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琪这几天在家老碰不到儿子,她是不到十点不轻易起床的懒鬼,而王子师则八点半前要进公司,又加上她十一点前一定上床睡觉,而儿子这几天又晚回家,母子俩自然碰不到面。
打个电话问秘书他今天的行程后,丁琪就直接到公司找儿子了。
王子师才坐了下来,丁琪就把一本八卦杂志推到他面前。
「你又上八卦杂志了?」
他看了一眼那本用他和香菇妹为封面的无聊杂志,给了她一个她很大惊小怪的眼神。「这种事很稀奇吗?」
「不,是女主角很稀奇。」哎哟!拜托帮帮忙,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儿子对香菇情有独钟?「不过,你和希望原来早约过一块吃饭啦?」她是知道这两人不是因为自己才认识的,可他们的关系有好到可以相约吃饭哟?
儿子的性子又臭又怪,能和他单独面对面吃饭的女人还真不多。
「我们的关系不是妳想的那样。」他有点恼,想到那个天真到有点笨的女人,他的感觉很复杂。
刚开始他很讨厌她,误会她是使花招的Fans比例占大半,也因为她胆小如鼠。之后发现她其实没有他想象的没用,他才开始给她较正面的评价,只是在他给了正面的评价之余,是不是还大放送的赔了什么进去?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复杂了,复杂到有时也弄不懂自己,怎么他以前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一面?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王子师瞪了她一眼,讨厌她脸上的贼笑。「因为妳是我妈。」
「哎哟!这样就能知道我是怎么想呀?怎么你是我儿子,至今我还是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咧?」生了个帅哥儿子,她真不得不说,即使他脸臭得像挂了一个星期的鸡屎还是很帅。「我说呢,你也快到而立之龄了吧?」
「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即使快到四十岁一样是结不了婚。」拐弯抹角太累,他挑明的拒绝。他不想要因为结婚而结婚,也不要娶个空有外貌和只有暖床功能的妻子。
「说到重点了,有句话我还真是忍了多年。」她瞅着儿子俊美的脸蛋瞧,「你为什么会没有女朋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她自夸,她的儿子可是有口皆碑的帅哥,觊觎他的女孩子从小到大没少过,这样条件的男人要成为公子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他不必主动追求,多得是女人愿意投怀送抱。
可是为什么杂志上每一回的绯闻都只是只闻楼梯响,响过了就没了?!简直跟放屁一样。
就她知道的,打从他和尤傲君由情人变朋友后,他已经有多年没交女友了,儿子他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呀?
出问题?王子师的脑袋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丁琪将儿子由上打量而下,又由下往上打量。「由外观上看来,你是没什么问题,可机器受损有时由外观是看不出来的。」
老妈的话让他又气又好笑,差一些没翻白眼。「我很正常。」他早就被她这异于常人的老妈训练到母子俩可以很稀松平常的谈论十八禁的话题。
「那好,正常的话我就放心安排相亲,这样将来成功的话,媳妇才不会怨我。」
「相亲?」他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怪事。
「是啊!」她由皮包里拿出一张堪称少见的美女的相片递给王子师,「怎么样,是个大美人吧?这是我朋友的女儿,刚从加拿大回来,你还记得你刚从美国回来时,一起吃过饭的张伯母吗?这就是她女儿,她呀……」
他那兴致一来就忘了别人也有话说的妈咪独白了十多分钟后--
「……明天一块吃个饭吧!」
「没兴趣。」王子师忍了又忍,火爆的脾气在爆发边缘。
相亲?他有那么滞销吗?他从来不相信挑剔的男女会在吃了一顿饭后就天雷勾动地火,而他更不会是那种因为年龄到了就随便找人充数的人。
曾经,他以为自己很清楚什么样的女人适合他,而他也的确列出情人的必备条件,例如,最好是志同道合的人,他脾气不好,所以对方得温柔……
可真正心中的标准情人出现时,他真的动心了吗?好像也没有,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咦?」
没听清楚吗?「我对相亲没兴趣。」
「不行,我已经和对方约好了。」潘多拉婚纱会馆的那个香神算说,儿子红鸾星动了,红鸾星动就如同女人的「危险日」一样,不快办事错过了就不易成功。
她本来是不太相信算命那一套,可她有好几个十分信得过的朋友都说香神算真的很灵,灵到如果他说明儿个太阳会打从西方出来,她们也会看着西方等日出。
不过儿子是不是红鸾星动了她并不知道,可就刚才短暂的相处,她也发现儿子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好像多出了时间发呆,那双眸子下再像两把霍霍磨过的刀子,随时等着砍人……
对对对,像方才她进到他的办公室时,他不但在发呆,还中邪似的直看着自己的手,眼神很温柔、很温柔,接着慢慢……慢慢地凑近……凑近……
后来是他注意到她的出现,赶紧把凑近唇的手放下,好像做了什么在光天化日下不该做的事给她这当妈的撞个正着似的,一张脸一下就红了。
红鸾星动也会动到脑子吗?
