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到台北已经将近一个月,聂兮远平时也总是在饭店里工作、休息,但他对台北的街道并不熟悉,问了许多路人,他才找到陶子安居住的地方。
聂兮远把车停在陶子安租住的楼房下,这是一整栋私人的住宅大楼,楼房分为四层,每一层都划分成独立的单元向外招租。
数据上显示,陶子安就住在这栋公寓的三楼,聂兮远在车里坐着,对着后照镜反复练习见面时应该说什么。
聂兮远使出杀手锏,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和煦如阳光普照,他朝着后照镜笑着,嘴里说:“嗨,陶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可不可以请我进去坐一下?”
“呃……”聂兮远对着镜中的自己愣了愣,又自言自语起来:“这样会不会太假了?不行、不行,一定要自然亲切!应该说……陶小姐,我是为上次的事来道歉的,其实……”
聂兮远对镜中的自己翻翻白眼,拜托,上次明明是她偷看我洗澡,我干嘛向她道歉?真像白痴!他无语地把手臂贴在车窗上,右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心中暗自叹气,为什么一想到要见陶子安,他就会紧张呢?
“先生……先生!你需要帮忙吗?”
聂兮远愣住,迎着对面探究的目光推开门走下车,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张张扬而又魅惑的脸,顶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阳光下像是跳跃的金丝。
谭珏年感到很奇怪,自己家出租的公寓也算比较偏僻的地方,除了街坊邻居,很少有外人来这里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开著名贵跑车、身穿名牌的帅哥?
他已经远远地观察这帅哥很久了,自己一个人对着后照镜,不知道自言自语地在嘀咕些什么,看他眉目清明的样子,应该不是精神有问题,所以就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谭珏年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也算是地头蛇了,既然有人在此遇到了麻烦,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别人。
“先生,你需要帮忙吗?”谭珏年又问了一遍,“这附近我很熟的,如果是找人或者是迷路了,我都可以帮得上忙;你看,这里就是我家。”
谭珏年左手拎着刚从购物超市买回来的食物,右手指着身后的公寓。
聂兮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挑起眉头,终于开口说道:“这里是你家?”
谭珏年点头,“是呀,这是我家出租的公寓,我就住在四楼,你是来找人的吗?”
他手里拎着的食物是为陶子安买回来的,她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没有出过门了,家里的冰箱都空了,就连瓶水都找不出来;他边说边准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么多东西他一个人提不上去,谭珏年准备叫陶子安来帮忙。
谭珏年见聂兮远点头,随即热络地又问:“你朋友就住在这里吗?叫什么名字,我一定认识的。”
“我是来找陶子安的,我叫聂兮远,是她公司的总经理……”
聂兮远的回答让谭珏年的大脑有一瞬间突然空白,掏手机的动作僵硬,左手一松,整袋食物都掉在地上,“啪”的一声。
“你怎么了?”聂兮远感到奇怪,心中想了想刚才自己提起的名字,随即明白过来,“你认识陶子安吗?”
忽然,聂兮远眼前一花,他还没反应过来,对面那人迎头就是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
“唔!”聂兮远被打退好几步,捂着下巴瞇着眼,愤怒又不解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刚刚还是和善的一个好心人,转眼间就成了另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活像自己欠了他多少钱没还似的,“该死的,你吃错药了?”
即使是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忍受无缘无故地被挨揍,嘴角传来火辣辣的痛楚,聂兮远咬着牙和谭珏年如两只猛虎般对视,谁也不肯认输的架势,恨不得马上就上演一场厮杀。
谭珏年冷哼地啐了一口,“聂兮远,你还好意思来!”
“你认识我?”聂兮远听他的口吻,心中疑惑更重。
“哼,我才不屑认识你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谭珏年动了动手腕,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聂兮远收起温和的笑容,冷眼一扫,“既然不认识我,为何出手相向?”
