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够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博学颐将宋倪真给拉出洗手间走道,带到PU”的二楼,一间位于独立贵宾特区的包厢中。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别怕!"
他发誓,他真的不想安慰她,然而他却做了,还做得很自然,他甚至张开双臂搂着她。
宋倪真全身颤抖,她知道自己除了害怕之外,遗掺杂着其他因素,似压抑了很久之后,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出口,于是在顷刻间,她释压了。
她颤抖着,任随博学颐抱着她。
过了许久,久到她的心跳终于平复下来,她终于察觉到包厢中只有他们两人。
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她惊慌了。
她竟被一个陌生人给带进包厢内,陷于比方才更危险的危机中。
思及此,宋倪真蓦地使力,无预警地推开他。
"我已经没事了!"说着,她退得远远地,防备地抬头。
这一抬头,刚好对上了博学颐因被她用力推开而显得惊愕的脸。
"是……是你!?"宋倪真惊喘了一声。
他们会不会太有缘了一点?
"是我。见到我不需要惊讶成这样,小心休克昏倒。"
抛出一句半调侃的话,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懊恼。
他本来可以大步离去,却没想到从不多管闲事的他,竟会因为听到了疑似她的声音而驻足,甚至出手揍人。
"你放心,我不会晕倒的!"
他的话终于让宋倪真的大脑恢复正常运转。
没错,就是这个调调,这种揶揄的嘴角、嘲讽的眼神,让人恨不得冲过来咬他一口的模样,还好,她并没茫然到完全看不清这些。
否则,她一定会以为,方才那个出手相救,温柔呵护、细声安慰她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而平日里的高傲、冷漠和无情,都是装出来的。
"真的吗?"见她说话的神情已恢复,他稍微放心,"我怎么觉得方才有人差点就晕倒呢?"
闻言,宋倪真狠狠地瞪过来一眼,恨不得瞪穿他,"让你看到了我的笑话,你很高兴对吗?"
迎着她的瞪视,他半分不以为意,勾唇笑着,"你是指,一个广告公司企画在忙了一天,还由高雄搭飞机回到台北后,不但不回家好好休息,反而还流连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场所里,差点被三个暍得微醺、满身烟味的男人架到厕所强暴……"
"好了,够了!"宋倪真尖喊,打断他的话。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残酷,言语既尖酸又刻薄。
博学颐摆出一副不在意的笑,摊摊双手。
"怎么了?听不下去?"
越是发觉自己有点在意她,他就越不想放过她,对她多残忍一点,他的心奸像就能多好受一分。
"博学颐!"宋倪真咬牙,真想掐死他。
"这次打算怎么谢我?又是送我一个餐盒?"想起了机场前,被他丢到垃圾桶里去的餐盒,他故意拿出来开玩笑。
"你……"他真的很欠揍,而宋倪真一点也不介意当个行动者,若不足考量广告案正在进行中,或许她真会动手。
"我不会谢你,也不会再送你餐盒,光由你现在的表情和话语,我就怎也不相信你是个会出手救人的人!"
"喔?是这样吗?"嘴角的笑仍挂着,他朝她迈进,"如果我不是个会救人的人,那请解释一下,你现在为何会在这里?"
"我……"她一时哑口。
他来到她面前,看着她哑口无言的模样,挂在嘴角的笑纹更深了。
"或许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一个男人会将一个女人带到这种隔音效果极佳的私人包厢中,也许真不是单纯地想救她,毕竟,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里又……"
莫名地,他就是故意要让她往邪恶的一边想。
"又怎样?方便你对我恶搞?"狠瞪着他,宋倪真才不信他会这么做。
她的话让博学颐一愣,"你……下怕?"
拜托,她能不能正常点,更像其他女人一些,听到一些暗喻味浓一点的话,就开始放声尖叫?
他此刻的表情反倒让她一愣。
僵住了好几秒,然后,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忍不住,噗哧一声,哈哈大笑了出来。
她的笑声让他呆住。
这个女人疯了不成?要不,笑什么?
宋倪真笑弯了腰,眸光落在自己的脚上,才惊觉,脚上的鞋还在洗手间的走道,目前她正赤果着双足踩在长毛地毯上。
"喂,算了,我们讲和好吗?"拾起头来,她将目光重新拉回到他的俊颜上,笑着说。
想想也知道,他方才的话和表情是骗人的!
试想,有哪一个要犯案,却急着告诉你他的动机和恶行?
