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后。
这天,一辆马车风尘仆仆地停在高耸华丽的慕容家大宅前,驾车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他轻巧地跃下马车,拉开车门,从车厢中扶出一位大月复便便的女子,一身蓝衫衬得他挺拔高大、俊朗不凡,而脸上所浮现的笑容更是温柔得教人心折,他就是萧森,至於那名秀丽绝艳的女子,自然是他的爱妻杜轻红了。
﹁累不累?﹂他抱起妻子转身就往大宅院里走去,他们去慈云庵探望带发修行的依依,今天早上才兼程赶回,路途上的奔波,实在让他对柔弱的妻子感到很担心,更何况她还大着肚子哪!
不料轻红摇摇头,伸出双手环着丈夫,轻笑道:﹁我睡了一觉呢!倒是你,驾了一天的马车,累不累?﹂萧森摇头,夫妻间的深情羨煞了旁观的家丁奴仆,他边走边回头对一名年约六十岁的管家模样中年人道:﹁福伯,我娘呢?﹂"老夫人以为大少爷明天才会回来,所以早早就休息了!要不要叫醒她呢?﹂﹁不了!红儿很累,明天再说。﹂说完,他大跨步回到梅园,将轻红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她身旁,一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汗珠。
﹁瞧你一脸尘沙,先去洗把脸吧!﹂轻红柔声说。
但萧森摇头,嘟哝着:﹁先做一件我想了好几天的事再说!﹂他低头寻找妻子柔软的双唇,当四片唇瓣相触时,彼此的舌尖纠缠着,久久无法分开。终於,萧森抬起头,气息有些不稳。
﹁我们瞒着娘把子轩留在那里行吗?﹂轻红问。
﹁当然不好,那里是佛门圣地,怎容得儿女情长。﹂﹁可是……﹂﹁别可是,相信了缘师太自有处置之道,我们局外人又何必躁这个心?﹂萧森又再度抱起妻子,往浴池方向走去,﹁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会儿乖乖睡个觉,嗯?﹂守候在浴池旁的麝月,早已烧了满满一池温热的水,等候他们两人到来。萧森挥挥手,示意麝月出去,然后月兑去两人的衣裳,小心翼翼扶着妻子进入浴池中,他温柔地为她洗净一身的尘埃,双手在那光滑洁白的肌肤上摩挲着,最后停在突起的肚子上。
﹁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拳打脚踢,弄得你娘不舒服?﹂他低声对肚子里的孩子说着,一面俯子将耳朵凑近,仔细听着。
﹁别这样,你会吓着他的!﹂轻红笑着扶起丈夫的头轻吻,同时为他孩子气的行为感到好笑,这是半年前坚持要打掉孩子的萧森吗?究竟那时候大哥和他出去找那个老乞丐做什么?为何他回来后态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她不解,几度想问却都被他以一记热吻带过去,但这并未解除她心中的疑惑。
﹁森哥哥,有件事情我想问你。﹂萧森露齿一笑,绕到妻子身后从后面环住她,﹁什么事?﹂﹁你……你不是一直不想要这个孩子吗?为什么后来会有这么大的转变?﹂萧森明显地整个人一愣,笑容凝结在脸上,不过轻红看不到这反应,只是又一次问道,在得不到回答时,她不禁转过身,却被萧森眼中的肃穆还有几分悲伤所慑住,顿时轻红明白了!
﹁你一直都忍着是不是?﹂萧森别过头去,眼眶不觉红了起来,随着妻子的肚子日渐增大,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益发佔满心扉,他怕……怕这种恩爱的日子所剩不多,他怕会失去最爱的妻子,他怕当最后红儿终究撑不过生产的折磨撒手而去,要他独自一人如何面对孩子,如何继续生活?
