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瞳一动也不动。天!是他……是水谷旭傲!
一身黑色的西装,笔直地服贴在他刚硬的线条上,他看起来俨然是统治黑世界的魔王。水谷旭傲陰冷的面容散发着残酷、独裁、狂妄之气,他大步地迈向她。
她不要见他,她不要再见到他……这意念,让夜瞳回神后自然想夺门而出,但手才握到门把,一双厚实的手掌已将她整个人一把捉住,她被迫不得不面对他。
他离她只有咫尺之遥。
他暴戾地伸出钢条似的双手压住她的玉颈。
夜瞳大眼如临死般惊悚。
他的面颊靠近她的耳际,霸道地说:“你只要尚未签字离婚,就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他在羞辱她。为了要她签字离婚,他竟千里迢迢从日本追到台湾!她的丈夫不断在欺凌她,她真傻!她应该知道——他不会放过她。
忍不住心碎悲伤,她咬住下唇,不争气地哭了。
汩汩的泪水滑下夜瞳的粉颊,晶莹剔透的泪滴到水谷旭傲的手掌上,手上的泪珠顺势滑到了他的手腕,夜瞳的泪水渗进了他手腕上的白棉织纱布……
她的丈夫很恶毒地续道:“你不签字,我便无法和优爱美代结婚。哼!如果你不签字,我将会一直胁迫你——你不会找到工作,永远——”他露出狰狞的笑容。“别小看日本黑社会的势力,我们的力量无远弗届,遍及全世界,我可以掌控台湾大大小小的企业。你能想象我现在所站的位子,这是黑道的企业吗?”他野兽般的目光已经咬死了她。“如果你够聪明,你这一刻应该懂,为什么你“总是”找不到工作!”
夜瞳的泪水像是黄河泛滥,她的心——升起了仇恨……不!她不应该有。天主总是说:要爱人如己,而且,他还是她的丈夫……不过,这丈夫却要他的妻子活活饿死?这是什么邪恶世界?
在他双手渐渐用力下,夜瞳还是努力发声问出她唯一的疑问。“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死我?”
无冤无仇?这句话震撼了黑道霸主!
半晌,水谷旭傲松了手,夜瞳吓得四肢无力,滑倒在地上。
水谷旭傲居高临下地注视已奄奄一息的夜瞳,没想到卸下修女装的她,虽只着一身轻便的牛仔服装,也能够显出她的月兑俗,她一样神圣,不同流合污。
不!他用力摇头,似乎想除去这不该有的涟漪,他的心中只能有恨。他唯我独尊不可一世道:“你总以为你很无辜,其实,你就是罪魁祸首!”
夜瞳眼中写着不懂。
水谷旭傲反讽道:“也好,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也有“人性”,再给你一个月,不管如何,你一定要签字,除非你想尝尝黑道对付不知好歹的人的手段——下次再见。”
他留下了那张离婚证书。“你现在是一只被拔光羽毛的小鸟,再也飞不起来了。”
水谷旭傲露齿大笑,说完这句话后,大步离去……
他刻意忽略他的左手一直握着右手腕的纱布——因为那上面有夜瞳湿濡的泪水……
夜瞳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当室内一片阒黑,她仍然没有开灯,她的心有了转变!
她学会了怨恨。她恨上帝、恨她的母亲、恨水谷正彦、恨水谷旭傲!
