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震逍这趟到杭州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带回珍贵的香料,好送给娘当作生辰的寿礼。
在与程定尧当面交涉过后,他顺利地以合理的价格取得了香料。
他原本打算立即启程返回“冷焰堡”的。结果却突然想起了他下杭州之前,他妹妹君凝儿的请托。
那个爱美的小妮子,听说杭州的珠花做得特别精致,因此千叮咛、万交代,要他务必替她挑选一些美丽的首饰带回去。
根据他的探听,附近的杨柳湖畔有一间铺子,卖的珠花首饰相当雅致,广受各家千金小姐的青睐,生意极好。
于是,这一天用完午膳后,君震逍交代身边的仆从去办其它的事情,自己则离开了投宿的客栈,信步往湖边走去。
沿路上,他浑身散发出的不善气息,让路人们不由自主地和他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彷佛靠他太近会惹上什么麻烦似的。
君震逍不是没有察觉这样的情况,只是他并不以为意,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尊敬与畏惧。
从小,他就是这样的个性,冷峻、严谨,淡漠得近乎冰冷。
平时他就冷冷淡淡的,工作时的态度更是近乎严厉,因为他认为只有投入全部的认真,才是对自己负责的态度。
对于旁人的敬畏,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至少那让他不论做什么事、下什么命令,都容易得到他人的顺服与听从
他迈开沉稳的步伐,往湖畔走去,而正当他一边想着在返回“冷焰堡”之前,还有什么事情必须处理的时候,忽然瞥见远处一抹有点眼熟的身影。
他怔了怔,定睛一看,立刻认出那个娇小的女子就是程净雪。
自从上次在街上不欢而散之后,已经隔了两天
这两天之中,不知道为什么,他脑中偶尔会浮现她的身影,回想起她生气时的神情,还有在怒瞪着他时,那双燃着怒气的美丽眼眸。
过去从不曾有任何女人像她一样扰乱过他的心绪,但他认为这纯粹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可能真的误会了她,才会耿耿于怀地将她放在心上,并不是因为对她有什么异样的情愫产生。
君震逍收回视线,没有打算上前和程净雪打招呼,不过当他瞥见一个男子神色陰沉地悄悄尾随她而去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那男人是谁?想做什么?
君震逍的脚步迟疑了一会儿,不自觉地朝他们悄悄接近。
程净雪一点儿也没有察觉自己被人给“盯上”了,直到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净雪姑娘。”
她回头一看,认出对方是先前曾热烈追求她的伍竞刚。
“伍公子,有什么事吗?”她扬起一抹客气的微笑,心里忍不住暗暗猜测他想要做什么?
前两天她都已经当着他的面,假装自己有了心上人,而他当时也已颓然离开,应该已经对她死心了才对呀……
一想到先前的那件事,程净雪的脑中就不由得浮现君震逍那张冷硬的俊脸,那让她的心情瞬间变得恶劣。
哼,那个可恶透顶的家伙,自以为是的臭男人,竟然那样误会她!最好她和他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净雪姑娘,怎么只有一个人上街呢?”伍竞刚关心地问。
“喜儿突然身子不舒服,我让她先回去歇息了。”程净雪简单地解释。
原本她和喜儿要去湖畔一间卖珠花首饰的铺子,打算挑选要送给她一位手帕交的生辰贺礼,想不到喜儿半途却突然闹肚子。
眼看喜儿脸色发白,一副极为难受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让喜儿继续痛苦,便当机立断地要喜儿先行返家。
原本她也打算一起回去的,可是又想到她们都已经快到了湖畔的铺子,就这样折回去岂不是白走了这一趟?她犹豫了一会儿,心想现在是大白天,这一带又是她很熟悉的地方,她赶紧到铺子挑了礼物之后回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想不到,喜儿才刚离开没多久,她就遇上伍竞刚,实在太倒霉了。
听见她的回答,悄悄站在转角处的君震逍心里有些讶异。
想不到她对丫鬟还挺体贴的,跟他印象中那些颐指气使、刁蛮骄纵的千金小姐截然不同。
要是换成其它被宠坏的千金小姐,恐怕才不管丫鬟的身子舒不舒服,都硬要有人随行服侍。
“伍公子,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了。”
眼看程净雪转身想走,伍竞刚赶紧拦住了她。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
“有什么话?”程净雪耐着性子问。
“净雪姑娘,我已经探听过了,那天在街上的那个男人,是『冷焰堡』的堡主君震逍,对吧?”