老乞丐的话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万般各有因缘所在,又何必强求呢?今天打掉这孩子,难保妻子不会因此恨你一辈子,甚至郁郁而终,不如好好珍惜当下,尽丈夫之所能让她高兴,即使真会因此失去她,那么她也是含笑而去,况且世事难料,人命脆危,一个小意外都可能夺走一个人的生命,此时又谈什么朝朝暮暮、永生相守呢?生命的奥妙,本就不是人力所及,亦非你所能料的,好好珍惜当下,把握现在,将每一天都当作是唯一的一天认真过活,那么人生也就了无所憾了!
这番话总在夜深人静时让萧森想起,也让他烦忧的心平复不少,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逼近,他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跟着扰乱起来,究竟该如何面对这眼看快要来到的日子呢?从成亲至今快一年的时间中早晚不断练着的功法,会不会如逸飞所猜测般发生效用,让红儿安然度过危机?
﹁森哥哥,你不要难过,我自己的状况我最清楚了,别担心好不好?告诉我,你们去找老爷爷做什么?为什么你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轻红万分不舍地看着丈夫难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实这段日子她真的很快乐,丈夫爱她、宠她,婆婆疼她,一家大小敬她,若真的这样走了也没什么好遗憾。
萧森停了很久,终於将老乞丐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妻子,听得轻红不禁也眼眶泛红,她把头靠在丈夫怀中,安慰道:﹁老爷爷既然说那本秘笈所记载的功法可以延年益寿,我们就姑且相信他吧!更何况练了这么久,倒也真有几分功效,你瞧瞧,我不是很久没有犯病了?﹂萧森苦笑着,一语不发地抱起妻子站上平地,为彼此擦乾身体穿上衣裳,正想呼唤麝月来时,轻红却抚着肚子皱起秀眉。
﹁怎么啦?﹂萧森紧张问道,不会是现在吧?
﹁没事,有一点怞痛,休息一下就好!﹂萧森抱着妻子回房休息,一面却要人去喊产婆来,同时将正在大厅帮人看病的杜十三叫来。
﹁怎么回事?﹂杜十三放下一堆等候的病人,人才刚踏入梅园便先开口问。
﹁红儿好像要生了!﹂萧森说着,脸上有着拂不去的担心忧虑。
﹁别急,记得我是怎么教你的吧?如果红儿一有状况就照着做,我去摘些果子来给她吃。﹂
这晚轻红并没有生,但阵痛逐渐规律,到了第二天早上,已变成一阵强过一阵如撕裂般的疼痛,原本一直忍着不喊的她,终究忍耐不住,当她淒厉的叫声传出来时,萧森听了整个心都纠结在一起,几度想冲进去,却被杜十三给拦住了!
到了下午,轻红已是疲累得喊不出声,而孩子犹仍没有动静,眼看她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终至昏死过去,产婆紧张得跑了出来!
﹁大少爷,大少女乃女乃昏死过去了!﹂﹁什么?﹂萧森面无血色呆立原地!
﹁该不会难产吧?﹂一旁的花似芳无限忧心地说。从昨天晚上起慕容家一家大小便灯火通明,全家为少女乃女乃祈福,希望这位如菩萨般的女主人能顺利生产,然而似乎好事多磨。
﹁快!抢时间要紧,迟了就来不及了!﹂杜十三拍拍萧森的肩膀提醒道。为了预防轻红生产时可能有的意外,两人不知研拟过多少对策,杜十三也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教给萧森,好让他在危急时可以救上妻子的命。
﹁好!娘,你和产婆随我进去,我要救红儿!﹂﹁这……大男人进入好像不太好?﹂产婆忧虑道。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救人要紧!﹂花似芳当机立断,於是三人一同进入房里。
但见床上的轻红早已不醒人事,而沿着她的双脚不断流下的是鲜红的血,萧森忍住心中的担忧与害怕,从怀中取出两根银针,微微颤抖着手,别怕!你不是练习过千万遍了?现在正是派上用场之际,再犹豫红儿就没命了!
