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聊了一阵,送走了两个好友后,孟奇儿伸伸懒腰,打算回房去睡个午觉,门铃却突然响起。
“这个时间会是谁呀?”她纳闷的又折回大门口。
沈彻有钥匙,不可能按门铃,更何况他一早就和她说有事要出门,晚上才会回来,而现在不过下午三点多。
她接起对讲机,看见门外站着一位穿着十分雍容华贵的妇人。
“请问找哪位?”她不认识这个人,该不会是走错房子了吧?
“我找沈彻。”
“沈彻?”孟奇儿愣了一下,“请问你是……”这妇人保养得宜,虽说还是看得出有些年纪,却依然美艳华丽,气度高贵,让她不由自主的将对方和沈彻从前的工作联想到一起
难不成……是他之前的客人找上门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一沉,正想打发对方走,那妇人却早一步开口,且语气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我是他的母亲。”
这句话吓了孟奇儿一跳,她没想到这打扮贵气的妇人竟会是沈彻的母亲!
她慌张的整理仪容,在确定自己没有哪里失态后才连忙打开大门,脸上漾着一抹笑容,“对不起伯母。我不晓得您是沈彻的母亲。”
门一开,沈母也不等她招呼,非常自动的就望客厅走去,一坐在沙发上,出声质问:“你就是孟奇儿?”
“是,我是孟奇儿。”匆匆关上门,快步走进厨房,端来一杯快冲的花茶,“伯母请喝茶。”
沈母嫌恶的看着那杯茶,连接都不愿接,“你都是这样招待客人?拿这种大卖场买来的茶包泡茶?”
孟奇儿一愣,马上回道:“伯母您误会了,这不是买来的茶包,是沈彻自己做的。他怕我泡茶麻烦,所以才把茶叶装成茶包。”沈彻对她的体贴,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让沈母变了脸色。
“你让他为你做茶包?”沈母冷冷的声音顿时拔高,艳丽的面容重重一沉,她霍的起身,快步走向厨房,这才发现厨房里的围裙、手套全是男人的尺寸。“你这女人该不会还让他下厨做饭吧?”凌厉的问向孟奇儿。
她的儿子……她那对她一向冷淡疏离、天之骄子的宝贝儿子,和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且年至三十的女人同居也就罢,不仅如此,她连他亲手泡的茶都没喝过一杯,这个孟奇儿居然可以喝到他做的花茶、吃到他做的饭菜?
她甚至连儿子会烧菜这件事都不晓得!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将孟奇儿视为眼中钉。
听见沈母语气里浓浓的不悦,孟奇儿总算发现自己说错话,她不敢随便应声,低头默默不语,心中暗忖,看来沈彻的母亲不好相处。
他的沉默让沈母更加恼怒了,深吸一口气,走会客厅端起那杯花茶,一口一口的轻啜着。两人沉默了快五分钟,最后还是孟奇儿按捺不住,率先开口,“伯母,沈彻刚好出门了,您要是有事找他,我可以为您转达。”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去开这个门,回房去当猪不就得了,何必在这相隔战战兢兢的小媳妇般站到腿发酸。
“我找的不是沈彻,是你!”放不见底的茶杯沈母双手环胸,态度傲慢般的说:“废话不多说,我不满意你,你开个价,离开沈彻。”
这像连续剧般的对白差点害孟奇儿笑出声,但下一刻她就察觉到沈母话里的不对劲。
开价?欠钱的人哪可能说得出这两个字?“伯母,我不懂,沈彻不是说他欠了很多钱?”她蹙着两道秀眉,不解的问,心里浮上一股不安,突然希望答案不要是如她所想的那样。
“欠钱?”沈母突然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她,不答反问:“你说说看你和沈彻是怎么认识的?”
沈母听完,心里对孟奇儿的厌恶又更上一层。但也因为这番话,让她更清楚该怎么赶走这个女人。她冷笑一声,“傻女孩,你被骗了!”
