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最后没变成贱山,反倒变成了剑山,让二哥抢了先机。
晚了好几天抵达,等兰蔺上山才知道他的兄弟们没等到他就统统闪人了,还在凉亭内留下讯息,要他一年后再来相聚。
不就多等几日而已,真是没耐性的一群家伙。
下了剑山,水绿频频望著石碑的模样落入他眼底。“看什么?”
“兰主子,这山明明有名字,为什么你说没到之前都不清楚呢?”她十分好奇。
“说来话长……”水绿露出愿意听这段故事的表情,但他心情不好,不打算说。“所以我不想说。”
既然主子不说,她也不能强求。“兰主子,这里的环境很舒服,如果能住在这里肯定很惬意呢!”
兰蔺略带藐视地抬了眼。“哼!还没我那里好。”
“兰主子,真的吗?您那里比这儿还美吗?”刚刚趁著主子上山之际,她环顾四周,发现真的是地灵人杰的一处好地方,非常适合居住,若是她就会想住在这儿,每天远眺青山的深幽,感受山林间的美好。
“我的‘翠山居’保证让你看一眼就会爱上那里。”他有这个自信。
“是吗?那……兰主子,倘若我们有经过曾府,能不能回去一趟?这次走得匆忙,我想祭拜曾老爷子。”上回兰主子好像有提及会带她回去的。
“好。”
“太好了,去完曾府,我们就启程回家吧!”她已经开始期待那个“翠山居”了。
家?敢情她已将他的住处当作是她的家了?听她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翠山居”只有他一人,确实挺无聊,往后有个伴也不错。
想了想,兰蔺心情骤然又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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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赶至剑山,扑了空,这会儿他们便要回头先回曾府一趟。
在回程的路上,路上乍闻有人喊著抢劫,伤者躺在地上恼著、哀叫著,但抢劫者手持刀子,他无力反抗,被砍了一刀,血流如注,当时街上全是百姓,却没人敢上前制止。
水绿见状,满腔的善良感促使她欲救助那名伤者,可兰蔺却不准她去。
“兰主子,他重伤了。”她看得好紧张。
“就算你不去,也会有人去,再说去了做什么?你有钱帮他找大夫吗?”真是的,无用的善良滥用只会替他添麻烦。
“兰主子您就是大夫,您可以救他。”眼睛眨巴眨巴地,她相信兰主子铁定会出手相救,就像那次救了那名老人家一样。
兰蔺迳自剥了个花生送入嘴里,凉凉道:“水绿,我从来就不是个好人,那时候救他是因为我一时善心大发,可我的善良并不是天天都有,要我救命,成!我是有条件的;没条件,想都别想。”微抬的下颚为他狰狞的面貌更添一丝丑陋。
水绿满心认定自己的主子好心可比菩萨,要不然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虽然上次听他说喜欢以不同的面目去试探人心,让她有小小的骇到,但仍无损他在她心目中如天般不可撼动的地位,毕竟主子喜欢试探人心只是他的兴趣之一,也没什么。
此刻,她竟觉得兰主子有些丑了。“兰主子,水绿以为您是好人。”
又一颗花生丢入嘴里。“是谁规定我就必须当好人?好人总是不长命,你懂吗?我不当好人难道也不成?”
