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应该饶过他们的!”程立梳洗过后,曹天媚坐在客厅的沙发替他在伤处上药,看着那对狠毒母子两人在程立身上留下的伤,她越看越生气。
稍早众人回到“鹏程集团”完成约定的合约后,曹天媚坚持送程立回他位于大直的住处,这是他用自己赚的钱买的小公寓,没用到程家一块钱。
“这点小伤换来集团势力的和平转移,我认为很值得。”他很庆幸这次化危机为转机,迫刘丽美转让刘家在“鹏程集团”的股权,一举解除集团内隐藏的危机,他甚至觉得赚到了。
“这才不是小伤呢!你看你的嘴角,都破皮流血,嘴唇都肿起来了,一定很痛。”她心疼地轻轻替他擦药,就怕弄痛他。
“只要你给我一个吻,就不疼了。”他露出一个无赖的笑容,存心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这人真是……”她果然羞红脸,大眼柔媚地瞪他一眼。
“哈哈……喔!痛……好痛……”他大笑时,拉扯到嘴角,扯痛了伤处,乐极生悲,皱着眉捂着嘴痛呼。
她紧张地拉开他的手检查伤口有没有裂开,看到没有变化才放下心,略带指责的轻斥道:“看你还敢不敢再作怪!”
“只要能得到你的吻,就算扯破伤口,我都愿意。”他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说。
“傻瓜……”她缓缓低下头,轻轻将唇印在他带伤的唇角,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的嘴。
“再来一个,我就好了。”他又耍无赖。
“你今天耗费太多体力,该去休息了。”
“我还不想睡……”
“不行,我送你上床。”她很坚持。
“等等,先让我说说心里的感受,否则我会睡不安稳。”
“好吧,给你十分钟。”
“我发觉你今天跟以往很不一样,很有气势。尤其是你稍早很刘丽美的对决,真的很精彩。”他对她又有了截然不同的认识。
“我当时真想痛揍她一顿。”她第一次动了暴力念头。“尤其现在看到你身上的伤,我真气当时没有打她几下,白白放过她了。”
“你放心,失去在‘鹏程集团’兴风作浪的势力,这才是对刘丽美最严重的惩罚,绝对比痛打她一顿还要过瘾。”他太了解刘丽美的个性,尤其现在父亲已渐渐转移“政权”,更是会让刘丽美睡不安稳。
“也对,等你掌控整个企业时,绝对不要让她好过。”不是她落井下石,而是刘丽美太差劲,不值得以德报怨!
“哈哈……你真可爱!”看她为自己抱不平而气恼的模样,让他感动又觉得好玩。
“你都不知道当我确认你失踪时,有多紧张害怕。”她现在想起来都余悸犹存。“我好怕你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他将她拉坐进自己的怀里,满是感激地说:“我还没跟你道谢呢,若不是你动用你家的势力找到我,我可能会多受好几天的皮肉之苦。”
一直以来,他只能靠自己突破所有的困境和险境,他也习惯独力靠自己解决所有的困难。
这次被刘丽美绑架,他只是被动地瞪着刘丽美释放他,根本没想到有人会来救他,当他看到有人破门而入时,几乎不敢相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曹天媚会在第一时间就展开搜救行动,而且挺身为他跟刘丽美唇枪舌战,他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的震撼。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为他出头,甚至为他而战。
“我应该更早发现不对劲,这样你就口语少吃许多苦头。”她懊恼自己的警觉性不够,让他多受皮肉之苦。
“媚媚,你是第一个想到我有难的人,而且还救了我。”他轻轻吻着她紧皱的眉头,露出苦笑。“我父亲甚至以为我放他鸽子,根本没想到我出事了。”
对于父亲的“识人不清”,他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做了二十几年的父子,父亲根本没花过心思了解他。
父亲对他的了解,远远不及只认识一个月的媚媚。
“他太不了解你了,你根本不可能拿公务开玩笑。”曹天媚对于程政开非常不谅解。“我最生气的是,他知道你被刘丽美绑架的事后,居然只在意能不能让事件曝光,怎么会有这种父亲!”