“本少爷今天就是看你不爽,我就是不爽有人叫‘聂兮远’这个名字!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立刻滚出我的视线;第二,被我揍一顿再滚出我的视线!”
火药味越来越浓重,聂兮远也被对面无理的家伙惹怒,可是一向冷静如他,他自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在听到“陶子安”的名字后,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肯定和陶子安那女人有关;他现在心中不只怒火冲天,更莫名的烦躁起来,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个男人和陶子安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和陶子安什么关系?”问完后,聂兮远都吓了一跳,他竟然如此在意这个问题。
谭珏年眉梢微挑,心中反复琢磨了一下他问这句话的意思,痞子味十足地笑了,“子安是我的女人,所以任何男人找她都是对我挑衅,我劝你趁早放弃对子安不该有的想法!”
同样是男人,谭珏年自然听出聂兮远话里酸味十足的语气,他会这么问表示他在意,不管这在意是吃醋的表现、还是屈辱的反应,他都不会让这个曾经抛弃过陶子安的男人好受!
果不其然,聂兮远一听谭珏年如此直白的回答,心中震动了一下,一种说不出来酸楚,从心底向四面八方涌上来,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甚至刚才稍平息的怒意,比刚才更加迅猛地折磨着他。
好像他不揍一顿眼前这男人,就对不起心中的炽烈的怒火;一向如绅士的聂兮远现在就如同一头觉醒的狮子,蓄势待发地握紧拳头,他要发泄、要揍扁这个自称是陶子安男人的家伙!
“子安、子安”的叫得如此亲密,什么绅士风度,都统统见鬼去吧!
聂兮远此时就如同离弦的箭,他刚迈出一步,忽然被前方楼梯口一抹亮丽的色彩转移了注意力。
只听到一声清脆声音狂野地咆哮:“谭珏年!你把食物扔在楼下干嘛?我都快饿死了,还不上来喂食!”
出现在楼梯口的人正是陶子安,她午觉刚睡醒,看见谭珏年留了纸条说去采购,谁知道她久久不见他回来,就亲自下楼来,结果发现谭珏年把食物扔在楼梯口。
陶子安一身桃粉色吊带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她丢下话转身就走,谁知没走两步,突然顿住。
她……刚刚看到了谁?那个人……是聂兮远?
以前,陶子安和聂兮远恋爱时,每次约会走散,陶子安总是能够在茫茫人群中立刻找到聂兮远,他永远是她心中的一抹亮色,好像不管隔着多远,他都离自己那么近,他总是温和地朝自己笑着,可是她就是觉得那样的笑容和别人不一样,那样的笑容就好像给了她全世界。
陶子安走上楼的脚步停下,僵直着后背站在楼梯口,她能感觉到有四束目光一起射过来,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把她看个遍。
她的心“噗通、噗通”越来越快地跳着,这身睡衣还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他送她的;回台北后她一直住在朋友家,所以她的东西都没有被大火烧毁,这也是他留给她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
记得那时她总是在家穿着这身睡衣等他回家,聂兮远总会假装嗔怪地训斥她穿得太单薄。
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如同烙铁一般,深深地印在她的记忆深处,陶子安想忘却无能为力,那深入骨髓的爱恋让她一辈子痴狂,她活下去的动力,也仅仅是靠着这点仅存的记忆。
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她的梦里徘徊着他的身影,半夜惊醒,却只余下她哭泣的泪痕。
陶子安就那样愣在原地久久,身后的人看着她也沉默起来,那一刻,时间彷佛被凝结了。
谭珏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陶子安,无视聂兮远的存在,月兑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故作亲昵地刮了刮陶子安的鼻子,假装嗔怪地说:“怎么跑下楼了?我都说马上回来,妳是不是饿了?还穿得这么少,万一感冒怎么办?”
