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清楚表明自己的立场,但刘辰风的态度还有父母提到他时的语气,还是让姿仪无法完全放心。
所以,今天她才会赶在他再次到家里来拜访之前,先到医院来找他。
门诊时间将要结束,她来到诊问门口,外头已没有病患在等待。
打算敲门进去时,她听到里头传出声音──
“现在院长回来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跟她说清楚?”
刘辰风紧蹙着眉,心里也很矛盾。他对这七年来一直躺在病床上的姿仪其实没有感情,但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付出的心血,即便昨天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他知道自己再继续坚持也没有太大的机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对蔡芷萱使了个要她噤声的眼色,接着才开口道:“进来。”见到推门而入的是姿仪,他不禁感到意外,“姿仪,你怎么会过来?是来找我的吗?”
姿仪看了眼跟他一起在诊间里的护士,轻易地认出了蔡芷萱就是那晚的女人。
注意她视线方向的刘辰风连忙解释,“这是蔡护士。诞退记得吧?我跟你介绍过,她是之前负责照顾你的护士。”
“我──”蔡芷萱因他的介绍正想发脾气,却被姿仪接下来的话截断。
我都知道了,包括辰风哥跟她的关系。”
“什么们姿仪……”
“辰风哥不需紧张,其实我能理解,虽然我醒过来的那晚确实为此受到了打击。”
“刘辰风打住自己没有说完的话,他无法确定她话里的意思,尤其是她提到的“那晚”。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不清楚她到底知道了什么,他还是直觉地辩解。
见他还想否认,姿仪看着他,重申道:“我都看到了。”她简单的一句话,便带过那晚撞见的一切。
她平静而坚定的语气不只刘辰风感到意外,连一旁的蔡芷萱也因为惊讶而说不出话来。
这下,刘辰风总算确定她知道了什么,也进而明白她醒来后失踪的理由,但他不想放弃,嘴上还想辩解,“那是因为──”
“辰风哥不需跟我解释,你本来就有喜欢别人的自由,就像我对辰风哥也不再是当初的感情。”
听到她的宣告,他终于知道她的来意,尽管他心里仍觉得不甘心。
“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辰风哥说清楚。还有,听爹地妈咪说在我昏迷的期间你一直很照顾我,非常谢谢你。”
刘辰风心一沉,至此完全看得出自己已毫无胜算,无法挽回她了。
只不过医院方面他努力了这么久,如果让黎氏夫妇知道他跟别的女人的事,可能会影响他在这里的工作。
“但院长他一直希望──”
“爹地那里我会告诉他们我们并不适合,对你的工作不会有任何影响。”
一句“不会有任何影响”多少安抚了他,让他不再感到不安,“呃……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姿仪说着转向一旁的蔡芷萱,“谢谢你们照颤我七年。”
对于这样的结果,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蔡芷萱了,她终于如愿解决横亘在她跟刘辰风之间的问题。
离开医院后,姿仪并没有回家,而是迫不及待地去见房泽深,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和辰风哥之间的关系彻底做了了结。
由于过去几天她一直跟着房泽深一同进公司,因此今天虽然没有他的带领,她也并没受到任何人的拦阻,照样一路通行无阻的来到总经理室所在的楼层。
明知这时间他应该已出门用餐,她还是等不及的直接过来。
秘书不在座位上,所以她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想要进去等他,却意外看到他还在位置上没有离开。
房泽深公文看到-半,没料到有人会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来,他微皱起眉,抬起脸来却看到是姿仪,不禁怔了一下。
“呃,我以为你去吃饭了。”
姿仪并不知道他工作起来用餐时间总没个定数,之前是担心她跟着饿肚子才会准时吃饭。
回神后,他放下手边的工作站起来走向她,“特地过来的吗?”语气里是对她惯有的关心。
“不是,我先去医院后才来。”她下意识的想否认自己急着见他,因认觉得难为情。
看她的表情,他也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不过还是被她“去医院”的话引起注意,“为什么去医院?”他知道刘辰风也在那里。
“我想跟辰风哥把话说清楚。”
“那说清楚了吗?”
