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她想哭的时候就只能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泣,当初还没发现这里的时候,她只能躲在房里哭泣,甚至还得蒙着被子,就怕被人听见。
后来虽有这个秘密地方,但是没人陪伴、没人理解,更没人能听她倾诉,总让她倍感孤单。
从来就没有一副温暖宽阔的胸膛,让她可以像港湾一样安心地倚靠歇息,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宣泄情绪,而这会儿他却……
丁茉茉闭上了眼,泪水扑簌簌地落下。他温柔的陪伴让她在感动之余,情绪也变得异常脆弱。
她的泪水掉个不停,宛如一场滂沱大雨,这么多年来积压在心底深处的情绪一股脑儿全化为泪水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戚允扬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静静地陪着她,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胸前的衣襟真的被她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丁茉茉哭了许久许久,而大哭一场让她脑袋发晕、浑身乏力,不知不觉地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戚允扬察觉怀中人儿的哭声停止,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低头一看,就见她睡着了,美丽的脸蛋上泪痕斑斑,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令人心疼极了。
他怜惜地轻叹了声,情不自禁地倾身,吻去她颊上未干的泪痕。
一股想要好好保护、疼爱她的冲动涌上心头,他真的不希望再让她独自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辛苦了。
睡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丁茉茉从睡梦中醒来。
她幽幽地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张写满关怀的俊脸。
“你醒了?”戚允扬问。
醒?她睡了?
罢苏醒的丁茉茉,眨了眨惺忪的眸子,意识仍迷迷糊糊的,但是下一刻她蓦地瞪大了眼,立刻想起了一切。
一想到自己竟像个孩子似的,不仅在戚允扬的怀里大哭,甚至还哭到睡着了,她的双颊就立刻烧红发烫。
“我……我……我刚才……”她结结巴巴了老半天,却找不出藉口可以替自己刚才丢脸的举动辩解。
知道她感到尴尬,戚允扬体贴地没有多提刚才的事。
“要不要喝点水?”他关心地问。
罢才趁着她沉睡时,他先取下“追月”马鞍旁的囊袋,到附近的山涧盛了些干净的水过来,心想她刚才哭了这么久,该感到口干舌燥才是。
“好,谢谢。”丁茉茉确实感到口渴。
她接过水囊袋,咕噜咕噜地大口喝水,却因为喝得太急,一个不小心呛到,当场咳个不停。
戚允扬赶紧伸手轻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
“好点儿了吗?”他关心地问。
丁茉茉脸红地点点头,对自己的笨拙懊恼极了。
“还渴吗?要不要再喝点?”
“够了,谢谢。”
丁茉茉摇了摇头,想到刚才她在他的怀里大哭,仍感到相当尴尬。
“那个……你……怎么会来这里?怎么找到这儿的?”
“说起来,还要请你见谅。”
“呃?”丁茉茉不解地望着他。
戚允扬解释道:“刚才我看你的神色不太对劲,又见你骑着马儿奔出门,心里放心不下,所以未经你的同意,就擅自从马厩里骑了匹马追过来。”
听了他的话,一种被关心的感觉,让丁茉茉的心底彷佛被煨了一股暖。
她弯起嘴角,由衷地称赞道:“能以其他的马儿追上我坐骑『追月』的脚程,戚公子的骑术果然相当精湛。”
“不,其实进入山林之后,我本来是追丢了,又多花了点时间才找到这里来。倘若不是看见『追月』在外头,我恐怕也不会发现这里。”
“原来如此。”一想到被他发现自己躲在这个大裂缝里头哭泣,丁茉茉就感到难为情极了。
仔细想想,根本就没发生什么天大的灾难,娘的病也不是没法儿调养好,可她却哭得像是天塌下来似的,实在丢人哪!
都怪她总是习惯压抑自己的情绪,结果那些情绪累积久了,在同时间一起爆发开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田大庆的事情真要谢谢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丁茉茉真心答谢。
戚允扬摇头说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忙,比起你的救命之恩,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听他提起救命之恩,丁茉茉的脑中不禁浮现那日他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情景,那画面回想起来仍令她心惊不已。
“那日,戚公子究竟为什么会负伤倒在林子里?”她忍不住月兑口问道,但很快地补了句。“倘若戚公子不想说的话,千万别勉强,没关系的。”
她的体贴让戚允扬感动不已,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在,而他也即将回山庄去处理一切,因此也没必要再继续瞒着她了。
“你知道『啸云山庄』吗?”他问。
丁茉茉点了点头,说道:“是知道,但也仅止于听过而已。”
自幼她就被爹娘严格地教导着,而接掌马场之后,日子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因此她实在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可以放在其他的事情上。
“我是『啸云山庄』的庄主。”戚允扬说道,心里挂念着山庄的一切。
不知道他留在这里养伤的这几日,山庄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那个凶残的蒙面杀手会不会伤害山庄里的人?
一思及此,他的浓眉就不禁紧皱,不过有义妹在,再怎么说,那些在山庄中待了这么多年的奴仆们,至少都能安全无虞吧?
“那……你怎么会负伤来到这里呢?”丁茉茉关心地问。
“我不慎中了圈套,才会被奸人所伤。”
戚允扬不再隐瞒,坦白地说出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世,以及他和义妹胡兰儿之间的婚约,还有将近半个月前的那个意外。
听见他自幼爹娘双亡,丁茉茉的心狠狠地揪紧,为他感到难过;听见他当年幸运地遇到好心人的收留,并认他为义子,她真心为他感到高兴;听见他和他的义妹之间有婚约,她的心蓦地往下沈;最后听见他义妹竟和奸人联手意图夺取他的性命,她霎时气愤不已。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就算她不想嫁给你,也不该用这种凶残的手段啊!”