陶子安心中一动,果然物是人非啊!如今在她面前说这话的人居然换了人,她垂下眼帘,让人看不出她的哀伤。
“谭珏年,你先上楼吧!我看到……聂总经理来了,大概是来找我的,我想我们应该有些事要谈。”
“聂总经理?”谭珏年回头鄙夷地看了一眼聂兮远,鼻子一哼,眼神轻蔑,随即转过头拍了拍陶子安的头,“好,我的女人说什么我都听;不过,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好了。”谭珏年故意扬声说话,好让聂兮远也听见,他朝陶子安坏坏地一咧嘴,示意她配合自己的说词。
陶子安无奈地点点头,“好,五分钟后我准时上楼,你上去帮我煮点东西吃吧!我快饿死了。”
“遵命,主人!”谭珏年也不纠缠太久,他提起手边的袋子便走上台阶。
其实谭珏年几乎可以说是个十全十美的男人,不仅容貌帅气逼人,再加上一身才气,有时有点痞子味调调,随随便便向女人抛个媚眼就可以让人沦陷;虽然看起来一脸不正经的样子,但是对朋友十分讲义气。
偏偏陶子安竟然对他的魅力免疫,别说心动的感觉,她完完全全把谭珏年当姐妹,而且还是知心大姐姐!
提起这点,谭珏年非常有挫败感,他不只一次明里、暗里地表达了对陶子安的好感,谁知她竟然完全不接招,拒绝得干净利落,还把他当成闺密了。
谭珏年也是越挫越勇,想他纵横情场多少年,如今好不容易想在万花丛中取一朵了,但这朵小野花却偏偏不上道。
陶子安曾经对谭珏年说过:“我们做朋友、姐妹、哥们,除了情人的任何一种关系,我都会非常幸福。”
说起“幸福”这个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幸福,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因此谭珏年只好把爱恋深埋进心底,做她身边的守护者,他以为他的默默付出,早晚会让陶子安感动的,可是今天看来他错了。
聂兮远绝对是一个劲敌,不容小觑。
谭珏年心中不安地上了楼,楼梯口的陶子安和对面隔了几步距离的聂兮远,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
时间一点一点地消逝,两人谁也不说话,最终还是陶子安换了个姿势,靠着楼梯口,清清嗓子说道:“聂总经理,我……男朋友给我五分钟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三分钟,所以你还剩下两分钟的时间说话,如果你想和我大眼瞪小眼,我也非常乐意陪你消耗掉剩下的两分钟。”
陶子安话音刚落,聂兮远忽然脑子一热,月兑口而出:“回到我身边。”
陶子安眼皮一颤,听到他的话又惊又怒。
一来,惊讶聂兮远如此霸道的口气;二来,他如今有什么资格,再来要求她回到他的身边?
陶子安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浑身气得发抖,“聂总经理,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还是请你马上离开吧!”
她转过身欲走,聂兮远急忙三步并两步跨过来,拉住陶子安的手臂,语气缓和许多:“对不起,原谅我的失态!陶小姐,其实我的意思是……请回到金利大饭店上班。”
陶子安顺着他抓住的地方,一吋吋移到他的脸上,她觉得手臂上一阵滚烫,那轻轻的碰触让她浑身跟着了火似的,可是她的语气依然冰冷:“金利大饭店少了我不会破产,我想我也没有非要回去的理由。”
“妳有!据我调查,陶小姐毕业于美国密西根大学,学的也是饭店管理,我们大饭店正需要像陶小姐这样的人才。”
左一个“陶小姐”、右一个“陶小姐”,把陶子安叫得心烦气躁,她扬起手甩开聂兮远的手,“聂兮远,你何苦假惺惺地调查我,我毕业于哪所学校你还需要调查吗?还是你想藉此调查我这三年过得好不好?看到我过得不好你是不是很开心?这三年来,我转来转去还是和你们聂家月兑不了关系,做了你们集团下属的公司里最底层的职员,现在看到了,开心了是吧?现在你达到羞辱我的目的了,可以滚了吧?收起你假惺惺的态度,我看到就想吐!”
