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娃儿 第八章 作者 : 朱映徽

那一夜自景淳王府取得了重要的帐册后,再加上端木焰所派出的手下从黑心盐商那边取得的证据,让沈立雄百口莫辩。

当事情被揭发开来后,沈燕芳还特地来找端木焰求情,希望他念在他们两人的情分上,能够替他爹向朝廷求情,放她爹一条生路,但端木焰不仅从头到尾对她没有任何的“情分”,更不可能去替危害百姓的沈立雄求情。

沈燕芳见端木焰的态度如此坚决,为了怕自己也被这个案子给拖累,要一辈子关在狱中吃牢饭,因此最后她竟也不顾自己的亲爹了,连夜带着值钱的珠宝首饰和几名丫鬟悄悄溜离京城,不知道去投靠哪儿的亲戚了。

这桩官商勾结的案件震惊了皇上,皇上在震怒之余要求严加查办、加重惩处,至于破案有功的端木焰,皇上原本赐他个一官半职,但端木焰却明确地表示自己无意为官,因此皇上便改赐了许多金银财宝。

对于那些钱财,端木焰根本不在乎,毕竟他当初只是基于和四皇子深厚的情谊而答应调查这个案件,完全不在乎事后有没有报酬。

对他来说,这个事件结束后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可以和心爱的人儿无所顾忌地在一起了。

为了早日迎娶夏紫衣,端木焰将京城这边的生意交给信得过的伙伴去管理之后,便带着夏紫衣返回江南。

一回到“傲刀山庄”,端木岳和杜亚芝都不禁一脸骄傲地望着儿子。

他们早在几日前就听闻从京城传回来的消息,得知儿子漂亮地帮老百姓除去了一个祸害。

“焰儿,做得好,爹娘以你为荣!”端木岳说道。

“幸好你不是真的要娶沈燕芳,不然我跟你爹可要烦恼了呢!”杜亚芝也不禁笑道。那天沈燕芳对夏紫衣的警告,她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端木焰笑望着爹娘,亲昵地牵住了身旁夏紫衣的手。

“我没有要娶沈燕芳,我要娶的是紫衣。”

“真的?”杜亚芝一脸欣喜。

“真的。”端木焰用着再肯定不过的语气说道。

“那太好了!”杜亚芝高兴极了。

“呵!”端木岳也不禁笑着对儿子说道:“你娘一直盼着紫衣这孩子能当她的媳妇儿,这下总算如愿了!”

眼看他们都很赞成这桩婚事,端木焰和夏紫衣都愉悦极了。他们就知道一切都会很顺利地进行着。

“对了,这事儿,你们还得亲口去告诉紫衣的娘才行。”杜亚芝提醒道。

“是啊!我们等等就去——”端木焰的话还没说完,一旁就传来了柳倩芸的声音。

“不用‘等等’,我已经听见了。哈哈、哈哈哈……”

众人转头一看,就见柳倩芸正在回廊的转角笑个不停。

刚才她听说端木焰和夏紫衣已经返回“傲刀山庄”,正迫不及待地想来看看他们的感情是否更有进展了,想不到一来就听见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杜亚芝回过神后,开口说道:“倩芸妹子,你来得正好,刚才焰儿说他想要娶紫衣——”

“我听见了!我都听见了!哈哈哈……”柳倩芸忍不住放声大笑。

呵!她当然要笑!这么开心的一件事情终于发生了,她怎么能不笑?

起初,众人还以为她是为了女儿的幸福而开心地笑,但是地那近乎歇斯底里的笑声实在太过诡谲,而且脸上的神情也古怪极了。

“娘……你到底怎么了?”夏紫衣愣愣地问道,心底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们要成亲了,你们很高兴吗?”柳倩芸望着端木岳夫妇。

“呃?当然了。”

“哈哈哈!即便他们是一对兄妹,你们也觉得很高兴吗?”柳倩芸噙着诡谲的笑容问道。

“娘,焰哥哥并没有将我当成他的亲妹妹呀!”夏紫衣以为娘误会了焰哥哥对她的心意,忙着想澄清。

柳倩芸轻哼,冷冷地笑道:“你本来就是他的亲生妹妹,端木岳则是你的亲生爹爹!”

