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蕾跟黎翼恩在一起!
刚接到征信社的报告时,程昱鸿完全不敢相信,立刻打电话到海燕集团找黎翼恩,后来又发了疯似的到机场堵人。
足足等了五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等到黎翼恩,他冲上前质问,对方却淡淡地四两拨千斤。
他说他跟初蕾只是朋友。
见鬼的朋友!初蕾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号大人物了?就算两人真是朋友,黎翼恩也没权利阻止他跟初蕾见面!
他凭什么把初蕾藏起来?凭什么不让他见她?
程昱鸿愤怒难当,命令征信社凭着周刊上的照片找到黎翼恩私人公寓的地址,一收到消息,他放下开了一半的会,急速奔来。
他守在对街路灯下,整整等了一夜,总算等到黎翼恩来到这里。
看着那从容下车的挺俊身影,他又妒又恨,若不是脑中最后一丝理智及时抓体他,他早冲上去狠揍黎翼恩一顿。
他强压下焦躁,耐心等着。果然不出他所料,两个小时后,初蕾与黎翼恩相信现身,黎翼恩提着行李,一手还保护性地揽住初蕾肩头。
他看着,更加妒火中烧。
黎翼恩想带初蕾去哪儿?他又要将她藏起来了吗?
她又怎能乖乖跟着他去?难道她不晓得这样跟一个男人混在一起很危险吗?这傻女孩!就算跟他赌气,也不必笨到上别的男人的当吧?
瞧那娇小的身躯那么信赖地倚偎着黎翼恩,她该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一念及此,程昱鸿震惊得脸色发白,一股莫名的慌乱顿时攫住他。
初蕾是他的!谁也别想从他身边抢走她!
他火箭似的冲到初蕾身边,霸道地扯住她臂膀。「走!跟我回去!」
「你、你干什么?」她看来吓了好大一跳,直想甩开他。「你放开我!」
「我不放!」他厉声拒绝。「我要妳跟我回去,初蕾。」
「你要我回哪儿去啊?你放开我,你没权利干涉我的自由!」
「初蕾--」
「放开她!」一旁的黎翼恩见两人拉拉扯扯,实在看不下去。「程先生,请你放开初蕾。」
初蕾。
程昱鸿一震,这亲密的呼唤更加惹恼了他。「这是我跟她的事,黎翼恩,不干你的事--」
「这当然关我的事。」黎翼恩难得甩开斯文的形象,强硬地将初蕾从程昱鸿的箝制中怞离。「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来打扰初蕾。」
「你以为自己是谁?」程昱鸿暴怒。「凭什么干涉我跟初蕾之间的事?」他睁大眼,看着心爱的女人柔弱地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嫉妒得抓狂。「初蕾,我知道妳气我要娶郭雨真,但妳也不能就赌气跟别的男人同居啊--妳知不知道外面把你们的事传得多难听?说妳是他包养的女人--」
听闻这样的指控,初蕾眼前一黑。「他才没有包养我!你少胡说八道!」
「胡说的人不是我,是那些八卦杂志!」程昱鸿咆哮。「总之妳快跟我走,别跟这家伙纠缠不清!」他再次过来扯她臂膀。
她侧身躲开他,戒备的眼神令他猛然心痛。
她看他的眼神,疏远得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她不爱他了吗?她真的……想离开他?
他脊背发凉。「难道妳真的打算跟这男人在一起?」
「就算真是那样,你也管不着。」她苦涩地反击。「反正你都要结婚了,我们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妳说什么?」他脸色陰晴下定。「妳果然是因为郭雨真的事在生气。妳听我解释,初蕾,我根本不爱她,我爱的是妳啊!」
他爱她!
