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大哥已派了几名手下轮流看住她,但她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使点小计谋骗开他们,便立刻带着丫鬟春苹逃之夭夭。
都过了两日、行经两个城镇,离家够远了,她应该已成功逃出了大哥的势力范围,那让她的心情像是飞出笼子的鸟儿,雀跃不已。
「小姐,咱们真要去东北吗?路途挺远的呢!」丫鬟春苹问道。
「当然,我非去东北不可。」司徒菲儿万分肯定地点头。
既然她爹娘都去世了,家中没人能帮她撑腰,倘若她不远远地逃开,肯定会被大哥逼着上花轿,因此她只能对外求援。
尽管距离最近的是住在邻镇的表姨母,但是他们经营的是老老实实的小本生意,若是大哥联合财大气粗的张大风去对付表姨父、姨母,影响了他们的生计,那她岂不是罪过吗?
唯今之计,也只有到东北去投靠伯父司徒启南了!
伯父一向疼爱她,绝对会站在她这一边,而有了伯父为她撑腰,谅大哥也没法儿再强逼她嫁给那个土财主。
回想起过去和伯父生活的那几年,那些快活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司徒菲儿的脸上就不禁漾起了笑。
她心里已打定了主意,这一走,没打算再回来,往后她就住在伯父家,相信伯父一定会欢迎的。
「快点吃吧,吃完了咱们就去雇辆马车,然后继续上路。有了马车,这一路上就轻松多了。」司徒菲儿说道。
为了避免立刻被大哥循线查出行踪,她没有一开始就在住家附近雇用马车,而这会儿她们离家已有一段距离,相信大哥一时半刻调查不到这里的。
由于迫不及待地想早日抵达东北,再加上愉快的心情让她胃口大开,因此她和春苹两个人很快就将桌上的几盘菜肴给吃得见底。
正当司徒菲儿喝口茶、润润喉的时候,隐约听见街上传来一些蚤动,她好奇地转头往楼下望去。
这一看之下,她不仅脸色大变,还差点被口中的茶水给呛到。
「糟了!」
她认得那四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们就是先前大哥派来看住她的手下,肯定是大哥派他们几个出来逮人的。
看起来,刚才似乎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卖梨子的摊贩,就见梨子滚落一地,大伙儿正帮忙捡拾。
「咦?那不是大少爷的手下吗?」春苹也认出了那几个人的身分。「他们怎么找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司徒菲儿心里也发急。
要是被大哥的手下逮回去,难保不会被软禁起来,直到强押她上花轿与那个土财主成亲为止。
不行!她可不想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呀!
「看来大哥已猜出我会去投靠伯父,才让手下们沿路找来,我得想法子躲开他们才行。」她心急地苦思办法。
「不如这样吧。」春苹开口说道:「小姐继续待在这儿别出去,让春苹下楼去引开他们。」
「嗄?可是这样……万一妳被逮住的话怎么办?」司徒菲儿蹙起眉心,可不希望连累了丫鬟。
「小姐放心吧,春苹会小心的,况且我被他们拦下,总好过小姐落入他们的手中。万一春苹真被他们给逮着,就故意给他们指错路,将他们骗到别的地方去,这么一来小姐不就更安全了?反正他们的目标不是春苹,届时春苹再想法子逃跑就行了。」
「这……」司徒菲儿咬着唇儿,心里犹豫极了。
她还是不太愿意让丫鬟为自己冒险,万一那些手下为了逼问她的下落,对春苹动粗怎么办?
然而那些人就在楼下了,随时有可能会进饭馆来查看,心中的忐忑焦急让她思绪紊乱,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就这么办吧,小姐,迟了只怕来不及了。」春苹说道。
「那……好吧,妳自己千万要小心。」司徒菲儿不放心地叮咛。
「小姐放心,春苹会机灵点的,小姐就安心在这里等吧!春苹将他们引开之后,会立刻回来与小姐会合的。」春苹说完后,立刻下楼去。
司徒菲儿小心谨慎地在二楼探头张望,就见在春苹刻意的现身引诱之下,那几个人果然立刻追去。
一股挥之不去的罪恶感揪住司徒菲儿的心,她只能由衷祈祷春苹不会被大哥的手下逮住。
直到春苹和那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司徒菲儿心想,真的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要是他们回头并且上楼来找人,那岂不是瓮中捉鳖吗?总不能要她从二楼跳下去吧?她可不会轻功呀!