“是又如何?”程净雪反问。
一想到君震逍对自己的误解,她的心里就不禁有气。
幸好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集,而他既然已经顺利从爹的手中买到了想要的香料,应该很快就会回“冷焰堡”去了。
相看两相厌的两个人,这辈子大概不太可能再有见面的机会,而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那男人不值得妳爱啊!”
伍竞刚激动的语气打断了她的思绪,也让她的眉心蹙了起来,不太喜欢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态度。
“只要我自己觉得值得,那就够了。”
“他早已有未婚妻了!”伍竞刚又嚷道。
“啊?真的吗?”程净雪讶异地愣了愣。
“当然是真的!他的未婚妻,就是城里萧家的闺女,萧雅芸!”
听了伍竞刚的话,程浮雪这才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君震逍已经有了未婚妻,难怪那天被她当成心上人,他会那么的生气,大概是怕事情传到了未婚妻的耳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好吧,基于这个理由,她可以理解并且接受君震逍那天对她不友善的态度,可是对于他的那番曲解与误会,她的心里仍旧难以释怀。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都不会改变她无意接受伍竞刚追求的决定。
“那是我跟他的事情,不劳伍公子费心。”她语气坚定地回答,就是不愿再让伍竞刚燃起半点希望。
伍竞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不到自己追求程净雪那么久,为她费尽了心思,结果竟然输给一个已有婚约的男子!
可恨!这口气他实在吞不下去!
“那个男人的条件就算再怎么好,都改变不了他已有婚约的事实,难道妳甘心当他的小妾吗?净雪,如果妳愿意跟了我,我可以保证这辈子绝对不纳其它小妾,只专宠妳一个!”
面对这番热烈恳切的表白,程净雪不但没有任何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觉得像是有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心头,让她难以承受。
“伍公子,你的一番心意我很感动,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接受。”
“为什么?难道我的付出不够吗?那妳自己说,妳要什么才会满意?只要妳开口,不论妳想要什么,就算是竭尽所能,我也一定替妳弄到手!我的这一番心意,难道还不能打动妳吗?”
程净雪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非跟他把话讲清楚、说明白不可了。
“伍公子,不论你送我再怎么贵重的东西,都不可能打动我的心,我也绝对不可能收下的,因为我……我并不喜欢你,对你没有心动的感觉,又怎么能勉强自己跟你在一起呢?”
唉,从她先前数次退回他送的礼物的举动,他就该明白她的心意了,偏偏他自己看不破,她也很无奈呀!
站在转角的君震逍听见了这番话,俊脸掠过一抹复杂的表情。
原来他真的误会她了!
一想到她那天的怒气,一股歉意便涌上心头,也让他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弥补自己的过错。
“妳不喜欢我?对我没有心动的感觉吗?”伍竞刚的声音拔尖,像是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是的,对不起。”程净雪诚心诚意地道歉。
虽然她从来没有刻意卖弄风情,故意勾引伍竞刚爱上她,可是毕竟她的拒绝确实伤了他的心,对此她还是感到有些愧疚。
伍竞刚狠狠地瞪着她,一想到自己长久以来对她的殷勤与讨好全都付诸流水,那些爱慕之情瞬间全转为愤怒、憎恨与不甘心。
“妳这个不识好歹、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臭女人!妳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年轻貌美吗?告诉妳,是因为妳现在够美,我才会想要妳!要是等到几年之后,妳年老色衰了,就算求我纳妳当小妾,我还不要呢!”
听了这番话,程净雪也不禁被惹恼了,同时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接受这么一个肤浅又自大的男人。
“放心吧,就算我年老色衰了,也不会去求你的。”她冷冷地说。“我想我们话不投机,就此别过了。”
程净雪转身想走,不料伍竞刚却再度将她拦住,而他脸上的神情也蓦地变得有些狰狞。
“老子费尽心思,花了那么多时间和心力追求妳,结果连一点甜头也没尝到,这叫我怎么能甘心?”
