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菜子站在豪宅门口干著急。「怎么两个人都失踪了?」
一整天,台北的天空乌云密,下了好几场疾速又短暂的骤雨。现在,夜幕低垂,空气中充斥著潮湿的气味。
涓鹃终究还是形单影只地走回来。
她为什么还会绕回来?她不是已经决定要一走了之了吗?不!她舍不得,她做不到。她很没用,居然开始眷恋这里的一切……她想再回来看这宅子一眼,至少让她当面向山口菜子致谢,感谢她在这些日子里对她的照顾。
「涓鹃,你……」山口菜子看著神情恍惚的涓鹃,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全身被雨淋湿的齐涓鹃,湿漉漉的脸蛋儿显现出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刚刚下了阵西北雨,正好我没带伞,干脆就趁著兴头淋雨,还挺痛快的。」她委婉道。
可是,菜子的眼里只看到一张让人心痛的憔悴容颜。「别说什么,赶快进门吧!你先洗个热水澡,我去下些水饺给你当晚餐。」
「不用了……」她永远不要再走进这扇门,她不要再受任何委屈。「我来——」她恍如喉咙里梗著核桃般艰涩道。「我来只是想要跟你道别的,谢谢你……这阵子的照顾。」
「你要走了?」山口菜子惊讶地望著跟她行礼道别的涓鹃。
「我要回家了。」她轻轻地点头,还笃定地说:「回『我的』家。」
「不!」菜子惊愕地叫嚷。「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你这样太对不起岚岚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带给岚岚多大的快乐吗?」菜子劈哩啪啦说个不停。「我最了解岚岚了,从前你还没出现时,他的脸上总是看不到一丝笑容,自从有了你,岚岚一天到晚都眉飞色舞——」
「不!」涓鹃的泪水再度溃堤,她再也承受不了任何刺激,她涕泪纵横道。「才不是这样,他根本就是个虚情假意的小人!他不断欺骗我……」
「不可能!」菜子了解杜岚风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男人。「你不了解岚岚,他其实感情很丰富,并不像他外表那么冷酷的,你们之间一定有天大的误会!」
「是啊!」涓鹃哭喊道。「他的确感情很丰富,他的感情丰富到拥有伤害别人的能力。他可以使别人动情,自己却铁石心肠;他主宰一切,其他人不过是任他摆的玩偶……」
「我不是傻瓜!涓鹃。」菜子语重心长道。「我看得出来,你爱著他!」望著涓鹃赧然的反应,菜子释然道。「我也曾经年轻、曾经恋爱过,你那爱恨交织的表情,骗不了我……」
蓦地,电话铃声从大厅传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谈。
「你先不要走。」菜子要求道。「等我接完电话,我们再谈——」
她跑进大厅接起电话,想不到话筒那端,竟传来一件有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是杜岚风打来的,他有气无力地问道:「菜子……涓鹃在吗?」他不敢奢求涓鹃会回到他身边,如果她不在了,他也下定决心,不论她走到天涯海角,都要把她追回来。
菜子压低声音回答。「涓鹃在,不过她正打算要走了。她在闹脾气,宁可站在外面淋雨也不肯进门来。」
一听见她还在,杜岚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不过,下一刻菜子就兴师问罪道:「岚岚,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你现在人在哪儿?」瞧他仍然口口声声记挂著涓鹃,菜子深信,岚岚不可能不在乎她的。
杜岚风苦笑道:「我在T大医院……」菜子闻言大惊失色。
「你请涓鹃来看我好吗?我好想见她……求求你,务必成全我最后的心愿——」冷不防地,电话被切断了,似乎是因为他没有力气再继续说话。
「岚岚,岚岚……」
电话那一头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杜岚风现在正处在生死关头?