萧森屏住呼吸狠着心下针,一针扎在轻红的胸口,一针扎在她肚子上,不多时只听得嘤咛一声,她已悠悠转醒,然而双腿间的疼痛让她禁不住大喊:﹁啊!﹂﹁哇!哇!﹂宏亮的婴儿哭声震破寂静的大宅院。
﹁生了!生了!﹂花似芳高兴得几乎泪水盈眶,她赶紧接过孩子,﹁是个男孩!森儿,是个男孩!﹂整个人快虚月兑的萧森,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握住妻子的手,眼前一片模糊。
﹁红儿,你听到了吗?是个男孩!﹂不料轻红竟摇着头,另一声淒厉的叫喊再度撕碎萧森的心。
﹁红儿!﹂﹁还有一个哪!﹂产婆惊异地接下另一个孩子,﹁这次是女孩!﹂﹁什么?﹂萧森几乎不敢相信,他竟然一次有了二个孩子,而且还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森哥哥,我……我总算……﹂轻红虚弱地说着。
﹁嘘!别说话,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好好休息!﹂跪在妻子面前,热泪一滴滴落在萧森的手臂上,他做爹了!而他的红儿也平安无事,真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一晃眼,半年又过去。
慈云庵是一个位在半山腰上,风景秀丽幽静的小小寺宇,佔地并不大,总共也不过一栋主建筑当作寺里的正殿,两旁各有一间房子作为禅房及常住的寮房,平常众尼们依着规矩戒律过着行住坐卧了无挂碍的日子,倒也使人羨慕。
这天山门外来了一匹雄伟高大的骏马,骑马的是个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年轻人,瞧他一袭儒服,风采俊雅,仪表出众,若是在街上出现,真不知要迷倒多少过往的姑娘呢!
年轻人一下马,庵内一名看来只有八、九岁的小沙瀰便迎了上来,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慕容公子?﹂﹁在下慕容彻,特来拜见师太!﹂﹁师父等你很久了,请跟我来。﹂慕容彻随着小沙瀰进入西边的禅房,一入内了缘师太便与一名生得秀美动人却身着海清的女子盘腿而坐,这名女子自然就是依依了。但见她眉清目爽,神色平和,似乎昔日的忧愁不郁都已远去。
慕容彻强自按捺心中的激动,躬身顶礼了缘师太后,也跟着盘腿坐下,他一坐下了缘师太便开口:﹁昨儿个无念又提起想剃度出家的事。﹂无念自是依依的法号。
慕容彻闻言心中一紧,望向闭目不语的依依,半年前他和大哥萧森及轻红曾来过一趟,那时了缘师太就说依依想剃度出家,难道这一年的带发修行真让她看破红尘世事,起了出家修行的念头吗?不,不会的,他这样自我安慰着,眼睛却不由自主落在依依身上,久久无法移开。
﹁那……您的意思呢?﹂他小心地问,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
了缘师太尚未开口,依依便匍匐跪倒在地说:﹁无念自感罪业深重,求师父成全!﹂﹁无念,不是为师不肯,而是你俗缘未了,因缘未具足,若是勉强剃度,只怕到时候反倒着了魔考,所以你还是跟着慕容公子回去吧!你与他有宿世姻缘,必须先了了这段姻缘才行,况且修行贵在一念心,只要一心清静,当下彻悟,出家固可专心修行成就菩提道,在家亦能修成无上佛果,两者并不相悖!﹂她转向慕容彻点头致意,然后起身离开禅房。
﹁师父……﹂依依仍旧不放弃地喊。但了缘师太已经掩门而去,禅房内只剩她和慕容彻。
﹁依依!﹂慕容彻灼热的眼紧紧盯住她,几乎按捺不住想一把搂她入怀,但他克制住了。这里是佛门圣地,岂容儿女情长?
