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了,Cinderella刚洗完澡,由浴室走了出来,一头黑发披散在肩上,将干未干的。
门外有人叩了门。这屋子除了风月樨和自己外就没别人了,只是这么晚了,他找她有事吗?
「先生,有事吗?」拉开门她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没办法像刚来时那样,很「理直气壮」的面对他。现在她对着他说话时,眼睛没办法直视他,一股满满的羞涩感充填在胸口。
她是怎么了啊?
风月樨站在门外,捧了几个烫金的雅致大纸盒。「连着一两天回来时你都睡了,想问你烫伤好些了吗?」他注视着她散落在肩上的黑发,那发恍若有种勾人的魔魅性感。
性感?
他吃错药了吗?要不脑海怎么会掠过与这凶丫头这么不搭的词?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水泡消下去了,只是还有一些红肿。「那天的事……」他帮她急救上药的事,她好象还没道谢呢!
她未把话说完,他就把盒子塞给她,打断她的话。「这个送你,就当那天害你烫伤的赔罪吧。」
「先生……这东西……」
看她有些不解和犹豫的表情,他以为她要拒绝礼物,先下手为强的生硬开口,「不喜欢的话就扔掉。」
「我没有说我不喜欢。」这人以往只是脾气坏,现在却变得有些「怪」,而且……又瞅了他一眼,他发现她正奇怪的看着他,忙别过脸。「可是……」
而且他还变得容易脸红!脸上的表情虽又冷又臭,可红潮却由脖子根染上来,真的好好玩,像闹别扭的小孩。
「没有不喜欢就是喜欢,还可是什么?」
「你不是嫌我这管家是有史以来最差劲的吗?」对他嫌弃她的事她很在意,毕竟这份工作她一直很努力。「为什么还送我东西?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说,无功不受禄?」
「由此可看出我这主子的宽宏大量。」他松了一口气,她愿意收下就好。
他……真的很笨拙!男女的感情一直是在他精明的范围外,他从不花时间去了
解女人,也拒绝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过去女人对他而言只是「点心」,有感觉的时候取用,没感觉的时候就推得远远的。
他的朋友解读他所谓的「感觉」其实就是生理需求,他也不否认,只是对于那种男女游戏,他是越来越厌倦了。
女人多是为了他的钱、他的身份地位,或是出众的外表而愿意满足他的「感觉」。可她们真的满足了他了吗?
那只是泄欲,在精神层面上他什么也没得到。
泡的女人多、上床的女人多,就表示自己魅力无远弗届吗?愚蠢!
更蠢的是,在他荒唐过后,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和喜欢的女人相处,也就是他之前所上的「荒唐学」,学费是白交了。
懂得和女人上床并不代表懂得谈情说爱,前者的资优生,或许在后者却是后段班的倒数「榜首」。他在年少不懂事的年代认识的女生通常是来不及风花雪月就先上床再说,从来没女孩让他想恋爱。
如今那个让他想恋爱的女孩出现了,他却笨拙青涩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先生……」
风月樨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温柔、温柔!得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对于喜欢的人他的态度要修正,起码他得改掉在她心中那个暴君、恶魔、希特勒的印象。
Cinderella笑了,「谢谢你的礼物。」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二十分钟后,Cinderella出现在书房门前,犹豫了一下她才举起手叩门,可却没响应。奇怪,明明有声音从里头传出啊!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发觉一片闇暗,而风月樨正在看一部影片。
「先生……」
风月穉正专心的看着片子,腿上还有笔记本。他身子重心略往侧边靠,手肘橕在沙发臂上托着微侧的脸,轮廓光影使得他看起来邪魅而冷酷。
他边看着片子,偶尔随笔记下一些感想。
影片正进行到一场戏的部份,导演大胆的拍摄手法,男女主角的欢爱画面、女主角激情时的特写镜头和一阵阵销魂的吟哦声……Cinderella狠狠的吞了吞口水,她在学校时不是没看过一些重口味的电影,身为戏剧系学生的她,明白有时其实也是一种演出时必要的条件。只是老实说,她是个保守的人,对于果戏或是激情戏还是有些小小的排斥。
和别人一起看电视或电影时,有时只是个长吻她都有些尴尬了,更何况是这种火辣辣的镜头!她偷看了一下风月樨看激情镜头的表情……抿了一下唇,又一下……他觉得口干舌燥吗?黑暗中她看不真切,想象他性感唇上湿润的样子……
天……天吶!她怎么也口干舌燥了起来?是非之地、是非之地,直觉的她就是想退出书房……一步、两步……再退、再退……
反正恶魔主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黄色片,连她敲了门再进来他都不知道,她出去也该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正要悄悄的退出去时,她意外踢到了找书用的梯子,除了发出巨响之外,身子还狼狈的向旁倒去……