菜子冲出门抓著涓鹃往外跑。「现在不是吵架说理的时间,我们赶紧到医院山吧!岚岚生病了……」
「医院?」涓鹃顿时心都寒了。「生病?」
杜岚风怎么了?不好的兆头闪过她的脑海,她记得他说过他的手……
但自尊心极强的她,仍忍不住说出违心之论。「他怎么样了都不关我的事……」其实,她已经心急如焚。
「你不要再意气用事了!再不去,怕来不及见岚岚了!」菜子哽咽地说道。
「什么?」来、不、及——这三个字让她整个人心魂俱裂。涓鹃再也伪装不了心乱如麻的感受,情不自禁地啼哭出声。
两个女人连忙火速赶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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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
涓鹃颤抖地望著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的杜岚风。她无法相信早上还是生龙活虎的他,现在却变得奄奄一息。
他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打著点滴,喃喃呓语:「涓鹃,涓鹃……」
他连几近昏迷时,喊的都是她的名字,涓鹃再也无法口是心非,假装不在乎了。
「他的手中了尸毒。」护士小姐无奈地说。
尸毒?
涓鹃的武装在一瞬间全都瓦解了,她颤抖著跪在病床旁。「岚风——」第一次,她如此哀伤又亲密地叫唤他的名字。「岚风,你醒醒吧!」
虽然她还不清楚他的状况如何,可是,她却真的害怕他会一病不起。
父母死亡的陰霾再度笼罩著她,但那时毕竟她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而今,她已经长大了,切切实实地明白死亡的可怕。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如此接近死亡的感受,她怕死神会再度降临,带走她最心爱的人。
「我好怕……你不要离开我……求你……」她一股脑地宣泄出所有不安。「再不说,就要来不及了吗?」
她一脸悲戚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爱上我,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可是面对你游戏人间、视女人为玩物,以及对我若即若离,甚至是逗弄我的一些举动……我都不会怪你、恨你,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是我自己高攀不上你,所以我不敢奢望你的垂怜,我只是要你知道……」
她真情流露地告白。「我爱你,我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爱上你了……」
下一秒,他居然神奇地起死回生了,他倏地抬起头来,狂乱地堵住她的樱桃小口。
她错愕万分!「你……」该死!她一定是中计了,真丢脸,她竟然在他面前自掀底牌。
「我爱你,涓鹃!」他悸动不已。「只是,我不敢让你知道——」
或许我们都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惟有爱过,才会警觉我们的心竟是如此的脆弱与狭隘,禁不住一点损伤。
他比她还激动,拼命地想要证明他的真心。「我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公子,相反的,我从来没有玩弄过任何女人的心。我吻你,或是陪你一起睡……这一切都不是玩弄,而是爱你的表现。」
他也有犹豫不安的一面。「只是,我也不敢相信我竟会爱上齐桓逸的妹妹,刚开始我也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真爱?天啊!你就这么闯进我的世界,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像你这样让我患得患失。我怕,怕你会触碰我心底深处最脆弱的一面,所以我不敢再对你更进一步,只好盲目的逃走,避开你。」
他讽刺道:「而且愚蠢的我竟然想用另外一个女人试验自己对你的感情……早上你在诊所撞见的情景就是如此,那个女明星只是凑巧成了我的实验品。」他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我发现我对她居然毫无感觉——任何女人对我都不再具有吸引力!」他怨叹连连,害得涓鹃不禁破涕为笑。
「我心里只有你。」杜岚风的真心毋庸置疑。「我爱你!」
这下,换她忸忸怩怩。「你不可能爱上我的。」她强调。「我是丑小鸭——」
「你不可以妄自菲薄!」他有点光火道。「你知道你那股出尘灵气的美,是如何迷惑我的吗?」