“什么意思?”孟奇儿心一跳,那股不安的感觉愈来愈浓厚。
“沈彻是跨国企业集团的总裁,不是什么男公关,也从不缺钱。光是旗下一间子公司的年营收就有上亿元,你说他怎么可能会缺钱?”沈母由皮包里拿出支票本,在上头填了一个数字,“他会骗你,我想应该也是玩玩罢了。五千万够不够?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离开他。”
沈母的话狠狠震住孟奇儿,那股被人欺骗的难堪再次浮上心头,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面无表情的接过那张她一辈子都赚不到这数目的支票,紧紧掐在手上。
“我怎么晓得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我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是沈彻的母亲。”很多事不能只听片面之词,这是她工作多年累积的心得,也或许是她心里还残留着一丝希望,要亲自确认过才会相信。
“这是现金票,你汇进去后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沈母优雅的站起身,离去之前又回头说:“我就老实跟你说了,以你这样的家世背景根本不入我的眼,而且你也不得我的缘,女人家生得一副狐媚样,注定要惹人嫌。”
她不在隐藏脸上的嫌恶,冷冷又道:“就算你说你并不晓得沈彻是总裁,但我怎知你是不是事先调查好、刻意接近,再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勾引他?哼!如果你最终目的是为了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入我们沈家的门,那你是白费心机了,因为沈彻早有了未婚妻。希望你能识相一点,收了钱就尽快离开!”
撂下总结,沈母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孟奇儿被那些话轰得脑袋一片空白,像个木头人呆站了近半个小时之后,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房间,拿起电话拨给范小秋和唐心妍。
是夜,窗外星辰满布,月光明亮。
孟奇儿抱着双脚窝在沙发上,手上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转,双眸虽盯着电视荧幕,眼神却很空洞。
今天下午她联络过两位好友,从她们口中确定了沈彻不是什么男公关,而是执掌数十间子公司的集团总裁。
另外她也听小秋说了,沈彻因为受他母亲的设计,又陰差阳错被她误认为男公关,才会顺势要求住进她家,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躲避他母亲。
综合所有讯息之后,她脑袋乱七八糟,很难过,很无奈,也很心酸。
她不会因为沈母的三言两语就受到挑拨,或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相反的,她看得出来沈彻对她的真心,尽管他们认识的时间不久,但她就是知道,也相信他对她并不是玩玩而已。
她会难过、会无奈、会心酸,是因为他的隐瞒。
如她之前所言,爱情若是惨了谎言,就称不上是爱情。她无法忍受他的欺骗,那会让她感到不安、感到惶恐,这些因素会让她变得不像自己,多疑又神经兮兮,最后导致这段感情变质。
她年纪不小了,自然也交过几个男朋友,然而会分手,多半也是都是因为对方的谎言。她不懂得沈彻为何要瞒她,她也不愿意将他的隐瞒和那位不知是否存在的未婚妻联想在一起,偏偏一个下午下来,她的脑袋不自觉的,硬是往那方面而去想。
她曾想过是否该听沈母的话,就这么离开他,然而一想到要离开沈彻,和他分手,她的心就隐隐怞痛,难过不已。
所以她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
今晚,她会套沈彻的话,若他选择对她诚实,她会释然的放下心中的疙瘩;若他坚持对她隐瞒到底,那么,她就会毅然决然的离开他,放弃这段感情。
可是孟奇儿没想到,她这一等,竟整整等了一个礼拜!
沈彻不见了,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任何消息,就像平空消失,这也让她惊觉,她当真对他完全不了解。
她不知道他几岁、住哪儿,因此找不到他,更夸张的是,她连他的手机号码都没有。
他们这样……算哪门子的男女朋友?
“可恶……”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模糊视线。
时间太巧合了,沈母才刚找上门要她离开沈彻,接着他便无故失踪,这让原本坚定她对自己感情不假的她忍不住心生猜疑,不安地泡泡不断冒出心头。
“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为什么不交代一声?就这样消失算什么?可恶的男人!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一晚,她哭着哭着,又一夜在客厅里睡着了,然而她等的人依旧没回来。
“嗯……嘿……”
听着话筒里传来阵阵呕吐声,唐心妍差点以为自己也会跟着吐出来,“奇儿,你怎么了?还好吧?”