“兰主子,您现在这样可真丑。”她的表情透著一丝丝的失望。
她终于说了!终于听见他梦寐以求的那个字,但为何这时听来,他的心竟有几分难受,不如他早先预期那样开心。
那个字一直是他希望能从水绿口中说出的,怎料听见之后,他只觉得反感,一点也不想再听见那个字,就算是其他贬损他的话也不想听。
即使生主子的气,水绿也不敢大声咆哮,只见她起身,瘦弱的身子站得直挺挺的道:“主子不救,水绿救。”
“你拿什么救?”他很不客气泼她冷水,被说了丑,一反常态,让他心情恶劣得很。
“水绿跟您借,以后再由工钱扣除。”她有骨气,真要救也是靠自己的能力。
“他如今受了伤,恐怕也要好几天无法工作,你那微薄的薪水是能帮他多久?用点脑子吧!”真是个单蠢的丫头。
被兰蔺一骂,水绿神情显得落寞,眼眶悄悄染上一抹水气,以前不管被谁骂,她都不曾这么难过;可兰主子骂她,她就是觉得不舒坦,心头好像卡到什么东西,酸酸的。“虽然不如主子聪明,水绿只求尽心尽力就好,眼前要水绿不理睬是做不到的。”
“你当真以为你能救全天下的人?”不自量力。
“水绿但求问心无愧,您要不要借钱给水绿呢?”吸吸鼻子,她不想被主子发现自己哭了,被主子教训是应该的,她怎么能哭?可心头却挥之不去一股委屈感。
又哭了,还想抹去证据,是当他的眼睛瞧不著吗?真是的,她一哭又害他心软。
水绿哭,兰蔺没来由地产生一股烦躁,连桌上的东西也引起不了他的食欲,总觉得每回水绿一垂泪,他便手足无措,连思绪也不如平时清晰,该死,莫非是受了她的影响?
一旁的客人也不免多对他们这桌投了几眼,还窃窃私语起来。
“看,那个丑主子,不仅人丑心也丑,还将自己的丫鬟骂哭了呢!”
“真是的,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应该跟著我才对,怎么会跟著那样的丑主子?”
就连平日听来神清气爽犹如赞叹的话,兰蔺这会儿听了也觉得十分不快,回头便是一瞪。
那凶狠的模样吓著了客人,他们随即匆匆结帐离开。
“别哭了,真是爱哭!我答应你救他,你不准再哭。”
水绿闻言,迅速抹下还在眼眶内打转的泪水,忧愁的小脸立刻化为一朵盛开的小花。“是,兰主子,水绿从今尔后绝不会在主子面前掉一滴泪,要不然就罚水绿再也不能留在主子身边。”这惩罚是她能想到最重的一个。
水绿顿时笑得如春风,如天上灿烂星子,在兰蔺心底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她的笑容不是最美的、不是最懂得讨人欢心的、更非最迷人的,却是他见过最真、最甜蜜的,好似是冬日的暖阳,点破了他的心,就连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子犹然输水绿三分,害他心头怦怦直跳著,莫非──
他对水绿这丫头动情了?
见兰蔺恍神,水绿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兰主子,您怎么失神了?不是要去救那个菜贩吗?”
回了神,兰蔺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扔下银两一脸严肃道:“走了。”
不仅爱上她的笑容,这会儿又染上她的出神,真不知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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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主子,您今天真丑啊!丑到连乞丐都瞧不起您。”嗯,不行,声音有点颤抖,要打从心底很反感才行。
“兰主子,您今天真是丑到不行,丑到连猪见了都会鄙视您。”呃……表情不对,太像谄媚了,她晓得主子最不爱有人阿谀奉承,表情得再真一点,才不会被看穿。
“兰主子,您真是丑到要命呢!”很好,口气很嫌恶、表情很厌恶,还用到“要命”两字,应该算非常严重了,她想自己如此完美演出,兰主子应该会很欣慰的。
因为她总觉得兰主子似乎很喜欢听见有人称赞他丑,对于昨日兰主子对那名菜贩的出手相助,她无力回报,只好找些主子喜欢的事情来让他开心。
虽然要昧著良心说这些话,但主子高兴就好,一切都是要主子先开心。
面对铜镜练习了半个时辰,她终于能说得毫无愧色、面带嫌弃,这样应该不会被主子看破手脚,认为她是在说谎。
唉!要出自真心说谎,可真是一门大学问。
每个人都喜欢被赞美,偏偏她家主子是个特例,不仅喜欢听别人说他丑,还喜欢把自己装得很丑,丑是主子自个儿说的,她倒是一点也不认为。
对她而言,丑是丑在心,而非外表。
外表是天生注定,是父母所生,岂能随便耻笑:一个人的善与恶、丑与美,应该是看他的心才对啊!
