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兴的邀约,让水芙蓉有些犹豫,而她犹豫的原因,自然就是耿行风。
她分不清自己对耿行风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而那些太过强烈的情绪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过去在爹娘周全的保护下,她很少有机会与陌生男子相处,更不曾有过这样光只见一面,一颗心就剧烈怦动的经验。
这样情不自禁的反应,难道就是所谓的一见倾心?
可是,她除了知道他叫耿行风,是个来自北方的商人之外,其余的一切全然不知,而这趟她只是要前去祖母家祝寿,很快就要返回杭州了。
因此说穿了,她和耿行风不过是凑巧在此时此地相遇,但是很快便又要分离的两个陌生人罢了。
这样一个往后不会再与她有任何交集的男子,却在她的心底掀起如此强烈的波涛,如果她够聪明、够理智的话,就应该尽可能地和他保持距离,免得自己的情绪再受影响。
然而,一想到今日一别,可能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他了,她的心底又不禁涌上一股想要再见他一面的冲动,这让她点头同意了杜长兴的邀约。
于是,正午时分,他们一行人来到“凤星酒楼”。
由于杜长兴是这儿的常客,掌柜特地命店小二将他们带到二楼特别规划出来招待贵客的独立包厢,让他们可以不受打扰地用膳,至于他们的随从、丫鬟和护卫们,则留在一楼用膳。
“来来,大家难得有缘聚在一块儿,尽量吃,不够再让店小二送来就是了,千万别帮我省银子啊!”杜长兴是个称职的主人,酒菜一送上来,他就立刻热络地招呼大家。
他风趣热情的态度,让气氛相当轻松愉快,也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水芙蓉稍微放松下来。
她悄悄瞧了耿行风一眼,就见他慑人的气势不变,王者般的风范不变,一袭白色衣袍让他看起来更加俊逸出众,而他那深邃如潭的目光,依然令她怦然心动。
为了怕自己再度在众人眼前面红耳赤地失态,她只好赶紧转移目光,望向身旁的苏凤儿,却发现苏凤儿的脸色似乎有点儿不对劲。
“凤姊姊怎么了?”她关心地问。
“我没什么,没事。”
尽管苏凤儿说了没事,但水芙蓉仍不太放心地轻蹙眉头,察觉苏凤儿虽然脸上扬着笑,但笑容却有些勉强。
“凤姊姊真的没事吗?”水芙蓉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我……我……”
“凤姊姊,若是不舒服,千万别硬撑啊!”
苏凤儿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原本怕扫了大家的兴,但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捧着肚子,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端端的,却突然怞疼起来……”
杜长兴眼看爱妻身子不适,紧张地嚷嚷起来。
“哎呀!该不是昨天这么一惊吓,孩子要提前出世了?”爱妻已经怀胎九个月,提前生产也不是没有可能。
“嫂子的身体重要,我看别吃了,赶紧回去,请大夫瞧瞧吧!”耿行风当机立断,起身打算走人。
“不成不成!”杜长兴将他给压回了座位。“都已经来了,酒菜也都上了,至少你们留下来吧,我陪凤儿回去就行了。”
“但──”
“就这样了,你们好好享用这一桌酒菜,别辜负我的一番心意啊!”扔下这句话之后,杜长兴就立刻护着冷汗涔涔的妻子离开了。
他们一走,包厢中就只剩下两个人,这让水芙蓉又紧张了起来。
尽管她没有望向耿行风,却能感觉到他鹰隼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让她顿时有种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摆的窘迫。
相对于她的紧张,耿行风却是从容不迫、气定神闲。
他静静地打量她,黑眸毫不掩饰地浮现对她的赞赏。
她真的很美,不是那种妩媚娆娇的绝艳女子,而是宛如空谷幽兰般细致优雅、清灵秀美,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纯净气息,更让人觉得难能可贵。
不过,这朵清纯的芙蓉花,这会儿却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在他的注视下红了双颊,不知所措地眨着眼睫。
耿行风的目光亳地又更热了几分,她大概不知道,这样无辜又无助的神情,反而会激起男人强悍的征服。
“妳很紧张?”他开口问。
“没……没有啊。”
水芙蓉心虚地否认,想要藉由喝茶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但杯子却因为心神不定而没抓牢,差点儿就将茶水给洒了出来。
她懊恼地轻咬着唇瓣,雪白的双颊立刻染上美丽的红晕。
明明她不是个笨拙的人,怎么老在他面前出糗?