「约好就取消。」王子师有些不耐烦。「什么事都妳约了就算数,难道妳约好的事我就得照单全收吗?相亲的事妳根本没征求过我的同意。」
什么事都得先问过你,那老娘玩个屁!丁琪似笑非笑的盯着儿子,「相亲的事的确是这样,我安排几场你就得去几场。」她圆圆的眸子一转,「哎哟,有时若安排太多场了,也许还得赶场哩。」气死你这小兔崽子!
咬着牙,他气得脸色铁青。「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真的?」
「去的话名字给妳倒着写。」
「呵呵呵,倒着写叫师子王,你的绰号本来就叫狮子王,你什么损失也没有,反正你是去定了。」
「我为什么要听妳的安排?」他恨恨的开口。
「为什么呀?这个嘛……」欣赏着儿子的怒容,她不怕死的笑咪咪道:「欸,儿子,别用这种像要吃人的样子看着你亲亲妈咪,小时候的你多甜美啊,一身蝴蝶结的可爱打扮活像只小彩蝶要飞上天似的,那样子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一听到「小时候」三个字,他的神经开始紧绷,然后「一身蝴蝶结」更听得他快吐!老妈提这段两人有着截然不同反应的回忆绝对是个陰谋的开始。
果然!「这么可爱的模样,我一个人欣赏实在太可惜了。」儿子表情铁青得都快青铜化了。
「妳到底要怎么样?!」这句话是一个字一个字由他牙缝中迸出的。
「你如果不去相亲我就会很伤心、很难过,我一伤心难过就得要找乐子来平息我的心伤,又听人家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到时候,也许、可能、说不定我就会把你小时候打扮成小女孩的样子和苹果公王的录像带公开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一副很逼不得已的模样说:「儿子,你不忍心看妈咪伤心难过吧?」
王子师性感好看的唇抿成一直线,眸子瞇了瞇,彷佛要将眼底火焰挤出去似的。他的声音像是结了冰,「希望……希望看过那些东西了吗?」
呃?这跟希望有什么关系吗?「没啊。」
「如果她看过了,妳就等着伤心难过吧!」他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没事的话我要办公了。」
也就是说,他答应去相亲了?呵呵,就说呗!姜还是老的辣,只是,为什么儿子觉得有生以来最丢人的事会怕希望知道?
咦?她是不是忽略掉了什么?
嗯……有些事即使知道也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不过,逆向躁作总可以吧?在步出办公室前,丁琪忽然又开口,「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淡淡的问:「又有什么事了?」
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漏掉什么好戏了。「我在想希望……」呵,真好玩!一提到「希望」两个字,儿子的脸虽然是很臭,可那懒懒的态度中却流露出专注。
「那丫头上了八卦杂志,一个星期后你又要上国家音乐厅表演,那些无聊的媒体一定会想把新闻炒大,你确定她住的地方现在不会被团团围住吗?」
跟名人传绯闻可是很辛苦、很辛苦的呢!有些有心人自足乐在其中,有些状况外的就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住家周围多了几只狗仔。
「哎哟!想到就令人担心,依她那胆小如鼠的性子,不会躲起来偷哭吧?」她一面说一面注意儿子脸上的表情。
嘿!臭木头,那臭脸还是臭,他就不能给些令人欣慰一点的担忧神情吗?话是这么说,可对一个性子臭又硬、内敛且闷「烧」的人而言,要他把情绪全往脸上堆还真是难呀!不过,他眼底的情绪还是多少透露了些……看来,她精心安排的相亲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儿子这种人谈起恋爱是很吃亏的,就跟他那没良心、早早撇下他们母子上天去享福的老爸一样,什么都不说,却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嗜好尽往心里放,这种人的感情不是烈火,是种温暖。只是就不知道儿子的「闷烧」,那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呆丫头感觉出来了没有?