"讲和?"这个女人会不会脑筋转得太快了?
不觉地,博学颐的眉心蹙起。
"还是老话一句,方才谢谢你的帮忙!"
谢?她……还谢他?
不禁地,他眉心的结越拧越深,俊脸绷起,"我说过,不要你的道谢。"
看她的模样,好像一点也不相信他会对她下手?
她明显的信任,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好,反而更恶劣.
"那算了,你就当我没说。不过,我不想再跟你吵了,不管公事或私事。"
"这就是你说的讲和?"他突然了悟。
"没错,所以……"她看着他,静静地定住数秒,然后抬手搔搔头发,"算了,如果没别的事,我走了。"
走?她要走?就……这样?
傅学颐看她潇洒转身,与他擦身而过,走向门边,眼见就要伸出手去握住门把.
"等一下!"他突然喊住她。
她至少应该告诉他,方才她在笑些什么。
至于她说的讲和,他不考虑,因为没必要。
宋倪真一手僵在门板上,转回身来,"你……还有事?"
看着她,傅学颐静止了几秒,然后大步走来,伸出一手,握住她的。
"噫?"手突然被拉起握紧,宋倪真诧异地望着他。
她的眼睛吸引人吗?她的黑瞳诱惑人吗?
不,说实在,她绝对绝对不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最具魅力的,然而,他却被吸引了,不知何时开始。
他的身影突兀地罩近,遮去了她的光线。
宋倪真在来不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下巴已被他的一手钳住,无预警地托高。
下一秒,他的唇衔住了她的唇办,她的气息里全是他,脑子晕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气息融着他的,他的气息也融着她的,他们仿彿只听得见彼此激烈的心跳,他吻得更深入、吻得更激情了,舌头闯入她的唇内,恣意地翻搅吸吮,勾引出她的热情……
蓦地,他似让雷电给劈中,猛力地推开她。
宋倪真则还深陷在方才激荡的热情中,眼神茫然。
傅学颐绷紧下颚,"呃……怎么说,我今晚救了你,我不要你的道谢,更不需要那种鬼餐盒,所以……"他沉下脸色,挥掉心头怪异感觉,"这个吻,就当是我救你的报酬!"
"呃?"宋倪真的双眸先是慢慢地眯起,随着脑筋恢复思考,她的双眸刷地大瞠,眼里写满了狂怒.
"就这样!"他对着她一挥手,转身跨步走了出去。
"就……这样?"她的火气在瞬间飙至最高。
"靠!"终于忍不住,宋倪真骂了出来,"我有说过需要他救?需要他帮忙吗?凭什么他可以随便吻我?凭什么丢下“就这样R三个字就闪人?他以为他是谁?下次见到他,老娘绝对要揍扁他!"
隔天上班,宋倪真很难得地迟到了一个小时,公司的会议早已进行了十多分钟。
一见到她,被留在座位上接电话的柳可可马上跑过来,小声地贴在她耳边说:"倪真姊姊,你怎么了?手机都拨不通,经理一直找你,找得都快发大火了!"
"喔。"相较于可可的激动,宋倪真仅回了淡淡一句。
越过她,继续往前走,走到属于她的办公座位前,仰望天花板一记,用力的叹了一口气。
"该死的!"她的头痛死了!
不仅是因为一夜没睡。
更重要的是昨夜回到住处,越想就越气,越气越睡不着,睡不着就学人下楼到超商去买啤酒回住处暍,结果,现在她还在宿醉中。
"呃?"
可可跟在她身后,见她才走到座位,又仰头叹息又咬牙咒骂,一时噤声,乖乖地站在一旁。
宋倪真推开椅子,用力的坐下,将手中拎着的公事包往桌上一扔,砰地一声,可怜的黑色公事包在被摧毁过无数回之后,证明它果然是耐躁好用。
再次地,她叹出长长的一口气,靠上椅背,仰望天花板。
真是该死的可怕!
那个吻,在她心中造成的震撼和激荡,直到现在,她还仿彿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气息。
宋倪真沮丧地又沉沉叹了几口气。
她不是个毫无接吻经验的生手,不过,却没有一次像傅学颐吻她一样,不仅令她气息不稳、浑身颤抖:心跳加速,甚至整个人飘飘然的经验::
宋倪思绪远扬,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站在一旁,不断小小声喊着她的柳可可。
"倪真姊姊,倪真姊……"
是中邪了吗?要不,怎会不管横看竖看,都觉得今天的她怪怪的,而且遗……
可可的眸光往下拉,落在宋倪真的双脚上。
啊地一声,她张大嘴巴.