听了她这番话,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夏紫衣,她更是几乎要以为娘说的是某种她听不懂的语言。

“娘……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听不懂是吗?那或许可以问问你的好爹爹,看他懂不懂?看他还认不认得十七年前对不起的女人!”

柳倩芸恨恨地说完后,一把撕去脸上戴了十多年的假面皮,露出自己真正的脸孔。

看着眼前端木岳和杜亚芝恩爱相伴的身影,她的一颗心就燃烧着妒恨的怒焰,思绪也不由得回到了十七年前那个充满伤痛的夜晚。

那时的她,还没易容化名为柳倩芸,还是段心莲……

狂风呼啸,大雨滂沱,一个五星五月又不得宁静的夜晚。

“啊……好痛……好痛……啊啊——,’段心莲瘫在床上,痛得渗出了一身冷汗,就连眼角也进出了泪水。

正值十八岁花样年华的她,有着一张艳丽无双的容颜,但此刻因为过度的疼痛,让她的脸色宛如雪一般苍白。

她咬紧了牙根,即便是在疼痛的时刻,她依旧想要维持自己的高傲,不想在奴婢们的面前失态,毕竟她可是当地首富段元彰的女儿,从小就像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一般高贵不凡,即便爹娘在这几年内已双双过世,但留下来的财富仍够她一辈子过着高高在上的公主生活。

无奈,那一波强过一波的痛楚,让她顾不得尊严地叫喊出声。

她前所未有的失控,让一旁服侍的奴婢们都不禁跟着紧张起来,而她们在慌乱之余悄悄地交换着眼神,寝房内隐隐泛着一股不安的气氛。

“小姐,再撑着点,就快要生了。”一旁的产婆试图安抚她。

段心莲对产婆的话置若罔闻,她目光焦急地望向身旁的奴婢们。

“他来了吗?来了吗?”她急切地问道。

听见她的话,奴婢们面面相觑,眼神中透着显而易见的无措。

段心莲口中的“他”是什么人,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那是她的情人、她月复中胎儿的父亲——“傲刀山庄”的庄主端木岳。

眼看奴婢们一个个噤声不语,段心莲不禁勃然大怒,尤其当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名奴婢身上时,更是气得几乎忘了身体的痛楚。

“珠儿,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早就叫你送信去给端木岳吗?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根本没有去?”

“不,小姐的命令珠儿怎敢违抗?珠儿当然去过了!”珠儿连忙说道。

“去过了?那他人呢?为什么他没有来?”

“这……端木公子说他有要事在身,没办法过来探望小姐,只吩咐我把一些东西转交给小姐……”

“东西?在哪里?还不快点拿过来!”段心莲怒斥。

“是……”

珠儿怯怯地走了过去,将从端木岳那里带回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看清珠儿手中的物品,段心莲脸上的血色褪尽,一颗心犹如瞬间被千万支利箭给射穿了!

那是一条她亲手绣了朵水莲的帕子,是她当初送给端木岳的定情之物,他竟将它给退了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眼看帕子旁还附了一封信笺,段心莲连忙用颤抖的手拆开一看。

内容只有短短的几行,简单明了地说明端木岳其实早在多年前就已娶妻,甚至还有了个儿子,当初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才会与她发生肌肤之亲,对她并没有半点情意,此生也只能辜负她的一片真心了。

“好!好你个端木岳!可恨!你太可恨了!啊啊啊——”

段心莲激动地嘶吼,一旁的奴婢们都吓得不知所措,珠儿尤其更是慌张惶恐。她就是担心会刺激小姐,所以才迟迟不敢将东西拿出来的。

或许是时候到了,也或许是情绪过度激动使然,又一波剧烈的痛楚袭来后,段心莲月复中的胎儿终于出世了,但……

寝房内,忽然陷入一片安静,产婆沉默不语,奴婢们也不敢作声,整间房里安安静静的,仿佛所有人全被点住了袕道似的。

“怎么了?”段心莲喘着气问道,生产的折磨加上情绪所受的刺激,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这……”产婆犹豫了一会儿后,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坦白说道:“小姐生了个女娃儿,但……是个死胎……”

“什么?死胎?!”

