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冷战,她见了他不说话,对查理、克劳斯和黛安他们却是笑脸相迎,他也在生气,见了她,视线一转,往旁的方向滑过去。
那不喜欢她,他大可不要回来,就像她刚到法国的时候.不用拿一张臭脸给人看着难受。
那时,他没回家……是留在沙莲娜家吗?这么说也许不甚正确,应该换句话说——有沙莲娜的地方,是他第二个家。尽管她不停地告诫自己,她只是图他的钱.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息事者,和他在一起无关乎情、无涉及爱,可是她的心还是扯痛着。明知道没有立场生气,却又不免让自己沉溺在怒涛中,怎么办?她快要不像洛安安了。
“安安,帮我把下午茶送到先生房里去好吗?”黛安看着气氛门敲两下。她的心跳得急促。
他的声音让她却步.进不进去?进去、见面、尴尬.不讲去、不见面……更尴尬,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吵架。摇摇头,她的脚在进不进门中犹豫不决。
没预警地,门被拉开,两个人面对面,僵立在当场。
“我……我送茶过来。”她支支吾吾,把手中托盘微微抬高。
“进来。”抛下一语,他领先走回书房。
跟在他身后,安安思索着要说什么应景话,分心当中,她没注意到眼前的椅子,膝盖绊过,一个踉跄,她差点儿摔倒,幸而千钧一发间,他抢救下她的托盘,也拉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对不起……”低下头,认错。“为刚刚,也为……上一次在餐厅里的冲动。”
“你也会低头?”他饶富兴味地看她。
“我不应该牵怒,把我泼成落汤鸡的人不是你。”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杯水泼在沙莲娜身上,你就不会觉得抱歉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理论上没有太大错误。”
“对一个陌生人,你的敌意不会显得太过张扬?”
“她不是陌生人,她是你的情妇。当一个情妇对正牌妻宣扬她的丈夫床上功夫了得时,你觉得我该持有怎样的好风度?”
“她这么对你说话?”他的态度是存疑的。
“你怀疑这一切都是我编出来的?”为什么明明是磊落,他还要怀疑?
“我没有说。”
“你的态度说了,你心里这么想了。再自持的女人不代表她不会嫉妒,她有她的立场,我不能说她有错,但她踩上我的地盘对我挑衅,我还容忍她,就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他注视她的眼光让她心慌,她没错,没必要示弱,但是他的眼神还是让她手足无措。“假若我说的不对,你可以纠正我,不用这样看我。”躲开他的注目,她走向窗边。
“你凭什么认为她踩上你的地盘?我赋予过你什么权利吗?”他冷笑。
当她的贪婪表现在对他的占有时,他变得无法忍受,她让他联想起那个控制父亲、毁他一生的妓女。
一句话正中的,他没说错,她没有权利,有的只是一纸证书和契约。她喜欢他如何?她爱他又如何?就算有再多感情,他们之间存在的仍然是一纸证书和契约。
垂下头,她懂了,她的愤怒来自于高估自己,来自于不自量力,谁挑衅她都是理所当然,因为,在他心里,有沙莲娜没有洛安安。
“你不再否认她是你的情妇?”问这句,只是求个清清楚楚。
“我从没有否认过沙莲娜的存在,她跟了我十年。”
“还会一直继续下去?”再问一句,让自己彻底死心。
“没有意外的话——是的。”他正面承认。
哦!原来不是她踩上自己的地盘,而是自己踩上人家的,难怪她要生气、要挑衅,她保护的是她的权益,何错之有?
是自己弄错太多,错把法国男人的浪漫当成有情有爱,错把别人的无心当作有意,她……只是一个为五仟万出卖身体的拜金女子……心在一寸寸冰寒,现实往往最不堪人忍受……
吞吞口水,她僵硬的脸挤不出笑容。“我懂,以后不会再弄错了。”
她的凄然看在他眼里非常碍眼,他讨厌她这号表情,非常讨厌。坐回位置上,他不理她,懊恼地翻开书本,想阅读,几行字却在他眼前跳舞。
“你还不走。”没事回来这里做什么?看她那一脸憔悴悲愁,不会去看沙莲娜的笑脸娇声,起码赏心悦目。
“既然你那么希望我走,为什么不快点履行契约上的事情,提早结束对你对我都是好。”对她好不好,安安不敢妄下断言,但是对那位沙莲娜小姐,肯定是好的。
“什么意思?”蓦地抬头,他追问。
“你要一个子嗣,我给你一个,事情结束,一拍两教,对你对我不都好?”
“一个孩子?你不会单纯得不知道怎样才能制造出一个孩子?”
