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佳仪到学校请假,离开前,正巧在校门口遇到了学长邓清宝。
「佳仪、佳仪,我听于缦说你女乃女乃生病了?」甩甩一头蓬乱的头发,邓清宝习惯性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嗯。」佳仪点了下头。「所以我到学校来请假。」
「你来请假?」他又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这么说,你女乃女乃病得很严重?」
「是心脏方面的问题。」佳仪想再往不说,背包中的手机却正巧响起。
「那,你得请假多久?」趁着佳仪还未接起电话,邓清宝赶紧问。
「女乃女乃要开刀。」其实得请假多久,她也不清楚,而且,姑妈和姑丈也都得工作,只有她能照顾女乃女乃,更何况她也不放心假手他人。
手机的铃声未断,佳仪很快地把它掏出来。
「佳仪,要不,我也请假去帮你。」邓清宝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从两年前,在入学舞会相识,他对佳仪就一直有着好感。这两年来,他明着关照她,还不时嘘寒问暖,可就是一直无法打动佳人芳心。
「宝学长,你不是还得准备毕业论文?」手机持续响着,佳仪偷瞄下来电显示——
是夏罡打来的电话。
「照顾女乃女乃,我相信我还可以,如果需要帮忙,我一定会找你。」她飞快地将电话切断,选择漠视。
「那……」邓清宝明了强求不得。「就这么说定了。」至少她没严词拒绝。
「嗯。」佳仪笑着点了下头,还想接着说话,手机铃声却又响起。
她根本不想理会,但手机似乎是执意与她杠上,一直响个不停。
「佳仪,你的手机。」邓清宝提醒她。
佳仪拿起手机瞄了眼——又是他。她根本不想接。
但是,为了不让邓清宝觉得奇怪,她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喂。」
「你还在学校吗?我去接你。」夏罡的声音传来。
「不用了,我要去医院。」佳仪拒绝。
「我也是。」他的声音听来坚持。「方才医师拨了电话过来,说美国的心脏科权威已到了医院。还有,我已经到校门口了,你快点出来。」
「什么?」佳仪被他吓了一跳,手机险些滑了出去。
他居然跑到学校来找她?!
「佳仪,怎么了?」一旁的邓清宝见她惊慌的模样,开口问。
夏罡隐约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你跟谁在一起?怎么有男人?」
佳仪不喜欢他兴师问罪的口吻,于是故意不回答。
「陆佳仪。」电话那端的夏罡显现出难得的急躁,「说!你现在在哪?」
说话的同时,他已将车子停在校门边,下了车,砰地一声甩上车门。
「你根本不用来接我。」佳仪对着手机大吼,极不喜欢他的紧迫盯人。
还想再开口反驳,却见到他的身影已出现在校门边。
心一慌,她似做错事的小孩般,只想到要逃避。
她退开一大步,旋身就想往后跑,却没注意到身后地上的碎石子,刚踏出的脚步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往前扑倒——
邓清宝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夏罡才踏进校门,就见到一男一女亲密相拥。
没想到台湾的校风还挺开放的……才这么想,他精锐的眸光扫到那女子的刹那,俊朗的脸马上罩上一层寒霜。
他大跨步走来,在陆佳仪和邓清宝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同时,一把将两人给扯开来。
佳仪错愕地望着他。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陰惊的表情,微颤的眼角甚至可见略略浮起的青筋。
「喂,你是谁?」邓清宝险些跌倒,颠跛了下,马上靠了过来。
夏罡没回答他,那对冰冷的眸子已顺利将人给逼退了数步。
他一手紧箝着佳仪的手,拉着她就往校外走。
「喂,你怎能这样就将人给掳走!」怔愣了一下,邓清宝赶紧跟上。
「佳仪、佳仪……」他喊着。
怕引来学校守卫的注意,引起不必要的蚤动,陆佳仪没多想,对着邓清宝喊:
「宝学长,你不用担心,我没事,他是我哥。」