「砰!」好大一声巨响!她心中直喊糟,这下要风月樨没发现她,他不是聋了,就是瞎了。
听到巨响回过头的风月樨立即把灯打开,看到Cinderella竟然在书房内,他怔了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专心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他。
Cinderella努力的陪着笑脸。「我……呵呵……我不是故意打断你的兴致的,我只是……只是……」她换上了他送的衣服和鞋子想来给他看。以前爸爸送她礼物,都会希望她马上打开,若是衣物也会想看她穿上去的样子。
「兴致?」那是他的业余工作。
「我看到了……」她小小声的说,脸还红了,「先生正盯着黄色片浑然忘我的看。」听到怞气声,她缩了缩脖子,有人的火气又窜升起来了。
「我什么时候盯着黄色片看得浑然忘我了?!胡说八道!」他怒斥。他从来就对于那种没内容的片子不感兴趣。他不否认看过,但也仅止于同学起哄和中学时期对性的好奇。
「不是黄色片?那是三级片吗?」
紧抿着嘴巴,他火气升高中。
也不是噢?「那是激情片喽?」
眉毛紧皱。
「要不……动作片?」啊……脸都绿了!铁青的那种绿喔!他现在的样子好象传说中的青面魔王。
「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正在看黄色片?」说起看黄色片,她比他更像,瞧她那张脸红个通透的。
现在看起来是不像,可方才……很像的呀!可这话她不敢说。
「那是工作。」他满脑子是影评,哪来黄色片。
「啊……」看着风月樨眼睛快喷火的样子。「是,工作工作……」
他的怒火才要高升,看她吓得草木皆兵的样子。突地,所有的不悦全消散了,总不能在追她的时候,还让她觉得自己像恶魔吧?他长长的一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发火?!太阳没打从西边出来,可奇迹却出现了。「我……我敲了门了,可你正在……嗯……」啊……杀人了、杀人了!他脸色又变了。
「你不能讲重点吗?」吸了吸气,然后重重一吐。这丫头,她难道就学不会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吗?为什么非得要解释一些不相干的事?
「这是我认为的重点啊!」嗫嚅了半天,她才说:「我的重点是能不使你发火就想办法让你的怒火不燃起来。可事实证明,先生的重点和我的重点是有落差的。」
在她眼里,他的脾气真的那么糟吗?「我不发火。你来找我有事?」奇怪,她怎么看起来好象有些不同……
Cinderella松了口气。「衣服……」咬了咬唇。「你送的,我穿来给你看看。」
终于明白不同在哪里了!不过虽有不同,他却没能在第一眼就看出来,可见她有多么适合这样的衣服,仿佛她原本就该这样穿的。
「很适合你。」
「真的吗?谢谢!」她笑得很开心。这个时候的风月樨好温柔,一点都不像平常时候火药蓄量极高的火爆主子。
「过来。」
「嗯?」Cinderella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可他的眼神好柔,和平常时候的冷漠不同,不自觉的她一步步的迈向他。
彼此的距离够近了,他伸手解开她垂在胸前的麻花辫。「你的脸稚气,头发放下来会比较有味道。」有些私心的成份吧,他喜欢她长发披肩的模样。
两人靠得好近,看着他垂着密长眼睫替自己松开头发的样子……
他真是好看!怪不得每当他走在路上时,有那么多女人老瞧着他。
「烂桃花」原来是指很有异性缘,这词她后来总算在维也纳森林弄清楚了。
老David说他烂桃花一路开,她想也是。
有一种想独占的心情在心中萌了芽。突然有股冲动,她的唇往他脸上印去……
风月樨似乎是颇为吃惊的抬起头,那一吻的热度仿佛还留在他脸上,久久不散
「美式的。」她的心脏好象快跳出胸口了,咬了咬唇她说。「谢谢你送的礼物。」除了爹地之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一个异性,虽然只是吻了脸颊……可是……可是……
好吧!说实话!只吻到脸她觉得可惜,她真正的目标是他的唇,可是角度不对,偷袭要是不成或是被拒绝了,她会很难堪的。
吻的动机……她不知道是什么,可肯定不是像对爹地那样的情感。
天!她不会是被色魔附身了吧?不会吧!方才那种黄色画面她也不过瞧了几眼,要真计较,风月樨还比她看得多。色魔要附身也该是选他吧,偷偷的,她瞄了一眼他……
吓!他也正看着她,还是用那种很温柔的眼神……
「先生……唔……」
风月樨的唇突然凑上她的,温柔的吻试探的落在她敏感的嘴角,在她没拒绝下转为火热的索吻,灵巧的舌大胆的探入她微启的檀口。
一阵辗转热吻后,她紧绷的神经舒缓了,原本垂在两侧的双臂环上他的颈项,心中有种特别的情愫,一点一滴、慢慢的点燃了。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她,微喘着气,他调匀了呼吸,「法国式的,这算回礼。」欣赏着她泛红的脸颊,意外的发觉只是一个吻竟让他不想放开她。
勉强压抑内渴望,他的灰姑娘还很青涩,他不想吓到她。
Cinderella的胸口因方才的热吻还起伏得厉害。「你送我东西,我才吻了你一下,你现在又『回礼』,那我……不就还要再回你?」那吻好温柔、好甜蜜,她好象上瘾了耶!