陶子安对着聂兮远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骂了出来,她忽然觉得心里都轻松了,果然骂人也是一种解压的方法!
聂兮远眉头一皱,虽然他早就猜到他们之间不仅认识,而且发生过一些事情,现在看来,事情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他叹息地说道:“陶小姐,我……是真的不记得妳,我为此感到很疑惑,在前段时间,特地调查了我们之间的资料,但除了七年前我们都曾在美国密西根大学求学过外,我并没有发现我们之间还曾经有过其它交集;我不知道我的记忆缺失是怎么回事,我查到三年前陶小姐毕业后,曾经在美国住过一段时间才离开,说来也巧,妳离开的当天,我曾经发生过一场车祸……”
“车祸?”听到这个词,陶子安几乎尖叫了起来。
“对,但是车祸并不严重,我只是昏迷了三天,身上并没有骨折。”聂兮远小心地看着陶子安脸上的表情,“我也怀疑过我那次的车祸,是不是对我的记忆缺失造成了影响,但是我打过电话给我当时的主治医师,但是他很肯定的告诉我,我的身体一切正常;我也感到很意外,毕竟除了陶小姐的部份,我的记忆全部存在,我甚至能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所以,陶小姐无论妳对我有什么样的误会,我都无法解释和弥补,如果妳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陶子安再次尖叫;她快速的否定令聂兮远心中的疑惑更甚。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原来他那天出了车祸!那是不是可以解释为,聂兮远当时要来机场,结果出了车祸呢?如果是这样,她这三年的怨恨和纠结又算什么?想来也真是可笑,她为他找的借口中,竟然没有这么狗血的桥段。
他失忆了……可是,为什么聂兮远什么都记得,偏偏不记得她的存在?还是说,对他来说自己根本不重要,可有可无?
这个假设让陶子安再次不安起来,她不敢相信、又不想去相信他的话,因为她不知道此时的聂兮远,是否值得她再次相信;如果连此时的话都是谎言呢?
看着陶子安脸上陰晴不定的神情,聂兮远心中不安起来,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否会相信自己说的话,可是他心底有个声音疯狂地告诉自己,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陶子安留在自己的身边。
于是,他又说道:“陶小姐,既然妳说我们之间没有误会,那我现在就代表魏经理之前对妳的误解说声抱歉,我很希望妳能继续为金利大饭店工作,我们也需要妳这样的人才。”
“我想……我并不适合做饭店服务。”陶子安依然不为所动,“五分钟时间已经到了,聂总经理,我想我该回去了。”
说完,她再次转身,身后却传来挽留的声音:“陶小姐,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误会,饭店工作将会是妳职业生涯的发展平台,如果我们之间有误会,妳也可以借机向我这个失忆的人,把过去对妳做过的亏欠讨回去,我一定没有任何怨言,只希望妳能给我一次机会……”
陶子安上楼的脚步越来越快,直到走上楼梯转角,身后的声音渐渐平息,她安抚着起伏的心口,靠着墙壁,心情久久无法恢复。
她的震惊远远多过刚才的紧张,原来三年前的离别只是个误会,聂兮远竟然出了车祸、失忆了;陶子安从来都觉得自己的生活像是一场戏剧,从四岁父母离世,到遇到白马王子一样的聂兮远,直到最后与他的重逢,当初的误会更是洒狗血一般的失忆。
到底老天爷还要捉弄她到什么时候呢?又有谁来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做?就这样相信了聂兮远的一面之词,原谅他的失忆借口?还是既然已经离异、既然失忆不记得她,他们就该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再无瓜葛?