稍早他们将刘丽美带回公司签约,当然有人联络程政开到场,他完全没有关心程立的安危,只在乎绑架事件不能上媒体,免得“鹏程集团”有负面影响,导致股价下跌。
从这件事更让她确信程立在程家根本得不到任何关怀,更别说亲情了。
“我已经习惯了。”若不是他的工作能力表现出色,他相信父亲根本不会讲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上。“我需要你的帮忙,替我找到我母亲。”他一一说出刘丽美对他编的谎言。
对于亲情,他早已过了渴望的年纪,他现在只想透过各种管道,寻找他可怜的母亲。
“吼~~刘丽美真的很可恶!”曹天媚听完后气到不行。“她这样伤害一个小孩和母亲,还有免疫良心啊!”
“别气了,我反而很高兴她对我的无情,这样一来,当我对付她时,就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他不是善良人士,不屑以德报怨,刘丽美欠他的,他会慢慢从她和程功身上要回来。
“嗯,绝不能轻易饶过她。”曹天媚完全赞同。
“媚媚……”他的语调一变,听起来很严肃,肿胀的脸看不到平常的俊帅,但认真的眼神却更让人心动。
“啥?”曹天媚察觉气氛有些不一样,心跳扑通的乱了。
“我爱你。”拉里拉杂的说了一堆后,他终于郑重地说出爱意,不愿再将爱意留在心底。
“你……你……”她又喜又惊,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被刘丽美绑架时,原以为会被杀,我当时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在死前跟你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所以我要赶紧说,不要再留任何遗憾。”
“我……我也爱你……”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冒出来,喜极而泣。
他将她拉进怀里,轻轻地吻上她的唇,这是两人心意相通后的第一个吻,虽然他因为嘴角有伤不能太过激烈,但轻柔的碰触却有另一种悸动。
两人相拥,静静坐着,享受无言的幸福。
“哈啊……”他打着哈欠,脸色疲惫。
“你累了,走吧,我送你上床。”她站起身,顺道拉他一把,搀扶着他走向他的房间。
“我没那么虚弱啦……”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很喜欢有人关心他、照顾他的感觉。
“你乖乖睡觉。”扶他到床上躺下,替他盖好被。
“是。”他好笑地闭上沉重的眼皮。
她慢慢起身,转身要离开他的房间时,眸光不小心扫到他书桌上的一个木头相框,里头放的竟然不是相片。
她好奇地走过去,当她看清楚放在里头的东西时,脸色瞬间苍白,手脚倏冷,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整个人动都不能动,就像看到某种可怕的怪物般。
他怎么会有这条发辫?
那是一条长约十公分的发辫,发辫的尾部绑了一个可爱的草莓饰品,跟她收在衣橱底层多年的发辫一模一样!
过去的可怕记忆瞬间在她脑里翻动……
一个凶恶的男生拿着刀子,强拉她的头发,割下她的发辫……
“啊——”她抱着头放声尖叫。
“媚媚!”程立被吓醒,马上跳下床,冲到她身边,慌张地按着她的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她脸色苍白呆滞,双眼发直,手指颤抖地指着发辫问:“你……你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唉……”他深深叹了口气,愧疚写满听淤青肿胀的脸。“那是我这辈子所犯过最大的错误和遗憾。”
“什……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抖到几不成声。
不要!千万不要是他!
“我小时候只要被程功和程华欺负,就会到外面找别的小孩出气,其中有一个小女孩成了我的出气筒。”说起那段往事,他愧疚又懊悔。“我为了在别的小孩面前逞老大,强行割掉小女孩的一条发辫……”
“你!原来就是你!”曹天媚像是看到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办,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怒指着他。
“我?”满脸莫名其妙,好好的,怎么突然像是看着仇人似的怒视着他?
“我怎么了?”
“就是你!”她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指责他。“是你害我怕男生,害我畏缩,没有自信,害我过了二十几年的自闭生活,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她原本的个性就害羞内向,碰上霸凌事件后,更是变本加厉,怕到不敢出门,连幼稚园都不愿意去上,因为爸爸才决定将她和姐姐送去美国,远离这个让她怯怕的地方。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啊!”他纳闷的表情瞬间转为恍然大悟,惊讶地看着她。“你就是那个女孩?”