她因焦虑不安,不畏风雨直奔医院,全身都湿透了,在空调的吹袭下,她不中得微微打著哆嗦。而杜岚风热烈的告白,却让她满脸通红。
在他熠熠生辉的眼瞳里,她有如晶莹剔透的雨中仙子。「你有波光潋滟的美眸,白皙如凝脂的雪肤,嫣红的朱唇,纯净的气质,这些都足以撩拨我的心弦。」
「但是,我有雀斑、塌鼻子……」她始终很介意这些缺点。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就算是我——」他偷偷告诉她一个他身体的秘密。「我的上有一个很大的、像台湾形状的褐色胎记,你要不要看?」他作势要月兑下裤子。「记住喔!这是我独一无二的标志——」
「讨厌——」她撇开头大叫。
他哈哈大笑地扑向她,把她拉至床上,双手不安分地对她伸出魔掌。
「不对,」她紧张万分道。「你的手……」
「小傻瓜!」他对自己的妙计得逞感到有些沾沾自喜。「只是荨麻疹而已!因为红肿得难看,所以戴手套遮丑。只要吃吃药、涂点药膏就可以痊愈。」
「可恶!原来这只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骗局,害我还像呆头鹅般为你担心!」涓鹃不满地嘟嘴道。「我真是个傻瓜,居然会对你心软,无法不管你的死活——」
「不使出撒手锏,我们的关系又怎能拨云见日呢?」毕竟,他们已经在原地踏步太久了……
当如花娇颜映入眼帘,他的双眸不觉地迸射出异样神采。
菜子不知何时早已悄然离去,她真心为岚岚能找到美好的归宿而高兴得喜极而泣。如今,她终于对得起岚岚的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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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一番折腾之后,他们终于回到温暖的家。
他要她赶紧好好洗个澡,以免来回奔波受了风寒,他自己也上楼去梳洗一番。过了一会儿,两人才神清气爽地下楼。
菜子煮了一些水饺和一锅玉米汤,给他们俩当宵夜充饥,然后就很识趣地赶紧回房休息,留下小俩口独处一室。
他们心满意足地吃著水饺,喝著香喷喷的女乃油玉米汤;吃饱后,两人一起洗碗、整理餐桌。
可是,无论涓鹃走到哪儿,他总是腻在她身边,就连她害羞地说要回房了,他还是一直跟著她不放。
「我舍不得离开你……」他仍然紧黏著她,回到她的小房间后,火热的吻不断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亲密的,简直如野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双双倒在床上。
他滚烫的唇不断落下,他急切地吸吮她的芬芳。
「唔……」涓鹃瞪大眼睛,被他狂野的热吻折腾得几乎无法呼吸,身体也无法动弹。
他就像是一头猛狮,疯狂地夺取她的娇女敕。他的舌尖大胆地窜进她的口中恣意搅和,火热地挑逗著她每一处敏感的部位;他的每一个呼吸、吐纳,都夹带著撩人的火焰。「涓鹃,喔!涓鹃,我的涓鹃……」
「不行……」齐涓鹃用尽全身的力量推挣他,当他的吻变得愈来愈狂野孟浪,火热的大掌也肆无忌惮地侵入她的上衣内,著她的双峰时,她一慌,竟然在他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舌上传来的刺痛惊醒了他,他倏地放开她,紧接著便感觉到口中涌上一股咸腥的味道。
「对不起……我——」她连忙爬起来道歉,却连话也说不清楚。
他汗流浃背地躺在床上。「咬得好,不然……」血脉贲张的他仿佛被迎面泼了一桶冷水,浇熄了他所有的激情,让他不敢再造次。
「我不是……」她别扭地说。「我知道人体的每个部分,都是上帝鬼斧神工的杰作,可是我的胸部……好小。而且我觉得……处女膜虽然只是复杂人体里一小片微不足道的薄膜,但我还是觉得……很重要。很可笑吧!我竟然这么保守……」
下一秒,他贴心地拥住她,轻吻她的额头。「我懂了——你有你的矜持,你传统的一面并不落伍,反而会让我更懂得尊重、疼惜你。」
他轻抚她的面颊,不希望她因此觉得愧疚。「你并没有错,不需要为此觉得太好意思!」
接著他又坦白地说道:「其实我很讨厌胸部大的女人,你相信吗?」这可是「整型大师」的肺腑之言。「我替太多名女人隆过侞,所以我觉得那些大胸脯都很假……」他咳了咳。「我喜欢原始自然的胸部。这样才能凸显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他突然伸手罩住她的胸部,让她倒怞一口气。「这样的大小正好适合我手掌的尺寸。」他把玩她的双峰。「你的胸部虽然不大,但纤合适度,握起来刚刚好。」
「不……」她敏感地微颤。「不要再模了!我怕……我会把持不住。」
一双深邃的眼珠深情地凝望著她。「你的纯洁让我不敢亵渎。」他深吸一口气,以前所未有的正经语气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你在跟我求婚?」就在这张小床上?