洗去嘴角的残渍,孟奇儿面色惨白,摇摇晃晃的走回客厅,虚弱的说:“没事,可能是肠胃炎,吃什么吐什么。”她吃不下也喝不下,就算勉强吃下东西,最后也全部吐出来,这情形从沈彻离开那天起至今,已整整维持一个多礼拜。
“你有没有去看医生?沈彻还没回来吗?”唐心妍忧心的问。
一提到他,孟奇儿眼眶又红了,“没有,我没去看医生。”这几日除了上班之外,她都守在家里,就怕和沈彻错过,因此一步都不敢离开,即使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去检查。
“这怎么成?”唐心妍不赞同的说:“生病怎能不去看医生?不行,我帮你叫车,十分钟后你到楼下等着,到我们医院来,我陪你看病。”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就算吐到胃都快翻了,她还是不想离开家里。
“奇儿。”唐心妍难得沉下声,“别逼我叫小秋去接你。”她知道一祭出范小秋,孟奇儿一定会妥协。
果然,孟奇儿低唔一声,眉头紧纠,脑中自动浮出范小秋双手叉腰对她碎碎念,念到她耳朵长茧,最后人被拖到医院的画面……她打了个冷颤,马上举白旗投降。
“知道了,别叫她来,我十分钟后到楼下等。”
“很好。”唐心妍满意的收了线。
半个小时后,两人由诊疗室走出,孟奇儿的脸色比进诊疗室前更白了,而且不仅是她,连唐心妍也白了脸。
“天!你真糊涂,还好你没笨到真以为自己肠胃炎而去买药吃,不然可怎么办才好……”送她到医院门口,唐心妍忍不住庆幸的说。
抚着肚子,孟奇儿心里五味杂陈,努力消化方才得知的消息——
她怀孕了,已有两个多月。
明明是件喜事,她却笑不出来,只觉得满脑子混乱。
“……奇儿,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回过神,看见好友忧心的睨着自己,她不得不压下无措的感觉,扯出一抹笑,“抱歉,我没听见。”
唐心妍叹了一口气,叨叨絮絮的自己又重复一次,“这是《孕妇须知》。你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凡事都要小心注意。医生吩咐,除了手册上标注的食物以外,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还有,前三个月是危险期,孕妇的情绪切记不要有太大起伏,以免影响肚里的宝宝……”
好友说了一大串,孟奇儿很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别飘远,好记住她的叮咛,直到她最后一句问话,令自己浑身一震。
“奇儿,你打算怎么办?要告诉沈彻吗?”
苦涩的勾起一抹笑,她摇头,“我连他人上哪去都不晓得,要怎么告诉他?”
她好想哭,若不是医生说她情绪会连带影响孩子,她真想放声大哭。
“沈彻真是——”唐心妍本想跟着骂几句,怕好友伤心才作罢,“你别担心,或许他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他东西都没收不是吗?”
“嗯……”孟奇儿默默的点头。都过两个礼拜了,她只希望真如心妍所说,沈彻还会回来。
“我送你回去,你一个回家我不放心。”说着,唐心妍招来一辆计程车。
“不用了,你还在上班,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你确定?”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唐心妍还是不放心。
“嗯,我会小心的。”孟奇儿打起精神,就怕月复中宝宝感受到妈妈的不开心。
她朗声说:“心妍,我要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唐心妍扶着她上计程车说。
“别告诉任何人我怀孕的事,尤其是小秋。”
“为什么?”
“我不晓得沈彻为何不回来,但就像你说的,他或许再过几天就回来了。”孟奇儿轻叹一声,缓声道:“你很清楚小秋的脾气,要是让她知道我怀孕而沈彻失踪,你想她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肯定以为沈彻始乱终弃,气的杀到沈家,在他家大门口叫嚣,扬声要揍扁他。
唐心妍无奈一笑,点头,“我明白了,我会保密,前提是沈彻真的有回来。我只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若它还是无消无息,相信我,我会和小秋一块杀到沈家。”
孟奇儿红了眼眶,感动的抱住她,“谢谢你,心妍。”
一踏进门里,沈彻就看见孟奇儿像只小猫,可怜兮兮的圈抱住自己。一段时日不见,他思念的心终于在见到她时的到安慰,然而下一秒,他的心却重重一拧。
她瘦了,整整瘦了一大圈。
他连忙扔下钥匙,坐到她的身旁,拉起她冰冷的双手搓柔着。
突来的触碰让孟奇儿吓了一跳,她倏地睁开眼,星眸在看见眼前熟悉的俊彦时瞠得老大,不敢置信。
他回来了?失踪两个多礼拜,音讯全无,就在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时,他居然回来了?这不是梦呀?