“对,辰风哥也接受了。”她的表情像在等待嘉奖。
房泽深看出来了,他眼神带笑的问:“他会同意?”昨天看那男人的态度,他不以为对方会轻易放掉她这位富豪千金。
“算是吧。”绝他表情里带警怀疑,她又解释,“其实辰风哥已有交往的对象。”
听到这话他很意外,“可他却还是接受你父母的安排?”
姿仪其实有注意到这点,醒来后,她对辰风哥的做为才会这么感到失望。只不过,现在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反正都过去了。”目前她唯一在乎的人,就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专程过来的目的,也是想让他知道她跟别的男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房泽深从她话里听出她是专程过来告诉他这个事实,他不禁微扬嘴角,很满意她的表现,“走吧。”
“去哪?”
“肚子不饿吗?”
姿仪意会到他是要带自己去吃饭,开心地跟他-块离开。
解决了跟辰风哥之问的问题,父母对房泽深也很满意,姿仪开始每天去他公司找他,而他对她也是一贯的包容关心。
一切感觉都很顺利,可她就是觉得两人之问缺了什么。
明明自己都已表示过对他的感情,他却什么回应都没有。如果说他不喜欢她,可他对她的态度又比对一般人宠溺;但若说他喜欢自己,为何两人间又迟迟没有新的进展?
因为这个困扰,姿仪甚至利用在公司里遇到房立修的机会向他请教,想多知道一些关于房泽深过世女友的事,好迎合心上人的喜好。
结果,房立修给她的回答不是他前女友的模样,而是一般男人对女人的期待。
所以今晚!她特地约房泽深到餐厅吃饭,刻意的装扮自己,希望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
房泽深确实注意到了,从进餐厅坐下来开始,他就发现她不同以往的穿着打份,刻意上了淡妆的脸蛋令她显得成熟而妩媚。
姿仪在心里期待他的赞美,但他什么也没说,就像没有特别注意到似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想装作若无其事,可到后来就越来越不开心,甚至在心里赌气起来。
连到用餐尾声,他问她想不想吃霜淇淋,她都说:“不用了,那是给小孩子吃的。”
她怀疑他根本就没把她当成是女人,因而感到沮丧,殊不知她的情绪全看在他眼里。
起初他对她突然改变的原因还无法确定,可随着用餐时问的进行,他可以确定她是想引起白己的注意,虽然她其实没必要这么做,她的存在本身就已攫取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不过他并不想挑明表示,享受地看她努力想吸引自己的模样,不由得感到一股趣味,一顿饭下来嘴边始终挂着笑意。
可这看在姿仪眼里,沮丧跟挫败的感觉更甚,她都快懊恼死了,他还有好心情?
带着这样的情绪跟房泽深从餐厅里出来后,她几乎一路鼓着脸,根本早忘了一整晚努力要装出的成熟妩媚。
她都刻意改变穿着打扮了,他却一整个晚上没有半句赞美,让她、心里觉得他根本就不在意她。
因此,当两人走到车旁,他替她拉开车门时,陷入自怨自艾情绪的她看着车,犹豫着自己是否要乖乖上车还是干脆转身离开算了。
似乎看出她的迟疑,房泽深这才开口,“穿着高跟鞋走路,脚不酸吗?”
姿仪脸上立刻燃起-丝曙光,“你知道我穿高跟鞋?”
他当然知道,还知道她刻意改变穿着打扮的原因,但他仍是笑问:“为什么穿成这样?”故意逗她。
听见他的话,她眼中的光亮蓦地又黯下,“不好看吗?”
房泽深笑而未答,看她垮着脸的模样,反问:“你喜欢?”
她没有回答。以她现在的喜好,当然是否定的,这身打扮对她而言太成孰一了。但重点是他的眼光,那才是她在乎的。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这样穿?”
被他看穿自己真实的想法,姿仪原本还想否认,话到嘴边也知道没有说服力,只好低声承认,“因为男人都喜欢成熟有魅力的女人。”
“谁说的?”