风月樨一挑眉,神情有些邪气。「对于礼物,我想没有人会嫌多吧?」
她想了想。「可是,礼物收多了可能会麻木。」她笑得很无邪。「礼物还是要偶尔收到才有新鲜感。」
「也对。」她不给「回礼」了吗?他有些小小的失望。
她很能撩拨他的情绪,向来对于的事,他有高人一等的自制力,可现在才一个热吻,天晓得他得花费多大心力才阻止得了自己再往下进一步的欲念。Cinderella对他而言有些危险,而他对她,也许更危险。
一个对于情感方面还青涩的丫头,她可能觉得吻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没多想一记长吻能挑起云雨气息。
他知道她可能不讨厌他,可却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他。他不想贸然的依感情行事,这对还没确定的那一方是危险的。
他不要她将来后悔,令心爱的女人后悔,那是骄傲的自己不能够忍受的。
未来的路漫漫,他可以等。
「时间有些晚了,你下去休息吗?」厘清自己的思绪,他又恢复到平时淡漠的模样。
「先生呢?」
「我还有些事。」他要整理一些资料写影评。
她试探的开了口,「听说先生就是Stinger·Wind?」
风月樨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喜欢看电影吗?」
「喜欢。」她笑得很开心。「我的假期不是到维也纳森林就是泡在电影院里。」
「我有很多电影招待券,你可以跟我拿。」他的电影票都是首映的贵宾券,不少厂商都希望能邀得他写影评,只因被评过的片子无论评价如何,都能大卖。
Stinger·wind已不轻易写评论,即使是大制作、大牌云集的片子也一样。他写影评一定有他的理由,特立独行的作风不曾为任何原因改变过。而因为他真的太忙了,即使送票的人多,他也常因为忙而无法前往。
「真的吗?」
容易满足的丫头!「对了,下星期三陪我去参加一个Party吧。」
「咦?」她只是个管家吧?陪他去参加Party也是她份内的事吗?
「有人指名要我带你一块去。」他笑得有些诈。「谁叫你收了我送的礼物呢?」
「呃?」他们说的是同一国话吗?为什么她无法消化他的话?一直到她走出了书房,她还是想不透,收了他的礼物,和有人指定要她参加Party有什么关系?
Cinderella走后,风月樨再度坐回屏幕前,用遥控器欲解除暂停,可当他看画面时却呆掉了。
一对男女正做到最激动时的定格画面!
他想起她说的黄色片、三级片、动作片……
那时他怎么回答她?工作!对!他回答看那片子是他的工作……
工作?他的工作是看黄色片……
书房里顿时出现了一尊化石。
那尊化石就和屏幕里那对做得正激烈的定格男女对相很久很久。
☆☆☆
东西实在是太多了!Cinderella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拿下车,手上大包小包的提着。不过最大最重的那棵圣诞树还是得要男人帮忙不可。
今天是假日,可她家主子一早就出门打高尔夫球了。更何况这种购物的事,也不好叫他帮忙吧?