初蕾一震。这是她初次听见他的表白,没想到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她该高兴的,但现在,她只觉得悲哀。
「妳为什么不说话?」控诉般的目光令他着慌。「妳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她还是沈默。
他不禁焦急。「我跟她结婚,只是权宜之计,妳了解我的苦衷,不是吗?」
她无语,静静看着他,良久,眼眶缓缓染红。「我知道,我都了解。」
「那妳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为什么还要赌气躲起来?」
「因为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这样跟你在一起。」她幽幽回答。「我不想当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
「妳不是第三者!」他皱眉。「妳才是我真正爱的女人。」
她哀伤地看着他。
他心一沈,忽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不确定了,他一直以为她能理解他的苦衷,可看来,她并不认同。
「你怎么能够说这样的话?」她颤抖着嗓音问他。「你从没想过郭雨真会怎么想吗?」
「她怎么想我不在乎!」他硬气地喊,强镇住心头那股子慌。
「你怎么能娶一个女人,却不在乎她的想法?」她泪眼朦胧地质问他。
他猛然一震,变了脸色。
「我不想伤害别人。我不希望我的幸福,必须要靠伤害别人才能得到。我以为自己可以不计较一切跟你在一起,但我错了,其实我还是会计较,我害怕别人的眼光。」
他怔然,她沈痛的低语如利刃,剜割他的心。
「我以为妳懂的,初蕾,妳知道我必须这么做。」他撇撇唇,自嘲又绝望的。「我以为妳会懂。」
「对不起,我承认自己很自私。」她别过头,不敢看他泛着血丝的眼。「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这样跟你在一起。」
他惘然瞪她。她如此萧索却坚决地拒绝他,他觉得心房像整个被挖空,血淋淋地悬在空中。
他看着她闭上眼,泪珠盈于眼睫。
「我祝福你……跟郭小姐。」她沙哑着嗓音说道,转过身,在黎翼恩的扶持下一步步走向一辆劳斯莱斯豪华轿车。
她要离开了,跟着另一个男人走了。从今以后,他也许再也听不到她温柔的嗓音,见不着她甜美的笑容……
他干涩地瞪着她逐渐离去的背影,一种被抛弃的恐惧感顿时席卷他全身,他心痛得不能呼吸。
「梁初蕾!妳这个可恶的女人!」他追上去,男性的自尊迫使他以口不择言的辱骂来压内那股吓人的寒意。「妳说得好听,其实只是因为妳找到比我更好的长期饭票对吗?!因为海燕黎家比我们程家有钱几百倍,所以妳才决定跟着黎翼恩,对吗?」
「你……你说什么?」初蕾不敢相信地回过头,脸上毫无血色。
对啊,他到底在说什么?
程昱鸿在心底怒斥自己,但强烈的妒火很快烧去了残余的理智,他恨恨瞪视初蕾。
「没想到妳跟别的女人原来都一样,都是见钱眼开!」
「你……」初蕾心伤得浑身颤抖。「你以为我是那种拜金女?」
「难道不是吗?」他嘴硬。
「你别太过分了!程昱鸿!」一记右钩拳不由分说挥过来,狠狠击中他下巴,他踉跄地退了几步。
「初蕾是我亲妹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人!」黎翼恩炯亮的眼满是怒气。
他震惊。「初蕾是你……妹妹?」
「没错!她失踪了二十年,我们终于找回她了。」
他惶然望向初蕾。「他真的是妳……哥哥?」
她点头,眼泪如流星坠落。
他一震,胸口被那失望的泪烧灼出一个个荒寂大洞。他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现在知道了,初蕾是我们黎家的女儿。」黎翼恩冷淡地盯着他,一字一句撂下话。「从今以后,她不是你碰得起的女人,请你别再来纠缠她了!」
他冻立当场,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做了什么?
他竟然对初蕾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简直不可饶恕!
程昱鸿端着酒杯,懊恼地喝了一口又一口,酒精在他胸口猛烈地烧,带来的不是暖意,而是让人透不过气的惊惧。
他以最卑劣的方式,伤害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他永远忘不了她离去时,投给他那记悲痛又失望的眼神。
他伤了她,而她,对他失望。
他对不起她。
「该死!」程昱鸿握拳挝墙,指骨被这猛烈的撞击撞得发疼,他却毫无所觉。
他能感受的,只有初蕾对他的失望,只有那寒彻骨子里的恐怖。
除了父亲去世当晚,他不曾感受到这样的惊怖,而这回少了她温柔的慰藉,他更感觉如陷地狱。
他要失去她了--
他一直乐观地以为她永远会支持他,永远会留在他身边陪伴他,他没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她。
没想到那总是温婉的女孩也有倔强的时候,没想到她如此坚决地不肯以伤害别人来成就自己的幸福。
他以为她会一直爱他,看来是他太狂妄了。
他对她说谎,残酷地辱骂她,他凭什么以为她会永远爱他,永远等着他?