哥这个字眼听在夏罡耳里极不舒服,他的脸色骤转暗沉,拉着地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近乎粗暴地将她给扯出校门,甩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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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学校到医院的一路上,夏罡一直板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车子里弥漫着一股让人透不过气来的低气压,让陆佳仪坐立难安。
她知道他生气多半是因为误会。不过,她并不想解释,也认为没必要。
车子几乎是以狂飙的速度在道路上行驶,连续间过了几个黄灯,再一个大右弯后,夏罡将车驶入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停在一个僻静的角落。
「他就是你口中所说的男友?」终于,他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他不认为对方与他相较,会有任何的胜算,但他却失控了。
佳仪的视线仍旧停留于车窗外,没打算回过头来看他。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其实她可以自私的直接说是,让他断了对她的遐想,但她却开不了口,怕会为邓清宝带来麻烦。
夏罡冷笑了两声,突然伸来一手将她给扯近。「别忘了你是我的,就算他是你的男友,我也不准你再见他。」
「笑话!」佳仪被他生气的模样给吓住,却不想退却。「我跟谁交往,凭什么得看你的脸色?!」
迎着她灼亮的眸子,夏罡的脾气完全被挑起。「凭什么?你居然敢跟我谈凭什么?」好,他会让她知道他凭什么!
他将她给拉近,紧箝住她的双手,压下头来准确地攫住了她的嘴。
佳仪惊愣了一下,惶恐地开始扭动挣扎。「不要,唔……」
夏罡以男性的优势压住了她,以手擒住她不安分的双手,一手箝住她的下颚,这她张开嘴来。
他几乎是霸道的、蛮强地吻着她,似在宣示着他的所行权。
「说!你是我的,你永远也不离开我……」他的舌头强行滑人她的嘴里翻搅,试图勾出她的深情,修长结实的腿介入她的双腿间,摩蹭着她最脆弱的一点。
思念加上愤怒,逼出了他最原始的需求,他急切地吻肿了她的唇、吻红了她的颈项,甚至用力的扯开了她的衣襟。
「不要、不要……」挣月兑不开的佳仪,只能喊着、哭着,直到她泛滥成灾的泪水滴落在夏罡的俊脸上,他才恍悟到自己的粗暴,赶紧松开了擒着她的手。
双手才重获了自由,陆佳仪即惊恐的挪动身躯直往后缩,想拉开车门逃下车。
「佳仪。」夏罡唤住她,音调里充满了懊悔。
佳仪僵住动作,她没下车,不过也没回过头来看他。
「我为我的失控向你道歉。」夏罡痛苦地以双手捣住了脸。
佳仪终于回过头来看着他,见他痛苦的模样,她的心里升起了一抹不舍。
他是爱她的吗?否则他又为何会这么痛苦?她的心不觉有些动摇。
「我……他……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只是学长而已。」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解释,只知道强装冷漠的心,在这一刻似乎有了裂痕。
也或许她从来都没有停止爱他,只是强逼着自己遗忘。
夏罡缓缓地抬起脸来,「不是男友?」他的神情是惊愕的、狂喜的。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丢脸,像一个疯狂的妒夫,而这个女人则是逼疯了他的罪魁祸首。
两人又相视了一会儿,车内再度陷入一片沉默,直到夏罡的眸光挪到了佳仪手腕上瘀紫的痕迹。
「疼不疼?」他飞快捧起她的手,轻轻地柔搓着。
佳仪摇了摇头,知道自己的心又再度陷落了。
多年前,她为了治疗心伤,偷偷地由西雅图跑回了台湾。而这次,万一她又伤了心,她不知自己还有何处可以躲藏……
手术时间比预期的还久,不过结果却出奇的好。离开手术室后,为怕感染,老女乃女乃先被送人了加护病房。
虽然医院里有护士和看护在,但佳仪仍旧不放心的守在病房外。
直到夜深,夏罡开车载她回到住处时,她早已疲累得睡着。
停好了车,他将她由车上抱下,一路抱进屋里,轻手轻脚地把她放上床。
几乎是在背脊碰到床铺的刹那,她醒了过来。
「已经到家了吗?」柔柔惺忪的眼,她仍在半梦半醒之间。
夏罡坐在床沿,一手轻抚着她的脸蛋。「折腾了一天,你太累了,要不要我去帮你放洗澡水。洗个澡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收回手,他站起身,想去帮她放洗澡水。
佳仪却突然坐起身,伸来一手拉住他的衣角。「你不用忙了,我……」
约定的事,他已全然做到了。那么,也到了她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是不是肚子饿?」夏罡的视线落在她抓着他衣角的手。