欸,虽然说将他们送作堆她会很乐见其成,不过她还真要说,一个闷、一个呆,前途看起来实在黯淡无光。
「你确定你不去看看她?有机会的话颐便把她救出来?」
沉默了很久,王子师才开口,「我出现的话,情况会更失控。」那女人被关在电梯里都会吓得流泪发抖的,实在不敢想象她被一群记者包围的可怕模样。
「唉,真讨厌,又不是真的谈恋爱,要不然就可以干脆自己召开记者会公开,免得那些媒体死缠烂打的。」
王子师浓眉拢近,心中有一丝丝的不快……不,是很不痛快!他一怔,心里头那一直被他粉饰太平的情感冒出头了……
不是真的谈恋爱?因为他喜欢希望,却不知道她的心情,自然不是真的谈恋爱,因而感到不快吗?
喜欢?他对吴希望?!他对一个别说别人不敢相信,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女孩用情?他想笑,可认真的心情却使他笑不出来。
也许是因为不可能,因此打一开始他就没特别注意过她,可等他一开始视线会绕着她转,对她会特别的容易火大时,他就一步步的走向不归路了。
记得他在哈佛攻读财经时有一位似敌似友的竞争对手曾说过,他这个人对于喜欢的人事物好像特别容易挑剔,引不起他挑剔的东西对他而言根本就无足轻重,而在他眼里没有任何东西是完美的。
他那段话是在影射他和尤傲君的感情,果然不出三个月,他们就平静的分手了。
对于越喜欢的东西就越严苛?是否也说对了他对希望的情感?
见儿子复杂的眼神,丁琪在心中偷笑。呵呵,中的毒还颇深哩。「如果你『变装』的话,就可以去探望希望了。」
「那些媒体记者已经看过我戴胡子的样子了,变装也没用。」
「我听说潘多拉婚纱会馆里有个很厉害的化妆师,也许你可以去试试。」
冬天白天很短,才快五点,天色就已经黑了。
一老妇和一娇小的女孩儿由潘多拉婚纱会馆走了出来,女孩手上抱着一个大铁笼,仔细一看,那模样二十岁上下的女孩铁青着一张脸,似乎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以一种很恐惧的眼神看着怀中的大铁笼。
「妳不能走快一点吗?」杵着拐杖的高大老妇压低声音说。
仔细一看--喔喔,那老妇还真是夸张的高大,高大到即使驼背的半弯着腰还是异于常人的高大,又再仔细一听……咦?那声音不是王子师又是谁?
娇小的女孩委屈的说:「王先生,你现在是八十好几的老太婆,老太婆是不太可能健步如飞的好吗?」呜,她真是够倒霉的了,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呢?霍馨哀怨的想着。
老香还真是神机妙算,上一回就说王子师一定会亲自上门找Wind,果然,他还真是上门了,他要求Wind帮他变装,只要别人认不出是他,扮什么都行。
于是,Wind决定把他打扮成老太婆,而且扮相还不赖,很有古代「太君」的味道,高大威武。
如果今天男扮女装的不是王子师,霍馨一定会笑得阖不拢嘴,瞧瞧他脸上的皱纹和老人斑,真的很好笑,不过今天是王子师扮的,她不敢笑,她要留几颗牙吃饭。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喔,八卦喔!热腾腾、刚出炉的八卦,一向不苟言笑、坏脾气出了名的王子师这回扮老女人的原因,居然是为了巷子里那家希望兽医院的无敌驯兽师?!一个国际级的音乐大师为了一个女兽医需要这样牺牲吗?难道八卦杂志说的是真的?王子师真的喜欢吃「香菇」?