他凭什么强索她的爱?他从没真正为她做过什么,只会强求她理解自己、支持自己。
他错了,错得离谱……
「你在干什么啊?昱鸿!没事干么喝这么多酒?」母亲惊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过头,醉眼朦胧。
「管家告诉我你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喝闷酒,我还不相信。」程夫人又急又气。
「快别喝了!」
他半倒在沙发上,任由母亲抢去酒杯。
那颓然的身影令程夫人皱眉。「你到底怎么了?儿子,心情不好吗?」
他不语,涩涩撇唇。
「该不会是为了婚事在烦恼吧?」程夫人重重叹气。「我知道你很不甘愿娶雨真,但婚事都说定了,你就面对现实吧。」
他默然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夫人更加担心。「其实也没什么,你要是真不喜欢她,大不了结婚以后各玩各的啊。」
他讶然抬眸,眼底闪过嘲讽。
「怎么了?干么这样看我?妈哪里说错了?」
「妳不觉得这样做,很对不起雨真吗?」
「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程夫人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这世上多得是这种夫妻!你爸跟我不就是这样?相信雨真那孩子也看多了,不会大惊小怪的啦。」
「妳不怕她伤心吗?」
「有什么好怕的?」程夫人冷情地撇撇嘴。「难道你怕吗?」
程昱鸿瞪着窗外深沈夜色。「我本来也以为自己不怕的。」他喃喃地、自嘲地低语。「我现在才明白,我其实怕的,怕透了。」
「你说什么?」程夫人没听清。
他回过头,目光沈郁。「不是所有人都当爱情跟婚姻是一场游戏,妈,有些人,是很认真的。」
「那又怎样?」程夫人迷惑。
「那代表我也必须很认真。」
「嗄?」
「唯有认真地面对一切,我才能重新赢回她。」程昱鸿坚定地低语,俊唇微勾,眼底酒气散去--
「我决定取消婚约。」
自从回到黎家后,初蕾便过着宛如公主般的生活。
黎家上自老女乃女乃,下至管家佣人,人人将她捧在手掌心,当成最娇弱的花蕾来呵护,连稍稍大声跟她说话都好像舍不得,生怕吓着了她。
黎家人当她是失而复得的宝贝,每个人都疼得不得了,无条件地宠她爱她,她感动不已,也想以让自己全心全意地幸福快乐来回报,但心里终究放不下那个伤了她的男人,难免郁郁寡欢。
她并不是如表面那么开心,全家人都看得出来,黎女乃女乃以为她是放不下养母,还热心地提议是不是接她来台北黎宅住。
「不用了,女乃女乃。」初蕾替养母拒绝女乃女乃的提议。「之前爸爸和大哥跟我回台南见妈时,也问过她的意思,她说她住惯了台南,不习惯台北。」
「会不会是不好意思呢?」黎女乃女乃探问。「其实她不必介意的,我们黎家每一个人都欢迎她。」
「不是这样的。」初蕾摇头,勉强一笑。「妈真的不习惯台北,而且我那些表哥表姊也都因为工作不住在家里,阿姨也希望我妈能留在台南陪她。」
「这样啊。」黎女乃女乃略感失落,偷偷打量她沈郁的眼色,跟着心疼地蹙眉。「初蕾,妳坦白跟女乃女乃说,是不是住在这儿有什么不习惯?妳别客气,尽管说出来。」
「没有啊,没什么不习惯的。」她急忙否认。
「还是有谁惹妳不开心了?」
「怎么会?女乃女乃--」她惊喊,见老女乃女乃一副担忧状,不觉愧疚。「妳别误会了,女乃女乃,我很好啦。家里每个人都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开心?」
「妳别瞒着女乃女乃了。」黎女乃女乃老眼清明。「妳开不开心,女乃女乃一眼就看得出来,妳就别强颜欢笑了。」
她一窒,说不出话来。
老女乃女乃叹气,还想再说什么,刚洗完澡的黎万里走进客厅,笑问:「妳们祖孙俩聊什么呢?」
「爸。」初蕾低低唤了一声,还有些害羞。
被她这么一叫,黎万里总是严厉的脸部线条顿时柔和,俊颊居然还有点红,显然十分乐开怀。