有没有恶意,她感受得出来,就好比主子昨天是坏了点,可最后还不是出手相救,她就知道她的主子是个大好人。
能跟著兰主子是她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她定会好生珍惜,即便要为主子做牛做马也绝不喊苦。
对著镜子再练习一遍,只见映照在铜镜上的水绿满脸鄙夷,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是眉毛全都表现出十成十的厌恶。
“兰主子,您真是丑丑丑啊!”这句也不错,待会儿也加入吧!
很好,现在就换她去讨兰主子开心。
踏出房门,水绿怀著喜悦的心情敲下兰蔺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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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被元夏荷那女人背叛后,兰蔺就一再叮咛自己不可再草率动心,因为天底下除了他的兄弟外没人可信,就在他的坚持之下,那朵小花却意外闯入他的心房,在他尚未来得及做准备前,就已攻城掠地,将他的心并吞了一半,且还持续扩大领地当中。
他双手反负身后,在小小房内来回踱步,脸上半是对发现此事的喜悦,半是对此事的忧心。
元夏荷好男色是他早就心知肚明的,只怪当时他年轻不懂事,将纯纯的恋慕认定为一辈子,才会赔上了整颗心,被元夏荷伤了,内心纵有伤口,但时间一久也早没感觉,余下的仅仅是对她的气愤而已;但水绿不同,正因为她压根儿不认为自己丑,可当她一说出那个丑字后,他反倒觉得伤得重,比起当年还痛。
心痛莫名!
……居然毫无意识就陷下去,真是防不胜防哪!
这时,摆在桌上的面皮提醒著他出发的时间快到了,还是先出发吧!关于他们的事情等回到翠山居再做打算。
正当兰蔺要把面皮戴上时,忽然忆起昨日有人说他们不相配,那时他心中有几分介怀,是不在乎旁人说他如何,可说到水绿,他就不高兴了。
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面皮。
就一日不戴吧!让大伙儿看看他俩是多登对也好,想他貌似潘安,水绿也会脸上有光的。
打定了主意,把面皮收回包袱内,刚巧,水绿也来敲门,他准备给她一个大惊喜。
“兰主子,该上路了。”
兰蔺没应声,满心欢喜的迳自打开门,等著水绿乐于见到自己露出真面目。
同时间──
“兰主子,您今天真是丑到不行!丑到连乞丐都瞧不起您、丑到连猪见了都会鄙视您、您真是丑到要命,丑丑丑啊!”
这串谎话是一鼓作气、浑然天成、毫无停顿、绝无破绽──真是完美无缺,兰主子必定会很开心的,水绿露出憨憨的笑容等著兰蔺称赞自己。
霎时,兰蔺的表情冻得犹如凛冽寒冰,原本挂在嘴边上的笑容也如冰块碎了一地,隐约还可听出掉落的声响。
好心情全在听完这番话后消逝无踪。
困惑……除了困惑,仍是困惑。
他丑到连狗都嫌的时候,只有她说好看;现在露出了他俊雅,连美女看了都会自惭形秽的脸庞,她却说他──丑?!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这丫头究竟在想些什么,是存心跟他作对吗?
如果可以,他真想剖开她的小脑袋瓜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
气死他了!
砰的一声,门当著她的面关上。
水绿措手不及,站在门外的她只觉一头雾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她猜错了,兰主子根本不喜欢听见有人称赞他丑?
她叩叩叩地猛敲著门板。“兰主子、兰主子,您怎了?是水绿说错话是吧?对不起,您别怪水绿好吗?主子,快出来啊!水绿不是有心的,不管如何,您在水绿心中永远是最好看的一个。”
曾老爷子,对不住了,为了哄兰主子开心,您要暂且往后排名。
可门里却始终没动静。
之后门再打开,兰蔺走出来,换上的是上回差点吓死他另外四个兄弟的天下第一大丑脸,眼睛少了一个、鼻子严重歪斜、眉毛一高一低,水绿见了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清楚主子肯出来就没事。
“这样应该更丑了吧?”他恨得牙痒痒地问。
“兰主子,水绿说了,不管如何,您在水绿心中永远是最好看的!您别气水绿了,因为水绿以为主子爱听有人说您丑,才会想让您开心的嘛!”