“没错!”她用力喘着气,仿佛不这么做,她会缺氧而亡。“我就是那个被你霸凌、被你割掉发辫的女孩!”
为了治疗她过度怯怕人的个性,父母甚至带她去看心理医师治疗。
她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心理医师的话,他说在她心中那个小恶霸就像是会吃人的怪兽,严重侵蚀她的,如果她不勇敢对抗那只怪兽,总有一天,她的心会被怪兽吃掉。
所以,她每天都依照心理医师的指示,自我催眠,想象自己打败怪兽,不用再害怕怪兽。在经过二十年的自我催眠和心灵对抗后,她对小时候那个小恶霸已经不再怯怕,而是充满憎恨和厌恶。
她已经练就只要想起自己要对抗那个小恶霸,就会自动转成战斗模式,月兑去羞怯畏缩的外衣,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太好了!”他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开心地说:“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只可惜当我鼓起勇气想找你道歉时,就再也没见到你了,今天终于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你好,我不好!”她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着最恶心的臭虫,厌恶地说:“我根本不想再见到你!”
此刻在她眼中,他只是霸凌她的小恶霸、侵蚀她心灵的怪物,再也不是她深爱的男人。
说完,她立刻转身,快步离开他的房间,无法忍受继续跟他呼吸相同的空气。
“媚媚!”他愣了两秒钟,随即追出去,慌乱地说:“媚媚,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我郑重的道歉。”
“杀了人再道歉,有用吗?”她停下脚步,根本不愿回头看他,冷冷地回道。
“媚媚……”她决绝的声音和反应吓到他,脑筋一片混乱,辩才无疑的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看到你。”说完,立即冲出大门,片刻都不想停留。
“媚……”他只能错愕地瞪着她的背影,又深又痛的脑子还不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前一分钟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现在是在上演哪出戏呀?他完全看不懂!
“阿立,没有用的,我说了好久,媚媚就是不愿意见你呀!”被迫当中间的传话人,曹大富也很无奈。
“伯父,麻烦你跟她说,我真的很后悔以前的行为,我愿意做任何事弥补对她的歉疚。”连续登门三天都被挡在门外,程立又急又慌,却无能为力。
他怎么也没想到童年时所伤害的人,竟然会是他现在所爱的人,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重新来过,只可惜时光不可能倒流。
就算他当时是因为程家兄妹的欺负,才会去外面找别的小孩出气,但他不能将最推到别人身上。
这是他着急结的恶因,只能自己承受恶果,怨不得别人。
“这些我都好了好几次,但她只回我一句:‘杀了人再道歉,能让人起死回生吗?’,我还能说什么?”一边是宝贝女儿,一边是他很欣赏的准女婿人选,夹在两人中间,曹大富也很痛苦啊!
原以为这一对稳当了,谁知……
唉……他家女儿的感情路,怎么都这么难走啊!
“我……我该怎么做才好?”程立表情痛苦地按柔太阳袕,向来智计百出的脑袋瓜,如今只剩下一筹莫展。
被刘丽美和程功毒打过的淤肿未消,他脸上布满青青紫紫的淤痕,嘴角的伤口结疤了,但无法张大嘴形,被木棒打到的后脑勺,还有一块很明显的肿胀,这几天常让他感到头痛想吐。
只不过这些外在的伤痛,都抵不过曹天媚避不见面对他造成的打击。
这几天他开始跟父亲交接公司的事物,但他经常慌神,不自觉地想起他很曹天媚目前的僵局,根本无法专心工作,还因此被父亲训斥了好几次。
他向来都是公事至上的,但跟曹天媚相比,“鹏程集团”越来越不吸引人了。
她如果真的永远都不原谅他,那……他该怎么办?
曹大富心疼地拍拍程立的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你看你,黑眼圈比我还严重,你到底有没有睡觉呀?”
才几天时间,他像是老了十岁不止,从原来意气风发的伟男子,变成了憔悴落魄的小老头,怎不叫人摇头?