「我看……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比较妥当一些。」
司徒菲儿付了银子之后,才刚走出饭馆,正想着该躲在哪里等春苹才好,就远远地瞥见大哥的那四个手下折回来了。
「糟糕,怎会这么快就折回来?」
难道春苹被抓了吗?不,不对,既然这四个人都在这里,也没瞧见他们抓着春苹,显然春苹很机灵地溜掉了。
只是,这几个人显然并不笨,他们想必是察觉春苹只是刻意想引开他们,所以立刻回过头来要搜寻她的踪迹。
「我得快藏好,不能被他们发现!」
司徒菲儿慌慌张张地寻找可藏匿之处,正好一旁是饭馆让客人们停放马车的地方,而她瞧见有一辆马车停放在那儿。
她犹豫了片刻,心想马车的主人应该正在饭馆里用膳,马车借她躲避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情况紧迫,不容司徒菲儿细想,她匆匆躲了进去,关上车门,心中不断祈祷那些人不会找到这里。
唉,早知道会面临今日这样的情况,当初她就该跟伯父多少学一些功夫,那么她想要月兑身的机会也许就大一点。
现在可好了,若是被大哥的手下们发现,恐怕她只有硬被架回去的分儿了。
「不行,我才不要嫁给张大风,我绝对不能束手就擒!」
司徒菲儿怞下一支玉簪,紧紧握在手中,心想万不得已时,她也得为自己奋力一搏才行。
就在她心里忐忑不安之际,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逐渐接近,吓得她差点停住了呼息。
惨了!肯定是大哥的手下找来了,希望他们不要搜到马车这里才好。
司徒菲儿屏气凝神地注意着外头的动静,而那脚步声竟在马车旁停了下来,让她紧张得掌心都沁汗了。
不要……千万不要打开车门……不要发现她……
老天爷显然没听见她的请求,下一瞬间,马车门蓦地被打开!
她牙一咬,握紧了手中的发簪往前一刺!其实她并不是真心想伤人,更无意取人性命,只是希望能替自己多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
可惜的是,她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纤细的手腕就被一股力道牢牢抓住,接着一阵痛楚传来,逼得她松了手,那支发簪就这么掉落在车厢的木板地上。
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住,纤细的身子摔倒在马车中的座椅上。
司徒菲儿惊魂未定地抬头,却立刻怔住了。
眼前这个身着白衣的陌生男子并非大哥的手下,他瞧起来约莫二十来岁,有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孔,看起来像个儒雅的公子,然而他刚才利落的身手和强大的力量,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你……是这马车的主人?」司徒菲儿猜测道,同时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都怪她刚才太慌张了,满脑子都只有大哥的手下要来逮她一事,忘了更有可能是马车的主人用完膳要离开了。
当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骆天赫正又惊又疑地盯着眼前的姑娘。
刚才他用完膳,正打算离开,却敏锐地察觉马车里有人。
他要随从不动声色地先等在一旁,自己开门查看,就见她手持「暗器」意图刺伤他。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瞧她出手的模样,显然不会半点武功。
骆天赫疑惑地瞇起黑眸,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就见她有着一张出水芙蓉般的容颜,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晶莹澄澈,瞧起来很无辜。
但,这个看起来善良无害的姑娘却意图刺杀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他有必要好好地了解一下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
骆天赫盯着眼前年轻娇美的姑娘,一边沉声质问,一边在心中暗自猜测着她的来历与意图。
他从没见过这个姑娘,而从她刚才那一脸惊讶的神情,似乎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况且,他是临时出门的,应该没人知道他的行踪才对。
四天前,他决定要改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尝试解开一种目前无药可解的剧毒,并立刻以家中栽植的各种毒花毒草来测试。
忙了大半天之后,他欣喜地发现剧毒虽然没有完全化解,毒性却有明显削弱的迹象,那让他相信朝这个方向去做是正确的。
精神大振的他,反覆地尝试,并仔细研读祖先们所留下的几本“无经”,最后拟出了一种方子,相信极有可能化解那种剧毒。
为了调配出药剂,他必须拿到一种名叫“蛇舌莲”的稀有毒花,而那是东北一带高山峻岭的特产,他得亲自走一趟才行。
只不过,倘若他爹娘得知了他的计划,肯定会极力反对,甚至还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试图拦阳,就像半年前一样。
半年前,他只不过是应友人之邀,要前往江南与几位知名的大夫互相切磋医术,行前几日爹娘就轮番上阵地想劝他打消念头,甚至还找来两位姑姑当说客,每日缠着他劝阻,简直是恶梦一场。
他一点儿也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清况,索性直接出走,只留了封书信表明自己要外出一趟,约莫两个月之后回去,便带了随从周义出发。
离家至今四日,想必爹娘早己气恼地猛跳脚,说不定还想派人来寻他,而他为了防止这种清况,故意不告知他的去处,甚至就连在外也尽量低调,不张扬自己的身份。
在这种清况下,怎么还会有陌生姑娘意图刺杀他?