只是厚,要得知第一手的绯闻也很辛苦,为什么是她得扮成他的孙女?潘多拉里头女圭女圭脸的又不只有她,仙也长得很女圭女圭啊!
问半天她才知道,她是因为腿短,身材幼儿才给选中,她是要去换吴希望出来的啦!
走到巷子底,总算看到希望兽医院的招脾了。旧式老屋前有一些狗猫聚在屋外,还有一些手拿相机的记者。
那些记者对他们「祖孙俩」没有什么兴趣,瞥了他们一眼后继续交谈--
「奇怪!尤傲君和王子师不是分手了?她到这里找这女兽医干啥?」
「我听一个艺文界的记者说,尤傲君对王子师还没死心哩!」
「她不会是来找女兽医谈判的吧?」那记者犹豫了一下,「就算是这样,邵真和尤傲君母女一块来,不是有点儿奇怪吗?」
「事情越曲折、越狗血才好,读者就爱看这个,更何况王子师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女儿能巴住这种世家子弟,又是国际音乐家,邵真也会很有面子。」
来到兽医院前,霍馨用王子师的手机拨给吴希望,响了一会儿才有人接--
「喂?」
霍馨把方才在潘多拉排演过的哭剧正式演出,「呜……请问是……是吴医师吗?我……我要挂急诊,我家的动物一动也不动的躺了很久了……」鳄鱼冬眠是很正常的好吗?
电话那头的吴希望正心烦,原本要说今天休诊,可一听到动物病急,她还是无法放任不管。「好,等一下。」
不久她开了旁边的一扇小门让他们进来,那些记者本想把握机会跟进,可才接近,那些原本趴在地上的狗儿就龇牙咧嘴,凶恶低咆的阻止他们。
媒体记者无奈,只好又退回去。
里头,吴希望招待一老一少坐下,在经过王子师易装的老妇面前时她怔了怔,似乎嗅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味道……
那味道是……王子师?抬眼看了下高大的老妇,为自己想太多而失笑。会令自己心跳加速、有一点点想念的味道,这种感觉就是想念吗?
她好像已经渐渐的恢复正常了,开始懂得想念,而且是对一个异性,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妳的动物怎么了?」吴希望看了看霍馨,认出她是前头婚纱店的人。
霍馨看了眼王子师,呃,她以为他会用他那利刃般的眼神再砍她一刀呢,结果方才他和吴希望四目交接后,他就若有所思的半垂着眸。拜托!他不知道他那样子很……很诱人吗?即使现在明明是「老妇」样。
「那个……牠一直昏迷不醒。」她收回视线回答。
吴希望皱了下眉,「这样,我看看……」她打开笼子。「咦?」看着里头的爬虫类动物,她几乎一眼就认出那是丁琪家的小鳄!
可是不可能呀!还是她看错了?她打算再看清楚时,有人在叫她。
「吴希望,妳到底好了没?」楼梯间传来高跟鞋踏着阶梯的声音。「我们今天来找妳可不是来浪费时间的。」即使对方用手帕遮住口鼻,那嗲嗲的声音仍可听出是尤傲君独特的嗓音。
方才一进门看到一屋子各式各样的动物她都快昏了,天吶!会送到兽医院来的都不是什么健康的动物,天晓得牠们带了什么怪病,会不会传染给人?!