“我睡不着……”意外发生的那一天,他头脑还昏昏沉沉的,没将曹天媚的反应看得太严重,以为隔天再找她解释就没事了,谁知会演变成目前的僵局。
“媚媚一向好说话,没什么坚持,我也没想到她的脾气会这么拗。”曹大富也只能口头安慰。“唉……你好好保重身体,我会再找时间跟媚媚开导开导。不要急,多点时间给她,她总会想通的。”
脾气向来温和的人,一旦发拗,才真的是可怕。
“伯父,谢谢,那我走了。”程立无奈地看向曹家三楼,也就是曹天媚的房间窗户,当然看不到她的身影,只好颓然告别曹大富,心情沉重地开车回他的住处,烦闷又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手指柔着不断怞痛的太阳袕。
事情这么会变成这样?他第N次自问。
那天被刘丽美绑架,就算处境艰难,他都没这么担心,偏偏对上曹天媚的执拗,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早知道就该将那条肇祸的发辫丢掉!
他也动过几次这个念头,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丢掉发辫,因为那不但是对着急的一个提醒,也是他必须扛的罪。
当年他强迫自己割掉曹天媚头上的一条发辫后,他就感觉像是杀了一个人,浑身吓得发抖,觉得自己变成像程功一样的坏孩子。
从那天去,他就收敛自己的行为,再也不跟那些曾经一起“为非作歹”的小孩混,也想跟那个小女孩道歉,只可惜他再也见不到她,直到二十年后。
可是任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小女孩竟然会是曹天媚!
认真算起来,他跟曹天媚也才认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跟她的感情却远比所谓的“家人”还要亲,他清楚感受到她的真心。
当她知道程功和刘丽美对他的坏,甚至比自己还要气愤,更别说他这次遭到刘丽美的绑架,若不是她时时关切他的动态,警觉不对劲,立即派人救援,根本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救出。
看她挺身舌战刘丽美,最后逼得刘丽美不得不同意交出持股,真是教他感动又骄傲,因为从来没有人挺身为他而战,而这个为他奋战的女人正是他想要共度一身感动伴侣。
经过这次时间,他对她的感情和依赖益发深刻,不但发现自己对她的爱,更想找个时间跟她求婚,怎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天,当曹天媚说出她就是小时候呗他欺凌的那个小女孩时,他又惊又喜,惊的的世界真的很小,喜的是终于找到那个小女孩,原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疼爱她、补偿她,谁知……
唉……
只希望曹伯父能成功说服媚媚见他一面,只要能让他见到她,他一定会尽全力再度赢得她的心!
“媚媚呀,你怎么怎么固执啊!”劝说了十几分钟,有气说到没力,还是得不到效用,曹大富只能喝杯参茶提神再继续努力。“程立那时候还小,根本不懂事,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原谅他,给他机会赎罪呢?”
生养二十几年,他到现在才知道小女儿的拗脾气不下于他。
“爸,你难道忘了我因为小时候被霸凌,精神严重到需要去看心理医师吗?”曹天媚终于开口,神情仍是激动难耐。“当时被霸凌的记忆严重侵害我的心灵,若不是医师要我勇敢地抵抗心中的魔鬼,我可能已经疯了!”
“那都已经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她激动地摇头,愤恨再度占满她的脸。“在我心中,那个魔鬼并没有消失,只是我不再怕他,因为我痛恨他,恨到我不再怕他!”
“媚媚……”她心中的恨意,让他心惊。“当时心理医师会教你恨那个小恶霸,只是因应你当时的情况,目的是要你勇敢面对不好的记忆,克服那段过去,既然你已经克服了,就应该把那段过去淡忘,不要让它再困扰你。”
“我恨了那个人将近二十年,我怎么忘得了?”她神情痛苦又矛盾。“我这个星期的日子也不好过,我的心活生生的分成两半,一边要我不可原谅当年那个小恶霸对我的伤害;另一边则要我不要忘了程立的好,截然不同的立场,几乎快把我搞疯了。”
她当然知道过去已成过去,不该让往事影响自己的未来,可是二十年来的想法,如何说改就改?