“不准哭。”他低喝。
水绿随即把欲夺眶的泪水又收回,双手像是在毁尸灭迹的用力抹著眼睛,装作没事样。“水绿没哭,您别生水绿的气。”
原来如此,听见实情,他觉得好过许多,而且又发现到原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牵动著水绿的情绪后,嘴角的笑容不自觉泛大,心头也喜孜孜的。“我好看吗?”
“兰主子最最最最好看了。”保证真心,全无虚假,半点谄媚都没有添加。
她真的愈来愈不了解她主子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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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兰蔺便打算上曾府去问有关水绿爹娘的事,水绿却说要先去祭拜曾老爷子,因为今天是他的忌日。
兰蔺拿下了丑面皮,他是不怕吓到活人,只是不想让水绿敬重的人吓到。
水绿也没想到会在曾老爷子的墓前看见曾善良。
“水绿,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爷爷对你的恩惠,你总是会回来的。”瞥见站在水绿身后的男子,曾善良小心谨慎的说道。
“善良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只会在清明这日前来祭拜而已。
“躺在这里的是我爷爷,今日又是他老人家去世后第五年的忌日,我身为长孙,当然要过来了。”就是清楚水绿对爷爷的忠心,因此他算准今天肯定能等到水绿,只是没料到她身边还有个男人陪同。
善梅不是说水绿是被一个很丑的男人买下,怎这趟回来却带了另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
“绿儿,这位是?”
“我的主……”
“夫婿,我是绿儿的夫婿兰蔺。绿儿,不帮为夫介绍一下吗?”凉凉的嗓音透著一股不快。
怎么又变夫婿了?罢了,兰主子这么说必定有其道理。“这位是曾老爷子的孙子曾善良少爷,上次您没见到。”
真善良?!在那双充满贪婪与的眼底,他找不到一丝善良,到底是谁取的烂名字,真是污蔑了这两个字。
薄唇轻扬算是回覆,如此的人,他才不想打交道,不过来得正巧。“曾少爷,正巧你来了,就省得我们还要上曾府一趟。我问你,水绿从小就在你们府上生活,你可知她的父母是谁?”
“我不清楚。”区区一个下人,他何必知情。
“那好,绿儿,我们走吧!”他相信还有其他地方可以找到答案,也懒得与这男人周旋,牵起水绿的手,准备离开。
让他们离开,这可不成,明晚就是要公布爷爷遗嘱的事情,守著爷爷遗嘱的人说,必须连水绿也到场,否则遗嘱不得公布,因此他怎么都得带水绿回去。
曾善良一拧眉,急忙喊道:“且慢!兰公子,关于水绿的事我是不甚知情,但水绿是爷爷带回来的,府上有许多跟著爷爷的仆人,或许他们略知一二,不如两位今晚就随我回府,水绿也算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对我来说就好比妹妹,上回她跟你走了,我没来得及阻止,这回就让我好生招待吧!”
这两兄妹果真一个样,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都说待水绿如同亲妹妹,去骗鬼吧!
“非今天不可吗?我与绿儿还有点事呢!”瞥见曾善良一副著急非带回水绿不可的模样,他故意试探。
“不行!”察觉自己口气太过强硬,曾善良连忙改口。“呃……我是说今日刚好也是爷爷的忌日,我相信水绿应该也想回到旧地吧?爷爷的物品我们一直都完善保护著,水绿,难道你不想回家一趟?”
心想兰蔺这男人不好对付,他改而从比较善良的水绿下手,怎么说至少都要等遗嘱公布,明晚以后,她要上哪,他才懒得管呢!
“绿儿,你想回去吗?”