没有比现在更难以抉择的情况了,就连当初选择是否答应聂兮远父亲的要求时,陶子安都能想到和聂兮远远走高飞的退路;抉择,往往只是一瞬间。
陶子安不能否认自己还是爱着聂兮远的,她在听到聂兮远车祸的一剎那,吃惊与心痛并行的感觉让她记忆犹新;哪怕聂兮远对她眨一眨眼,她就会立刻心软。
其实陶子安一直在强作镇定,她告诫自己要坚强,不能对聂兮远表露出一丝爱恋,不然她会看不起自己;想着、想着,陶子安低头丧气地走到三楼,还未敲门,谭珏年打开门,陶子安一愣,他递出手机给她,她的手机正在响着铃声。
“喂?”陶子安奇怪地接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你好,我是陶子安,请问是哪位?”
“妳好,陶小姐。”对方是个呆板的声音,彷佛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我是金利大饭店总经理助理,李奇。”
“唔……”陶子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请问有什么事情?”
她想了想,金利大饭店什么时候多了“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
“我是代表公司打电话通知妳,妳已经在未请假的情况下,超过十五天没有上班,也未递出辞呈,根据妳与饭店签定的工作合约,妳需要向饭店管理部解释这一切,并补办休假事宜;若不按时回来上班,我们会根据法律规定,对妳进行起诉,因为根据合约,妳是与公司签下五年的合约……”
陶子安脑袋“嗡”地一下就醒悟过来,她也随即想起来这个打电话的助理是谁的手下!
她咬牙切齿地心中咒骂,聂兮远,你这只狡猾的狐狸!为了让我回到你身边,竟然使这种陰招!居然还敢跟她说什么失忆!统统都是骗人的!该死的,她居然还相信了聂兮远这只狐狸的谎话!好你个聂兮远,不是假装失忆吗?她就将计就计,按照他说的,回到他身边,把过去他对她的亏欠,统统讨回来!哼!
陶子安鼻子都快气歪了,手里捏着手机,终于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我、明、天、就、回、去、上、班!”
陶子安“啪”地一下挂掉手机,李奇拿着电话愣了片刻,他有些哭笑不得。
刚刚他接到聂兮远的电话,指示他现在打电话给那天偷看聂兮远洗澡的女员工,让她回来上班。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使一向好奇心少得可怜的李奇,这回都闻出了一丝异样。
李奇微微叹气,希望是他多心,聂兮远应该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吧?不然他可怎么跟某人交代呢?
第二天还没天亮,陶子安就起床洗漱,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部翻出来试穿,可是试来试去,衣服就只有那几套,完全没得选。
最后陶子安无奈地选择了一件保守的白色套装,她化了点淡雅的妆,满意地看了一眼镜子,朝自己露出一个加油的表情。
加油吧,陶子安!经过一晚上的考虑,今天陶子安的心情颇好,她以前不想看到聂兮远是因为恨他背弃了她,这恨里掺杂着多少爱,只有她自己知道,关于还爱着聂兮远这一点,她无法否认,也无法改变。
既然现在聂兮远又出现在她面前,还表示想让她回到他的身边,那么她何乐而不为呢?反正,聂兮远的父亲又不在台北,那么就别怪她对聂兮远……嘿嘿,下毒手了。
陶子安自认自己不是一个什么善良的人,有仇必报,不再做软弱的女人,是她变得坚强的最大后盾。
她想了一晚上该怎么对付聂兮远,结论就是,她一定要以牙还牙!过去聂兮远无情地抛弃了她,那么她现在就想尽办法再次得到聂兮远的爱,把他拐到床上,然后再狠狠地、犹如当年一样抛弃他!
陶子安心中叹气,其实她自己也承认这个方法实在有够幼稚的,可是她的脑袋瓜本来就不太灵光,一遇到聂兮远那混蛋更加成了浆糊;这可是她想了一晚上的办法,既能留在聂兮远的身边,又能狠狠地教训他,除了此计,她实在没有更好的报复手段了。
反正陶子安心意已决,无论聂兮远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她就不信,一个成年的男人对着她会坐怀不乱!除非他是柳下惠……
被人比喻成“柳下惠”的聂兮远,坐在办公室里打了一个大喷嚏,他接过李奇递给他的面纸,示意他继续报告工作进度。
“饭店上一季的财务报表我已经看完了,饭店的客流量还算稳定,但是我们需要开拓新的客源,上一季的财务比去年同期稍有增长趋势,但不明显……”
“等等。”聂兮远打断了李奇的话,像是想到什么问题,他偏过头想了想,然后说:“昨天让你打电话给陶小姐,你打了吗?”