曹大富突然心生一计,玩起文字游戏。“媚媚,其实你恨的是当时那个小恶霸,而不是现在的程立。”
她眉头紧皱,满是茫然地反驳道:“程立就是那个小恶霸啊!”
“NO、NO、NO……你错了!”曹老大权威地用力摇头。“小恶霸是当年欺负你的小孩,早在你心中幻化成魔,你记得中的小恶霸,其实比当年那个小孩还要可恶好几倍。”
“可是——”
“程立对你好不好,你自己最清楚。”趁着她脑筋有些混沌时,曹老大继续加把劲,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你自己说,他对你好不好?”
“好,可是——”
“他是不是真心待你?”没给她陈述的机会,他又问了。
“是,但——”
“对呀,他既然对你这么好,又真心待你,怎么可能伤害你?”曹老大声势压人,再度盖过她的声音,作出最后的结论。
“但他自己都承认是他割掉我的发辫的啊!”曹天媚满是委屈地说。
“那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有啊,可是我无法接受他的说辞,就算他被他的兄妹欺负,也不能拿我出气呀!”她满脸委屈地嘟囔,明明她才是苦主,竟然还被老爸念,真呕!
“媚媚……你又不是不知道刘丽美和程功那对母子,一定是他们教坏程立啦!程立当时年纪那么小,哪能分辨好坏呢?”反正把坏事都推到那对恶母子头上就对了,谁叫人现在是坏人代表呢!
“唔嗯……”老爸这番话,她听进去了,尤其在她心中的印象,那对母子确实是坏事做尽的大坏蛋。
“程立一直对他以前的行径悔不当初,诚心诚意认错,你难道就这么忍心,不给一个痛改前非的人机会吗?”
“可是他以前……”
“媚媚呀,‘过去’可以作为借鉴,但你若是一直被‘过去’牵绊住,你不但不会快乐,还会失去垂手可得的幸福,值得吗?”曹大富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爸爸不愿你将来后悔,就像现在的程立懊悔以前犯下的错误,但时间不会重来,所以只能珍惜现在。”
“我……”她彷徨无错,无法做出决定。
理智的她知道父亲说的没错,但她还是忘不了曾经受过的伤害,她到底该怎么做?
他搂着无助的女儿,轻拍她的肩,替她作出决定。“我叫他来,你好好跟他谈一谈。”
“不要!”她惊慌地猛摇头。她还没有准备好,不想见他。
“媚媚,给你自己,也给他一个机会。”曹大富展现商场谈判的气势,绝不退让。“他跟你见面的时候,爸爸会在旁边陪你,他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其实,你应该知道,他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再伤害你。”
“……好吧,我愿意跟他见面。”她终于同意了。
她并不是怕他会伤害他,而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他?
有了那段过去横互在两人之间,要她毫不芥蒂地接纳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她对他的爱并没有因此消失,只是被过去的仇恨给掩盖,所以,她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啊……
“媚媚……”终于再见到他,程立的声音哽咽,差点喜极而泣。
这一个星期,他有如活在一场噩梦中,想醒却醒不了,知道稍早接到曹大富的电话,才将他从噩梦中唤醒,立即驱车赶来曹家大宅。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你病了吗?”乍看到他,曹天媚几乎认不出人来,他看起来好憔悴,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向来注重形象、衣衫笔挺的他,现在穿着没烫过的皱巴巴衬衫,脸上的胡子杂乱无章,头上顶着一头蓬乱的发,双眼布满血丝,面颊消瘦,他现在的模样不像贵公子,反倒像个落魄的流浪汉。
“对,我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到现在还没痊愈。”他在离她一公尺的地方站立,想碰却不敢碰她。
他们才一个星期没见吗?感觉像是过了七年不止,他都不知道直接是怎么过活的。
“你生病了?什么病?有没有去看医生?医生怎么说?喂,你怎么都不说话?快说啊!”她焦急地冲到他面前,在他身上模上模下,关切之情全写在脸上。
“我得了相思病。”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她,布满血丝的眼深情地望着她,声音沙哑。
“你……你……你放开我……爸……”她手足无措,心慌地想讨救兵,四处张望,却发现偌大的客厅都没看到其他人影。“呃?人咧?”爸爸不是说会一直陪着她吗?怎么不见人影了?