“你想做什么?”
程净雪警觉地退了一步,被他脸上疯狂的神色给吓到了。
她左右张望,赫然发现四下无人,那让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叫糟。
“你……你可别乱来,否则我可是会喊叫的!”她开口警告,试图吓阻眼前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喊叫?哼!妳要是不怕被别人看见妳衣衫不整、春光外泄的模样,就尽管扯开喉咙大叫吧!”伍竞刚说着,忽然一个箭步上前,倏地伸出手,想要狠狠地撕裂程净雪的衣襟。
君震逍虽然因为身在转角,没有看见伍竞刚的举动,但是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亦不难猜出那家伙的意图。
就在他沉下了脸色,打算现身相救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痛不欲生的哀嚎声──
“唉呀!痛痛痛……可恶……妳这个混帐女人……”
程净雪急促地喘气,望着地上痛得打滚的男人,美丽的眼眸仍盈满了惊惧与怒气。
好在她以前曾在无意中听见几个家仆们嬉笑闲聊,记得他们刚好提到男人的命根子最脆弱,只要不小心被碰撞到,那痛楚可真是会让一个男人痛不欲生。
刚才她的脑中突然闪过这件事,又瞥见一旁的墙角搁了把扫帚,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抓起扫帚,狠狠地朝伍竞刚的命根子打去。
见他痛得在地上打滚,看来那些家仆说的是真的。也幸好是真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她只是一名弱女子,论力气她根本不可能敌得过伍竞刚。
“想不到伍公子竟然是这样的人!如果以后你再有任何踰矩的举动,我保证全杭州都会知道你的兽行!”
程净雪撂下话之后,毫不犹豫地扔下扫帚,转身离开。一来她实在不想再看见伍竞刚那令人作呕的脸孔,二来也怕他很快就会恢复,要是他再扑过来,她可没把握还能顺利月兑身。
由于她太过气愤,心情也还没从差点受辱的惊吓中回复过来,因此完全没有发现站在角落的君震逍,就这样从他的眼前经过。
君震逍从藏身处踏出一步,瞥了仍倒在地上的伍竞刚一眼。
见那个家伙一边摀着自己的胯下,一边在地上哀嚎打滚,他不难猜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君震逍冷哼一声,心里一点也不同情这个罪有应得的家伙。
他收回目光,转头望向程净雪的背影。
如果刚才的惊鸿一瞥,他没有看错的话,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似乎隐约闪着泪光……
君震逍皱了皱眉,一股担心的情绪油然而生,让他有点放心不下。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迈开步伐,往她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从失控的伍竞刚身旁逃离之后,程净雪的脸色苍白、步伐仓促,一路往杨柳湖走去。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心绪一片混乱,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往哪个方向走,整个人的情绪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中平复过来。
仓皇地走了一会儿后,她稍微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杨柳湖畔。
她伫立在一棵杨柳树下,望着平静的湖水,希望心情能快点平复下来。
只不过,此刻一静下来,刚才伍竞刚意图欺负她的情景就无法控制地在脑海中重演,那让她愈想愈觉得可怕。
如果她刚才没有及时抓起扫帚来反击,在第一时间就将伍竞刚给打倒,凭她的力气,是绝对抵挡不了一个近乎发狂的男人的。
而伍竞刚的意图很明显,他想要撕了她的衣衫,想要轻薄、非礼她!
她忍不住想,万一……万一她刚才的攻击没有得手,那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被伍竞刚那个衣冠禽兽给欺凌了!
一股寒意蓦地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她的心里,一直认为人的本性应该都是善良的,而她和伍竞刚之间无冤无仇,只不过是因为她拒绝了他的追求,他竟然就打算伤害她来报复?
一想到刚才伍竞刚狰狞可怕的神情,程净雪仍余悸犹存。
她闭上眼,一连深呼息了好几次,努力想挥开脑中那不愉快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的情绪已逐渐平静下来,想不到才一睁开眼,突然刮起的一阵强风,竟将她随身的帕子给吹飞了起来。
“啊!”