她恨……十七年来所有累积的仇恨,完全倾巢而出,就像是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她再也不相信爱。
她彻底地崩溃了。微弱的月光是室内唯一的光源,她的眼瞳不经意地往地上一瞥,瘦小的影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突然面露凶光。
小丑女圭女圭——这是她一直最钟爱的礼物。
她发疯般抓住小丑女圭女圭,用力地打、扯、摔——半晌,小丑女圭女圭已四分五裂,它身上的棉絮散开,头断裂成两半。
当小丑女圭女圭的脖子被扯断的瞬间,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好奇地从小丑细细的脖子中取了出来。
天!竟是一封信。发黄的纸证明它藏在小丑女圭女圭的身上许多年了。
夜瞳迫不及待地打开被折得好小块的信纸,她借着月光阅读着——她的心在沸腾。
这竟是她母亲黑雪姬数十年前所留下的“遗言”。“我最爱的女儿:
当我要把你送进修道院时,我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见到你。你知道你的笑容像天使吗?你知道你清纯无邪,像不染红尘的莲花吗?让我这位骯脏、滢荡的母亲都不敢抱圣洁的你,我怕我污染了你。我身为艺妓,其实也就是妓女,但乖女儿!千万别瞧不起我。这是我的宿命——有人说,从母现的身上看得到女儿的雏形。我无时无刻都在祈祷——你别步入我的后尘。
希望你这辈子别看到这封信,如果你看到了,表示你过得不幸福,才会将小丑女圭女圭毁了。
你是我的女儿,你长得一定比我更卓然出众,我不相信会有男人不爱你。不过,若有男人背叛你,让你恨男人时,那就请你——把自己最美丽的容貌和身体当作是利刃,去刺死所有的男人吧!
你要像小丑般懂得: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对男人动心的女人,只有一个“惨”字能形容。
母亲留”
夜瞳愕然地注视着母亲娟秀的字迹,她呆愣好久,然后大笑。
她笑得邪气而狡诈——完全变了一个人,她豁出去了。
母亲,谢谢你的教导——让我知道我的美丽能刺死所有的男人……在夜瞳的心中——只知道要复仇。
这是白丽花回到家见到的情景——夜瞳坐在地板上打包行李。
“你要走了?”白丽花心中莫名一阵不舍。
“才怪!”夜瞳回首对白丽花微笑着说。“我只是把圣经、修女服、小丑女圭女圭……收起来而已!我不要再看见这些东西。”不过,她却独独舍不得玉颈上的十字架项链,把它当成装饰品吧,反正十字架对她再也不具任何意义。
“为什么?”白丽花惊讶着那个小丑女圭女圭的身体断裂,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瞳的大眼直视她,这眼神令白丽花不寒而栗。“有一个女孩,在修道院长大,她的世界只有修道院的天空那么大……她无知地深爱上她未曾谋面的丈夫,她对爱情、婚姻充满懂憬……”她一五一十地叙说在她心底永远的烙印,夜瞳的目光显得遥远。
她一定是在说自己的故事,白丽花心知肚明。不过,她的神情激动无比,她发誓,如果可能的话,她一定会代夜瞳杀了那个无情无义的丈夫。
“现在,小女孩决心要月兑离过去所有的包袱,她要重新开始,不过,她笨得可以,你愿意帮她模索这个对她而言,还是一知半解的新世界吗?好好教她如何生存。”夜瞳的话中充满哀求的语气。
白丽花冲动地蹲在夜瞳面前。“为什么不?”她愤慨不平。“那个小女孩应该长大了,她必须要重生。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帮助她的。”
白丽花发誓,她见到了“小女孩”眼眶中的泪水,夜瞳哽咽道:“我替小女孩谢谢你。”
“你叫我看电视?”夜瞳不懂。
“当然。”白丽花教导夜瞳。“电视上演的种种,就是反映现代人生活的写照,如果你想要快速地了解这个地方,你就要好好吸收电视所演的一切,包括未满十八岁不得观赏的影片——”
夜瞳不顾一切地照单全收——她除了睡觉以外,连吃饭也守着电视。短短几天,生性聪慧的她进步神速——台湾一般的通俗用语、生活习惯、少女流行的服装,还有男女之间最禁忌的事……她当然也懂得何谓“情妇”,以及如何取悦男人,和如何“毁灭”一个男人。她发现花花世界中的男男女女不外是杀人、放火、杂交、外遇、离婚、未婚生子……她如果不离婚,好象无法适应时代潮流。离婚——这点她终于释怀了。
这千变万化,充斥拜金主义的现实世界,让夜瞳不自觉地走入堕落的陷阱中……
于是夜瞳选择最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并不无能。除了水谷旭傲,她不乏其他男人,她也能玩弄男人,她拋弃了旧有的教条束缚,她厌恶做一个被人嘲笑的小修女。
她要活出全新的自己。
夜瞳再次注视镜中的自己——细肩带露出肩带的小背心,和她黑色蕾丝内衣相互辉映;膝上三十公分的超级短裙配上长统马靴,衬托出她的修长美腿,撩拨男人的。不过,她身上还是挂着十字架——这大概是她全身上下最矛盾之处!也因为如此,她成了圣洁与风蚤的综合体。
“现在想想,的确是出卖灵魂可恶啊!”夜瞳完全认同白丽花以前的说法,她现在已完全地堕落。“赚钱第一!”