早一些的时候,她正愁着没人帮忙把她看上的圣诞树搬回家时,意外的,她在购物广场外的咖啡座遇到了郭凌允。
「你怎么在这儿?」虽然只有一面之雅,可郭凌允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她的笑容洁净得像从天而降的天使。
「买布置圣诞节的东西。」她好奇的问:「秘书先生只有一个人吗?」
「对啊,王老五一个,假日中只能自己找事情消耗时间了。」他看了下四周。
「你一个人吗?」
风月樨和客户约打球,不太可能出现。又她看起来像是在买东西的样子……他无法想象他陪着一个女人逛街购物的情景。
虽然说他总觉得风月樨对她是有些不同,他对她好象特别的关心、特别的注意……甚至有了他在别的女人身上不曾出现过的占有欲。
Cinderella是漂亮、清纯,就外在条件上她是上上选,可她只是个管家,他会中意这样的女孩?这不太可能吧?
风月樨的感情世界一向神秘,外头才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传言,有人说他那方面有问题,有人说他是同性恋,还有人说……
反正条件太好的人就是不能没有徘闻就是,如果没有,那一堆的「毁闻」就会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其实他非常清楚,风月樨是再正常不过了。
王老五?!什么是王老五?不管了!Cinderella回答得很快,「对啊,我一个人。」
看着她手上大包小包的,他问:「要不要我帮忙?」
就等他这句话!「可以吗?」
「当然。」
就这样,郭凌允成为她的司机。当然她还陪了他喝了一杯咖啡,总不能人家的咖啡刚送过来,她就催促着人家帮忙吧?
他喝咖啡,她只得也陪着他点了杯果汁。和他在一块她完全没有压力,当然也没有和风月樨在一起的一种很……很兴奋、很紧张,还有一种不知所措的害羞感觉。
两人开心的聊着天之际,她察觉一直有某双眼睛盯着她看……
好熟悉的感觉!一抬头她对上了一双深色的棕眸。她嘴巴张得大大的,久久吐不出半个字。「他……」
郭凌允看着她奇怪的表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一个轮廓很深的五十几岁的男人,他们和她认识吗?「Cinderella,你和那位先生……」话还没讲完,她就离开座位,朝着那男人方向走去。
男人看到她似乎很激动,Cinderella不知和男人说了些什么。忽地,她走回来。
「秘书先生,麻烦你帮我看一下东西,我和这位先生有话要说。」说完,她就拉着男人离开。
Cinderella和那男人是什么关系?郭凌允皱了眉。
瞧那位先生看她的表情很激动、很慈爱,好象……父亲看到久未谋面的孩子一样。
莫非他是Cinderella的父亲?
也不对,是她父亲她就直称他爸爸好了,干啥还说什么先生?
还有,那位先生好象有点面善吶!他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他才是,只是他到底是谁?
等了大约快一个小时,Cinderella才回来,鼻子和眼眶都红红的,像是狠狠的哭过。面对这种情况郭凌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问那男人的事,又觉时机好象不对。
一路上他讲着趣闻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果然笑了,一扫方才沉闷的气氛。
回到了别墅,他帮着她把东西搬了进去,Cinderella泡了杯热茶招待他,两人又聊了一下天。后来时候真的不早了,他才告辞。
她送他出来。「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哪里,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喝到好喝的英国茶。」有一片落叶掉在她发上,他没多想的就替她拿开,彼此的距离拉得很近,一阵淡淡的香气钻进鼻子里,一股特殊的感觉在胸臆间漫开,他的眼神变了,有些迷乱,脸不自觉的缓缓的凑近她,在唇贴近的一刻,她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东西滑了一跤……
「哎唷!」
听到她的叫声,他倏地一醒。
方才他……他在做什么?!他的脸红了,道歉的话才要说出,Cinderella失笑的开口∶
「这地长了真多青苔,好滑啊!看来哪天我得拿支耙子来刮干净了,要不下一回先生滑倒了,可就又要变天了。」她故作轻松的说,然后缓缓的由地上爬了起来。
她不在意的笑容令他的尴尬少了一些,「那么……我走了。」
目送着他开车离去,Cinderella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他想吻她,可她不要,很强烈的抗拒着。即使她知道他是个好人也一样。她只想要风月樨的亲近,只能接受他的碰触。
可见不讨厌一个人并不能构成亲密接触的条件,原以为自己是不讨厌坏脾气的主子,所以他吻她她才不觉得讨厌,可经过了方才的事情她才知道——
除了他,她不喜欢任何男人的接近。
原来不只是不讨厌吶!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她好象渐渐的明白了。
那他喜不喜欢自己呢?哎……她好混乱。
突然想起,早先遇到爹地,他说要找个时间跟她说件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爹地很少用这么严肃的口吻和她说话,到底会是什么事?
唉,她想得头好疼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