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央姐啊,都快闹出人命了,你就别再发呆了,好不?”她是要说正经事的!
这么说,子瞳好像一直说着人命什么的,“慢慢说,我不太明白。”
“别说你了,我们也是一头雾水啊!我要说的事情太诡异了,你要稳住。”为了先稳住自己,祝子瞳喝了一大口热可哥。
不只吴真央,所有人都认为,范雅贤自那次之后,肯定是乖乖回家疗伤去了,可不知是恢复太快还是伤得太重,没过几天,范雅贤又推开了幸福侦探事务所的门。
祝子瞳说,当他省了敲门的步骤直接走进来时,她跟赖念祖正在吃炒面,一看清来人,赖念祖嘴里塞得满满的炒面,还很没形象地呛得他一阵闷咳。
范雅贤人看上去倒没什么异样,就是不说话这点有点吓人,赖念祖跟他胡说八道了一通后,他像没听见似地,只是用那种冷漠、沉而深的目光,一眨不眨地定在赖念祖口沬横飞的大脸上;下一刻,他旁若无人地抬起了那只充满威胁性的手,在赖念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时,那只手缓而温地贴在了他五天没刮胡子的大脸上。
“就像这样,这样!”祝子瞳还原现场,那只温软的小手有样学样,轻轻贴住对面吴真央的面颊,还很可疑地摩挲了一下。
周围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这动作女人做起来都有点暧昧,她突然明白祝子瞳激动的原因了,一想到是范雅贤对赖念祖……她怎么有点冷?
“真央姐,当时老大吓得差点晕过去啊!我也是鸡皮疙瘩不停地掉!”祝子瞳搓搓胳膊,“结果你猜,范雅贤说什么?他什么都没解释,就让老大月兑衣服!”
“月兑……月兑了吗?”
“老大本来是想抵抗一下的,可是你没看到,当时范雅贤那眼神啊!那就是豺狼虎豹四合一,随时准备要吃人的!可能老大是想到起码我还在那,心里踏实了点,就把上衣月兑了。”咽口水,“你猜,那男人又做了什么?”
“呃……”她不想也不敢猜。
“他掏出一把卷尺!在老大身上乱量一通,等老大身上都被他模遍后,他还好深情、好深情地凝望了一会……然后,转身就走了!”
遇到这种事,当然会一头雾水。
从那之后,隔三差五地范雅贤总会去“坐坐”,真的只是坐而已,有时五分钟、有时一分钟、有时是一大早刚营业、有时则又相反;他像个突击检查的刑警,只要推开门看到赖念祖在屋里,他就自动坐在沙发上,短短的时间里不做别的,只盯着他看,觉得看够了就走。
赖念祖虽说见过不少世面,被一个男跟踪狂这么明目张胆地骚扰,也难免心里发毛,他整天不是藉故去找邻居走失的小猫、小狈,就是撒谎说有什么监视任务,总之就是不要待在事务昕里,每次门一开,心都得跟着跳一次!
这可苦了祝子瞳,两个人的事变成她一个人在做,还要遭范雅贤的白眼,因为他若来了,看到只有她在,停都不停就回去了;这么说,她连享受他白眼的待遇都没有。
“他眼里只有老大了……真央姐,你老实跟我说,当初你们离婚,是不是你发现了那男人身上什么不对的症状?”
吴真央很明白她在说什么,“我确定他对男人没兴趣。”
“但是……但是啊……这个又要怎么解释!也许他被你甩了之后打击过大,开始转向另一个极端了呢?不管怎么说,他变成这样,肯定跟你有关系的,真央姐你去跟他说啦,让他找别人去嘛!”祝子瞳哭丧着脸,“我知道这是在为难你,老大也说了,你不想见他,那就不要告诉你,反正那范雅贤也没说,是为了你才去的,他只是去找老大而已;可是,无论怎么想,我都觉得以老大的性子是搞不定的。”
赖念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让他把脑子用在查案子、捉坏人上,效率还是挺高的,要让他使用脑细胞搞清楚,范雅贤这个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他自己的脑浆先爆掉还差不多!
她当然不能说与她无关,当然不能这么说!不来缠她,倒改去缠男人了……他搞什么啊!
打,还是不打?号码已经输入了,就差最后的一个按键,这是她与范雅贤之间最短的距离。
手指,却在播出键上犹豫不决。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吴真央只专注于自己那根颤抖的拇指,万一他不接呢?万一他早把她的号码删除了呢?
背后一个匆忙的路人撞在她的右肩上,差点把她的手机撞飞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边道歉、边跑远,看来真是有很急的事。
真是的,就不能看一下路吗为她这边也是很重要的事呢!
再看手机,啊,通了……
怎么办?吴真央慌了神,用了好几年的手机,现在却变得跟定时炸弹一样;刚才那一撞她肯定是碰到了播出键,她还没作好准备啊!啊,接起来了……
“真央?”电话那边传出十分好认的声音,一贯的没什么感情。
好吧,起码这证明,他还没把她的号码删掉。
“嗯,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事要忙?”在人多的地方,她也从不让自己失态,要显得自然随意才行。
“没有。”
“要加班吗?”
“不用。”
“那好,约出来见个面吧!”她够自然了吧,够了吧?
那边停顿了半秒,她的呼吸也停了半秒。
“最近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什么叫“最近不行”?他不是没什么事要忙吗?好啊,学会跟她讲场面话了,以为她赖着他吗?