跟在她身后浓妆艳抹的邵真也是用手帕摀住口鼻。这房子也太小了吧,一楼连洗手间都没有,还得上二楼去。「这屋子里到处都是动物,妳不觉得很脏吗?哎哟,我倒忘了……」她看了吴希望一眼,恶意的轻笑,「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个地方遮风避雨就万幸了,哪还会嫌弃。」
「就是啊!我记得我国中时同班同学有一个也是孤儿,有一次我和同学亲眼目睹那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就跟在他后头瞧瞧,结果他居然去捡面包店
丢进馊水桶的面包边屑欸!看他边捡还边吃,满足的样子像是正享受着刚出炉的面包。」尤傲君一脸嫌恶,「就不知道妳们姊妹是不是也做过这种事?」
吴希望的脸红了。
「哎呀!不会正好被我说中吧?」尤傲君得意的笑,轻蔑的看着她,「那种东西那么脏,吃了竟然没事还照样长大?要是我大概早死了,有些人还真是如俚语说的,垃圾吃、垃圾肥,说穿了就是命贱嘛!」
眼眶浮上一层水雾,深吸了口气,吴希望淡淡的开口,「妳们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说完了赶快走。」
「哎哟,人家不欢迎我们呢!」邵真扬了扬眉。
「这种脏地方我也不屑来。」尤傲君冷笑。「其实今天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妳离王子师远一点!」她很没礼貌做出赶人的手势,像是要自家养的狗滚开一样。
她话一出口,霍馨很自然的往王子师方向看,虽然他的脸一向都很臭,可现在更是难看,她都可以感觉到他周身着了火,火气像随时要爆了。
吴希望没想到她们居然会当着不相干的人面前谈这样的事,有些尴尬。这对母女到底要怎样?她抱歉的看了一下一旁的一老一少。
犹豫了一下,她对王子师和霍馨说:「小鳄鱼没事,要是你们不放心,牠可以先放我这里,我现在有客人,你们要不要先离去?」
尤傲君找上她是要谈他,那他这当事人不在场怎么可以?更何况他也想知道尤傲君背着他想对她说什么?
正要找理由拒绝离开之际,霍馨却先开口了。「没关系,妳们聊妳们的,我……我非常担心小鳄鱼的情况,牠不醒来我不会离开的。」第一手的超级八卦,她怎能错过!
吴希望很想告诉她,冬眠结束前牠是不会醒来,可瞧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知道,她留下来只是想看好戏。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转向尤傲君母女。
「改天再约时间吧!」
「妳时间多,我可是大忙人。」尤傲君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我们今天来了,当然要说个明白。」有观众最好,最好是坐在对面的一老一少还认识自己,也知道最近热门的绯闻,那她们顺道可以评评理,告诉吴希望她有多么的不适合王子师。
邵真逼着吴希望要答案,「方才傲君跟妳说的话,妳听到了没有?妳和王子师根本是天和地,妳连帮他提鞋儿的份都不配。」她在女儿身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所有的位子都被坐光了,只剩下王子师身边的空位,全部的人都坐着,只有她一个人站着还满奇怪的。
王子师主动探手过来握住吴希望垂在身侧的手,她吓了一跳。
「老妇」说话了,「还有位子为什么不坐呀?」他逼紧声音,还真有几分老太婆苍老沙哑的味道。「嫌老太婆有老人臭吗?」
「噗……哈……」霍馨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当数道疑惑的目光往她身上招呼,她连忙低下头装无辜,「呃……」
「不……没。」吴希望只得挨着老妇坐下,一张脸却不自觉得涨红了……这老阿嬷的手劲好大。
尤傲君不耐烦的直皱眉,「吴希望!」
她看着她,淡淡的开口,「这种话该是由他来跟我说,而不是妳们。」
她的话顿时令神经绷得老紧的王子师松了口气,如果她轻易的答应她们的要求,那不是表示他在她心中根本无足轻重?
「妳真的以为王子师喜欢妳吗?」尤傲君一想到竟然连这款货色都可以和王子师扯上绯闻,她简直快吐血了,若不是那天她正好也在那家餐厅用餐,亲眼目睹了他和「香菇女」一块,看到八卦杂志报导时她非大笑不可。
说到「香菇」,吴希望那顶香菇头不见了,现在的她虽然衣着还是素得令人摇断头,可土气没了,整个人的感觉清新得叫人移不开眼。
会令一个女人改变的原因不多,最常见的就是因为恋爱。
想想,以王子师这样条件的男人,连许多条件一等一的女人都会倒追了,她绝对相信吴希望对他有意思;可王子师那方面,绝世美人他不要,会宁可喜欢吴希望这种只称得上清秀的女人?