於是他伸手握住依依的手,起先她抗拒了一下,不过由於慕容彻牢牢握着,眼见抗拒无效之下,也就随他去了。
慕容彻牵着依依,与其说是牵,不如说是半拉半强迫,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山门,依依急欲挣月兑他的手。
﹁放开我!﹂慕容彻深深注视了她一眼,不发一语,揽腰一抱,先让她上马,自己再纵身一跳,一手环住那柳腰,然后纵马而去。
马儿跑得很快,一辈子没坐过马的依依被那颠簸起落给震得有些脸色发白,若非慕容彻紧抱着她,只怕早已滚下马背去了!就像突然策马奔驰般,马儿突然地又停了下来。依依尚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被慕容彻抱下马,下一刻两人置身在一片青草地上,他的手牢牢握住她的,他的唇热切地锁住她的,细诉着一年中漫漫的无边思念。
﹁不要,放开我!﹂依依挣扎地想移开嘴,他的吻灼热地教人有些喘不气来,让她心神荡漾地想和他就这样缠绵下去,永远都不要回到恼人的尘世。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丝丝的遗憾。
她想起半年前萧森带着大月复便便的轻红前来看她,言谈中那种爱怜、满足与骄傲,是她认识萧森这么多年来所未见过的,那会是别人口中冷漠、不动情的萧森吗?显然他已找到属於他的幸福,而自己的幸福又在哪里呢?不是她不满足,也非对萧森仍旧念念不忘,只是轻红脸上所流露的满足、娇艳,实在羨煞了同为女人的她,自己此番重回慕容家能够得到这样的幸福吗?回想这一生,除了伤心、绝望与等待之外,所有的便是他人轻视、羞辱的眼神,命运之神真的会如此仁慈,让她这么一个受上天诅咒的女人得到幸福、得到慕容彻的爱?她犹疑、徬徨、害怕,说不定这又是一场空等!想必了缘师太深深洞悉自己的心思,才会说尘缘未尽,不肯为她剃度吧?
﹁你在想什么?﹂依依脸上那忽而悲伤、忽而徬徨的迷离神情,慕容彻一一收入眼底,面对心爱的女人,他有时实在无法了解她在想什么,莫非她后悔了?不,这八年来自己所盼望的,不就是这一天?绝没有后悔的余地,他发誓一定要让她幸福,从今以后不再让她掉一滴眼泪!
﹁子轩,我想我们不要回去好吗?﹂依依突然开口说道。
﹁为什么?﹂慕容彻似乎并不意外,他神色平静地问。
﹁我怕……我怕我一回去又给大家招来不幸,与其这样倒不如就不要回去。﹂无奈的心情在言语中表露无遗。
慕容彻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他拉起依依,再一次抱她上马,策马而去,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随着马的奔腾,他们逐渐从郊外进入城镇,又从城镇驰入山林,最后在一处溪畔停了下来。
慕容彻先放马吃草,然后领着依依往高处走,差不多十几丈远的距离后,眼前出现一栋全由竹子所搭建而成的小屋,推开竹门一看,里头有一个不算小的厅堂,桌椅家饰一应俱全,再往里头走是两间房间,后面则是一个小小的灶台,可以生火煮饭。
﹁这里是……﹂依依无比惊讶地问,她可以说第一眼就爱上这个依山傍水的小屋。
﹁这里叫无双居,是我一个朋友为他的红粉知己所盖的,不过一直没有来住,所以我暂时借来用一用。﹂慕容彻上前将依依往自己怀里带,紧紧抱住她,﹁依依,你说不想回去,那我们就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好了。﹂﹁子轩……﹂依依几乎哽咽了!没想到……没想到他早就想好了,看来自己真的是无法拒绝这个男人了!
﹁嘘!别说话!﹂慕容彻低头吻住她的唇,堵住她尚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一面抱起她往房间里去,在这个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独立小屋中,依依终於寻找到属於她的幸福,而在天地为证,鸟兽为媒下,她和慕容彻终於真正结为夫妻!