佳仪摇了摇头,「不,我……不饿。」她挣扎着、犹豫着,内心澎湃汹涌。
「那……」他的眸光由她手拉至脸上。
「我想,关于……约定……」她硬着头皮怞回小手,以极缓的速度解开自己胸前的衣扣。
「你认为我是这般急切的人吗?」他宽大的掌握住了她颤抖的手,阻止了她月兑衣服的动作。
佳仪眨着迷蒙的眼,脸蛋泛红。「可是依约定……」
他修长的指头压上她丰女敕的唇瓣,阻断了她的话。「天知道我疯狂的想要你,但不是今晚。」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佳仪觉得自己不懂他,越来越不懂。他明明可以轻易得到他所要的,但却给了她过多不必给予的温柔和呵护。
「你有权的。」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跟得到你的身体比起来,现在的我,更希望能得到的,是你的一个吻。」他伸出手帮她扣好敞开的衣衫。
佳仪昂起小脸望着他,此刻眼里,心里全映满了他。
「我能吻你吗?」他压低头采,与她贴得很近,却又不失君于风度的询问。
佳仪喉头干哑,一时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能当你是默许吗?」他的俊颜上绽开一抹好看的笑容。
咬了下水女敕女敕的唇,佳仪发觉自己心里的冰漠早已融化在他的笑容中。
「那么,我要吻你了。」他的脸在离她的唇约一寸的距离突然顿住,一双晶亮的眼紧紧地瞅着她。
被瞅得紧张,佳仪的心失律的狂跳着。
爱极了她此刻可爱的表情。夏罡隐隐地扬起嘴角。
见到他嘴角的笑纹,她的心蓦地更慌,懊恼地伸出双手欲推开他。
他好可恶!居然在取笑她。
夏罡一手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双手,一把将她给拉近。
「放开我,你居然取笑我。」佳仪不依的挣扎,不料一个突然的吻,落在她洁白的额上,她错愕地张大眼。
「小傻瓜,我怎会笑你?」说着,夏罡的吻再度落下,轻轻地、浅浅地吻了她一遍又一遍,然后再以不失温柔的力道开启了她的唇,为两人甜蜜缠绵的吻揭开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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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了一个星期,虽然老女乃女乃康复的情况良好,但在医师的建议下,仍留在医院里静养。
「佳仪,你也有一个星期没到学校去了吧?」老女乃女乃半坐起身,气色看来不错。
佳仪点了下头。「没关系的,于缦每隔一两天就会带笔记来给我。」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以汤匙刮着苹果,然后将果泥一口口送到祖母的嘴边。
「其实我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医院里也有看护在,你应该去上课了。」
「女乃女乃,你不用为我的课业担心。」佳仪说着,又喂来一门果泥。「这个星期晚上回到家,我都有将课业复习过一遍,一点也不生疏,不会跟不上进度的。」
「你这丫头。」老女乃女乃咽下果泥,对着佳仪一笑,伸起手来紧紧握着她的。「我虽然老了,但还明了得很,知道你这丫头压根放不下心。」
佳仪娇嗔了声,「女乃女乃,什么老呀老的,你明明还很年轻嘛!」
老女乃女乃又呵呵笑了两声。「你这丫头……唉,其实人老是该服老的。」
她轻轻地拍了佳仪的手两下。
「对了,这两天夏罡那孩子是不是比较忙呀?」脑筋一转,老女乃女乃突然想起。
佳仪老实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是有两日没到医院来了,但每晚还是有回到她的住处睡觉。
直觉告诉她,有些事该发生,却迟迟没有发生。
他会抱她、亲她,两人同睡一床,但他却始终维持着君子风度,没有腧越了最后的防线。
「说到那孩子,我可是打从心里喜欢。」没察觉到佳仪的闪神,老女乃女乃迳自说着。「何况这次动刀,你姑妈说,夏罡可尽了不少心力。」
佳仪仍陷在思绪中,没接话。
她的沉默换来了老女乃女乃的注意。「怎么了?丫头。」轻轻拍了她的手一下。
被这么一唤,佳仪匆忙回神。「什么?」
「我说呀,我们可得好好地谢谢夏罡才行。」
「喔。」佳仪只应了一声,不敢往下接话。
谢他?道理上是该,但女乃女乃若知道夏罡和她之间的约定,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吧?