“没错——”白丽花有另类的人生观。“没有钱怎么燃烧我们年轻灿烂的生命?”
“是的。”夜瞳附和。“我得趁年轻貌美时,好好大捞一笔——”她要享受堕落,她要用女人的“本钱”————赚钱。
“耶!没有爱,只有金钱至上的人生——”她俩相拥高声欢呼。
把自己最美丽的容貌和身体当作是利刃,去刺死所有的男人—念着这句“座右铭”,夜瞳尾随白丽花走进桃园一家颇富盛名的酒家。
也因为如此,她闯进了藏桥清原的生命……
藏桥清原站在酒家楼上,注视这充斥情色的成人世界。
为了发展“藏桥组”在海外的黑道势力,他来到台湾已有好一段时日。日本的黑道势力毕竟有限,况且,大部分的地盘都被“水谷组”霸占,如果要硬抢,就会造成帮派血拚——其实,他早已准备好要与水谷旭傲血拚。东京那块合盯地——无论如何,他可是卯上水谷旭傲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要让“藏桥组”的势力扩展成为第一——而发展海外势力的第一步,当然是最近的台湾。台湾的已泛滥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光看这酒家人群熙攘的盛况——他知道自己“投资”的眼光没错。
藏桥清原人不高,颇瘦削、单眼皮、大脸;不过,这倒让他显得俊气,眉宇间露出的精明干练,显现出他的不凡。
奇怪,藏桥清原搞不懂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他似乎有预感,今夜将会遇见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寻常的意念闯入他的脑海中?他的心——早已被那位水谷夫人迷得神魂颠倒,就在参加水谷旭傲婚礼的那天……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无人能取代。
藏桥清原遥望一楼的大门,而他的眼前却浮现水谷夫人当新娘子时的倾国风采——他期待能与她再见一面……就在许愿时,藏桥清原的面容突然散发出光彩——
可能吗?不、不可能!一定是他眼花了,一定是他在做梦,一定是老天爷听见他的期许,一定是……此刻,水谷夫人竟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
他之前听到许多黑道弟兄间的流言,传说水谷旭傲在新婚之夜就把妻子赶走……显然,这传闻是百分之百正确。
水谷旭傲真是冷血动物?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想到此,藏桥清原暴跳如雷,他真想狠狠揍水谷旭傲一顿,他紧握手扶梯的双手发紫,然而他的心却是欢喜的,她——将会属于他。
他兴高采烈地火速奔下楼。
如今,水谷夫人站在他面前。
看她迷惘、手足无措的神情,藏桥清原知道她不认识他。这样也好,他与她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藏桥清原完全以陌生人的姿态待她。“你叫什么名字?”浓浓的日本腔,说得不标准的中文,让夜瞳本能地愣了一会儿,又是日本人?她难道摆月兑不了日本人?
藏桥清原敏锐地注意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自我保护”色彩,他对她微笑。“你别怕我,我不是坏人。”他更加靠近她。“你可以仔细看我,你会发现我的脸上写着:我是好人。”
夜瞳闻言,噗哧笑了出来,她以流畅的日文道:“没想到向来严肃的日本大男人,也有像你这么幽默的。”她对他的戒心大大减少。“我叫黑夜瞳。”她自我介绍。
藏桥清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仔仔细细、从头彻尾浏览了夜瞳一遍,夜瞳还是很害羞,但她佯装轻薄地对藏桥清原说:“一切都是为了赚钱,希望我能合格。”
“你能“希望”的事情多得令你想象不到呢!”藏桥清原言中有意道。“如果我说你录取了,你相信吗?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你相信吗?”