“妳还真容易脸红。”耿行风仍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她。
眼看她因为他而娇羞、局促的模样,他的心底莫名地感到一丝愉悦与满足,那是过去不曾有任何女人让他产生过的感觉。
“我不是故意的……”
耿行风闻言不禁笑了,那笑声低沉浑厚,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水芙蓉的心。
“如果脸红可以自由控制,那还真是天赋异禀。”
呃?他这是在取笑她吗?
水芙蓉的脸儿更烫了,那酡红的双颊和娇羞的神态,美得宛如一朵盛绽的花儿,让耿行风微微闪神。
“听长兴说,妳来自江南?”
“嗯。”水芙蓉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庆幸换了个她比较自在的话题。“我要去为祖母祝寿。”
“怎么就妳自己一个人?”
“因为我娘有孕在身,爹不放心让娘长途劳累。”
“原来如此,但是妳自个儿上路,难道不怕吗?”
水芙蓉摇了摇头。“我不是只有一个人,有青儿陪我,爹还派了四名护卫随行保护我。”
就丫鬟和那几个护卫?
耿行风心想,她是如此柔弱娇美,倘若换成是他,别说是四名护卫,就算派了十多名护卫,他恐怕也不能安心,非要亲自守护才行。
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耿行风的眉心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他一向只在乎他的至亲好友,怎么这会儿却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产生这么强烈的保护念头?
望着水芙蓉那双澄彻的眼眸,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她看起来太单纯了,彷佛一尊珍贵易碎的瓷女圭女圭,任谁都会舍不得她遭受任何一丁点儿的损伤。
“耿公子呢?听杜大哥说你很忙?”水芙蓉开口问道,心里渴望能够更了解他一点。
“嗯,这趟还是硬找出时间绕过来的。”
“喔……”听起来,他真的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一别,我想往后很难再见了吧。”
听他这么说,水芙蓉的心一阵怞紧。
虽然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一旦说出来,她的心里还是不免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生平第一次对男人心动,但很快就要与他擦身而过了……
她那张藏不住心事的小脸,泄漏了她的情绪,让耿行风的心底也升起一丝不舍。
或许是自幼生长在富裕却复杂的大家族之中,他早已习惯了凡事以利益为优先考量,即使是亲人、手足之间也常勾心斗角,因此她这份不带有任何企图的单纯爱慕,让他觉得更加珍贵。
可是无论如何,他们终究只是短暂的交会,即将各自远离,既然如此,那何不好好享受此刻这顿饭?
耿行风收敛心思,为她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
“来,别辜负了长兴的一番美意。”
看着搁在面前的酒杯,水芙蓉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毕竟自己从未饮过酒,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酒的滋味?
见耿行风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起来似乎挺满意的样子,这酒应该……不难喝吧?
水芙蓉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然而那酒液才一入喉,烧灼的感觉就瞬间冲上脑门。
“咳……咳咳……”她狼狈地呛咳了起来。
“妳不会喝酒?”耿行风问道,赶紧取下她手中的酒杯。
水芙蓉一边呛咳,一边摇头,豆大的泪珠自眼角迸了出来。
见她这般难受,耿行风伸出手,轻拍着她的背。过了一会儿,她呛咳的情况才终于缓和了下来。
“好些了吗?”
“嗯。”水芙蓉点点头,这才发现他为她拍背的举动,心头一暖,想不到霸气如王者的他,也会有这般体贴的举动。
她抬起头想要道谢,却见他的俊颜近在眼前,让她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差点连怎么呼息都忘了。
耿行风见她的脸上仍挂着泪珠,他伸手轻轻拭去,指尖还有意无意地在她柔女敕的颊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个亲昵的举动,再度惹红了水芙蓉的双颊。
“谢……谢谢……我好多了……”
“不会喝酒就别喝了,喝茶吧。”
“嗯。”水芙蓉也不敢再喝酒了。
喝了口茶顺顺气、润润喉之后,她感觉好多了,随口问道:“耿公子会在杜大哥这儿多留几天吗?”