“我当然知道。”挺直胸口,情妇能做的,她这个“暂时”的正牌妻又哪会做不得。
“不后悔?”他走到她身前,勾起她的下巴,他的笑魅惑人心。
“收下五仟万那刻,我就没有后悔余地。”
她一定要一再彰显自己的贪婪吗?他挂起残忍的微笑。
“很好!我真庆幸自己有个这么懂事的‘妻子’。”俯下头,他寻到她的唇,带着惩罚意味地,他吻得狂烈激猛。放开她,她的红唇肿胀。
捂住嘴巴,她仰起头望他,不让眼角的热泪滚下。“我不怕。”
摇摇头,他叹口气,妥协了。“你真的很倔强。”
“倔强才能让我活下来。”哭是弱者的行为,不要以为旁人的安慰能帮得了自己,他们能帮的,绝不会比你帮自己的还多。
从小,她就认清这点,再苦、再难熬,她都咬着牙撑过去了,这一回,就算是面对感情,就算明知道会失败,她也必须撑下去。
倔强才能让我活下来。细细品尝她的话,安安和他是同一类人?法兰的眼睛黯然。
多年前他在夹缝中求生存,凭借的就是一份倔强而已,面对一个和他一样辛苦的女人,他何忍再伤害她。
“你出去吧!我不会伤害你的。”推开她,等他找到安东尼,问清事情始末,他就将她送走。
伤害是势在必行,何必再说这种冠冕堂皇的台面话?安安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烙下一吻。
“亲吻是这个样子的吗?”问过他,不待回答,她又是一吻,一个、一个、又一个……细细绵密的吻,封住他的嘴,封住他不确定的心。
“我这样做对吗?”安安再问。
“不要随便诱惑男人,后果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他的声音变得暗哑。
“我能诱惑得了你吗?那么我真是技术纯熟……”
这种技术叫纯熟?法兰想苦笑,心念一起,他来教导她真正的“纯熟技术”。
是她勾引他的,后果怨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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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房间,法兰将安安放上床。压住心脏,却止不住里面一群乱蹦小鹿。
要开始了,他们即将要开始那种古称敦轮,今叫的运动。
听说,做了那种事人会脸红心跳,可是她还没开始做,脸已经红过蕃茄,心已经跳入垂危临界点。
听说做过那种叫鱼水交欢的行为后,女人身上会少掉一部分,可是还没开始做,她的手不听使唤、她的脚不听使唤,她整个人已经少掉好几部分。
听说水侞交融后,女孩会转大人,男人会“起邱”。
放开她,安安伏在他身上急急呼喘,耳朵贴住他的心窝,倾听里面一声声撞击,很沉很稳……那代表他亦为她心醉?
“这才叫作接吻是吗?”
“没错,这才是接吻。”抚着她散开的长发,他满足笑开,没想过,吻一个女人,可以吻出心动。没有经历过的全新经验,带动了他的幸福笑容。
“那……我刚才对你做的那个叫什么?”她怀疑起自己的“性能力”。
“那叫……蜻蜒点水。”
“幸好,那也是交配动作中的一部分,我没有错得太离谱。”
“什么?”他推开安安,想把她的话听得再清楚。
“蜻蜒点水是在产卵.那也属于交配的一个步骤。”
“交配?你把我们的行为称为交配?好吧!我亲爱的小新娘你准备好开始交配了吗?”他失笑,他的高级技巧被人用交配称呼,应该哭的。
“准备好了。”点头,她誓死如归,不过……这种死法好像还不错。
点头,手一勾,拉链滑落,她柔软的曲线在衣服褪去后现形,细细的肩头带着魅人的娇妍,悄悄地对他提出邀请。
轻点她的肩,惹得她娇笑不止,法兰也跟着笑开,女人的笑从未牵动过他的心情,这个洛安安是个例外,她总能带动他的喜怒。
吻在她的笑声中落入肩膀,她笑得更不能遏止。
“还有几个……几个步骤……才……才结束……”
“不要急,这种事要慢慢做、认真做,才会做出好成绩。”浅浅一笑,欺骗这个笨女孩,他欺上瘾头。
“哦,好……我……我不催……”闭上眼睛.她在等待他的第三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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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疲倦的两人从睡梦中清醒,风从窗外吹入,刮得碎花帘子成了层层叠叠的波浪.在空气间翻腾。
他们没有开灯.朦胧月色被窗帘隐去一半,剩下的部分趁隙愉渡入室.刚好可以让她找到他那双蓝眼睛,而他看不见她脸颊上的羞红。
“我找到那个法兰-普瓦堤耶了。”
以为安安又要说起她爱他,法兰作好准备,认真倾听。哪里知道她会冒出这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金发、蓝眼、不爱笑,姿态高傲、脾气坏得像牛的男人?”他的声音里有很多不爽,看来他还没把她累够.不然不会一清醒想的不是他而是个不相干的男人。
“对,就是他。”他加上的备注,真是贴切。
“找他做什么?”他音调冷冷的,不甚积极。
“问他,有关安娜-洛林的事情。”
“问到了吗?”收过手,把她的头收拢在自己怀中,已经决定了爱,决定了受她牵制,他就不准她的脑袋瓜里存有其他男人的影子。
“他忘记她了。”
“既然他不知道就别再麻烦人家,那个女人跟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我已经知道发生在安娜身上的所有事情。”
“知道了,就更不用再去找那个男人。”安娜不是重点,她还搞不懂吗?