水绿抬眸凝视兰蔺,默默无言。她很想,不过也感觉得出兰主子似乎不太喜欢曾善良,对于能不能回去,她也不敢提。
兰蔺看穿她的心思,遂而模模她的头。“傻瓜,想回去就说啊!为夫岂会不答应。曾少爷,绿儿想回去看看,就请带路。”
眼见目的达成,曾善良放心了。“请两位跟我来。”
兰蔺牵起水绿的手,与前头的曾善良刻意保持一小段距离,好似也知道兰蔺是想保持距离,曾善良也没特意等他们,只是放慢了步伐。
水绿偷偷地问:“兰主子,我什么时候又变成您的娘子了?”
兰蔺加重了手掌的力道。嗯,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还挺适合他的嘛!“我一开始跟曾善梅说打算娶一个娘子啊!”
她露出更不解的表情。“可兰主子,您后来不是要水绿唤您主子吗?”
翻旧帐啦?兰蔺端著和善的笑容回答,“那是过去的事情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兰蔺的妻子,我唤你绿儿,你要喊我一声‘兰’或是‘夫婿’,也别再对我加敬称。为了早点习惯,你现在可以先选一个喊给我听听,让我选选哪个比较顺耳。”
啥?不知不觉中,她又变成兰主子的妻子了,是什么时候改变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
要喊“兰”或是“夫婿”,怎么想都像是很亲匿的感觉,这样好吗?
主子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主、她是仆,应该要守著分际才是。
“快啊!绿儿。”语调中藏著些欢喜与柔情,他等不及地催促著。
最后在兰蔺的催促下,翦翦秋水抬起,先是轻轻唤了声“夫婿”,她的颊就已经如同春桃般粉女敕,紧接著又唤了声“兰”,这下水绿已经不敢抬头了。
脸,烫得很。
兰蔺听了很顺耳,他个人是比较喜欢单一个字,可看在水绿单喊他的名脸蛋就红到不行,还是留在私下吧!“以后在旁人面前喊我夫婿,私底下无人的时候记得要喊我声兰,绿儿,懂吗?”
“是,夫婿。”怯怯地再喊,附近有人走动,因此不算是私底下吧!
怎么办?光是喊他夫婿,她的心儿就怦怦直跳不停,是以往她从不曾遇过的情况,她完全不知怎会如此,莫非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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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善良将两人带回,等著遗嘱的众人纷纷安心,只除了最惊讶的曾善梅。
“大哥,那男人是谁,怎么会跟来?”她不是让水绿跟了一个丑到不行的男人走吗?怎么这趟回来却带回了个一身贵气的翩翩公子,真是羡煞她了,怎么她就没这好运。
“她的夫婿,自称兰蔺,不太好对付。”
明明是把水绿嫁给一个丑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可恶。
比起水绿,她才是千金大小姐,所有好的事情应该都发生在她身上,怎么会轮到一个小小丫鬟,她真不甘心。
“可恶,水绿怎么有这种好运。”跺跺脚,曾善梅显然无法接受这结局。
曾善良现在只担心遗嘱的事情,因此便要曾善梅暂缓。“就算你想把人抢来,也得等到遗嘱公布完毕知道吗?可别忘了水绿也得在场的,万一你惹怒水绿,让她明晚之前提早离开,到时可别怪其他人责骂你。”
“知道啦~~”也许是知晓自己大概也分不到财产,因此曾善梅也没将曾善良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她已经满脑子想著该怎么抢走兰蔺了。
千金小姐与小丫鬟,她相信男人是有眼光知道该挑谁的,哼!就不信她会输给水绿。
命人将水绿支开,曾善梅特意打扮,莲步轻踩,来到兰蔺身旁。“兰公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呢?”
水绿被几个丫鬟拖去,说是曾夫人找她有事,只好让他一个人等著,等水绿等得无聊,他索性托著下颚,摆出了厌烦的表情。
一见曾善梅有备而来,他立刻知道水绿是故意被人支开的。“你不是很清楚是你娘派人将她带走的吗?”他故意调侃地问。
神色一僵,仍旧无损曾善梅的精心打扮。“我怎会知道呢!兰公子,我可以坐下吗?”