“不,我还得去别的地方办事,然后再赶回去,家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处理。”耿行风说道。这样忙碌的生活对他来说,早已如同家常便饭了。
水芙蓉的眉心轻蹙了起来,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耿公子要多多注意身体,可别忙坏了。”她记得几年前,她家附近有一位周大哥就是忙得累出病来,她可不希望他也如此。
听着她的温柔提醒,耿行风的心中霎时煨了一股暖。
在耿家,所有人只在乎他是否有能力掌管偌大家业,似乎认为他既然成了耿家主子,那么鞠躬尽瘁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着她澄澈眸中发自内心的关怀,耿行风忽然觉得可惜,可惜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可惜他们就将各自远离。
倘若娘相中的对象是像她这样的女人,或许他就不会一直拖延、抗拒到现在了吧……
怀着各异的心思,他们吃完了这顿饭,而用完膳之后,车夫前去将马车驶来,他们则在酒楼的门外等候。
忽然间,转角处冲出几名追逐嬉戏的孩童,他们只顾着笑闹,根本没留意前方的路,竟直直往水芙蓉冲撞了过来!
水芙蓉低呼一声,来不及闪躲,眼看就要被潼上,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搂进一堵宽阔的怀抱中。
耿行风护着她,俐落地闪开那几名孩童,他灼热的气息将水芙蓉包围起来,让她的心儿狂乱地怦跳,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拥抱住自己的手臂是那么的强壮,而他的胸膛是那么的厚实……
“小心一点。”他在她耳畔低语。
“谢谢耿公子。”水芙蓉的俏脸瞬间染上美丽的红晕。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他注视着她,那双颊羞红的娇媚神情,让他有短暂的失神,甚至不自觉地伸手为她轻轻拨开几经微乱的发丝,而这举动让水芙蓉俏颜的热度更高,也让她看起来更美、更迷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耿行风差一点就要冲动地低头吻了她,但他很快地收敛心思,松手放开了她,而当她温软身躯离开他的怀抱时,他竟觉得胸怀空荡荡的,彷佛少了什么似的。
马车很快地来到眼前,原本耿行风与杜长兴共乘一辆,而水芙蓉和苏凤儿共乘一辆,可刚才杜氏夫妇失行离去,所以这会儿他们便只能共乘一辆马车回去。
沿路上,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却又彷佛身在鸿沟的两端,他们的心情各自复杂,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水芙蓉悄悄瞥了他俊美的侧脸一眼,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她的一颗芳心就纠结了起来,这种疼痛的滋味她还是头一回尝到。
浓浓的感伤萦绕在胸口,她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忘掉这个男人了,毕竟,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动心啊……
晴空下,水家的马车平缓地行驶着。
车内的水芙蓉怅然若失,一颗心彷佛还留在杜家,没有一块儿带走般。
稍早,她与耿行风从“凤星酒楼”返回杜家之后,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关心苏凤儿的情况。
原本以为杜大哥和凤姊姊的第一个娃儿可能要提早出世了,但其实并没有,经大夫诊断,只是短暂的不适。
见苏凤儿歇息过后气色已恢复正常,水芙蓉这才放心地与他们告别,继续踏上她的路程。
临别前,她与耿行风视线交会,心中千头万绪,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水芙蓉闭了闭眼,回想起她与耿行风之间的最后一抹凝望,一颗心不禁泛起了细细的疼痛。
尽管不舍的情绪涨满胸口,但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留下的,因为她还得赶往祖母家去祝寿,而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会久留于此。
水芙蓉在心底轻叹口气,惆怅的情绪挥之不去。
她轻轻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头张望,自眼前飞掠而过的景致与昨天所见相同,然而她的心情却已截然不同。
“小姐,要去寺庙吗?”车夫问道,并没忘了她昨儿个的打算。
“嗯,我想去上个香。”水芙蓉答道。
身怀六甲的苏凤儿这两天小状况不少,让她不禁担心着同样有孕在身的娘,也更加深了要为娘上香祈福的念头。
当他们的马车经过昨日与杜家马车交会的地点时,诸多的情绪霎时涌上水芙蓉的心底。
倘若不是昨日正巧遇见了杜长兴夫妇,她便不会到杜家去作客,当然也不会因此遇见了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男人……
水芙蓉的眼睛望着马车外的景物,心里想的却是耿行风的身影,脑中更是浮现他们短暂相处的点点滴滴。
回想起她因喝了酒而狼狈地呛咳,他为她轻轻拍背的体贴举动,她的心底就泛起丝丝甜蜜。
回想起他为她拭去泪水,修长指尖有意无意轻触她的面颊,娇羞的红晕就飞上了她的双颊。
回想起她差一点被莽撞的孩童们撞个正着,他及时将她搂进怀里,将她安置在他温暖宽阔的怀抱中,她的一颗芳心就怦动不已……
那一幕幕的情景,清晰得宛如已镌刻在水芙蓉的心底,而就在她沉浸于这些思绪之中时,马车却毫无预警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
水芙蓉收回心思,一边疑惑地问,一边探头张望。当她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时,整个人蓦地僵住了。
在他们马车的周围,竟出现了十多名魁梧的壮汉,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该不是遇上盗匪了吧?
