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突然有种双脚发软的感觉，芮妙华整个瘫在座位里，茫然无措的抬头看向闵克扬。
她只是不想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丢工作而已，没想到这下子不只她要丢工作，连比她更无辜的闵克扬都被她拖下水，怎么会这样呢？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真的害你也丢了工作该怎么办？”她一脸自责的对他说。
“你这是担心我吗？我好感动。”
“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她皱紧眉头。
“我是真的很感动，没开玩笑。”他坐进她对面的位子，轻松自若的回答。
“你难道都不担心会丢工作吗？”看他一派轻松的模样，她问他。
“当然会。”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她说，然后语气一变，再压抑不住满月复冤屈的怒气，咒骂出声，“可恶！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老是碰到这种鸟事？说我和总经理搞外遇？拜托，总经理的年纪都快要可以当我爸爸了，我真的有那么不挑吗？真是气死我了！”
她怒不可遏的拿起桌上的湿纸巾，将桌子当成对方，拚命、用力的甩打，咱咱咱咱……
闵克扬看过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却没看过她发泄怒气的模样——现在这样子，感觉还挺孩子气的，很可爱。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他问她。
“怎么解决？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可恶！”
她使出吃女乃的力气，继续拿桌子出气。
“我要直接去找总经理，请他处理这件事。”她倏然抬起头来，双眼发亮的决定泄，感觉烦恼好像在遭一瞬间找到了宜泄的出口。
但她的畅快只维持不到三秒钟，出口就被塞住了——
“如果总经理拿你当代罪羔羊，一来可以对夫人交差，二来可以保护他的小三呢？”他说。
她瞠目结舌的瞪着他，压根儿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总经理他……应该不会这么恶劣、没品吧？”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觉得他像是会搞外遇的人吗？”他反问她。
她顿时怨胄以对。
总经理虽然年纪有点老了，头有点秃了，小月复也有点凸，但是给人的感觉一直很正派，像是个爱家的好男人，结果谁知道会发生外遇这种事？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可是这么一来，她到底该怎么办呀？如果只是她一个人遭殃也就算了，现在还连累了闵克扬。
“你比我聪明，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解决？你有什么想法？”她巴望的看着他。
“我觉得你真的比我衰很多，不只衰，还带衰，连我都遭殃。”他很认真的说。
“你说的对，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她低头垂眼的叹道，连与他斗嘴对呛的力气都没了，一整个很颓丧。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
“你有办法？”她倏然抬起头来，满怀希望的看向他。
“你不想丢工作吧？”他问她。
“当然不想！”她立刻回答。
“我也不想。”他说，然后再问她，“你应该也不想再莫名其妙的被人误认是别人感情中的小三吧？”
“死都不想！”她大声的说。
“那么一举两得、一劳永逸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结婚。”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开口道。
芮妙华闻言后，整个人有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了下来。
“如果我有对象的话，我也想结婚呀，问题是，我连男朋友都没有，要怎么结婚，和谁结婚？”她有气无力的对他说。
“我。”
她呆若木鸡，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有说话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我们结婚。”
她张口结舌的瞪了他好半晌，最后难以置信的吐出一句话，“你疯了吗？！”
“我没疯。”他非常冷静。
“没疯才怪！”她以一脸看疯子的表情对他说。“我们俩又不是那种关系，怎么结？结什么婚？”
“我们俩都不想丢工作，你也不想再被误认是小三，不是吗？至于我，刚好需要一个名义上的老婆。”
“名义上的老婆？那是什么意思？”她静默了三秒，怀疑地看着他问。
“简单来说，我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却一直没交女朋友，家里的人因为担心，近来开始陆续为我安排相亲，让我觉得很烦。”
“所以你根本不是想帮我，而是想帮你自己？”她恍然大悟。
“对。”
“你可以再恶劣、无耻一点。”她瞪他一眼。
“鱼帮水、水帮鱼，我们两边都不吃亏。”
芮妙华眉头轻蹙的看着他。搞不懂他怎能把事情说得如此轻松简单？
“我觉得你疯了，你以为结婚是儿戏吗？只为了不想被烦，就随便乱找个人结婚？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就直接和你相亲的对象结婚算了？”她对他说。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些女人满脑子都想着结婚，但你不是。”
“才怪，我也是满脑子都想着结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她没好气的反驳。