段心莲的脑中突然一阵晕眩,在遭受接二连三的强烈打击之后,她突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她这样的反应吓坏了所有人,大伙儿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姐!小姐,你先冷静一点!”

“小姐,你振作起来呀!”段心莲完全没听见旁人的声音,整个人沉浸在极度的恨意之中。

“哈哈哈……折腾了我几个月,竟是个死胎?好哇,你们父女俩竟然联手来折磨我!好,很好!该死的你们!这孩子确实该死!”她忿恨地红了双眼,思绪蓦地回到一年前。

去年春天,她在一次出游中,意外发现了当时远道来办事,正打算返家却半途遇袭、身中剧毒的端木岳。

一向眼高于顶的她,对俊美无俦的端木岳一见倾心,几乎只是一眼的瞬间,她的心就为他陷落。

那时她将受伤昏迷的端木岳救了回来,不仅请了医术高明的大夫帮他祛毒疗伤,甚至还亲自守在他的床榻旁照顾他。

在体内毒性尚未退尽的那些日子里,端木岳昏迷的时间多过于清醒,但即便是醒着的时候,他的意识也不清明。

有一回,独自守在他床畔的她,一时情生意动,在他半昏半醒之际,褪尽了衣衫主动献身,与他缠绵交欢。

数日之后,他的伤势总算有了起色,也终于能够下床走动。原本她想要留他多住一段时日的,然而他却称有要事,必须立即返回江南“傲刀山庄”。

临别之际,她送上亲手绣了一朵莲花的帕子给他,相信他会明白她的心意,而一向对自己的美貌有绝对信心的她,也一直相信端木岳很快就会上门来提亲,迎娶她为妻。

岂料,自他离去之后竟音讯全无,她的期待日复一日地落了空。

即使如此,她依旧相信端木岳只是因为忙碌而分身乏术,她依旧相信他一定会来的,也因此当她发现自己因那一夜的缠绵而怀了身孕时,她也没差人去通知他,想等他前来提亲的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

只是这么一拖,好几个月过去了,眼看自己随时有可能临盆,她只好赶紧派了珠儿前去报讯,将她怀了他孩子的事情告诉端木岳。

原以为得到消息之后,他会立即欣喜若狂地赶来,陪伴在她的身旁的,想不到……想不到却……

段心莲恨恨地咬牙,一颗心仿佛被愤怒护恨的烈火焚烧着。

如今想来,当时他们缠绵之际,半昏半醒的他嘴里曾含糊地咕哝着什么,莫非意识不清的他将她错认为他的妻子,嘴里嚷着的是他妻子的名?

敢情他当时等不及伤势痊愈就坚持动身赶回江南,并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有要事在身”,而是一心挂念着家中的妻儿?!

该死!在他的眼中、在他的心里,难道她宛如敝屣般不值一顾?可恨!太可恨了!这个负心汉,她岂能饶了他?

段心莲满心的愤恨不甘,忽然听见外头隐约传来一阵阵婴孩的哭声,而那哭声对刚产下死胎的她无疑是残酷的刺激。

她尖声嚷道:“怎么回事?是故意不给我安宁吗?”

外头的奴婢听见了,赶紧进来回话,

“小姐,刚才倩芸不慎跌了一跤,月复中的胎儿提早出世,但是……但是倩芸她却大量失血……已经……回夭乏术了……”

“什么?”段心莲一怔,忽然又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

那个叫柳倩芸的女人,是个年轻貌美的奴婢,那张娇俏甜美的花容月貌始终让她看不顺眼。

去年夏末的一个清晨,柳倩芸一大早外出,想不到却在路上被一名酒醉的陌生男子给玷辱,还不幸怀了身孕,而那男人早已不知去向,甚至连他的姓名和身份都不知道。

“呵!呵呵!今晚还真是个不祥之夜呀!哈哈、哈哈哈……”段心莲的笑声凄厉而尖锐。

这么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屋内两个临盆的女人,一个死了胎儿,一个死了产妇,这是老天爷开的残酷玩笑吗?