一想到他会和这样的女孩一块吃饭,她心中又不由得气恼起来。
她自认自己对男人心模透了八、九分,可她从来就不懂王子师,就算交往的时间不算短,她还是不了解他,连分手也是一种想要更牢牢捉住他的逆向躁作,她以为这样他会更珍惜她、更在乎她、更明白她的重要,没想到她一开口他就答应了,然后情人成为了朋友。
刚开始她还很乐观,以为隔一阵子他就会发现她对他的重要。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他俩一直都还是朋友。
她真的很后悔,有时不免在想,如果那时她没提分手,现在他们会不会还在一块,甚至已经步上红毯的另一端了?
该称万幸的是,分手之后他虽偶尔会有绯闻,可她明白那些只是无聊新闻炒作,隔一段时间就还他清白了。这么些年,他既然没有交往的对象,而她就在他身边,虽然她也是会有一些打发时间用的男友,可她最爱还是他,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回头看她呢?
吴希望--一个家世、身材、相貌都比不上她的女人,她应该不用怕才是,那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不安?不安到若不把她从王子师身边撵走,她会恨自己一辈子似的。
「我不知道。」吴希望的脸红了红。王子师喜欢她吗?他没这样对她说过,以前她甚至可以很肯定说他很讨厌她,可后来她可以感觉他在以他的方式对她好。是因为干妈的关系吗?因为她,他觉得他对她这干妹妹也该好一点。
尤傲君没想到她的答案是「不知道」,而且还脸红了,她的心情更低落。她原以为吴希望会解释她和王子师是场误会。
她和王子师之间已经暧昧到连她也感觉到什么不同的情愫了吗?
王子师是个向来只要不喜欢就会把对方踢得远远,不和人保有暧昧中间地带的男人,他竟然会给吴希望暧昧感?
「妳……妳……」尤傲君心一揪,没法子再往下想。
「不知道?!妳该说不可能!凭妳这种路上招牌砸下来会砸死十个的平凡长相,王子师又不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妳。」吴希望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刘子晴,邵真看了直冒火。「人要懂得知难而退,不要弄到最后没台阶下了,才狼狈的跌撞滚下台。」
「妳们……」吴希望直视着这对讨人厌的母女,想起当邵真介入他们家庭成为第三者时,妈咪以泪洗面的日子。「妳们打从一开始到现在给过我什么台阶下了吗?」
「呃?」
「我们是好心的提醒妳,不要不识好歹,王子师才看不上妳这种货色!」尤傲君决定一定要拆散她和王子师。
吴希望的手不自觉得握成拳。「妳们的好心我心领了,而我这种货色……我这种货色……」她深吸一口气,她才不叫她们看扁,「像我这种货色不知道王子师是不是看得上,也不知道他若看上了是不是因为他瞎了眼,可我想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问题,就算……就算他是遇到我才瞎了眼,妳们也管不着!」
王子师听得险些失笑了。这个希望真的很有搞笑的天份!连这样该气得她自己快吐血的话,她都能说得理所当然。
尤傲君母女真是太过份了,说了这么多伤人的话,希望她一定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受得住,方才他拉她的手时,她的手又冷又湿。
她的性子安静、害羞、温柔,是那种有什么委屈都藏在心里不说的人,今天的事如果不是正巧他遇上了,也许终其一生他都不会知道,尤傲君母女曾经这样恶形恶状的前来威胁过她。
「妳这丫头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邵真不怀好意的一笑,心中暗忖,怪不得啊怪不得,这样一个怯生生的丫头会做出那样伤风败俗的事,不过,现在还不是抖出来的时机。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我想妳爸爸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凭妳的姿色,妳觉得可以吸引王子师多久?一个月、两个月?再多绝不会超过半年,我真担心妳会继妳妈之后成为弃妇吶,也不知道是谁说过的,女儿都像妈妈,很容易就顺着妈妈的脚步走。」
「那尤傲君是不是也会和妳一样,成为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她们怎么侮辱她她都可以忍,可她们为什么还要侮辱她的妈咪?