哇!大老板还真直截了当。这可让站在一旁的白丽花大开眼界。不过,美女在前,有哪个男人不心动?白丽花窃笑不已。夜瞳——真是不同凡响。
“喜欢?”夜瞳冷冷地回道。“老板,我只要求能养活自己,我一点也不相信爱,这是不切实际的字眼。”
藏桥清原懂她的心——这就是被丈夫水谷旭傲负心拋弃后,伤痕累累的夜瞳。
藏桥清原露出和煦如阳光的笑容。“我记住你的话了,不过,我会改变你的。”他浑身散发着自信。“你将会发现——我是唯一能让你信任的男人。”他绅士似地对她微微点头,耸耸肩说:“你想什么时候开始让我付你薪水?我是个很猴急的人,现在好吗?”
夜瞳眼眸发光,笑得灿烂极了。“谢谢你的急性子,只要赚钱——我迫不及待!”
藏桥清原本能地伸出手握住夜瞳的小手,拉她走进酒家大厅。
当她的手被藏桥清原呵护在他的大手掌间,一股奇异的感觉贯穿夜瞳的脑门——她显得僵硬,心底翻腾着千百种情绪。
这个男人动作如此温柔,应该是丈夫对妻子的态度。这男人不是她的丈夫,但却是第一个握住她手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不应该是水谷旭傲吗?
不对。夜瞳告诉自己:一个月后,水谷旭傲就不是她的丈夫了。
“你在想什么?”藏桥清原犀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夜瞳的心。
夜瞳猛地一回神,嗫嚅胡诌道:“没……什么!”她尖锐地反问:“那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藏桥清原停下脚步,他的眼光专注地停留在夜瞳侞沟间的十字架项链上。“我感谢命运之神的安排,让你今夜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你……”他面容的真诚不容置疑。这男人对她……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她已被她的丈夫伤害得体无完肤,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男人——
这就是她的“工作”?简单得离谱!
她只是“陪”大老板——而且每天都只做这件事。
藏桥清原以一个很简单的理由说服道:“想想我也是个大酒家的老板,但来酒家上班时,却没有女人陪,我也实在需要一个伴,而我看上你——”他深吸一口气,正经八百地说:“做我的女人。”
做“你的”女人?连一秒钟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反正她已豁出去了。“只要有钱,我都答应你。”
藏桥清原喜上眉梢。“好,成交。”
藏桥清原不让夜瞳接其它客人,占有欲显而易见,酒家内谣传着:大老板包养了一名酒家女,而且谈恋爱了,这次——好象是绝对的认真!
放纵吧、堕落吧!夜瞳命令自己心中只能有仇恨。
日子一天过一天,夜瞳对工作已能得心应手,更懂得玩火,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她要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
母亲大人说得好——女人也可以控制男人……不过——
藏桥清原却是真心待她好,他好似把她当成真正心爱的人。
他看得出来夜瞳不喜欢他碰她,尽管她装模作样的放荡、轻佻像豪放女一样。不过……她内心其实象冰柱般毫无反应。
藏桥清原体贴地只是握着她的手,就心满意足了,他不曾抱她、吻她。连夜瞳也实在无法置信天底下竟有这种不近美色的男人!当她要下班时,他会给她一大笔金钱——比白丽花“努力工作”要多上十来倍呢!这可议白丽花羡慕死了。
而夜瞳也懂得回馈——她带着白丽花去吃喝玩乐,两人花钱花得不亦乐乎,反正,夜瞳晚上又会把今天花的钱赚回来。她们每天享受“有钱就是大爷”的生活,与她从前的寒酸贫穷有天壤之别。夜瞳逐渐沈迷在金钱的漩涡中……不过,日子一久,看着藏桥清原的“付出”,不费力就能赚取暴利的夜瞳感到心虚。今天,藏桥清原还是塞给夜瞳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她实在不懂——她的“服务”