歇斯底里地笑了一会儿后,段心莲突然命道:“把那个女婴抱来。”

“是。”奴婢们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赶紧照她的吩咐去做。

段心莲盯着那个已被小心包裹起来的女婴,就见这女娃儿的脸蛋白白女敕女敕的,小巧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柳倩芸的影子,将来长大之后应该会是个甜美讨喜的美人胚子吧!

“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生下的孩子。”段心莲说着,神情已不复刚才的狂乱,但眼神却透着一丝陰狠。

“呃?”一旁的奴婢们都愣住了。

“你们全聋了吗?我说她从今天起就是我生下的孩子,而那个死胎是倩芸生的!听见没有?”段心莲厉声叱喝。

“听……听见了。”众人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丝毫不敢违抗。

段心莲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怀中的婴孩,她的眼中没有怜爱、没有同情,只有满满的恨意。

“别怪我,孩子,反正你其实也不该来到这世上的。”浓烈的恨意宛如层层的藤蔓,将她的心紧紧捆缚起来。

她要报复!她要让端木岳后悔莫及!而这孩子将成为她报复的最佳棋子,她要在端木岳的心中留下永远也无法抹灭的伤口!

回忆往事,如同在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上撒盐,让段心莲充满了憎恨。

当年,她易容乔装并化名为柳倩芸,找了个借口带着仍在襁褓中的夏紫衣前来“傲刀山庄”。原本想要当着端木岳的面杀了这个娃儿,宣称她杀死的是端木岳的亲生女儿,让他终生活在痛苦自责之中,永远无法解月兑。

然而,那时她看见端木岳对妻子杜亚芝自重病转醒而欣喜若狂的模样,又看见了他和儿子端木焰融洽相处的情景后,她心想,就算她真的杀了这个女婴,端木岳说不定也只会有短暂的痛苦,不久之后就会将她们母女俩忘得一干二净,继续过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愉快的日子。

不行!她怎能如此便宜了这个负心汉?

于是她立刻改变主意,不杀这孩子了。倘若要杀,她就要杀杜亚芝,让端木岳尝尝丧妻之痛!

无奈的是,即使她顺利地住进了“傲刀山庄”,但深爱妻子的端木岳,派了许多奴婢伴在杜亚芝的身边,不管杜亚芝走到哪儿,身边都有好几名贴身婢女簇拥着,让她根本就无从下手。

她也曾想过在饭菜里下毒,无奈“傲刀山庄”的灶房始终有好几名认真的奴仆们在干活着,她苦无下手的机会。

就这样,她白白浪费了将近整整一年的时间,竟一直找不到下手杀杜亚芝的机会,而她对端木岳爱恨交织的情绪也一天比一天还深。

每次看见端木岳那挺拔俊朗的身影,她就想要扑进他的怀里,诉说相思之苦。

她多么渴望能够取代杜亚芝,成为他身旁的女人、他宠爱的妻子!

甚至,她暗暗期待杜亚芝再重病一场,最好这回病得送命了,那么或许她就无须再隐姓埋名地躲在角落,或许她就能大大方方地取代杜亚芝的地位……

可惜的是,这些“或许”终究没有发生,杜亚芝依旧活得好好的,而她竟又在等待中,白白耗费了许多时日。

其实段心莲的心里明白,自己渴望能够待在随时看得见端木岳的地方,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在“傲刀山庄”虚掷了这些年的光陰?只是骄傲的她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在爱情中竟是这般不争气、这般卑微懦弱的人……

她爱得好苦、好矛盾,而她不要自己一个人受苦!