“其实,我是——”司徒菲儿正要开口回答,忽然又听见一阵脚步声。
她的脸色倏地一变,紧张地嚓声不语。
这一回,她很确定来的是大哥的手下,因为她隐约听见了他们彼此谈论着在饭馆里没找着人,要在附近仔细搜索等等的话语。
眼下己来不及向这位白衣公子解释了,司徒菲儿慌张地将原本杵在马车门口的他给拉进来。
砰的一声关上门之后,她紧张地屏住气息,深怕那些人会寻到此处。
由于太过专心地注意外头的动静,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身躯正紧贴着一副宽阔厚实的胸膛。
骆天赫怔住,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有此举动。
怀中这个“投怀送饱”的人儿有着香软娇小的身躯,一股淡淡的芬芳萦绕鼻息,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他很快就收敛心思。
他自然也听见了外头那些人的对话,立刻猜出是有人要抓她。
照这个清况来看,刚才她的攻击显然并不是针对他,而是误将他当成了那几个要抓她的人。
尽管尚不明白她与外头那些人之间有着什么过节,甚至连她的身份来历都不知道,但是从她是个根本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来看,他相信她是受害者。
骆天赫不着痕迹地与怀中的娇躯拉开距离,并对等在外头的随从周义开口吩咐道:“出发吧,离开这里。”
事有轻重,他不急着问清楚这位姑娘的身份,先等他们离开了此处再好好地了解清况也不迟。
“是。”周义立刻听命地驾车。
司徒菲儿松了口气,正想要开口道谢,但才刚行驶的马车却突然停住,那让她不禁又紧张了起来。
骆天赫瞥了眼她不安的神色,扬声问道:“怎么了?”
“回少爷,有几个男子将咱们的马车拦下。”
周义的话才刚说完,就听见另一名男子的声音传来——
“抱歉,咱们在找一个姑娘,她偷了咱家主子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咱们非得将她抓回去不可。”
从那粗哑的嗓音,司徒菲儿立刻认出他是一个名叫王守的家仆,他不仅个头高大、虎背箭腰,还相当的孔武有力,是大哥最忠诚的手下。
听见王守的这番指控,司徒菲儿气愤地瞪大了眼。
真是太可恶了!这几个人为了找她,竟然编造这种谎话来诬蔑她!
她生气极了,但尽管心里火冒三丈,她却没蠢得冲出去讨公道,因为那只是自投罗网罢了。
眼前她只能心急地对身边的陌生公子猛摇头,示意她并没有偷窃任何东西,同时也无言地祈求他别将她给交出去。
骆天赫望着她,那双流露恳求的眸子,让他决定相信她。
下一瞬间,他忽然将原己在胸前的娇小身躯楼得更紧,并掀开身上的披风,密密地将她整个人遮掩住。
司徒菲儿被他的举动吓住,脑子一片空白。
“小心点儿,别乱动,也别出声。”
听见他的俏声叮瞩,司徒菲儿诧异地一怔。
他……是要帮她掩护?
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