没想到聂兮远突然会问这个问题,李奇愣了愣随即点头,“总经理,昨天你已经向我确认过了,我可以再次肯定地告诉你,打过了,而且……”
李奇看聂兮远张嘴的样子,就知道他接下去问的话,于是继续说:“而且,陶子安小姐已经明确答应我,她今天会准时上班的。”
聂兮远有些担心,“可是现在怎么还不见她来报到?”
李奇差点无语问苍天,他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总经理,真的是平常那个做事心无旁鹜的聂兮远?“总经理,陶小姐今天上班必须要先去管理部解释未请假的事宜,然后会去她所在的部门报到,并不会来总经理办公室的。”李奇极其耐心地解答聂兮远的疑问,虽然他没有恋爱过,但是他至少听说过一个症状,此时这个症状正表现在聂兮远的身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的人智商都为负数吗?
“她不是被魏怡然调到我身边做贴身管家了吗?难道现在她不需要到我这里来报到?你去管理部看看怎么回事!十分钟内,我见不到陶子安,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了。”聂兮远冷着脸大手一挥手,李奇无奈地飞速转身去了管理部。
当李奇找到陶子安的时候,陶子安正从管理部出来,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找她已经花了八分钟,不等陶子安说话,他抓起陶子安的手跑到总经理直属电梯。
“喂,你……啊!你是那个什么助理吗?”陶子安被李奇一路拉到电梯里,看他觉得眼熟,便想起他就是那天在聂兮远房间里看到的男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昨天打电话给她的男人。
“你是要把我带到哪去呀?”陶子安拍掉李奇抓着自己的手。
李奇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脸上一阵燥热,他还从来没和女孩子如此亲近过,虽然这个女人现在并不是聂兮远的什么人,但是可以看出她对聂兮远来说很重要,他红着脸解释:“对……对不起,陶小姐,我一时情急,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
“噗!”听了李奇的道歉,陶子安一下子就笑了,这个家伙是古代人吗?什么年代了,还男女授受不亲呢!抓一下手而已,脸不用这么红吧?
看在他如此纯情的份上,陶子安难得好心地不再逗他,“李奇,李助理是吧?放心吧,抓过我的手不需要负责的;而且我都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了,不拘小节,你不需要太在意。”
“妳……”李奇诧异地瞪大了眼;她居然结过婚!这件事,总经理知不知道?
这时,李奇才认真地把陶子安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虽然这么看一个女人很不礼貌,但是李奇心里不免有些唏嘘,以男人的眼光,他真的不觉得陶子安是个美女。
她长相平凡,头发披肩、脸圆圆的,整体看来只是有些俏皮可爱,也许伸手掐一掐她的脸蛋会很有肉感;唯一值得欣赏的地方,就是她那双莹亮的大眼睛,乌溜溜地眨呀眨,像是会说话一样,让人心中忍不住想亲近。
只见陶子安朝他一笑,那笑容的和煦绝对不逊于聂兮远。
看到此,李奇心中有几分明白,为什么聂兮远会对陶子安如此另眼相看,这个女人从骨子里散透出一种叫作“真诚”的东西,与其它惺惺作态的女人不一样,她就是那么自然,让人很想亲近她。
男人总会喜欢选择这样的女人当老婆的,可是为什么陶子安的前夫会抛弃她呢?
李奇想开口问,可是电梯到了;而他浑然不知,他刚刚在电梯里做的一切动作和表情,都落入某人眼底了,他也并不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狂轰滥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