“那不正好让你得偿所愿吗？”他露出一脸欠扁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瞅着她。“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便宜你了。”
“便宜你个人头鬼啦！”她拿湿巾纸丢他。“你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我说认真的你信不信？”
“不信。”
“所以你是问好玩的吗？”他挑眉。
芮妙华一整个无言以对。她看着长相帅气有型的他，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忍不住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你是Gay吗？”
“不交女朋友的男人就一定是Gay吗？”他不答反问。
“若不是，那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她愈想愈好奇，记得自己以前好像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答案是——
“女人太麻烦了。”
“我也是女人。”她翻白眼。果然没记错他的烂理由。
“我不当你是女人。”他咧嘴道，再度问她，“到底要不要结婚？”
“不要。”她也直接回答。
“为什么？”他看着她。
“因为我讨厌你。”她直截了当的说。
他听后不怒反笑，“你讨厌我不重要，重点是我不讨厌你就好了。”
“你可以再自大、再目中无人、再讨人厌一些。”她瞪他。
“真的可以吗？”他微笑的问，然后改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以缓慢威胁的语气对她说：“你若害我丢了工作，或因此而毁了在公司里的太好前途的话，你就死定了。”
芮妙华顿时浑身僵硬，完全忘了他之所以可以以晚辈之姿在公司里横着走，除了有无敌的业绩撑腰外，他总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眼神，和令人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冷峻神情，还有他言出必行的威吓，这才是最令人畏惧的。
她是个笨蛋，怎会老是忘了笑面虎其实也是只老虎呢？同事们都很佩服她，说只有她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真是好大胆。
但其实她根本就不是大胆，而是笨好吗？老是忘了他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
***
芮妙华回家后，愈想愈觉得闵克扬那家伙很可恶。他一定早就计划好了要利用她，只是总经理夫人这一闹正好替他制造了一个顺理成章的好机会而已。
他说——我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却一直没交女朋友，家里的人因为担心，近来开始陆续为我安排相提，让我觉得很烦。
那些女人满脑子都想着结婚，但你不是。
你讨厌我不重要，重点是我不讨厌你就好了。
这一连串的说法证明了，他早想过要利用她来解决他家人给他结婚的压力，至于她的想法和感受根本无关紧要！
每次都这样，真是个我行我素又自私自利的家伙！
所以打死她，她都不要和他结婚，绝对不要，即使是做一对登记结婚的假夫妻也不要！
只是这么一来，她就一定要再另外想办法解决总经理夫人对她的误会才行。
但要怎么做呢？
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只好打电话给肯定还未就寝的夜猫子叶倚心，要她帮忙脑力激荡一下。
“你有什么想法？”她将事情经过简洁扼要的对好友说了一遍之后问她。
“有呀，我投闵克扬一票，和他结婚。”叶倚心笑声回答。
“你是故意来乱的吗？”她没好气的说。
“我觉得那家伙不错呀，你干么那么排斥他？”
“他哪里不错？”
“长得帅、能力强、对你又好，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他哪里对我好了？还有，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你不要乱用成语。”她撇唇道。
“他对别人总是冷言冷语、冷眼睥睨，却老是任由你对他冷嘲热讽、颐指气使的还不好？”
“我哪有对他颐指气使的？”她忍不住大声反驳。“明明就是他没大没小的对我颐指气使的好不好？我比他早进公司两年，我是前辈耶！”
“你只是一个小助理而已，还妄想超级业务王唤你一声前辈吗？”
“干么这样说，虽然我是助理，但也是业务助理中的第一把交椅呀！全公司只有我这个助理负荷得了他所交付的庞大工作量，而且还经常任劳任怨的帮他加班赶急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也让你赚了不少奖金和加班费呀。”她知道好友跟了一个超级业务，虽然每天加班，但荷包的麦克总是的饱饱的。
“那是我应得的好吗？”
“在他来之前，你也经常加班工作，但薪水和现在可是相差一大截。”
“好，就算如此，薪水是公司付的，又不是他。”
“那每次看电影、吃东西的钱总是他付的吧？”
“废话，当然要他付，我是被强迫拉去当陪客的，难道还要我付钱不成？没跟他要伴游费就不错了。”
“你还真敢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也好想有人每星期都强迫我去当陪客，看免钱的电影、吃免钱的饭喔。”
“好呀，那他下次再找我的话，你帮我去。”
“OK，求之不得，这话是你说的，你可千万不准赖帐，要记住喔。”
叶倚心兴奋兼迫不及待的语气，让芮妙华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感觉心里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一闪而过。
“你该不会喜欢那家伙吧？”她问好友。
“挺喜欢的呀。”叶倚心回答。
她的眉头不知不觉又皱得更紧些。感觉……有点奇怪。
“你是认真的吗？”