一定是中邪了!
"倪真,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进会议室?"突然,葛明伟的声音插进来。
宋倪真仍在严重恍神中,没回应。
"经理,倪真姊姊她……"可可一转头,见到葛明伟,想说出她的推断.
葛明伟却早她一步开口:"倪真!"他伸来一手,往宋倪真的左肩用力一推。
宋倪真整个人一震,霎时回神。
"啊!"柳可可却选在这时尖叫。
似雷达一样迅速,宋倪真和葛明伟的眸光一致拉向她。
"你怎么了?"宋倪真皱眉问道。
"想吓死人啊!"葛明伟的语气中饱含浓浓责备味。
"我?"一指指着自己,可可委屈地皱起脸。"我也不想嘛,我只是以为倪真姊姊中邪了。"
"我中邪?"宋倪真瞪人。
"倪真,你干嘛一脚毛茸茸的小兔拖鞋,一脚高跟鞋?"很快地,葛明伟眼尖地发现。
"呃?"直到这一刻,宋倪真才将注意力拉到脚上。
"啊!"连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刹那间,她整张脸当场黑了一半。
天啊!她居然穿这样出门!?
宋倪真用力吸了几口气,才忍住想冲去撞墙的冲动。
"所以人家才以为倪真姊姊中邪了嘛!"可可在一旁小小声说。
这一回,宋倪真大大地喘出了一口气,当场赏给可可一记爆栗。
"什么我中邪?我只是宿醉好不好!"她说着连自己都很难说服的话。
真是因为宿醉的关系哦?
不,当然不是了。
真正的原因埋在她的心中,只是目前她还不想正视,也不愿意去想,就算她胆小好了,她宁可当个胆小鬼,也不愿意承认——
那个男人可能已进驻了她的心房。
傅学颐、博学佾两兄弟难得一同吃早餐。
"听阿健说,昨晚你在他PU”里的洗手间走道上动手打人?"放下手中握着的叉子,博学佾吹了吹口哨,笑睇着正端起咖啡杯来轻啜的兄长。
昨夜的那间PU”,是傅学健出资和几位友人合开的,而发生洗手间走道打人事件前,傅学颐正和博学健在私人包厢中谈事情喝酒。
博学颐啜饮了口咖啡,将弟弟的话给当成了耳边风,摆明了不与他谈论这个话题。
但难得博学佾的兴趣正浓,岂会放过这个令人兴奋不已的话题。
"听说你一个打三个?"
放下咖啡杯,博学颐白他一眼,仍没开口说话。
傅学佾痞痞地哈哈大笑。
"透露一下吧,他们三人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说真的,要让你动手是多么不可能的事呀!"
收回看着他的视线,博学颐动手切了块煎得金黄的法国吐司,放进口中慢慢咀嚼,品味过满口迷人的女乃蛋香后,他才将食物咽下。
"下一季,我饭店预备推出一系列的促销方案,我想可以与你的航空公司配合,等一下我回高雄后,会让贺武柏把资料e到你的电脑,你衡量看看,决定后再告诉我,我会做最后的确认。"
终于,博学颐是开口了,不过谈的却是公事。
他一点也不想提及昨夜的事,尤其不想提到宋倪真,或许是潜意识里的抵抗。
昨夜的那个吻太强烈,强烈到让他害怕,他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燃起的渴望。
他想要她,在那一刹那,更甚者,在离开之后,他想要她的渴望依旧没降温,几乎想了一整夜。
"拜托!"博学佾翻翻白眼,"这个时间能不能别谈公事?"
"那要谈什么?"
略抬起眼来,瞄了他一记,傅学颐继续低头动手切了一块吐司。
见他面无表情的继续吃着吐司,傅学佾转个弯套话,"老三,你对于双胞胎兄弟会有心电感应的事,有何看法?"
"无聊!"将吐司送入口中,博学颐说。
他才不信这种连篇鬼话,他和他不正是双胞胎吗?从小到大,为何他从没感受过所谓的心电感应?
"直觉告诉我,你昨夜有发生了什么事,对吧?"傅学佾当然不可能放过这话题。
不想再回应他的话,傅学颐道:"记住我方才跟你提过的事,等一会儿回香港之后,快点将资料调出来看,最好在一星期内就给我明确的答案。"
"你……算了……"看了他一会儿,博学佾突然无言地一叹。
他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