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语……”
“我爱你,小语……”
兰风被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给扛到门口,全身都是酒气,满嘴都是酒味,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沈莫语看着扛他回来的男人,那男人也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袍,头发乱乱地,一脸素颜,却依然清丽秀雅,此刻,她的目光全落在他背上的兰风身上,他看她轻蹙着眉,像是担忧也像是不悦,全身透着冷意。
“小语?”关晋问。听了一个晚上这个名字,也只能猜得到她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嗯。”
“他一直吵着说要来这里,所以我就把他扛来了。你要把他扔在地上还是床上?”
“地上。”
哈。关晋抿住唇,今晚第一次觉得想笑。
“你应该把他丢在你们刚刚喝酒的地方,让那些女人把他吃干抹净,而不是来打扰我睡觉。”沈莫语说,身子却侧到一边自动让出一条路。
关晋又想笑了,极力忍住,把人扛进屋,才想把他扔上沙发,沈莫语已自动替他指出一条明路——
“左手边那间房,他如果睡沙发,明天会全身疼……我的意思是,我不想陪他去看医生。”
关晋不置可否,把高大的兰风给扛进房丢上床,还听到他在说小语小语的,站在门边的沈莫语也听见了,却假装没听见。
“他很爱你。”
“那是他的口头禅。”他不止一次这样对别人乱说。
“那整个晚上他只说他爱你,没听到其他女人的名字。”
“那是因为他只记得住我的名字,其他的女人一直换,少叫少错,后来就习惯不叫了。”这一点也不值得太骄傲,真的。
“他说你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他。”
沈莫语挑挑眉,看向关晋,不语。她没必要跟一个陌生人解释,那个连她自己都常常在反复的心路历程。
关晋挑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兰风。认识这男人好些年了吧?他只知道他是个恶魔,从来没机会发现,这男人的心是这么的孤单又脆弱。
“不过就是个怕寂寞的男人,所以身边一定要有女人。”关晋突然有感而发道:“那些女人的名字常常会忘记,那时因为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她们只是让他不孤单的替代物品,就像小孩子睡觉一定要抓着心爱的小被子睡一样,那些女人都不是他的小被子,所以一个换过一个都不能满足他,只有小语可以,我想,小语才是他的小被子,就算再旧再破,他永远最爱的都是它,连睡着了都会不自主地伸手去抓握着它,模到了就心安了,觉就可以睡得很香甜。”
真贴切又可爱的比喻,让她的心轻轻一震。
沈莫语想起了小时候孤儿院里很多孩子都是那样的,拥着自己的小被被,不管再脏再旧再破,就这样从小抱到大,舍不得放手。
可,她是兰风的小被子吗?
哈。
“爱情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关晋点点头。“但至少要试过了才知道,连试都不试,那对爱你的人不公平。”
“他不爱我。”沈莫语淡淡地反驳,与其说兰风爱她,或许刚刚那小被子的比方更恰当的。
她,只是他一个儿时美好的记忆,小时候完成不了一起长大的心愿,长大之后再回来加以实现而已。
戳破了,其实什么都不是吧?
“如果这样想可以让你比较好过日子的话,我不反对。”关晋淡淡一笑。“不过,因为你的胆怯,有可能让你失去一个这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不觉得遗憾吗?”
沈莫语别开眼,静默了。
“很晚了,我要走了,顺道提一下,刚刚我们是在ML喝酒,那里没有一堆女人可以生吞活剥他。”
说完,闇晋走了,沈莫语送他到门口,一直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之中好久好久,她才转过身进屋。
“小语……不要走……”
床上的男人还在喃喃自语,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的全是她的名字。
老实说,她第一次看到兰风喝成这样,十年来,这男人除了女友的名字不断的换之外,在外头的形象都是十分美好的,应付一些大老板,他通常都称病不能喝酒,至于小咖,就更不必他去费心,他常说讨厌那些只会干杯灌酒的蠢男人,挑剔的嘴只喝他认为的好酒。
此刻,他身上却全是威士忌的味道,讨厌灌酒的男人却拿酒来灌自己,是厌恶起自己了?还是想让自己变得讨人厌?
沈莫语收起刚刚在外人面前的冷漠,坐在床边温柔的抚着这男人的发,看着他,心拧着痛着苦着,其实她心疼的要死,却一个字也不能吐出口。
“你真的很爱我吗?”她幽幽地低喃。“可以为了爱我,放弃掉你的自由,卸去你优雅飞翔的羽翼,幸福的只停留在我身边吗?”