“是呀。”叶倚心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眉头紧蹙，沉默了一下，试探的问：“那他现在正好缺一个老婆，你要不要去应徵？”
“可以吗？如果你不反对，我立刻去。”
“我反对！”她忍不住的大声说，怎知下一秒却换来叶倚心在电话那头放声大笑。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够了，你到底在笑什么？”她恼怒的问，回应她的却是叶倚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声。“路人乙，你若再继续笑下去，我就要挂电话喽。”她威胁。
“你吃醋了，对不对？”叶倚心边笑边说，一语吓死她。
“什、什么吃醋？！”她结巴道。
“说真的，有时候我觉得你很聪明，反应快得要命，但有时候又笨得可以。”叶倚心停下笑声，在电话那头叹息的说。
“你这是在赞美我，还是在损我？”芮妙华皱紧眉头。“还有，我会反对才不是因为吃醋，而是不想见到你受伤。那家伙不是当男朋友的料，当他的女朋友会很辛苦的，为你好我才反对。”
“你和他交往过吗？要不然怎会知道当他女朋友会很辛苦？”
“没看过猪走路也吃过猪肉，看他平常我行我素、唯我独尊、目无尊长的样子就知道了，我才没那么衰当过他女朋友呢。”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许私底下他是一个对自己喜欢的人特别温柔、体贴、害羞的男人也说不一定。”
“除非天塌下来。”
她不以为然又斩钉截铁的语气把叶倚心再次逗笑出声。
“好了，不要再谈那个家伙了，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想法或建议呀？”芮妙华猛然深吸一口气，言归正传的问她。
“有呀，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投和闵克扬结婚一票。以上。我还要工作，不跟你聊了，拜。”说完，叶倚心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把电话挂掉了。
“喂！等一下，倚心？叶倚心！”她大声叫道，但电话已被挂断，让她怒不可遏的对着话筒大吼出声，“喂！”
真没义气。
“算了，靠树树倒、靠人人跑，还是靠自己最好。”她将电话丢到一旁，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不过，倚心是真的喜欢闵克扬吗？她不由自主的忖度，想着他们好像也不过才见过几次面而已，倚心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他呢？
不可能，她一定是在唬瞬她。
但如果不是呢？如果他们俩除了那几次她也在场的巧遇之外，还曾有过其他的巧遇，甚至私下单独见过面呢？
如果倚心是真的喜欢他呢？
不会的，一定是开玩笑的，如果她真的喜欢闵克扬的话，刚才就不会说出“投她和闵克扬结婚一票”这样的话才对。
没错，一定是这样。
臭倚心，干么没事乱吓她？害她的心脏到现在都还怦怦怦的乱跳一通，心有余障。
芮妙华伸手轻覆在自己的心脏上方，叶倚心刚才对她说的话却冷不防的从她脑袋里响起——
你吃醋了，对不对？
她顿时浑身僵直，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手掌下方的心跳却更为急促了起来。
拜托，她的心脏是怎么一回事？生病了吗？干么跳这么快呀？慢下来，快点慢下来。
她绝对不可能吃醋，别开玩笑了，她又不喜欢那家伙，吃什么醋呀？至于乱了的心跳，一定是因为倚心胡说八道害她为之气结，气血上升所造成的。她努力说服
嗯，没错，就是这样……但如果不是的话……
瞪着眼前油漆有些斑剥的天花板半晌，芮妙华蓦然跳下床关灯，再跳回床上，将棉被拉起来盖住整个人、整张脸。
不想了，她要睡觉了。
***
中午一起吃饭。
MSN上传来闵克扬的私人讯息，让芮妙华轻挑了下眉头，想也不想就在键盘上敲下一串回应。
干么？我和你的交情没好到中午一起吃午餐吧？
讨论下星期一的事。
她皱了皱眉头，疑惑的敲下回应。
下星期一什么事？
结婚的事。
她傻眼，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敲下回应。
我又没答应，你要讨论啥？
刚刚倚心打电话给我。
倚心？
她呆了一瞬，怀疑他所说的人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叶倚心吗？他们俩有熟识到可以直呼对方名字的地步吗？还有，倚心干么打电话给他？
当她还在怀疑的忖度时，萤幕上的MSN对话框又跳出一串他传来的讯息。
她毛遂自荐的告诉我，她愿意当候补，如果你不愿意和我结婚的话。
“什么？！”她遏制不住的瞪着萤幕惊叫出声。
“什么什么？”听闻她的叫声，隔壁桌的同事美理好奇的探过头来问道。
“没什么。”芮妙华迅速的摇头，并在第一时间将萤幕画面转换到别的画面，免得被美理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等美理将头缩回去继续工作后，她才又回到MSN画面，迅速回覆讯息。
敢动她你就死定了。
我不会动她，只会娶她。如果我们没结婚的话。
妈的，你又不爱她。
她气到连脏话都打出来了。
这点倚心也知道，但她不在乎，她说只要能帮我就行了。
妈的！芮妙华在心里狂飙脏话。她愈来愈怀疑倚心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她也不懂自己为何这么生气，一定是她不希望将来倚心受了伤，因为她根本看不出闵克扬对倚心有任何感兴趣的模样，而且，他也从未向她询问过关于倚心的任何事，这便是以证明他根本无心，倚心怎会不懂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倚心到底在想什么？她真的有这么喜欢闵克扬吗？但即使真是如此，身为好朋友的她，也不能不阻止她这趟生存机率微乎其微的爱情冒险呀。
总之，先搞清楚状况再说，于是她敲打键盘，送出讯息。
中午八味子见，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