才不是呢!如果不是子瞳拜托她,她才不会再理他!
“你有空三天两头往祖哥那跑,就没空跟我见个面?”证明一下自己,她是为了别人的事,才不是为了他!
这次,对方停顿的时间更长了,吴真央差点憋死。
“你约我见面,是为了这个吗?”
“不然呢?”自尊心得到小小平抚,“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古怪了点吗?祖哥也是有自己事要做的,没时间应付你!”
“我已经尽量不打扰到他了,我以后不会再去了,没别的事,我先挂断了。”
“等等!”她慌个什么劲?叫人等,又不知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就是不肯见我,是不是?”她在自取其辱吗……
“现在还不行,就这样。”
真的挂断了。
好吧,他去人家事务所每次都几分钟而已,而且也不说话,只往沙发上坐一会,或者干脆就那么站一下下马上离开,他把这种行为叫作“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没错,从某种意义上讲,如果能无视掉他的话,或许真的感觉不到他曾来过。
可是,谁能无视掉他啊?他那种“体贴”的行为本身,才是最大的麻烦好不好?而他又连个理由都没留下,只说他不会再去了?谁要听这些,谁要听他说这个了!他竟然敷衍她,嫌弃她似地,还迫不及待地挂她电话!
吴真央觉得自己真的快完蛋了,她恨死自己这种别扭的性子,她竟然无法接受,他对她这么赤果果的回避;明明,她都做得比他过份一百倍,可她就是觉得不能接受……
这就是当天晚上,她人会出现在范雅贤公寓门前的原因。
她真的是……没头没脑地就跑来了,因为曾来过一次,还很熟门熟路,都没想想自己这样有多白目!
她是有正当理由的,她只是来问他那变态行为的原因罢了!
不慌、不慌!深吸气、按门铃。
脚步声,走到门前定住了,没有离开,但也没有人为她开门。
吓着了是吗,没想到她会找上门来吧?
这下吴真央更气了!难道他真的打算眼睁睁看着她走,连开个门说两句话都不愿意?
“现在十一点了,你又不用加班、又没别的事,不在家还能在哪?开门!”
那门像是听得懂她的话一样,开了。
男人站在门旁,用他的身体挡住开得不是很大的门缝,完全不给她冲进去的空间。
吴真央愣住了,她想像了很多种见到他时她的反应,但没想到,此时她竟是什么反应都作不出来了;这个给她开门的男人,是谁啊?
放任不管的短发,在不知不觉间快能碰到肩膀,蓬蓬乱乱地顶在头上,很像小鸟会居住的地方,本算得上十分养眼的脸,除了那副眼镜外又多加了其他障碍物,已经超过胡渣范围的青须;很像是什么另类的艺术家,这样一个人,清早穿着西装上班会吓着人吧?最不协调的,还是他的脸色,敢把自己弄得这样粗犷的人,怎么会有着这么差的脸色?
好像下一刻昏倒也不稀奇。
她的惊讶表现得太直接,范雅贤眉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下意识地又把门关得更小了,恨不得能把自己全身挡住才好。
“你生病了?”她月兑口而出,要不是那双眼睛她认得,真会以为她找错门了。
“没有。”他声音如常,倒不显虚弱,“但是,我还不能见你,你先回去。”
他根本没等她的回答,就把门关上了。
吴真央发了好一会的愣,才惊觉自己吃了闭门羹;他什么意思?他那个脸、那个态度,都是什么意思!
“范雅贤,你给我开门!”月兑掉高跟鞋直接往他门上砸去,砸了一只、砸两只,两只脚得以自由后干脆改为踢门,“你想让我把整栋楼人都叫起来是吗?开门!”
没想到,她也有被气到撒泼的一天,做的还是最没品的事。
拗不过她,不一会,那扇门又缓慢地开了;这次,她可什么都不管了,一把推开他,先进了屋再说!一直不停地跑到客厅,她又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还是她上次所见的那间房子吗?满地都是什么武器啊?
仔细看,客厅的地板上遍布暗器,她没被绊倒是她好运!
哑铃、臂力器、拉力器、腕力器,墙角摆着个俯卧撑架,阳台还放着一台跑步机。
他是把健身馆搬家里来了?
茶几上打开的杂志盖了好几层,堆得像座小山一样,难道也是运动题材的?顺着心里的猜测,很自然地看过去,她一愣,她猜错了。
错得还很远。
那一茶几层层迭迭的,全是婚纱、酒席、场陛装潢……
范雅贤而后跟进来,正瞧见她盯着那些杂志看得目不转睛,他脸颊一黯,后悔自己该先收拾一下屋子,可是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来啊!
“难怪你不肯跟我见面……直说不就好了?要是知道这样可能会坏了你的好事,我也不会这么自讨没趣。”
“我还没准备好。”还是被她发现了,唉!
他倒是毫不避讳!也对,知道跟她已经没希望了,他去找下一个,不是很正常的吗?而且还是她甩了他,他当然没什么可避讳、顾己i的。
难不成,她也以为,他会单身一辈子为她有这种自觉,不代表他也得有;难不成,她真以为,他会为她伤心憔悴为她太也看得起自己了!就算少了她,日子还是要过,他振作得还真快呢!
突然感到某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尴尬……
他并没什么不对,只是振作得未免也太快了点,连她这个甩人的人都还没振作起来,被甩的倒已经把之后的路都铺好了……让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