没有皎洁的月光当背景,没有诗情画意的一百朵玫瑰当序曲,也没有罗曼蒂克的浓情蜜意,他的求婚单刀直入、简洁有力。
虽然窗外乌云密布,室内也是一片灰暗,但是这个一点都不浪漫的夜晚,却是让他们人生产生重大转变的关键性时刻。
毕竟重点不是场景,而是他们真诚相爱的心;无限温暖的情意洋溢在他们心头。
他承诺道:「婚后,你可以做任何事,我不会限制你,但是我会鞭策你继续完成学业,成为杰出的医生。你绝对可以兼顾学业、家庭及将来的事业……」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怕她会拒绝他,甚至他的手心还因此一直冒汗。
此刻,她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真心真意,原来,他心底渴望被爱的那一面,与天真的孩子无异。
她出乎意料地主动往他身上倚靠,偎在他的怀里,给他一个缠绵悱恻的吻。「我愿意做『法医王』的妻子。」
「真的吗?」他欣喜若狂,却又无法置信地试探道:「你还很年轻,这么早嫁给我会不会太委屈?我怕你会觉得我束缚了你。」
「嗯,你刚不是说不会限制我吗?」她又轻啄他一下。「傻瓜,遇见你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是我的束缚呢?」她笑得合不拢嘴。「反倒是我沾你的光呢!」想必将来光靠著「法医王」的光环庇荫,就足以让她在行医的这条路上走得平稳顺利。
她心生感激,泪眼迷蒙地说道:「能做你的妻子,是我的荣幸。谢谢你爱我……」
「你才是小傻瓜!」杜岚风哭笑不得地说。「你不必这么谦卑!我才应该要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愿意陪著我——」
她傻傻地瞪著他眸中的泪光。「我会一直陪伴著你,直到地老天荒。」她许下海誓山盟的承诺,想不到一向过于理性的自己竟有如此柔情款款的一面!
不过,先礼后兵的涓鹃,随即不客气地开出一个条件。「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有一个要求——」
「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杜岚风竟然一副战战兢兢、惟恐她会反悔的模样。
「把私人诊所关了。」她嘴巴队得好高。「我可不容许我老公成天捧著其他女人的胸脯。」
他迟疑了三秒钟,果断坚决地答应。「没问题,而且我还会把房子卖掉。」
在她高呼万岁之下,两颗心在今晚彼此相许,得到幸福。
那一夜她终于如释重负地写了一封信给哥哥齐桓逸。
信上只有潦草的几个字:「逸,我已经成功驯服杜岚风,他爱上我了……」相信这几个字,足以让哥哥放下担忧已久的重担。最后,她还顽皮地加上一行:「杜岚风要到你家提亲唷!」她写好信打算趁明天上学的时候寄回家。
想不到,人生处处有惊奇!
她要做新娘子了……跟浅芝一样,早早便跟心爱的人共组家庭,嫁作人妻。
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
当然好——因为她相信杜岚风将会成为一个全心呵护她一辈子的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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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棒的一天!