“请啊!这是你家的椅子,想坐就坐,不必问我这个外人。”胆敢任意遣走他的绿儿,他是不会给好脸色的。
二度碰了根软钉子,为了将来、为了赌口气、为了拥有好看的夫婿,曾善梅拚命忍耐,撩起裙摆入座。“敢问兰公子是如何与水绿认识呢?”
锐利的眸子一瞥,兰蔺勾了唇。“曾小姐的记忆力跟老年人真是有得比哪,不正是你促成我与绿儿的这段好姻缘吗?”
她促成的?!
怎么她一点印象也,等等……她想起来了,她是把水绿嫁出去没错,但那可是个大丑男,怎会是眼前这位俊美的公子?
难道……曾善梅上下打量兰蔺,一脸惋惜油然而生。“公子的脸医治好了?”如果是,自己就真的是太愚蠢,居然主动把好对象给拱手出让,可恶可恶哪!
薄唇掀了掀,等著看曾善梅更懊悔的表情。“托曾小姐的福。”
还真是如此,太可恨了。置在桌下的手,不禁绞著裙子。
“而且还让我觅得一位好妻子,你说得没错,水绿真的是个难能可贵的妻子,出得了厅堂、进得了厨房,我十分满意。”笑容还笑得格外刺目。
有钱又长相俊美,看起来又温文儒雅,简直就是为了她曾善梅而存在,如此佳婿怎可放弃。“不知兰公子是否对善梅还有一丝喜欢呢?”
欲语还羞的笑容曾经迷倒镇上数十名男子的心。“因为其实我对你也是……”说到这里故意打住,就是想吊吊兰蔺的胃口。
兰蔺假意地叹。“唉!就怕委屈了曾小姐。”
有希望!
曾善梅连忙丢开女性的矜持说道:“不,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反正有先来后到,即使要我当第二,我也甘之如饴哪!”
反正只要一等她进了门,还会怕没法子逼得水绿自动退让吗?眼下就是要让兰蔺先设法娶她入门。“若你怕水绿反对的话,由我来劝她,我俩情同姊妹,共侍一夫也能传为佳话。”
“曾小姐可真有心呢!不过我脸的病……其实尚未根除呢!”人啊!真是既贪且婪,想来还是绿儿可爱多了。
“尚未根除?”嘴上的笑稍稍缩回几分。“怎么可能?如今你的脸实在看不出半点异样,确定还没好?”
陰冷的目光直瞪著曾善梅,声音多了几许粗哑,脸庞似是扭曲了起来。“月有陰晴圆缺,曾小姐应该清楚吧?正如我的容貌也是会有陰晴圆缺之变化,可能是年轻时误食了毒药,迟迟根除不了,才导致如今的状况,今天是望月,望月的前后,我就会恢复如昔的长相,但之后会一日比一日丑上几分,最后在眉月那日子前后,就是丑到至极,上回相见还没到眉月呢,曾小姐,你想看吗?”
“我、我……”什么?他的脸还会随著月亮而改变,上回看到的还不是最丑的,天!她一点都不想看。
“如果曾小姐也对我有情,应该能容忍我的丑貌吧?”他的身体故意往前一倾。
美丽无瑕的脸庞搭配邪气的笑容,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曾善梅一听,身子不由地颤抖著,实在难以想像眼前这张完美的脸庞在眉月之日会变得何等的丑。“不、不了……”
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他最丑的模样,现在她只想拔腿就跑。“我突然想起娘亲已帮我订下一门亲事,年底就要完婚,我与兰公子恐怕今生无缘了。”
兰蔺立刻摆出惋惜的表情。“这样啊!那我也不会强逼曾小姐,看来我们是有缘无分。”
最好是有缘无分。“那、那我先离开了。”比起来时的轻声慢步,曾善梅离去的时候脚步就特别的仓皇,犹如逃命一般。
盯著她的背影,兰蔺只觉得愚蠢至极,一抹不屑的讽笑自他嘴边绽放,曾府愈来愈无聊了,最多再待一天,他便想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