水芙蓉心慌地张望着,发现周遭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其它路人经过,不禁在心里暗暗叫糟。
“你们想做什么?”其中一名护卫开口叱喝,而另外三名护卫也全神戒备地挡在马车的前头。
十多名壮汉仗着人多,完全不将这四名护卫看在眼里。
“我家主子想请马车中的姑娘到府作客。”
作客?!
若是诚心诚意想邀人作客,又怎么会摆出这样的阵仗?这些人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根本感觉不到半丝友善的气息。
“小姐?”护卫回头询问水芙蓉的意思。
水芙蓉咬了咬唇,心中紧张极了。
她虽然单纯,可并不蠢笨,她看得出这些人根本就不怀好意,而他们的主子肯定也不是真心想邀她作客。
“抱歉,我还有急事在身,得继续赶路,你家主子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水芙蓉温言婉语地推拒。
“那可不成,咱家主子有交代,非要将姑娘请回去不可。”带头的壮汉用毫无转圜的语气说道。
水芙蓉闻言,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些人摆明了就算她愿意也好、不愿也罢,都非跟他们走一趟不可,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身边除了丫鬟和车夫之外,就只有四名护卫,而对方却有十多人,倘若真的起了严重冲突,只怕他们不但没能顺利月兑身,还免不了要挂彩,甚至是……更严重的伤之。
水芙蓉衡量过情势之后,说道:“好吧,但我的丫鬟身子有些不适,可否让她先行返回城里找大夫医治?”她随口编造了个理由,并悄悄朝青儿使了个眼色,青儿立刻会意地捧着肚子声吟了起来。
她心想,倘若青儿可以顺利月兑身,那就有法子去向官府搬救兵了!
带头的壮汉冷哼了一声,可没被她们主仆俩给唬咔过去。
“既然是妳的丫鬟,岂有拋下妳的道理?自然是一块儿走!”
像是为了避免旁生枝节,几名壮汉不再多说废话,将车夫赶下来之后,由其中一人负责驾车,将马车调转个方向后继续行驶,而原本的车夫和四名护卫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一块儿同行。
沿路上,水芙蓉的脸色苍白,心中极度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上了什么麻烦?可有法子全身而退?
经过不到半个时辰,水芙蓉一行人被带到一幢陌生的宅院。
才一进入大门,那十多名壮汉就倏地怞出大刀架住她的四名护卫,连同青儿和车夫一并强硬地架走。
水芙蓉见状大惊,连忙想追上去阻止。
“等等,放开他们!”
其中一名壮汉挡住了她的路,说道:“放心,只要姑娘乖乖配合,我们不会伤他们一根寒毛。”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水芙蓉又惊又怒地低嚷。
“咱家主子要跟姑娘单独谈谈,这边请。”
水芙蓉咬了咬唇,绝望地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跟着那名壮汉一同走向大厅。
大厅中,一名身穿黑色衣袍的陌生男子正坐在主位上,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高瘦黝黑,有一双狭长陰沉的眼。
“主子,人带到了。”
“很好,退下。”
男人一挥手,壮汉立刻听命退下。
水芙蓉的心里忐忑不已,神情戒备地望着男人,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跟这陌生人有什么过节?