杜岚风偕同齐涓鹃到「法老王」家提亲,不但兄妹俩即将团圆,连多年不见的兄弟也会再度聚首。
一大早,齐桓逸就六神无主地等在自家的大门口,浅芝则抱著婴儿在大厅里猛往窗外望,而管家阿娇也一早便准备好一桌山珍海味随时待命。
他们都在引颈期盼涓鹃的归来。
当一辆进口轿车驶至大门前时,桓逸月兑口大叫:「妹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他失口叫出这个隐瞒多年的秘密。
所有的弟兄全都张口结舌,这时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齐爷不是孤儿,他还有一个亲妹妹……但那个「表妹」真是他的亲妹妹吗?
车子才一停好,涓鹃便立刻从车厢里冲出来。「哥哥——」她不禁喜极而泣地冲向前,让齐桓逸狠狠地一把抱住她。
「妹妹,妹妹……」
「哥哥,哥哥……」
都隐瞒这么久了,想不到居然在这时,他们的真情流露公开了他们的「真」兄妹关系。
涓鹃首先恢复理智。「逸,对不起,我太冲动……」怎么搞的,她竟忘了不可以喊他哥哥了吗?
「无所谓了!」桓逸笑容满面地说。「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直亏欠你,才会让你在外面挨饿受冻——没能好好照顾你,对不起!」
「以后也不需要你照顾了。」杜岚风大剌剌地钻出车子,飞扬的神采带著些许嘲弄之意。「以后,就由我来取代你,照顾涓鹃——你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强调。
桓逸缓缓地回过头,两个强势的男人终于对上了,他们互相逼视,眼底竟透露出英雄惜英雄的相知情谊。
事隔多年,竟然因为涓鹃而让他们再度相见。
那一段年少轻狂的往日回忆再度被唤起。
他们曾一起在刀光剑影的黑道生涯里相互支持鼓励,在惨淡的青涩岁月里,他们流血流汗,一起创建了不少功绩……可是,在那当口,杜岚风却选择退出帮派、背叛帮派。多亏生死之交齐桓逸两肋插刀的掩护和帮助,杜岚风才能顺利逃月兑,流亡到日本。
为什么当年歃血为盟,加入帮派后,杜岚风最后竟会选择叛离呢?这始终是一道耐人寻味的不解之谜。
「不要一直站在外面。」浅芝抱著孩子走了出来。「快进来吧!阿娇在热菜了,先吃饭吧!」
「浅芝——」涓鹃跑过去抱住她,喜出望外地看著浅芝怀里的孩子。
「涓鹃,恭喜你!」果然是命运巧意的安排,她们这两个金石之交的好友,更变成了亲密的姑嫂关系。
餐桌上,两方人马热络地聊起。
正式的敬酒干杯后,杜岚风带著一丝赧然,对著桓逸认真地说:「请你成全我和涓鹃,我很爱她……」
桓逸目不转睛地盯著杜岚风,仿佛看著一张他极为陌生的脸,他叹口气道:「从来没有看过你如此谦逊,这么低声下气的模样。」他窃笑。「从前的你,在我面前总是强出头,老爱跟我争第一!」
「因为,我相信我可以赢过你、取代你。」杜岚风云淡风清道。因为涓鹃的出现,让他看淡一切,微笑地坦承自己的心结。「我这个人,很吹毛求疵,我的成功之道——就是找个强大的对手竞争。」
「不管我干什么事,我一定会找个难缠的对手较量。太弱小就算赢了也不会快乐,但是厉害的对手就不一样了,就算输了都划得来。因为他不但可以激发我的斗志,更能让我从中获得经验。」杜岚风的快言快语,让餐桌上全都静了下来。
「然后呢?」齐桓逸犀利的眸光带著莞尔的兴味。
「自从跟你一起混黑道后,我才茅塞顿开。我赢不了你!你天生有股凌驾他人的气焰,迟早,黑龙帮会落到你的手上,全天下都将属于你,而不是我。」这是杜岚风不甘心的地方。「但是,当初如果不是陰错阳差地发生那件事,我也不见得会甘心退出!」
叛帮的真相呼之欲出——杜岚风却欲言又止。他的神情蒙上一股哀戚之色,一旁的涓鹃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苦。
这就是为什么多年来,他会忍气吞声地在海外学医,努力成为让一般人敬而远之的法医;因为,他要用他的双手和眼睛让当年那件悬案被湮灭的证据再次无所遁形!