兰风没有答话,一道浓眉蹙起,她伸手把它抚平,唇角带着一抹苦涩的笑。
“不行吧?我知道你不行的……我早就知道行不通的。
就算你真的很爱我,我也让你爱我,可,能一直这样爱我多久呢?半年?一年还是两年?用两年浓烈的爱换一辈子的恨或怨,不知道究竟值不值得?
你说呢?兰大总裁?你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该知道这样的生意一点都不划算吧?
其实,你根本就不是爱我,只是习惯了我在你身边而已,只是男人对一种东西的占有欲而已,对吧?只是这样而已,所以,不要再这么傻乎乎的……把自己弄成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样子,就一点都不像我的兰风了。”
沈莫语轻轻低语,一句一句的,对着他说。
他醉了,根本听不到她说的,无妨,本来就不是要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她自己听。
说服自己,他不爱她,不会一直爱着她,所以,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爱上他,不可以爱他,更不可以让他爱她。
一个人恋着,还可以偷偷走远,痛只是一时。
两个人恋着,飞不高也走不远,痛可能是一世。
她,不要被抛弃。
永远不要再被抛弃了。
十二岁那年兰风离开她的痛,这辈子她都不想再有,那种好不容易有新的依赖却又瞬间消失的感觉太可怕,她再也、再也不要经历一次……
是怯懦,她承认。
因为害怕死了受伤害,一触碰到禁区就忍不住想跳开,这是本能。
所以……
只能在他醉成这样的时候,傻傻的对他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只能在他这样温顺而毫无诱惑力的时候,主动伸出她的手去探触他的眉、他的鼻和他的唇……
她忘不了他昨夜的那个吻呵。
虽然嘴里说不会爱他,那真是天杀的谎言!如果昨夜的他再继续坚持证明下去,她恐怕早就弃械投降了吧?
她可以这样对他冷漠,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心要逼迫她什么,她也吃定了他这一点,所以总可以在最后关头上不让自己陷落。
却伤了他呵。
她的指尖在他性感好看的唇瓣上流连,心发颤得厉害,眼眸瞅着它们,身子就开始敏感起来。
可以吧?偷偷的再吻他一次——
她俯低脸,闭上眼,将唇凑上他的,轻轻碰了一下,又一下,想怞身时,后脑勺却蓦地让人给扣住,害她整个人不小心趴跌进他的怀里——
“啊。”她惊呼出声,睁开眼,一双炯炯眸光竟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
沈莫语的脸像被一片玫瑰花所占据,艳红而娇羞,她完全不明白现下究竟是什么状况?这男人的眸澄澈又逼人,半点不像醉死的酒鬼。
时间好像停止运转,空间也好像定格了,落在他怀中的她,心慌意乱的只听得到彼此的心跳,怦怦怦地一声接着一声。
然后,她听见他的控诉——
“你偷亲我?”他的眸睇着她,眸中渗着诡异的薄红,似迷蒙惺忪,又似罩层雾的日光。
她的唇一颤,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那刚刚是什么?”他追问着,神智似乎异常清明,浓烈的酒气随着呼吸吹上她颊畔,搔起一阵轻痒。
“是……你借酒装疯,硬是把唇凑上来的!”她脸红红的栽赃给他,见他漂亮的眸眯起,心虚得要死,却又得佯装镇定。
“是吗?”他挑挑眉,似乎也不是很确定。她靠得那么近,近到连是他受不了的去吻她的唇,还是她偷偷凑上来亲他都有点分不清了。
不管怎样,他想亲吻她是真的,不管是她偷偷亲她还是他冒犯了她,他都不想就此打住。
他想念了他一整天,对着另一个男人说了她一整夜,藉着浓浓酒意硬是要来寻她,就是因为收不住骨子里对她的渴望与思念。
是有点醉意了,昏昏沉沉地,好像听见她在他耳边一直说着话,说什么倒没听得太清楚,但她对着他温柔说着话的嗓音超好听,呢呢哝哝地,让他很努力的想醒过来抓住她亲吻……
然后他真的醒了,因为他的唇感受到两片温润醉人的唇,再醉也会醒吧?因为太想做坏事了。
“那个,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我看你根本没醉,还故意这样,真是太过分了!再不放开我,我真要生气喽,别以为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唔……”
唇,蓦地被一股湿湿软软带着酒气芳香的唇给堵住,男人的唇,兰风的唇,经由他的舌伴着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