想到他竟然被自己信任的义妹设计陷害,差一点连命都丢了,丁茉茉就激动地气愤不已。
那一日,倘若不是她正好经过救了他,说不定他已经没命了呀!他的义妹为了除掉他,用了如此凶残的手段,未免太过冷血!
丁茉茉气得连身子都微微颤抖,却瞥见戚允扬那张神情还算平静的脸孔,她霎时有些尴尬。
“抱歉,我……我失态了……”她呐呐地道歉。
再怎么说,那个叫胡兰儿的姑娘都是他的义妹,也是对他有着宛如再造之恩的义父的爱女,她这样激动地批评他的义妹,实在是很失礼。
戚允扬摇了摇头,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她气愤激动的反应,显示了她对他的在乎,那让他感到窝心极了,又怎么舍得责怪她呢?
“不怪你,义妹的确是做了很离谱的错事,但其实她的本性并不坏,我相信她只是被那人哄骗诱拐,再加上她又怀了那人的身孕,才会一时蒙蔽了良知,做出那样的事情。”
听见他为他的义妹说话,语气没有半丝责怪,丁茉茉的心一紧,想到了他们之间的婚约。
“那么……等你回去之后,你……还要娶你义妹吗?”她忍不住问,而这问题一说出口,她就不自觉地屏住呼息,等待他的回答。
她的神情和语气透露出对这个问题的在乎,那在戚允扬的心中掀起一阵阵强烈的悸动。
知道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动了心,而是彼此有意,让他的胸口激荡着一股暖暖的热流。
尽避他中了恶毒的圈套,差一点丢了性命,但却因此遇见了丁茉茉,这是上天巧妙的安排吗?
倘若不是他负伤一路往东北而来,说不定这辈子他们永远也不会相遇;也或许即便将来的某一日,因缘巧合地碰了面,他们也可能只是在街上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不仅没有任何交集,更别提彼此相恋了。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就不禁感到庆幸。
倘若让他重新选择,那么他宁可再度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也要遇见这个令他深深心动的姑娘。
戚允扬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丁茉茉,目光热烈而专注。
既然上天让他有幸遇见了这么一个美好又珍贵的人儿,那么他一定要好好地珍惜她才行。
“尽避有婚约在,但是既然义妹无意嫁我,我也不会勉强她。况且先前我没有心仪的姑娘,所以认为即便我们之间仅有兄妹之情,也该可以好好地共度一生,然而现在却不同了……”
“哪里不同?”丁茉茉忍不住问,心跳被他炽热的目光给搅乱了节奏,就连思绪也跟着陷入纷乱。
“现在,我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戚允扬语气认真地说。
丁茉茉的呼息一屏,紧张又结巴地问:“是……是……哪家的姑娘?”
尽避他的眼神、他的语气,都透露出了他的答案,可她就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所以不敢胡乱猜测,非要他说出个肯定的答案不可。
“这还需要问吗?”戚允扬扬起嘴角,说道:“我所心仪的那个姑娘,既美丽又聪颖,既坚强又温柔,可是有时候就是太爱逞强了,总习惯压抑自己的情绪,有苦也往自己肚子里吞,让人心疼极了。”
听着他语带怜惜的低语,丁茉茉的泪水再度不听使唤地落下。
戚允扬一阵不舍,伸手将她搂进怀中。
他温柔地抚着她黑瀑般的秀发,低声道:“虽然舍不得看你哭,但是我宁可你掉眼泪,也不想看你又苦苦压抑情绪,那更令人心疼。”
这番温柔的话语,逼出丁茉茉更多的泪。
她的俏脸微烫,有些难为情地说:“其实我不是这么爱哭的……”
“我知道,可我不在意你掉眼泪。茉茉,在我的面前,你永远不需要用坚强来伪装自己,知道吗?”
丁茉茉感动不已地望着他,美眸泪光盈盈,唇边却带着一抹微笑。
她由衷地庆幸上天让她遇见了他,这是世上唯一一个懂她、怜惜她、包容她的男子啊!
戚允扬轻抚着她的脸颊,凝望她一会儿之后,情不自禁地低头吻去她的泪水,最后覆上了她的唇。
他温柔地轻吮着她柔女敕的红唇,火烫的舌在她轻喘的时候顺势探入她的唇间,温存地纠缠她的丁香舌。
丁茉茉虽然羞怯,却心悦诚服地接受他的亲吻,而且她学得极快,仿效着他的举动,与他舌瓣交缠。
她甜蜜的回应,让戚允扬情不自禁地吻得更深、更狂野,直到两人都几乎快喘不过气了,他才松开了她的唇。
见她被吻得眼神迷蒙、唇儿嫣红,那模样看起来既娇媚又诱人,他忍不住又凑上前去轻啄了下她的唇儿后,才再度收拢双臂,将她紧拥在怀中。
丁茉茉静静地依偎在他的胸前,感觉自己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全感包围住。
她的心底漾满了甜蜜,从没有一刻觉得如此的温暖幸福,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他们静静地相拥,谁也舍不得开口打破这幸福满溢的气氛,直到外头又传来了几声闷闷的响雷。
戚允扬朝外头瞥了一眼,有些担心地蹙起眉头。
“看来等会儿应该会下大雨,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他可不希望她淋雨,若是染上风寒,可有得她受了。
“嗯。”
“你还好吗?会不会累?”戚允扬关心地问。
“不会,我没事的。”
“那就好,咱们快上路吧!”
他们走出洞口,各自上了马,一块儿往山林外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