他在沙发上坐下,温柔地注视女儿。
「听说妳这几天老待在家里没出去?是不是嫌无聊啊?这样吧,反正妳二哥也闲闲没事,我让他带妳出国旅行如何?」
「不用了,二哥忙着作曲,别麻烦他了。」
「陪自己的妹妹玩,有什么麻不麻烦的?」黎万里嘴角一撇,对儿子可比对女儿严苛许多。
「真的不用了。」初蕾柔声说道:「我在家里有女乃女乃陪我就行了。」撒娇地偎向老女乃女乃。
「乖孩子!」黎女乃女乃顺势搂住她,乐呵呵地拍她的肩。
黎万里瞇起眼,看着祖孙俩腻在一块的甜蜜样,表情竟像有点嫉妒。他咳两声,强迫自己摆出大男人的风度。
「既然这样,爸爸也不勉强妳了。只是妳啊,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就老实说出来,别放在心里,说出来我一定想法子替妳解决。」
「爸!」初蕾望着父亲,又是感动,又是歉疚。
「妳放在心里不说,我们反而替妳着急,妳懂吗?」黎万里难得展现耐心,和颜悦色地开导她。
初蕾更加愧疚,没想到自己为家人带来这么大的烦恼,他们每一个人都真诚地关心她,她却一直欺瞒他们。
她心揪拧,不觉想哭。
「爸,女乃女乃,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
「什么事?」总算等到她愿意坦白心事,黎女乃女乃跟黎万里都是松了一口气,端坐好准备倾听。
初蕾垂下眸,不敢看他们惊讶的表情。「我怀孕了。」
「什么?!」两人都是震惊。
「我怀孕了。」她语音更低微。
一阵沈默,许久,黎女乃女乃清清喉咙,首先开口:「孩子的爸爸是谁?」语气没有责难,只有关心。
初蕾心酸。「对不起,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黎万里急切地追问:「那个男人欺负妳吗?他是不是不打算负责任?」
初蕾默然不语。
「妳说话啊!初蕾,有什么委屈说出来,爸替妳去好好教训他!」
她还是不说话。
黎万里更焦躁了,想到有个不知死活的浑小子让宝贝女儿怀孕,还不肯招出他名字来,他急怒攻心,恨不得拿刀子砍人。
「好了,你冷静一点,别吓坏初蕾。」看出儿子快抓狂,黎女乃女乃忙比了个手势阻止。她望向初蕾,温言说道:「怪不得有时候看妳脸色不太好,原来怀孕了。这可是大事呢,得定期上医院检查,妳知道吗?」
「……嗯。」
「这样吧,明天我就陪妳到医院做检查。」
「好。」初蕾软软地应,还是不敢抬头。
「妳别慌,初蕾,不想说的话我们不会逼妳。」黎女乃女乃知她难堪,劝慰她。「等妳有一天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们就好了。」
「妈!这怎么行?!」黎万里在一旁哇哇叫。「她肚子里可有个小孩呢!生出来没爸爸,人家会笑他是私生子!」
「没爸爸又怎样?」黎女乃女乃威严地瞠眼。「我们黎家的孩子谁敢取笑?」
「那倒……说的也是。」眼见女儿垂着头,脸色苍白,黎万里顿时一股怜惜之意涨满胸怀。「也罢,初蕾,妳如果打算生就生吧!我们黎家的孩子谁敢动一根汗毛,我就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他冷哼。
初蕾震颤,这事她连养母都不敢告知的,没想到女乃女乃跟爸爸竟如此轻易地接受了她怀孕的事实,不但不责备她,还毅然决然挺她生下来。
她激动地红了眼眶。「爸,女乃女乃,谢谢你们。」
「傻丫头!咱们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呢?」黎女乃女乃微笑。
「妳有了孩子,更要保重自己了,小心别动了胎气。」黎万里叮咛。
她心弦一牵。「嗯、我知道。」
「对了,妳怀了孕,不补不行呢。卿嫂,卿嫂!」黎女乃女乃忙唤管家来。
「来了!」卿嫂赶过来,黎女乃女乃刚要发话,她却抢先一步开口。「三小姐,外面有位姓程的先生说要见妳。」
初蕾一震。不会是昱鸿吧?