并不是最好,为什么藏桥清原对她却是不同的待遇?“你——”夜瞳的嘴张成O字形,困窘得不知如何开口。
藏桥清原突兀地伸出手指,按住夜瞳的樱唇,他主动开口。“别问为什么。”他轻抚夜瞳粉女敕得像苹果的面颊。“让你开心是我最大的乐趣,如果可以试着收起你的利刃,你会发现我是唯一对你好的男人——”
这句话让夜瞳双眸发光,面对他炽热的眼神,她竟有股对男人报复后的块感。偏偏,她的眼前,却掠过一个嘲讽她、逼迫她的面容……
她的心在吶喊:不、不——她要彻底忘记他……
“夜瞳,答应我,好不好?”藏桥清原控制不住激情地唤她,将她一把抱在怀中。
这是第一次,他抱她——
夜瞳命令自己放松,把小脸完全埋进他的胸膛里……她试图喜欢他身上的气味、喜欢贴在他身体上的感觉。
此后,她开始愿意坐在藏桥清原的大腿上,任他亲密地抱着。她的衣着因“职业道德”而暴露,一坐下往往大腿间彻底暴露,而藏桥清原不准她春光外泄,总是会拿一件大风衣将两人团团围住。
当两人体温升高时,一股酥软的感觉袭向夜瞳全身,她幽幽叹口气,软软道:“这是什么感觉?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抱我、喜欢看我,真的只因你付钱给我吗……”她从他怀中挣月兑,一张脸直逼藏桥清原,她黑白分明的目瞳写满疑惑。
“你说呢?”藏桥清原轻笑。“我不会给你答案的,我要你主动地完全相信我,没有疑惑、没有怀疑。”
“这样吗?”夜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是一个特别的人,跟你在一起毫无压力、毫无束缚、毫无顾忌——真好!”
“真好?”藏桥清原心怀不轨的意图特别明显。“那我就可以好好地碰你——”才说完,夜瞳一声尖叫,藏桥清原已把她扑倒在沙发上,借着大披风的遮挡,她躲在他的怀中……
夜瞳不知道,角落里有一个男人,发了狂地将手中的酒杯捏碎……
一个月后,水谷旭傲再度来到台湾,不同的是三浦友光陪着他。为什么要三浦友光作伴?主要的原因是“水谷组”与“藏桥组”两大黑道帮派为了东京那块合盯地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水谷组”的部属,深怕霸主水谷旭傲会被“藏桥组”的人暗杀。
水谷正彦虽为夜瞳的事气得火冒三丈,但他仍严厉下令旭傲不准踏出青龙邸一步,他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旭傲的安全。谁知旭傲总是喜欢和他唱反讽,一个月一过,他又踏上台湾,理由是他一定要黑夜瞳签字离婚,一分一刻都不能延。
夜瞳跟他没有血海深仇,为何他要这样咄咄逼人?百般无奈下,水谷正彦只能眼睁睁地见旭傲到台湾……为了保护旭傲,水谷正彦也只能信任三浦友光了。
三浦友光明白老帮主的忧心,所以事前已派人探听好一切,他希望主公火速和夜瞳碰面,拿了离婚证书后,二十四小时内离开台湾——如此可以避免水谷旭傲的生命受到威胁。
三浦友光命令部属查明黑夜瞳的住址,当水谷旭傲一下飞机,一辆凯迪拉克轿车便载着他们火速往目的地前进。
三浦友光以为手上的住址应该是住家,但当车停在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的酒店前时,三浦友光大惊失色。水谷旭傲的面容更是僵硬如雕像。
“怎么回事?地址错了吗?”三浦友光问道。
随从恭敬地回答:“没有错,我们百分之百确定黑夜瞳在里面。我们甚至——”不愧是日本人一板一眼的作风,做事一丝不苟。“连黑夜瞳现在所坐的位置都查到了。她每天都陪大老板,坐在最好、最角落、最大的包厢……”
属下还没报告完毕,水谷旭傲已激动地冲了出去,三浦友光反应敏捷地紧跟在后。
酒家内灯光昏暗,最角落的位置当然看不清楚。三浦友光感到主公表现出不曾有过的焦急与紧张,像充气太满要破掉的气球,他赶快用力按住主公的肩,虽是卑微,却充满前所未有的警告语气。“沈住气!”