这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依依一手捧着刚在溪里洗好的衣物,一手撩着裙摆往上走,准备回到小屋中。她和慕容彻在这里已经过了好几个月的与世隔绝生活,过往的不如意、悲伤都随风渐渐远颺,现在她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虽然生活平淡甚至有些艰苦,每天需与柴米油盐为伍,但她甘之如饴,毕竟这是她长久以来的梦想,一个属於自己的家,一个爱她的丈夫!
﹁子轩,我回来了,你火生好了吗?﹂依依一进门便喊道,但出来迎接她的不是慕容彻,而是作梦都没有想到的杜轻红,萧森的妻子!
﹁你……﹂依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惊讶吗?我和森哥哥在这里等了好久,一直不见你和子轩的踪影,所以森哥哥去找他了。﹂轻红笑着迎上前,仔细端详着依依,现在的依依看来美丽、平静,看样子她是完全接受了慕容彻的感情了。
﹁你们怎么知道……﹂轻红温柔一笑,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其实早在子轩出发来接你时,我和森哥哥还有娘以及大哥就商量好,要离开慕容家回到我们原本居住的荆山,在久等却一直不见你们回来的情形下,只好延迟既定行程,派人到处找寻,一个月前知道你们隐居在此,所以我们也就打理了所有的东西,准备在到荆山的路途上顺便来看看你们。﹂﹁为什么?那里是属於你和萧森的啊?何必因为我而……﹂依依将萧森一家人的离开视为是自己的过错,她就是因为怕发生这种事才不愿回去,宁可隐居在此,没想到该来的仍旧躲不掉!
﹁不,和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轻红吐了口长气续道:﹁森哥哥从来没有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更别提在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还会继续住在那里,何况带着娘离开慕容家是他一向就有的想法,我们之所以会留到现在全是因为我有了孩子,现在一切既然都已尘埃落定,当然就是离开的时候!﹂﹁可是……﹂﹁别可是,你看看他们回来了。﹂轻红指着前方两个潇洒颀长的身影说道,果不其然,真是萧森和慕容彻。
两人一进门,慕容彻见着轻红便施礼道:﹁大嫂,谢谢你的指点,否则现在的我八成还坐困愁城呢!﹂轻红闻言整个脸顿时红了起来,萧森听了这话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而依依则一脸愕然地看着。
﹁子轩,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提起?﹂轻红糗得几乎想找个洞钻进去,如果让森哥哥知道这一切又是她出的主意,八成又是一顿好吻了!
﹁轻红,难道你要子轩带着我……﹂依依这时也有些明白了。
﹁对不起,你会生我的气吗?﹂轻红上前握住依依的手。
﹁不!怎么会呢?如果不是你,只怕我还在陇翠阁里自怨自艾呢!说真的,这几个月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是你让我认清楚自己内心的真正所爱,否则到现在恐怕我都执迷不悟,我谢谢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怪你?﹂依依这段发自肺腑的真言,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慕容彻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深深看着她,依依让这露骨的表现给羞红了脸,直想挣月兑!
﹁大哥,何不留下来暂住一宿再走?﹂﹁不必了,娘和逸飞还有两个孩子都在山脚下等着呢!你真的不想再回去了?﹂﹁嗯!我很清楚自己有几两重,除了大哥没有人更适合掌理慕容家了!既然大哥不愿意,那就让伯父慕容白来掌理好了,这样相信所有的人都没有话说。﹂慕容白是慕容景的亲大哥,膝下有一子一女,早年由於不屑慕容景的所作所为因此搬出慕容家自立门户,现在将慕容家交由他来掌理,也算是完璧归赵,再适合不过了。
﹁这样也好!那我们走了,你和依依多保重!﹂萧森牵着轻红的手慢慢步出小屋,慕容彻和依依不舍地尾随在后,兄弟两人一路上又交代了不少事,不过人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再怎么舍不得,也有必须分手的时候。
望着那一对宛如天人般的神仙眷侣远去,慕容彻微笑地搂紧妻子说:﹁我们回家吧!﹂家,她终於也有家了!
依依点头同意说:﹁我们回家吧!﹂
︽本书完︾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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