“立修说男人都喜欢那样的女人。”
“立修说的话,你根本不用理会。”看来他得找个时间说说小弟了。
“可是……”
“可是什么?”房泽深见她打住没有说下去,便接着问。
姿仪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他关于两人问停滞不前的关系,最后只能选了个较为间接的问法,“我很幼稚对吧?”她认为原因出在这里。
房泽深根本没这么想过,事实上,打动他的正是她的纯真。
“如果我的心也像外表这样的年纪,你还会觉得我很幼稚吗?”她担心即使是心智二十五岁的自己,在三十五岁的他眼中都还算不上成孰。
将她沮丧的神情看在眼里;他总算明白她是因为缺乏自信才如此,他没想到自己对待她的方式会让她产生误解,原本他只是因为考量到她的心智还留在十八岁,才不想吓到她。
“因为担心我不喜欢,所以才穿成这样?”
姿仪没有否认,只是看他的表情,自己显然是失败了。
她觉得丢脸又挫败,只想赶紧坐进车里躲起来,不料他却拉住她。迫使她回过头来。
“不是想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她一诧,没想到会突然听到他这么说,接着他居然就低下头来,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吻上了她。
一瞬问,她还以为自己在作梦,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看她一脸惊讶,房泽深并没有结束这个吻,反而还加深了,令她俏脸不由得泛起红潮。
他才终于结束这个吻。“就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他说。
“什么?”姿仪愣了下,慢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无法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
他的意思是……说喜欢的对像是她?
见她充满不可置信的神情,他进一步肯定道:“只要是我眼前这女人的一切我都喜欢,你不需要刻意为我改变自己,明白吗?”
姿仪总算听懂了,也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听他说得笃定,她却不知是该先高兴他的告白,还是先回应自已所听到的,“真的吗?”
他的回答是再次低头吻住她。
意识到他做了什么的姿仪虽然害羞,但并没有抗拒,心里更不禁感到许多的甜蜜。
姿仪趴在沙发前的桌子上,手里握着枝笔认真地在一张纸上算了又算,连房泽深离开办公桌走过来,她都没有注意到。
他看她不知道在算什么,眉头还不满地皱了起来,好奇地问:“在写什么?”
她抬头才发现他走了过来。“没什么。”有气无力的语调可不像她说的那么一回事。
他瞥了她面前的那张纸,发现上头写着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三十一……等等若干数字,然后又划掉。而她脸上的表情,显然很不满意这几个数字,“纸上这些是什么?”
听他再度追问,她嘟着嘴终于说:“等到我大学毕业都三十几岁了,搞不好还要更久。”
房泽深这才明白她是在算自己的年纪。“想回学校念书?”他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想,虽然他可以理解。
“不想。”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他挑了下眉,“那为什么又说大学毕业?”
她看着他,没有立即回答,好一会才不情愿的承认,“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不一样。”
之前因为刚清醒,忙着接受和适应生活的遽变,加上跟他之间的关系还未明朗,她因此没有心思多想其他的事。
而现在日子已稳定下来,她也必须回归到现实,面对自己生命出现七年空白、跟周围的人都出现月兑节情形的事实。想要努力追上其他人脚步的心情,让她无法不感到压力。
“只是为了有跟同龄的人一样的经验,所以才想回学校?”
她没有承认也没否认,毕竟她只是想拥有大学文凭,读书从以前就不是她的强项。
房泽深在她身旁的沙发坐下,将她拉过来怀中拥着,“那就念吧。”
“什么?”姿仪对他的回答感到讶异,“可是,等我念完书搞不好都三十几岁了。”
他看得出来她显然是因为不想回学校念书才会这么困扰,却还是逆向支持她。“那也无所谓。”明白这对她只会有好处,他决定劝她体验一下大学生活。
她听了更急了,“怎么无所谓?那时你就四十几岁了。”说着,她还在他面前比出了四根手指头强调。
“你在意?”
“不是,但是我们还要生小孩──”话说出口,她对上他的眼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尴尬的住了嘴。
毕竟他都还没有跟她提过结婚的事,她却表现得比他还心急,说不困窘是骗人的!
他笑了下,像欣赏着她的直率,一边同意地说:“的确是还要生小孩。”
“对吧……”她小声附和,心里实在是不想去念书。
“那就先结婚吧。”他突然这么说。
“什么?”
“其他的,等之后再说。”
姿仪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只听到他说的“结婚”两个字。
看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知道她是因为太过意外。房泽深只好对她下指导棋!“说‘好’
因为太过惊喜,她呆呆的附和,“好。”
回应她的,是他满意的表情,以及低下头来的深深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