三浦友光走向前向服务生要了两个最靠角落的位子,点了一瓶烈酒。他们刚坐到椅子上,服务生已很有效率地送来烈酒,并为他们倒酒,而室内的黑暗也暂时让他们搜寻的倩影未有着落。当水谷旭傲烦躁地执起高脚杯时,他的目光突然一颤,他感到极大的悲恸,“锵!”的一声,同时将杯子捏碎。
“主公——”三浦友光吓了一大跳,立即握住水谷旭傲的手腕。“要紧吗?”他说话相当小声,知道不能让水谷旭傲的身分曝光。
水谷旭傲摇头,无神地注视手掌上的血渍,手伤会比心伤还痛吗?他扪心自问,他——怎么了?
这是什么力量?让他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
父亲的话浮在他脑海——只有爱……
爱?
“我怕你的手有碎玻璃,你要看医生——”三浦友光好着急。“走吧,主公!”
水谷旭傲坚定地摇头,三浦友光忧心之际,急切说:“我知道你急于和黑夜瞳签字离婚,我保证天亮之前,一定会让夜瞳签字——”
水谷旭傲却笑了,这笑声不是狂傲、骄纵,而是——心寒、心痛、心酸……
老仆人果然能洞悉主公的心,三浦友光故意佯装嫌恶的语气。“主公,黑夜瞳即将是你的下堂妻,对你而言她是垃圾,是你丢掉的……”
“是吗?”水谷旭傲的脸闪过百分之百的坚决及憎恨,他一字一字咬牙宣示道:“就算她不是我的妻子,是垃圾,我也不准别人享用她!”他的神情显得如此激动。
三浦友光无法理解主公复杂的心理,他回首偷瞧水谷旭傲那双要烧死人的眼睛,像强力胶般盯着那煽情的镜头,不曾离开——
三浦友光耐人寻味地笑了笑,以长辈关怀的心情语重心长道:“天底下有一种女人,看似单纯如白纸,不过只要在白纸上滴下任何一点点的墨汁,这黑色的污点就会慢慢扩张,很快的就会变成一张黑纸。以我的人生经历,可以做这样的断言——这种女人,正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女人,她们的本性比坏女人还坏,尤其当她们潜藏的劣根性外显时,男人是斗不过也碰不得的。”
水谷旭傲瞇起了眼睛,三浦友光“意喻”些什么?黑夜瞳——就是这种会置男人于死地的女人?
不过,她躺在那男人怀中,那既清纯又撩人的模样,真的会让所有男人为她死而无憾……她知道自己有这种魅力吗?
一名“水谷组”的随从,蹑手蹑脚走到三浦友光面前,在他的耳际一阵私语。三浦友光脸色倏地凝重,待随从离开,他立即向水谷旭傲禀告。“不好了!我刚刚得知,这酒家是“藏桥组”的产业,万一被发现处境会相当危险——”
““藏桥组”?”水谷旭傲目光犀利而警戒,他推理道:“这么说,这间酒家的大老板是藏桥清原——”
“是的。”三浦友光知道他瞒不了事实。
水谷旭傲露出骇人的面容,他不敢想象……为之气结道:“那男人是藏桥清原?”
“是的。”三浦友光实话实说,但头垂得好低。
水谷旭傲跳了起来,他一定疯了,他居然想——杀人!
他竟有股想杀死藏桥清原的!
他虽身为黑道霸主,但也深知杀人是罪大恶极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胡乱杀人。而夜瞳竟然让他失控——三浦友光用尽全身的力量按住主公的肩膀,他在水谷旭傲的耳际喊道:“你究竟怎么了?别让女人毁了你!”
“我——”水谷旭傲一脸失魂落魄,任三浦友光扶着他快速地走出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