她眼眶微红,扬起一抹笑,沙哑的说:“你回来啦……”天!她好想他,好想好想。
一见到他,她连日来的不安全数消散,仿佛这些日子的心痛与难过全都不存在过。
“嗯。”他抱起她,让她坐在他腿上,脸深埋在她芳香的颈窝,贪婪地嗅闻着,“抱歉,家里出了点事,我来不及通知你,让你担心了。”
那日他才刚回到她家楼下,就突然接到李特助的电话,说美国总公司出了状况,事情严重到非他亲自出面处理不可,于是他在判断事情严重性后,当天便上了末班飞机飞往美国。
一到美国,他才发现他没有奇儿的电话。
两人一直住在一起,他想她时便直接到她公司找她,因此从没想到要她的电话。然而他也没太多时间想这件事,因为状况比他想象的还严重,多间厂商联合退货,公司股价狂跌,他忙得焦头烂额,等到情况稳定,已是两个礼拜后。
看到他深黑的眼窝及疲倦的面容,孟奇儿心疼的圈抱住他的腰,耳朵轻贴在他结实的胸口上,聆听他的心跳,“怎么了?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没什么,你帮不上忙。”因为已经解决了。
他想也没想到回绝,让她心一痛,小脸刷白。
帮不上忙?该不会他所谓的“事”,就是回去安抚、陪伴他的未婚妻吧?
“你瘦了好多,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瞧你,整整瘦了一大圈,脸小了、手也像一折就断……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他一连串的责备再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戛然而止,忧心的直问。
“我没不舒服,只是听了一个令人心寒的消息,心情很差。”咬着唇,她强迫自己收拾起心头的闷痛,项背台词一样念出她两个礼拜前便准备好的话。
“什么消息?”没发觉她语气有多生硬,一听她心情不好,他急忙紧揽住她,疼惜的问。
她眸底浮现幽光,垂下眼睫,“我有对认识很久的朋友,他们分手了。”
沈彻一听,轻捏她的粉颊,好笑的问:“他们分手,你为何要心情差?”
“我心情差不是因为他们分手,而是对男人感到心寒。”
这会儿,沈彻笑不出来了,他微拧眉心,柔声又问:“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孟奇儿更偎进他怀中,双手一将他抱得更紧,“他们是我国小同学,认识将近快二十年,相恋许久终于在前阵子决定要步入礼堂,没想到结婚前一晚,男生才像女生坦白他的背叛……”她顿了顿,头瞥了眼他的表情,敛眸又道:“原来男生早在三年前便结识另一名女孩,他不但背着女朋友和那女孩偷偷来往,还让女孩怀了孕。他会决定向女生坦白,除了想要求她的原谅外,还希望女生在他们结婚之后,能够接纳那女孩和她肚里的小孩。
“女生当然不肯,厉声质问他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才向她坦白?男生的回答却自私极了。他说,他舍不得这段近二十年的感情,但也放不下那女孩和她未出世的小孩,他希望两边都能保全,也因为他了解女生好面子的个性,知道她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婚礼临时取消,所以才选在这最后一刻向她坦诚。”
这些话不是她编的,而是真实发生在她身旁的故事,只不过事情距今已相隔半年,而那对朋友分开后也重新回到他们自己的生活轨道。
她会选择和沈彻提这件事,是因为想起她那位女生朋友当时出人意料地反应,想借此提醒他。
她幽幽的抬眸看着沈彻,柔声问:“你晓得那女生最后怎么处理这件事吗?”
沈彻轻抚着她的发,摇头,“不晓得。”
孟奇儿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下意识抚着自己的肚子,缓缓公布答案,“最后,她逼男生将那位怀孕的女孩带到她的面前,然后亲手……将她明天要穿的新娘礼服交给了那女孩。
“女生选择离开,成全他们,因为这是对他们三人最好的结果,但男生却不这么想。他以为女生会哭会闹,不过最后还是接受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做。他放不下对女生的感情,毕竟他们相恋了二十年,所以他决定辜负女孩。他当着女生的面要女孩拿掉孩子,并发誓不再见她,只为了留住女生。
“可惜他忘了人是会变的,女生或许真的好面子,她不会傻用那不值钱的面子去赌自己的人。他也忘了女孩会心寒,当他狠心要她拿掉孩子、要和她分手时,她怎么可能愿意再像之前那样傻,继续在默默地等着他?”
她苦笑了下,又说:“到最后,男生同时失去了两个他曾爱过的人,落寞的、悔恨的、无法挽回的,自己出席那场没有新娘的婚礼……”说完,她懒懒的在他怀中换了个姿势,抬眸问他,“你说,男人的心态是不是让人感到心寒?”