眼看他的儿子端木焰从小就喜欢逗着夏紫衣玩,“兄妹俩”亲昵互动的模样,让她又有了另一个更加陰狠的计划。

既然这么长的时间她都等了,那么她可以继续等待下去,并且想尽办法将端木岳的儿子和“女儿”凑成一对!

此刻终于“真相大白”了,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好好地体会亲人乱轮相恋的绝望与心碎的痛苦了!

这对端木岳和杜亚芝来说,肯定是晴天霹雳的打击,这也是她对端木岳最成功、也最彻底的报复!哈哈哈哈……

经过十七年,段心莲的容颜已不复当年艳丽,而长年戴着假面皮,使她的肌肤显得异常苍白,但那五官依旧有着当年的影子。

“你……是你!”端木岳很快就认出了她。

当年他虽然对段心莲根本毫无情意,自己也是在半昏迷的状况下才与她发生肌肤之亲,但毕竟他占了她的身子是事实,而他因为已有挚爱的妻儿而无法回报她的感情也是事实。

段心莲的目光与端木岳对上,眼中闪动着狂乱激动的光芒。

见端木岳很快就认出了自己,段心莲的心底竟莫名地涌上一丝欣慰。他还记得她!经过了十多年,他竟还记得她呵!

爱恨交织的情绪,几乎逼出了她的眼泪,她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这个她爱了、恨了十多年的男人。

“当年,你弃我于不顾,而我独自一人生下来的孩子就是紫衣!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哈哈哈!看着自己一双亲生儿女乱轮相恋,甚至有了肌肤之亲,你有什么感觉呀?哈哈哈哈……”

听着她的话,听着她得意的大笑声,端木岳大受打击地踉跄了几步,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你……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没错!我要你一辈子活在痛苦自责之中!我要你一辈子都不好过!”段心莲尖声说道。

端木岳一脸沉痛,若不是自己当年的情债,如今……也不会发生这样不堪的事情了……

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端木岳的心仿佛不断地遭受着残酷的鞭笞,痛得他几乎快失去了知觉。

老天!都怪他、都怪他……若不是自己当年亏欠了段心莲,她也不会心存恨意,想出这个方法来报复他了。

但……这对可怜的孩子是无辜的呀!他们是如此的相爱、如此的相配,可竟然……竟然是一对兄妹!

这样残酷的打击,端木焰和夏紫衣承受得了吗?

端木岳的心里充满了内疚与自责,饶是一个早已步人中年的大男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旁的杜亚芝也跟着心痛落泪。

她不怪端木岳,也不想过问多年前的恩怨情仇,她只为这对可怜的小情人而伤心。

“娘……你……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我怎么会……怎么可能会是……”过度的震惊,让夏紫衣宛如突然被狠狠地砍了一刀,痛得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端木焰也震惊不已,他简直不能相信这种荒谬可笑的事情,然而看父亲一脸懊悔心痛的神情,一股绝望蓦地涌上心头。

看来紫衣真的是他的亲妹妹。但是……这怎么会?这怎么可以?!

“你没听清楚吗?”段心莲咬牙说道:“好,我就再说一遍,你是端木岳的亲生女儿,而端木焰是你的亲大哥!”

“不……不!我不相信!这不可能!”

夏紫衣突然激动地大喊,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因此的望地转身跑开。

看着夏紫衣崩溃的身影,段心莲的脸上掠过一抹疼痛,几乎能感受到夏紫衣心底的绝望与崩溃。

怪了,怎么会这样呢?夏紫衣又不是她真正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有“母女连心”这回事?可……刚才那孩子脸上凄绝的表情,竟宛如烙印般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她实在不懂,明明一切正如计划般完美地实现了,她心里竟连一点报复后的块感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呀!

明明端木岳因此而痛苦、杜亚芝因此而痛苦,就连端木焰和根本不是她亲生女儿的夏紫衣也跟着痛苦了,她一口气拉了这么多人陪着她一块儿坠人痛苦的深渊,为什么心里却没有半点愉悦的感受?

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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