“你口口声声不要我跟他在一起,为什么?”
“我就不要你跟他在一起,别问为什么,照我的话做就是了。”
“你还是和两百年前一样强势,既然,你不要我和你在一起,那……拜拜罗。”她调皮一笑,跃起身准备下床,却在下一秒,被他的大手拉回怀中。
“你做什么?我的头撞得好痛哦!”她娇嗔地睨着他。
“把话说清楚。”她要从他身边月兑离,让他的心紧紧揪了一下,痛得他咬牙切齿,那种陌生的心疼感让他好恐慌。
“不要生气嘛!是我恶作剧,我不对,跟你道歉好不?”他将她圈得很紧,他在害怕她离去吗?是不是那些回忆也追寻到他了?
顺顺地郁结的眉头,她讨好地回抱住他,拍着、抚着他的背,让他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别担心,我不会走了,那次已经让我们心神俱裂,再禁不起分离,老天不会残忍到让我们彼此再痛一次……”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有点耐心听我说,让我告诉你。前一世……大约两百多年前,你是公爵继承人,而我是吸血鬼,我喜欢你、你爱上我,可是,人和鬼势不两立,我被人抓住,你救不下我,眼睁睁的看我被大火吞噬。后来的事我不清楚,但重要的是,这生我们都再世为人;我可以爱你,你也能爱我,再不会有人可以阻止我们相爱。”
她说得热烈,他却反应冷淡。
“很有意思的故事。”轻轻地,他在她额印上一吻。
“这不是故事,是真实的事情,我没骗你.不然,我们走一趟雪-梭堡.还有,我们去一趟树丛迷宫,只要我找到那棵刻有你身高的大树,你就会信我了。”拉着他,她要他马上着衣。
“就算要去,也要等明天早上.它夜间不开放。”他好笑地拉回她。
“是哦!我怎么忘记了。”躺回他臂弯.她好兴奋.所有谜团全解开了.从此.她将不用再被恶梦困扰。“法兰,告诉我你信仰哪个宗教。”
“做什么?”她说的话他一句都不相信,应和不过是为了敷衍.如果敷衍能让她心情快乐.他不介意花精神去敷衍——虽然他并不喜欢她编故事骗他。
“你要是信基督教.我们就上教堂跟耶稣说声谢谢,如果你信天中教.感谢的对象就是圣母玛丽亚、我呢!是一定要感谢释加牟尼和玉皇大帝。”
“跟神像说谢谢,很奇怪的逻辑。”
“才不奇怪.是她们让我们重返轮回,有机会再相聚,不谢她要谢谁呢?要是她们心肠坏一点.让你我年龄差了几十岁,或是让我们生为父女、母子,我们就不能再一起了,说嘛,你信那一个教派?”
“我是无神论者。”随口回她一句,他的手在棉被底下向她偷袭。
“不行、不行,既然我知道真有轮回,我还要向他预约下一世,然后再下下一世,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是我一个人的。”
“面对同一个人那么久,你不怕厌烦?”
“不怕,只要是你,看再久我都不会腻。”
这句窝心话真窝进他心里了,甜甜蜜蜜的贴在那里,宣示了他的心所有权人是她,这样的她很难叫人不爱上,于是,他顺心而行,答应了她爱他,也承认了他爱她。
爱——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很轻易。有人寻觅了几十年都找不出一份真爱,有人只消一眼,就认定了他是最爱。
有没有定理可追?没有!有没有道理可寻?也没有!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碰对了人,碰对了一颗本该属于他的心。
“那么……你就这样看着我,永远不要把眼光别过去,永远不要让旁人闯入你心底、眼里。”
“不会有别人了。”她握住他的手掌贴住自己的胸腔。“这颗心已经等你等了两百多年,没有变过,它未曾辜负过你,你也不要辜负它,好吗?”
“好。”从不作承诺的他给了承诺,从此,他们只能是一生一世。
“约定了,不能反悔。”她的唇贴上他的,轻轻的吸吮,淡淡的恬逗。
也许她的技巧不够纯熟,但是他会有很多时间来指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