见她忽然惨澹的神情,黎万里立即恍然大悟。「不会吧?说曹躁曹躁就到,那小子好胆找上门来!」他怒气冲冲地起身,挽起衣袖,一副准备干架的模样。「他人在哪儿?卿嫂,带我去见他--」
「爸!不要!」初蕾惊慌地跳起,赶忙扯住父亲臂膀。
「妳放手,初蕾,让爸爸替妳去好好教训他!」
「不要,爸爸。」她惶然摇头,祈求地望着父亲。「这是我跟他的事,你让我自己解决好不好?」
「初蕾……」
「拜托你,爸爸,算我求你。」她可怜兮兮的。
黎万里顿时心软,拗不过刚找回来的掌上明珠,只能悻悻然哼了哼。「算那小子好狗运!」
「你来做什么?」初蕾疲倦地问主动前来找她的程昱鸿。
怕父亲与他起冲突,她坚持不让他进门,只在前院大门口与他会面。
一见到她,程昱鸿又是高兴,又是愧悔,激动地上前想接近她。
她立刻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脸色一黯。「我有话跟妳说,初蕾。」
「什么事?」她戒备地望他。如果他又来嘲讽她是个拜金女,她怕自己会当场心碎。
认出她眼底的怀疑,程昱鸿神情更陰暗,默默看了她好片刻。银色月光下,她的脸色更显苍白,他不禁心疼。
「妳好像憔悴了,初蕾。」
她蹙眉。「有什么话请快说,否则我要进去了。」
「别走!」他慌忙喊住她。「我是来跟妳道歉的,初蕾。」
她一愣。「跟我道歉?」
「那天我不该对妳说那些话。」他涩涩地说:「妳原谅我好吗?」
她不发一语,神色陰霾。
「我已经解除婚约了。」为了表达诚意,他急切地补充。
她猛然一震。「你跟郭小姐……解除婚约了?」
「嗯。」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伤害妳。」他真诚地望着她。「因为我真正爱的人是妳。」
她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妳原谅我,初蕾。」他焦急地继续说服她。「我知道那天我说的话很伤妳的心,我不该那么说的,我只是--」只是让妒火给烧昏了头。
他苦涩地停顿下来。
她望着他,眼底看不出是什么思绪,然后,她忽地尖声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嗄?」
「你为什么跟郭雨真解除婚约?你不是很需要盈泰的贷款吗?还是你现在发现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她咬牙瞪他,粉唇颤抖。「该不会把脑筋动到黎家身上吧?」
他脸色一变。
「是不是因为我是黎家的女儿,所以你才找上门来?」她略显歇斯底里地尖嚷。「你是不是觉得我比郭雨真更好利用?」
锐利的质问像刀刃,狠狠刺伤了程昱鸿,他心口发疼,却很明白自己是罪有应得。
「在妳眼里,我是那么卑鄙的男人吗?」他惆怅地望她。
她倒吸口气,彷佛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脸色雪白。
俊唇牵起自嘲。「也难怪妳会这么想,我活该。」
她不安地动了动唇。
知道她想解释,程昱鸿摇摇头,比了个手势止住她。「我知道现在的我不配说爱妳,更没资格追求妳,我也不会这么厚脸皮。」他顿了顿,深吸口气。「我来,只是想请妳等我。」
「等你?」她茫然。
「我会想办法整顿喜福,不但不会让公司倒闭,还要让公司营运情况比以前更好。我会向妳证明,我程昱鸿是个有担当、值得妳托付终身的男人。」
他说得坚定,她却听得愕然。
「到那天来临之前,我不会再来烦妳,妳放心。」他保证。
她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反应。
「请妳等我,初蕾,请妳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震慑地望他,心跳狂野。
「只要一年就好。」他伸出手,似乎想握住她肩膀,然后又像警觉自己超过了,忙放下手。「请妳给我一年的时间。?蕾,我保证一年后,我一定不会再是今天这个我,我会变成一个值得妳爱的男人,一个配得上妳的男人!」
她不发一语,瞪着他垂在腿侧,紧紧收握的双手,心不觉一揪。
他像个受刑犯,正等待着她的宣判,他很害怕吗?怕她给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妳还是不肯相信我吗?」苦涩的嗓音,一字一句,敲进初蕾心坎里。
她能相信他吗?她愿意相信他吗?
他曾经欺骗过她,曾经那么残忍地伤过她,可是当他这么认真而诚恳地求着她时,她觉得心好酸、好痛,几乎无法承受。
她想要相信他。
「好,我相信你。」她柔声允诺。
他大喜,激动地想当场拥抱她,却又不敢妄动,好不容易,总算勉强冷静下来。
「好好保重自己。」他情意满满地叮咛。「我先走了。」
语毕,他大踏步离开,不许自己因不舍而回头。
她痴望那卓绝挺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