看那人的嘴脸。
没想到有人如蚁附膻。
“荣先生说,黄先生身体虚弱,要我们跟在身边,以免发生意外。”
我气往上冲,霍然转身瞪他一眼。
看他低垂着手站到一旁,挺起胸膛走出大门。
门外车已备好,崭新的BMW。
我喜欢这款车型,法国的家中也放着一辆。
刚打开车门,那人又跟了上来。
“荣先生说,香港交通次序差,黄先生不熟悉,还是由我们来驾驶的好。”
我捏紧拳头,闭着嘴巴。
我说:“算了,我今天不想上街。”
转身要回屋里。
眼前一花,已经有人拦住去路。
他们陪笑道:“荣先生说了,今天要和黄先生一起吃午饭。时间快到了,还是请黄先生快点上车吧。”
三两个西装笔挺的大汉恭恭敬敬逼了上来。
就这样,被他们“礼貌”地“请”上车去。
我不吼不骂。
确实,对着这些人,大发雷霆有何用。
白白伤了自尊而已。
与将的午餐,安排在一家著名西餐厅里。
我曾去过,上流人士经常去的聚会之地,有很够年份的红酒。
把我带到那里,是与将的失误。
我顺从地下车,顺从地在几人前后包围下走进餐厅。
外人看来,我是个受着严密保护的富家子弟。
穿着公主礼服的小姐轻车熟路为我指路。
与将已经坐在窗边,朝我微笑。
那是绝好的位置,没有钱和一点点关系,不能订到这么好的位置。
我心情开始愉快,微笑地走了过去。
身边的几个“看守”因为我的老实而大松一口气。
“生生,你来了。”与将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介绍你认识一个人——周恒。”
一个男子坐在对面,朝我点头示意。
面目清秀,可身材很好,看得出是体力很好的人。
直觉地讨厌他。
与将说:“周恒工作能力一流,是我多番邀请才过来的。他以后就是你的特别助理,希望你们可以合作愉快。”
我吃一惊,连忙观察与将。
与将安然坐在那里,坦荡与我对视。
不错,黄氏其实尽握在他手,找个这样的人,更好控制一切。
我有什么资格说不?
望微笑的周恒一眼,厌恶感更重。
我狠狠瞪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感觉。
周恒笑道:“黄先生眼睛真有神采,如果你是女孩,我一定会有触电的感觉。”
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想站起来,被与将拦住。
他的手搭在腰间看似亲昵,其实力大无比。
我奋力反抗,居然月兑身不得。
“放开我!”我蓦然大吼,不顾形态。
安静的餐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视线,转到我身上来。
与将脸色不变,把我松开。
“生生,一句玩笑,何必动怒?”他平静劝道,一副息事宁人、宽怀大度的面孔。
我霍然站起,随手将面前的桌面一扫。
一阵清脆玻璃落地声,让餐厅好一番热闹。
我知道自己行为已如泼妇骂街,再无半点贵公子气质。
但既然能让与将丢脸,也不枉此行。
与将昂贵的西服上沾了少许菜汁。
他抬头,平静地看着我,眼中带着体谅和纵容。
我更是大怒,猛然挥掌,存心让他上明日娱乐版的头条。
与将反应,真快得让人惊讶。
随随便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向后一折。
我疼哼一声,被迫靠近他的怀中。
也好,让全香港都知道你当众调戏男人——还是赫赫有名黄氏企业的董事长。
与将叹气:“生生,你的病还没有好,为什么那么激动?”
每逢听见他深情款款,我就开始害怕。
果然,周恒立即站了过来,不知道从哪里,变魔术般翻出一只针管。
我望着那针管,大惧。
“黄先生,这是医生的嘱咐,你不要害怕。”周恒强打开我的手臂,将针尖熟练地插进血管:“只是让你安静下来。你的神经太紧张。”
我想大叫。
与将把我搂在他怀里,面对着墙,用手轻轻捂着我的嘴。
所有的求救,把他抹杀在手间。
听见与将的下属在跟匆匆赶来的餐厅经理解释:“黄先生身体不适,情绪有点激动。已经没有事了,请不要宣扬。”
不!不!
我在心里尖叫。
不要这样对我!
我哀伤地望着与将。
他温柔地抚模我的头发,哄道:“生生,你累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眼前一黑,沉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