「这样好了,等我出院,我们请他到家里来吃饭,你看如何?」老女乃女乃想了下后说。
「呃……」佳仪干笑了一声,想说再看看,一抬头却见到她们谈论着的男人,刚好推开病房的门,现身在门口。
「女乃女乃,你今天气色很好喔!」夏罡大步走了过来,西装革履,手上还提着公事包。
「好、好,这边坐、这边坐。」老女乃女乃对着夏罡呵呵地笑着,指着一旁的椅子,要佳仪将椅子挪近。
佳仪觉得气氛有些怪,倏地站起身来。「没水了,我去倒水。」抱起一旁小几上的水壶,她飞也似地走出了病房。
「她……怎么了?」犹豫了下,夏罡还是问道。
「小丫头怕羞啊……」老女乃女乃笑着说,早将夏罡看着佳仪时深邃的眼神纳入眼底。「这边坐吧!」她指着一旁的椅子。
夏罡走近,坐了下来。
「才刚由公司离开?」
「是呀,这两天比较忙,所以没来看你。」夏罡坐得挺直,双手平放在双腿上。
「没关系,没关系。」老女乃女乃呵呵地笑了两声,双眼毫不掩饰地对他上下打量,许久之后干脆直说:「夏罡呀,你很爱我家丫头,对不对?」
「我……」他没想到老女乃女乃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他干脆点头承认。「嗯,我喜欢她很多年了,从她还在西雅图……」
一古脑儿地,他将前因后果全盘说出,包括他与佳仪原本已私订了终身,无奈父亲娶了言姨,造成了两人间的隔阂,和佳仪的毅然离开。
当然,他也懂得保留,部分,没将和佳仪的秘密约定给说出来。
「这样啊……」老女乃女乃听着,试探性的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现在可是你的妹妹?」
夏罡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而她已经老了,最放心不下舶就是佳仪,如能把那丫头交给他,她倒是可以放心了。
「女乃女乃,我可从来没将佳仪当成妹妹看待。」这阵子,他为这层关系懊恼极了。
「那你当她是什么?」老眼中有着一抹好奇。
「妻子。」夏罡毫不考虑的说道。
「妻子?」老女乃女乃笑了。
夏罡怕她会反对,脸色紧绷着。
「你会非她不娶吗?」这是最后的试探了。她得了解他的真心有几分,才能放心将孙女交给他。
「当然。」夏罡的回答是直接且肯定的。
「那么……」老女乃女乃合上丫眼,深深一叹,随即又睁开眼来。「夏罡呀,你可要答应我,会一辈子好好的照顾她。」
伸出手来,老女乃女乃紧紧地抓起了夏罡的手,仿佛在与他约定。
「我会的,你放心吧,女乃女乃。」夏罡缓声地说,这不仅是对老女乃女乃的承诺,更是对佳仪一辈子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