“伯父陪我进门后就离开了。”亲眼看见曹大富落跑的程立,老实地回答她。
“吼吼!!”臭老爸!曹天媚又慌又恼,也想学老爸落跑。“你现在已经见到我,可以走了……”
一见到他,她警觉自己心中对他的仇恨急速下降,只得拼命提醒自己,他是当年害她很惨的小恶霸,要自己不可以心软。
“不,我还没说出心里话之前绝不走!”他死命抱住她,深怕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你放开我啦……”她好怀念他的怀抱,但她却奋力挣扎,不希望自己沉溺温柔乡。
“媚媚,我好想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他非但不放,还楼得更紧,急切地诉说情愫。
“我……我不要你!”她狠下心,说出违心之论。
“媚媚……”他神情痛苦又绝望地看着她,瞬间像来了好几岁似的。“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我……我……”她被他脸上哀愁的神情震住,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她从来没在任何人的脸上,看到如此绝望的神情,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自从割下你的发辫后,我每天都活在悔恨当中,一直想跟你道歉,可是再也见不到你。”他悔恨交加地说:“我真的很抱歉……”
“道歉又有什么用?”她奋力推开他,发泄心中积累多年的怨怒。“道歉能让我忘掉伤害吗?能消除我当时的恐惧吗?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看心理医师,治疗我的恐惧。你说,一声道歉能够挽回吗?”
“不能,当然不能。”他抓住她的肩,认真地说:“所以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来偿还,我会好好疼你、爱你,给你最大的幸福。”不可能更正的错误过去,就用未来弥补。
“太迟了……”她撇开头,闪避他认真的脸,怕自己招架不住他的柔情攻势,弃械投降。
“一点也不迟!”他捧着她的脸,逼她正视。“不管你曾受过多大的伤痛,我都会用我全部的心意为你疗伤,知道你心中的伤痕痊愈。”
“不可能……”她索性闭上眼,不看他有催眠效果的漂亮眼眸。
她的决心在见到他之后,就节节消退,现在只剩寥寥无几在勉力撑着。
“一定可以的!”他肯定坚决地说:“媚媚,给我机会,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可是……”
“媚媚,我是真心后悔自己的行为,要不然我早就将这条发辫丢掉了。”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条珍藏二十年的发辫。
“你……”再度看到那条发辫,她神情复杂,讶异、痛苦、怨恨和受伤一一在她脸上闪过,不禁气恼地说:“你竟然还敢拿出来!”
“这就是我面对问题的态度,我不会回避自己造成的错误,更不会湮灭证据。”他诚恳地说明自己的心态。“我留着他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可以再犯同样的错误,否则我跟程功就没什么不同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心里明白他说的没错,如果他没将过去的错误当一回事,又何必留着这条发辫?如果他早将发辫丢了,也不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了。
他绝对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这是可以肯定的。
问题是,她该不该原谅一个痛改前非的人呢?
“这就是你的‘圣旨’。”他将发辫交给她。“你随时可以拿这条发辫命令我做任何事,就算你要我剃光头,我都会立即遵从。”
“我干么要你剃光头啊!”听到最后,她忍不住失笑,气氛跟着轻松许多。
“我割你的发辫,你剃我光头,很公平,不是吗?”他认真地说道:“给我机会,我会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她很想答应,但又不想轻易点头。
“我当年欺负你,接下来的日子就换你欺负我,这才是最好的报复,不是吗?”见她还在犹豫,他再度捧住她的脸,贴近她,两人的唇距离不到五公分。“说好,要不然,我就吻到你说好为止。”
“……好……好……好啦,我愿意原谅你啦!”他的唇一步步进逼,在局里最后一公分时,她及时投降,但仍逃不过“爱的蹂躏”,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才分开。
“媚媚,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这是他的誓言,也是他的人生目标,他一向都能达到目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