“你是什么人?”她开口问道。
“我是谁,妳不需要知道。”
“你强迫我到这里来,又抓了我的丫鬟和护卫们,究竟想做什么?”水芙蓉又问,尽管心里害怕极了,她仍强迫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下来。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要妳替我办一点事。”
“什么事?”水芙蓉防备地问,直觉绝对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迈开步伐走近水芙蓉,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她。
那彷佛在算计着什么的眼神,让水芙蓉心里不舒服极了。
“果然美,难怪耿行风会看上眼。”
一听见耿行风的名字,水芙蓉震惊地僵住了。
这个人跟耿行风有什么关系?他抓了她,难道是打算对耿行风做些什么?
“你可能误会了,我和耿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根本算不上认识,他又怎么可能会看上我?”
“哼,要不是看上妳,他会在酒楼外亲昵地抱着妳?”
听见这番话,水芙蓉倒怞一口凉气,心中的惊骇更甚。
这人怎么会知道酒楼外发生的事情?难道那时他正躲在暗处窥看?!倘若真是如此,这人不但心机深沉,而且肯定打算对耿行风不利!
“你误会了,当时是有几名孩童冲过来,差一点就要撞上我了,耿公子只是单纯地出手相救罢了。”水芙蓉解释道。
“哼,那家伙从不近,倘若只是为了救妳,将妳拉开不就成了,怎么可能会当街搂搂抱抱,还亲昵地帮妳拨弄发丝?”当时乔装过的他就躲藏在对街的一间铺子里,所以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从这番话,水芙蓉听出他和耿行风应该是旧识,对这男人的身分和意图更加怀疑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是什么人妳不需要知道,至于要做什么嘛……其实妳该感谢我的,因为我打算让妳美梦成真。”
“什么意思?”
“我瞧妳也挺中意耿行风的,所以我会把妳送到他的身边,而妳的任务,就是要诱惑他,让他爱上妳!”
水芙蓉惊愕地瞪大了眼,脑中浮现无数个疑惑。
要耿行风爱上她?这是为什么?就算耿行风真的爱上她了,对眼前这男人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她猜不出这男人真正的意图,但是尽管如此,她仍可以肯定这男人绝对不怀好意,否则又何必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将他们挟持到这儿,逼迫她为他做事?
“我只不过是个平凡女子,他不会看上我的。”水芙蓉试着让他打消念头。
“那可不一定,我瞧他对妳很感兴趣。”男人的眼底闪着算计的光芒。“只要妳多加把劲去诱惑他,一定能成功的。”
要她诱惑耿行风?
水芙蓉摇着头,她哪有那个能力和勇气去诱惑他?
“不,我做不到。”
男人冷哼了声,出言警告。“在妳拒绝之前,最好先想想妳的丫鬟和护卫们的安危!”
水芙蓉倒怞一口气,一颗心狠狠怞紧。
这男人话中的恫吓再明显不过了──倘若她不听从他的命令去诱惑耿行风,他就要杀了青儿和护卫们!
见她已很清楚拒绝的后果是什么,男人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当然啦,那些奴才们的命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但倘若他们真的因妳而死,妳不会良心不安吗?”他火上加油地说。
这番话彷佛在水芙蓉的心上狠狠划了一刀,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根本不可能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安危啊!青儿跟在她的身边多年,就像她的妹妹一样,而那几名护卫一向对水家忠心耿耿,她怎么可能让他们枉送性命?
眼看自己成功掐住了她的要害,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无忌惮了。
“只要妳乖乖地照着我的话去做,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安全无虞。但,若是妳不乖乖配合,或是胆敢向耿行风泄漏任何口风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会在暗中监视着,只要他有任何的调查动作,妳就等着替妳那些奴仆收尸吧!”
水芙蓉既无助又绝望,一颗心直往下沉。
“你为什么要逼我这么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当然大有好处,但是妳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总之,妳得让耿行风无法自拔地爱上妳,爱到不能失去妳,非要将妳留在身边不可!”
水芙蓉摇着头。“我哪有那个能耐?你真的找错人了。”
“我不管妳用什么方法,就算是献上妳的身子、怀上他的孩子也好,总之不择手段也要达成任务,否则妳就永远也别想见到妳那些奴仆了!”
献上身子、怀上孩子?!
水芙蓉倒把一口凉气,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然而,看着这男人陰狠的神情,她的心一凉,知道自己除了乖乖听从这男人的命令行事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