他呢?会不会也因为怕失去他的未婚妻,而要她拿掉孩子?
心一紧,她抿着唇,不敢想象他的答案。
沈彻有些哭笑不得,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回答她,“我只能说,并不所有男人都会这样,至少我能保证,我决不会如此对你!”
他晓得她受过伤,而他虽不敢说自己有多痴情,但要一辈子只真心诚意对待一个女人,够了。
“真的?”她扬眉,张大眼,她能相信他吗?“那你告诉我,你听完这件后有什么想法?”
他温柔一笑,在她唇畔落下一记轻吻,语气无比认真,“绝对不能劈腿,绝对不能……”温嗓戛然而止,黑眸闪烁,他看着她清澈透亮的星眸,徐缓的说完话,“绝对不能……欺骗。”
不安快速窜起,他突然有种感觉,觉得她心里似乎还藏着其他事没说出口。
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沈彻脸色不变,轻声反问:“那如果你是那个女生,你是否也选择离开?”
这个问题,孟奇儿从没想过,所以她思索了好一会才慎重点头。
“我会。但比起劈腿,我更痛恨别人的欺骗,谎言通常都是由无关紧要的小事开始,然后像雪球般愈滚愈大,最后演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简单来说,没有欺骗就不会有劈腿,所以当我知道我信任到可托付终生的男人竟然骗了我,我会毅然决然的离开他——不论我有多爱他。”她完全站在她朋友的立场去想,却没看到他因为她的一番话脸色骤变。
顿了一会,她徐声再说:“就算感情再坚定,也禁不起谎言的打击,它就像硫酸,会一点一滴侵蚀彼此的信任和爱情。我相信这些都能预防,只要选择坦白,伤害就能降到最低,况且谎言又分善意和恶意,如果是无心、无可奈何的,我都能原谅,只要他能及时向我坦白……”
这会,沈彻的脑里还回荡着她刚才的那句话——
“所以当我知道我信任到可托付终生的男人竟然骗了我,我会毅然决然的离开他——不论我有多爱他。”
这句话让他的心降至冰点,脑中一片轰然,以至于没听见她之后说的话。
“彻……沈彻……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他猛一回神,歉然地问:“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孟奇儿也不怪他,只是淡声又问了一次,“我说,你是否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该说的、该问的,她都说了,现在就只看他的反应。
她的问话让沈彻的脸色很难看,他抿着薄唇,沉默了好久好久。
孟奇儿的一颗心也跟着高高悬吊。
像是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他终于很挣扎、很慎重的轻声说:“没有,我没有事情瞒着你。”
听他说出这个答案,她由指尖开始发冷,一路冷到她的胸口,那颗跳动的心,彻底的结冻了。
“可恶……”擤着鼻涕,孟奇儿眼眶泛红、鼻头也泛红,双颊却苍白得可以,上头还挂这两行清泪。“为什么你不说实话……可恶!可恶的家伙……”
她好难过!一整个晚上无法入眠,埋在棉被里痛哭了一夜。
沈彻的隐瞒令她的心像是被炸的遍体鳞伤那般痛,她胸口发紧、脑袋空白,难过得不得了。
昨晚在听完他那句话后,她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微笑,装作若无其事的和他一块吃饭、聊天,一直到回到房间,她的泪水才忍不住溃堤。
“孟奇儿!为什么你的感情路总是走得比别人坎坷?你究竟做错什么了你……”
吸着鼻子,她缓缓将一些平日常穿的衣物收进行李,收妥后,她拉着行李走出房间,将一封写给沈彻的信搁在客厅桌上。
“好,我就拿着你母亲慷慨给的五千万离开,就算你对我再好、再疼我也没用,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对我不诚实的男人……”她一边哭一边骂,心也一直痛着,这是她第一次感到这么心痛。
以往分手,她顶多落寞了点、难过了些,却不会像现在这般哭得不能自己。她想,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沈彻,或者该说……很爱他。
但爱又能怎样?她给过他机会,是他逼得她选择了分手这条路,既然无缘,她也只能离开。
她向公司请了长假,那些她日积月累的年假已足够让她休息三个月。
这三个月,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离开沈彻、离开这里。
她走进浴室,掬水清洗那张惨不忍睹的娇颜,让那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稍微和缓一些,才拉着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开。“宝宝,妈妈只剩你了……”抚着肚子,她黯然地走出与他相处好几个月的房,忍住眼泪,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