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这些“山胭脂”,上官迎曦就不禁想起了上午的种种。想到自己不但摔进湖里,还掩疼了鼻子,她心里就不禁有气,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异样情镶,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这个可恶的男人!
她有股冲动想要找他算帐,不过一想到自己是来请他雇佣她当奴仆的,有什么不满就立刻又吞回肚子里了。
唉,算了算了!
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山菜罢了,若是她跟他计较这些,万一惹恼了他,让他不愿雇佣她当奴仆,那她岂不是因小失大吗?
上官迎曦一向不是爱记恨的女人,既然已经决定抛开“恩怨”,她便不再有任何不满,乖乖地收拾那些“山胭脂”。
接下来将近一个时辰里,严子洛一直专注地顾着他那锅药汤,偶尔会开口使唤她做一些杂事。
上官迎曦安分地做好每一件事情,而每当一有空档,她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直到他再度开口下令,她才赫然发现自己竟又盯着他出神了。
奇怪,她是怎么了?
难道是最近太累了,精神不济,要不然她怎么会如此失常?可明明她现在的精神还不差呀!
就在上官迎曦暗暗思忖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严子洛这锅药汤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行了。”
他熄了火,黑眸泛着满意的光芒。
看着那成果,上官迎曦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尽管她只是做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杂事,但感觉自己也帮上了一点忙。
“真是太好了!”她开心地说道。
听见她的声音,严子洛一怔,总算是转过头来望着她。
“是你?!”他挑起眉梢,黑眸闪过一珍诧异,两道浓眉也立刻皱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他的眼里只有那锅药汤,从头到尾都没拿正眼瞧过她。
尽管知道身边多了个人,但他直觉认定是店小二帮他找来的奴仆,也没有分神打量她,因此压根儿不知道这奴仆究竞是圆是扁。
想不到,她不仅是女的,而且还是上午在湖畔遇见的那个姑娘。
严子洛皱起眉头,这和他预期的情况完全不同。
上官迎曦怔了征,心中的讶异并不亚于他。
他此刻的反应,显示了截至刚才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使唤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人是她?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诧异之余,她发现刚才还神情专注、认真煎药的男人,这会儿却像冰凿出来的雕像似的,整个人散发出难以亲近的淡漠气息。
在他冷冷的盯视下,上官迎曦只能硬着头皮,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听说你打算雇佣一名奴仆,所以就来了。”她很努力地开始毛遂自荐。“我叫做上官迎曦,不论是洗衣、煮饭、打扫……任何杂务我都很熟练,绝对会让你满意——”
“等等。”严子洛蓦地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说:“我没说要雇佣你。”
听了他的话,上官迎曦一僵。
没说要雇佣她?
这话的意思是…他拒绝雇佣她当一个月的奴仆?
“回去吧,你不适合这份差事。”严子洛直截了当地拒绝。
他断然的拒绝让上官迎曦的心里受了不小的打击,但她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为什么不适合?刚才你所吩咐的每一件事情,我不是都做得好好的吗?”她试着以自己的表现来争取这份差事。
“我要找的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严子洛冷淡地说。
“姑娘家又不一定全都手无缚鸡之力,我什么事情都会做,绝对不输给什么小伙子的!”上官迎曦不服气地说。
“就算你真这么有本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难道不怕?”严子洛轻哼。
上官迎曦微微一僵,神情忽然有些不自然。
“有……有什么好怕的?”她嘴硬地反问,然而经他这么一提醒,她的心里还真多了几分顾忌。
原本她以为“药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说不定年纪都可以当她爷爷了,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想不到,他竞是二十多岁的男子,这样孤男寡女相处一个月,的确不太合宜。
但……她非得赚这一百两银子不可呀!
弟弟己签下了字据,必须在一个月的期限内赔偿古董铺的郭老板,而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就算他们姊弟俩不吃不喝也没法子在一个月内筹到啊!
在这种非常时刻,她哪还管得了什么危险?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得闯呀!
“当真不怕?”严子洛哒起黑眸,看穿了她只是在逞强。
他忽然迈开脚步,缓缓朝她走近,而这个举动让上官迎曦一阵紧绷,不自觉地往后退。
“你……你想做……做什么?”她紧张地问。
此刻他的神情,仿佛一头己锁定了目标的豹子,而她自然就是那个即将倒大霉的可怜猎物。
“怎么?你不是不怕吗?现在想逃跑,或许还来得及,否则……”他刻意不把话说完,就是故意要吓唬她,好让她知难而退。
上官迎曦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但是一想到一百两银子,她就强迫自己绝对不能临阵退缩。
“我是真的不怕!”她挺直了腰杆,硬着头皮说道。
“当真不怕?”严子洛眸光一闪。
好家伙,胆识比他预期的还要高一些,不过他倒想知道她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明明她那双眸子都己经泄漏了她的紧张。
严子洛又更逼近了些,将上官迎曦困到墙角。
“就凭你一个弱女子,倘若我想对你做什么,你反抗得了吗?”既然要吓,索性就吓个彻底吧!