她低呼一声,那可是她最喜欢的一条帕子啊!
程净雪着急地伸手想去抓,结果仓促间帕子没抓到,反而脚底一滑,整个人扑通一声地栽进湖中!
“救……救命……”
当君震逍来到杨柳湖畔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一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下一瞬,轻功极佳的他,毫不迟疑地纵身飞掠,将湖中的人儿捞起来,带回岸边。
“妳这个笨蛋在搞什么鬼?”
听见他惊怒的低吼,浑身湿透的程净雪狼狈地抬起头。
当她发现原来出手救她的人是君震逍时,心里不禁感到一阵讶异,但是他的怒气让她不解。
更过分的是,她跌进湖里差点灭顶已经够惨了,他竟然还用这种怒气冲冲的语气骂她“笨蛋”?
可恶的臭男人!未免太没有同情心了吧!
她蹙起眉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开口却呛咳不止。
“你……咳……咳咳咳……咳咳……”
见她咳得难受,连泪水都迸出了眼角,君震逍的脸色又更难看了几分,但他却不自觉地伸出手,为她拍背顺气。
等到她呛咳的情况平缓下来,他的两道浓眉又狠狠皱了起来。
“妳到底在做什么蠢事?”他语气不善地质问。
像他这么一个严峻的男人,用着这么凶狠的目光瞪人,这模样肯定会把小孩当场吓哭,也肯定会让一般人忍不住退避三舍的。
可是说也奇怪,程净雪就是不怕他,像是直觉他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似的。
“我知道我很蠢,不用你提醒!”她没好气地说。
为了捡帕子而落湖,差一点连小命都给丢了,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可能真的会被人暗暗嘲笑她的愚蠢。
而且,想不到这么糗的事情,竟然让君震逍给撞见,偏偏这个她根本不想再见的男人,还当场成了她的救命恩人,真是让她心情复杂啊……
“为了一点小事,就做出这种傻事,妳在做之前有没有想过妳家里的人?有没有想过妳爹?”君震逍忍不住严厉地开口斥责。
“嗄?”
程净雪望着他那一脸严肃的神情,脑中呆了呆。
她不过是想要抢救她的帕子罢了,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有必要先在脑中想过她爹再采取行动吗?
他现在的态度,好象在指责她做了什么相当严重的事情似的。真是的!虽然她掉进湖中,但又不是故意想寻死……
咦?等等!
程净雪的脑中灵光一闪,终于猜出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寻短吧?”她问。
“难道不是?”他瞪着她。
果然没错!他真的误会她了!
程净雪没好气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寻短?”
不过是掉了一条帕子,就算她再怎么喜欢、再怎么舍不得,也不可能因此而想不开啊!
“妳难道不是不甘受辱,才气愤得做出傻事吗?”
嗄?不甘受辱?
这个答案让程净雪愣了愣,讶异地望着他。
“你知道刚才伍竞刚的事情?”
“我刚好经过,听见了你们的对话,也看到他的下场了。”
程净雪这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他知道伍竞刚想对她做的事,又刚好看见她掉进湖中,才会以为她想不开要寻短。
但是……这杨柳湖和刚才那儿有一段距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因为担心她,所以一路跟了过来?
这个猜测,让程净雪的心里喜地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原先对他的不满与怒气,好象也瞬间消退了不少……
一阵风吹过,骤然袭来的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浑身湿透了。
她懊恼地低下头,原本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狼狈,结果一看之下差点将她给吓坏了!
今天她穿了一袭浅粉色的衣裳,浑身湿透之后,布料变得几近透明,底下的那件贴身兜儿清晰可见!
轰的一声,程净雪的俏脸像是着了火,瞬间变得红烫,而眼看君震逍顺着她的目光也瞧见了她的模样,她脸上的红晕蓦地更深了。
“别看!不许你乱看!”她一边尴尬地嗔嚷,一边赶紧用双手护在自己的胸前,尽量遮住外泄的春光。
听见她羞恼的低喊,君震逍这才发现自己短暂的失态,一向冷硬的俊脸不禁掠过一抹不自在。
就在两人尴尬相对的时候,程净雪瞥见远远的有几人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那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慌张。
怎么办?怎么办?她可不想要被人瞧见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不想被任何人认出她来呀!