「啥?妳说啥?」邵真瞪大了眼,彷佛要把人吃了。
「妳不是说,女儿都像妈妈,很容易就顺着妈妈的脚步走?」吴希望气愤的对上邵真的眼。「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妳女儿打算像当年的妳一样,不择手段也要介入人家的家庭?」
「妳才是介入人家爱情的第三者。」邵真陰狠的瞇起了眼,她的女儿谁敢欺负!「傲君本来和王子师交往得好好的,就是妳这狐狸精介入才会演变到这步田地。」
霍馨又看了王子师一眼,他脸色非常非常的难看,可却始终不动声色。为什么?她很想看英雄救美的画面吶!还有,这对名舞蹈家母女实在有够嚣张的,光听她们从方才到现在的对话,她大概知道邵真是抢了吴希望老爸的第三者,一个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不都该是很心虚的吗?瞧瞧邵真那问心无愧的「唱秋」样!又是一个狠角色。
「是吗?」吴希望讨厌这种快令人窒息的气氛。「妳方才说女儿都像妈妈,很容易就顺着妈妈的脚步走。这话我没听人讲过,我只听说,父母造孽会报应在儿女身上。」
「妳……妳说什么?」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尤傲君只是他的前女友。」王子师没必要骗她。
「前女友又怎样,他们没有完全断不是?」邵真看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讨厌。
吴希望沉默。王子师和尤傲君的确还有联络,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毕竟之前他还是对尤傲君有说有笑,甚至还替她的舞台剧跨刀写了几首配乐不是?
他还喜欢着前女友吗?一股恼意上了心头,吴希望皱了皱眉。
「妳放弃吧!妳也希望看有情人终成眷属吧?如果妳真的喜欢王子师就该放手,喜欢一个人是看着他幸福而不是痛苦。」
心思紊乱的吴希望叹了口气,「这些话是妳该劝妳女儿的。」
「吴希望,妳不怕报应吗?」
报应?「破坏人家的家庭,抢走人家的丈夫,还把人逼死了的妳都还能活得这么好,这天底下有什么报应?」她的眼眶红了。「我很小的时候,记得妳曾对我妈说:『爱情是自私的,为了保有我的爱情,我不在乎谁毁灭了。若牺牲了别人能得到我想要的幸福,我为什么不要?!』
「小时候我不懂这些话的意思,长大后即使懂了也是很不以为然,一直到现在,我认同了这句话。」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她的额冒着汗、手心也冒汗,也不知是紧张或是激动,双手还微微的颤抖。
邵真无语了,可她才没那么容易被击倒。
她决定使出撒手钔,从皮包拿出一迭相片扔到吴希望面前,这些相片可是她花了不少钱请征信社跟拍的。「妳自己看看自己勾引男人时下贱的样子。」
吴希望捡起相片看,相片里的男女很亲密,有搂腰、牵手,甚至脸贴着脸跳舞,男的都不是同一个人,而女的……
噢,那女的是吴希望嘛!凑过来看的霍馨忍不住在心里惊呼,原来看起来乖乖的、很有气质的她会惦惦吃三碗公饭的呀,看不出来她是现代豪放女耶!霍馨偷偷地、偷偷地瞄了一眼王子师……
好「黑」的脸啊!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他额上有青筋跳动?
「如果王子师知道妳的真面目,他会如何?」邵真冷笑,有些不满意吴希望脸上的镇定。比起她的事不关己,她身旁那老太婆的表情精采多了。
看不出来吴希望这么厉害,相片中的男人可都是一些响当当的名人,当然也都花名在外,最令邵真和尤傲君惊讶的是,她还勾搭上一个她们想都想不到的人物。
这个丫头……不简单。
「那不是我。」吴希望压低眼睑否认。
「不承认也无所谓,反正这些相片我会送到王子师手上。」
「请便。」
「下一次再看到妳,我不会让妳太好过的。」邵真母女抢回吴希望手上的相片气呼呼的走了,匆忙中一张相片没放妥,飘落在地上。
王子师弯身拾起……
瘟神母女走了,可霍馨却感觉到气氛更加的令人窒息。
她今天是知道了不少第一手的八卦没错啦,可现在……她可不可以先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