严子洛蓦地低头,让两张脸靠得极近,而直到此时,他才终于认真地端详眼前这个女人。
他发现她有着一张不及他巴掌大的小脸蛋,白哲的肌肤、细致的五官,比他过去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还要甜美娇俏,而此刻她那双澄澈美丽的眼眸,正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
上官迎曦因他的贴近,紧张得几乎快不能呼息了。
他高大的身躯仅与她相隔约莫一步的距离,那让娇小的她简直像是置身在他的怀抱中。
一股男性的气息将她包围起来,让她蓦地有种晕眩感,不仅心跳的节奏超月兑了控制,就连她的思绪也快打结了。
“无……无论如何……我一定……一定得接下这份差事不可……”她结结巴巴地说,粉女敕的双颊逐渐染上淡淡绯红。
奇怪,明明此刻己入秋,她怎么却有种愈来愈热的感觉?那股不断升起的燥热感,让她不自觉地伸舌润了润唇。
瞧见她那粉女敕的舌尖,严子洛的眸色蓦地一暗,一察觉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骚动,他立刻退开,俊颜紧绷而冷峻。
“就算你不怕,我又为什么非得用你不可?”他冷哼。
“因为……因为……”上官迎曦急中生智地嚷道:“因为你抢了我的山菜,要是你不雇佣我的话,我就去告官揭发你的恶行!”
严子洛嗤笑一声,反问:“告官?口说无凭的,你以为官府的人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今日上午的事情,其实很难说究竟谁对谁错。他虽是“抢”了她的山菜,但也救了失足落水的她,况且若不是她一开始先冲上前来,一把抢摘走他先发现的那些山菜,也不会有后续事情的发生。
“况且,就算我愿意雇佣你,你的家人难道会同意你这么做?”他换个方式要她打消念头。
“我爹娘早己去世了,家中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一个弟弟而已。”上官迎曦坦白答道,并没有隐瞒家中的情况。
严子洛的心中有些诧异,想不到她和他一样,双亲都己亡故。
这些年来,他凭靠精湛的医药之术,日子不虞医乏,然而她不过才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竞还得照顾一个弟弟,日子之辛苦可想而知。
这么一想,冷硬的心霎时有了些微的软化。
上官迎曦像是察觉了他的动摇,赶紧卯起来“推销”自己。
“不管是做什么事情,洗衣、煮饭、打杂甚至是帮忙煎药,我样样都会,而且做起来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严子洛的眉头依旧紧锁,原本他还是没打算雇佣这个叫上官迎曦的小姑娘,然而……看着她那双闪动着坚定光芒的眼眸,他的心里竞升起一理犹豫,最后甚至妥协了。
算了,就她吧。
尽管他对女人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不可否认的,刚才那些琐事她做得确实无可挑剔,况且既然她会煮饭,也省得他还得照三餐到城里的饭馆填饱肚子。
“要是你做得不好,我随时会把你换掉。”他冷冷地警告。
上官迎曦的眼儿一亮,知道这番话就表示他愿意雇佣她了!
“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令你满意的!”上官迎曦开心得差点忍不住欢呼,同时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下子,她总算有银子可以赔给古董铺的郭老板了!
严子洛瞅了眼她眉开眼笑的模样,那发自内心、毫不造作的笑容,让她整个人仿拂散发着一股耀眼的光彩。
一百两银子对他来说,只要多采一些草药,或是帮人治治病,很快就会有了,因此别说是一百两银子,就算是一千两,他也没放在心上。
但是从她的反应,可知这一百两银子对她来说相当重要,那让他不禁猜想过去她究竞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明明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却得一肩挑起养家活口的责任,她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但是从她的身上,却感觉不出半点怨天尤人的忿慨与不满,实在相当难得。
一发现自己的心思竟一反常态地绕着个姑娘打转,严子洛虽然有些诧异,却不以为意。
他心想,肯定是因为他们都同样失去了爹娘,所以才会对她多了一丝同情,除此之外,绝不可能还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确定接下这份差事之后,上官迎曦向严子洛告假半个时辰,返回家中打点一些事情,顺便也得收拾一些衣物带去。
“朝阳,一百两银子有着落了!可以偿债了!”
一进门,她就开心地告诉弟弟这个好消息。因为她知道为了不慎打破花瓶之事,弟弟的心里相当懊恼自责。
果然,一听见有银子可以赔偿给古董铺的郭老板,原本还愁眉苦脸的上官朝阳立刻松了一大口气。
“真的吗?那太好了!”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我得去当人家一个月的奴仆,在这段期间内,我恐怕只能偶尔回家一趟了。”上官迎曦说道。
既然是要当人家的奴仆,她就有身为奴仆的自觉,不可能三天两头就跑回家,况且那严子洛显然不太情愿雇佣她,倘若她没有尽好奴仆的本分,岂不是给了他反悔的借口?
为了顺利赚回那一百两银子,说什么她也要努力做到最好,让严子洛连想要从鸡蛋里挑骨头的机会也没有。
上官朝阳看着姊姊那一脸认真的神情,想到这些年来都是姊姊辛苦地照顾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愧疚感。
“都是我不好,明明也老大不小了,却不但没能帮姊姊分劳解忧,还老是给姊姊惹麻烦……”
“没这回事,朝阳,你别这么想。”上官迎曦忙安慰道。
“我怎么能不这么想?”上官朝阳一脸懊恼地说:“我明明就跟姊姊同岁数,而且还是个男人,却一直靠姊姊照顾,实在是太不中用了!我应该也要帮着一块几分担家计才对呀!”
“朝阳,你别急,等过两年你的身子更壮一点的时候,再开始帮着赚钱也不迟呀,”上官迎曦婉言相劝。
尽管弟弟这几年己不再三天两头就卧病在床,但他的身子骨还是比一般人弱许多,只要天候稍一变化,就很容易染病。
这样的身子状况,要是忙出什么病来,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好吧,我知道了。”上官朝阳颓然叹气。
他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若是任性而为,恐怕只会让姊姊更加担心,因此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养壮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