无奈的是,在她周遭并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只除了……程净雪瞥了眼君震逍身上的那件披风。
眼看那几个人愈来愈靠近,她没有时间犹豫或是多做思考,立刻躲进了君震逍的怀里,甚至还自动自发地拉起他的披风,将她的身躯密密地包裹起来。
“妳──”
君震逍一阵错愕,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
“别动,别让人看见我,拜托。”
程净雪的声音从他怀中传来,他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有人靠近,也瞬间明白了她的顾忌。
也对,浑身湿透的她,春光微露,是不适合让别人瞧见她的模样。
明白了她的用意之后,君震逍任由她躲藏在怀中,甚至还伸出手臂环护住她,让她可以躲藏得更加隐密。
只不过,怀中人儿的存在感太过强烈,那曼妙的身躯紧紧依偎着他,让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子有多柔软。
一向冷硬的心,忽然间有些乱了。
他的脑中蓦地浮现她动怒的表情、她惊讶的神色、她带泪的模样、她羞窘的低嚷……
那一张张生动的容颜是那么的清晰,让君震逍赫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将她的每一个表情全记在心中。
这是生平第一次,他的心思被一个女人给占据与扰乱,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她和他见过的女人很不相同,虽然身为千金小姐,却相当体恤下人,虽然追求者众,但并不因此而感到虚荣或是得意,这些特别之处,让他对她不知不觉地刮目相看吗?
程净雪原本只是单纯地想躲起来,不让人瞧见自己的狼狈,可是置身在他的怀抱中,他阳刚的气息将她包围起来,让她的一颗心莫名地怦跳不已。
真奇怪,她明明应该很讨厌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才对,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待在他的怀中很心安?
而他明明是个浑身充满冰冷气息的男人,为什么她此刻却觉得心底暖呼呼的?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类似心动的情绪?
这是不该有的啊!
她可没忘了刚才伍竞刚说的──君震逍已有了未婚妻!
程净雪咬了咬牙,努力忽视心底异样的蚤动,知道自己最好赶紧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免得自己变得愈来愈古怪。
过了这么一会儿,迎面走来的那几个人应该已经走远了,她也该赶紧想办法换下这一身湿衣裳了。
“那个……”她开口说道:“可以麻烦你想办法送我回去吗?再不然就是送我到附近的客栈去,再帮我通知喜儿或家中其它丫鬟,让她们送衣裳来给我。”
君震逍一听,毫不犹豫地说:“我送妳回去吧!”
她已经浑身湿透,该赶紧换下这一身湿衣裳,如果还在客栈耽搁时间,万一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一向对人冷淡得近乎无情的他,这会儿却很自然而然地设身处地替她着想。
“那就麻烦你了。”
程净雪才刚从披风中露出脸来,眼角余光就瞥见一旁出现一张眼熟的面孔,那让她大惊失色,在心里大呼不妙。
她匆匆想躲回君震逍的披风中,却已经来不及了
“咦?这不是程家的净雪小姐吗?”
听见耳边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嗓音,程净雪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同时在心底发出一声哀号。
天哪!这下惨了!
这位方大婶住在城西,平时最爱说长道短,任何一点小事只要经过她的渲染,很快就能传遍杭州。
为了不让方大婶有胡思乱想的机会,她抢先解释道:“刚才我为了捡一条帕子,不小心跌进湖里,差一点就没命了,幸好君公子正好经过,好心救了我,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喔,原来是这样啊……”方大婶的嘴里虽然这么响应,但脸上的神情显然不太相信事情真有这么单纯。
如果只是出手相救,那么现在她都已经安全了,有必要还这么亲昵地抱在一起吗?
而且瞧她那双颊绯红的模样,分明就是“有鬼”嘛!
“是真的,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而已。”程净雪再度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强调。
“我知道、我知道。”方大婶响应得很敷衍。
她的目光又深深地看了仍靠在一起的俊男美女一眼之后,这才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转身离开。
方大婶那神情看起来就是迫不及待想要将最新发现给大力宣传出去似的,顿时让程净雪的头皮一阵发麻,有种强烈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