杜岚风这才回过神,故意装出欢愉的表情,还对齐桓逸挑衅。「多年后,我念念不忘的还是你,我一直想再和你一比高下!你是『法老王』,我就要成为『法医王』,目的正是为了能与你分庭抗礼!」
他诚实坦露一切。「没想到,你真的让我逮到机会。当华月容命案发生后,我知道只要我趁著验尸的机会,告诉警方他杀的事实,再强调她可能是被亲密爱人所杀……如此一来,早就注意你很久的警方,绝对会借题发挥,不用我出面,我就能如愿地看到你被逮捕!」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一场竞争。
「结果呢?」桓逸抿唇微笑问道。
「我当然还是输给你了。」杜岚风俯首称臣。「原本以为只要让你蒙受不白之冤入狱,就是我胜过你的时候;可是当涓鹃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这辈子都赢不了你,因为,等我娶了涓鹃以后,我就算是你的妹婿,我依然得低头喊你一声大哥!」
话语一毕,众人立刻哄堂大笑。
「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家人!」桓逸很有君子风度地拥抱杜岚风,他话中有话道:「你实在太谦虚了,掌握黑白道的领导者,是你不是我,你才是最大的赢家!」他紧握著杜岚风的手,慎重地将妹妹托付给他。「涓鹃就交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不再顾忌其他道上弟兄知道她是『法老王』的妹妹而对她不利!因为,她的背后将会有更大的恶势力保护她……」
齐桓逸炯亮的眼眸,完全透视杜岚风的另一面,真正厉害的人不是「法老王」,而是「法医王」。
在海外流浪多年,杜岚风除了在医界具有不可动摇的地位之外,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身份。他不是单纯的外科医生,更不只是揭发死亡真相的「法医王」,他背后的势力相当庞大骇人,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其实这从山口菜子的姓氏,就可以略知一二,猜得出他是属于哪一个黑道派系了。
而今,这股强大的黑暗势力,并未随著他成为法医而消失,只是暂时潜藏在暗处。必要时,相信杜岚风绝对有排山倒海、呼风唤雨的本事。
这些一年来,杜岚风流浪在外,究竟经历多少大风大浪,发生多少精采故事?这可就要看他将来肯不肯对大伙儿透露了……
「没问题。」杜岚风豪爽地担下这个责任。「我会守护涓鹃生生世世。谢谢你的成全!」他差点感动得痛哭流涕,可是大男人有泪不轻弹,他只能以最直接的行动表示谢意——他大咧咧地抱住了齐桓逸。
他们之间的真情在此刻表露无遗,其实,他们一直是友不是敌!
「傻蛋!」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们仍是一对生死知交,齐桓逸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我一直在跟踪他,放心吧!过了十五年,我早替你击败他了,现在的他毫无势力,只不过是行将就木的活死人……」
杜岚风闻言激动不已。
齐桓逸用力拍拍好兄弟的胸口又道:「我知道,你自我封闭太久了,涓鹃就像一剂强心针,让你再度复活!」
「涓鹃……」一念及这个名字,杜岚风眸光一闪,立即回头一把抱住涓鹃,当著众人面前,给她一个情意绵长的热吻。
涓鹃害臊极了,却无奈地挣月兑不了杜岚风的怀抱,在一旁观看的桓逸和浅芝乐得哈哈大笑。
一家人,和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