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局常是变化莫测。世道总有起落腾伏。但,如今亲身遇上了,终才彻底感悟——这一切变化,未免太快!
她,上官净,甫与男人互许终身,怎么前后不出一天,就……就嫁人了!?
昨晚是有些混乱,然一确定对凤锦的想法、确定自己愿意疼惜他,困扰她各自的迷惘便转为云淡风轻。
临睡前,她躺在纱帐内,不自觉抚着微肿软烫的唇,胸口咚咚响,浑身泛热,脑中思绪如丝如缕,想些什么,不记得了,也忘记何时睡去。
她今早醒得略迟,欲去探视那名姑娘,朱玉眨着乌溜溜的眼,笑嘻嘻告诉她,那姑娘已被送出竹坞,让家人接走了。
“小姐啊,还有闲工夫挂念别人呢!您自个儿的事都逼到眼前了,还不上心吗?”小丫鬟唉唉叹气,又跺脚,恨铁不成钢似的。
她一头雾水。“我的……什么事?”
“您和主子的大喜事啊!”
“啊?”
“小姐,您不是忘了吧?还是您……您打算悔婚?不要啊,真悔婚,主子他、他会撕掉我的……”清脆润嗓开始出现抖音,抖抖抖,无端惊惧。“呜……撕掉说不定还能救,可是主子不会这么好心的,他……他会把纸屑屑儿丢进火里,这么一烧……呜哇哇!啥都没啦……小姐、小姐啊,不要不嫁啦……”
什么跟什么这是……上官净头昏脑脤。
然后这一整天,她都觉双脚犹如踏在云端、走在流沙堆中,怎么都踩不到地。
成亲。
她和凤锦在今日拜堂成亲。
竹坞东翼布置得颇带喜气,长长的大红喜缎、大小不一的大红灯笼、无数张的大红双喜剪纸。她穿着丫鬟不知打哪儿备来的大红嫁衣,幸好样式简单了些,没有传统凤冠霞帔那样繁丽,就单纯一件红衫子,质料很好,袖口、领边滚着暗金丝线,回绕出奇异图纹,那纹路有些眼熟,让她想起剑柄与玄铁令牌上的图纹。她没再深想,因为静不下心多想什么。
没有宾客,只有跟随主子一块儿穿红衣的朱玉和牛大。
一拜天地。她僵得像尊傀儡,有人一扯,她跟着动。
二拜高堂。高堂之座无人,直接省略。
夫妻交拜。她由人摆布,身子一弯,傻傻拜完。
入洞房。等到覆面的大红喜帕被揭起,她还怔怔然,全无新家娘该有的羞涩,扬眉,双眸直勾勾,却看到立在塌前的新郎倌一张很羞赧的红脸。
“娘子……”上官净被男人这一唤狠狠震回神魂。
她、她真成凤锦的娘子了!
“怎不说话?”他抚上她的颊,拇指轻挲她的肤,目光仔细在她眉眸间游移。“你……是不是悔了?”懊恼与忧伤随即浮现。
“没有!”她想也未想便冲口而出,快且直接,不想见他难过。
凤锦一听,果然眉开眼笑。
“那……那你肚子饿不?要吃点东西吗?有莲蓉酥饼、豆沙荷花酥、芸豆卷、白糖千层糕、红枣桂圆粥……还是你口渴?要喝点什么吗?玉露薄荷酒好吗?我自个儿酿的,淡淡甜甜,不呛人,我去取来——”他甫转身,一只大红衣袖被轻轻抓住,他的新妇不让他走。
“我不饿,也不渴。”上官净咬咬唇。“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说会儿话。”
他乖顺得很,收住脚步,和她一块儿坐到榻上,两人间仅隔一个拳头之距。
感觉得出身旁男人急于讨好她,那让她方寸更软,也想为他多做些什么。
她垂颈,低声笑叹。
“我没后海,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他问,怕听不清楚她的回答似的,身躯挪靠过来,那身喜红新郎倌服已碰触到她的嫁衣。
“我以为,至少要等到拜见你的双亲,征询两老意见……”
“拜见公婆的事缓一缓无妨,成亲则越快越好,不能拖。”
闻言,她侧首瞧向他,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庞很有别扭神气,原要避开她的注视,最后倒赌气般动也不动,凤目微眯,红泽浮泛。
她顿时明白了,他怕拖下去,两人间的事要起变化,怕她最终改变心意,不与他要好。所以,能快则快。
他慢吞吞地说:“我长得丑恶,人见人厌,好不容易有人可怜,不抓紧些,你、你要跑了,我找谁讨去?”
她听到自个儿擂鼓般的心跳声,颊面也红了,搁在膝上的十指悄悄绞紧。
他面貌确实怪异,可一点儿也不凶恶啊!性子是孤僻了些,有时也教她捉模不透,然一旦见识过他的忧郁、温柔和自卑、自伤,触及到他心里的东西,他的长相究竟如何,在她眼中,那道区隔俊丑的线早已模糊。
再有,长得好又如何?
美之物人人爱,她爱上的,别人也要爱上,争来抢去,徒惹伤心,她不要了。丑丑的很好,怪怪的很好,没人看上眼,就入她的眼,没人同她争,这样的男人只属于她一个。
心念一动,她探袖过去,微凉小手按住他膝上一只手,略沙哑道:“你这模样没什么不好,这样……挺好……”顿了顿,她眸光郑重,很认真地点点头。“真的。”
她的手被反握,男性修长的五指与她相扣。
一幕陰影兜罩过来,她的嘴被衔含了,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带着好闻的药草香,还夹有清列薄荷味儿,她颤栗着,舌被勾卷过去,连气息都遭霸占,让她不得不“反击”,哪知这一妄动,颤栗更深,从心魂深处滚滚涌出,那是欲,腾腾在身子里晓弄,渗出肤孔。
吻稍止,两人额抵着额,鼻侧轻贴鼻侧,呼吸着彼此的呼吸。
“凤锦……我、我没想这么快,我们……我们先这样坐坐,好吗?”她嗓音哑到不行,凤锦的吻让她心颤心惊。以前……师哥也亲吻过她的,但从未在她体内掀起这般狂风巨涛,很肉欲,充满占有,不给逃路……
凤锦声音低柔,如诱似哄。“好,就先这样坐坐,先这样就好……”语毕,他唇又凑近,再次深含她略喘的小嘴。
最后,她坐进他怀里,他也爬到她身上,谁先压倒谁,谁先扯掉谁的衣裤,一时间像也说不清了,总之,世局难料啊,更何况多了有心人的纠缠躁弄?
不想这么快,偏偏……唉,就有这么快。
*****
东翼轩房内,简朴烛台因主人家大喜而换上红纱罩,烛光染红,幽情暗生。
她努力要看清他,但一切太朦胧,男人身肤仿佛着火,一道道火焰浮动,那些火延烧到她身上,必定是这样,她才觉自己也着火了。
她环抱他,抚模着,那些红痕似幻似真,不住变化,不仅像火,也如细细红凤之羽,如落日映江面的一川红霞锦。
凤。锦。她想起这二字时,十指被紧紧扣住,他像似极爱这样缠握她的手,他的与她的,切进彼此,纠缠着。
她模糊扬唇,身子蓦然紧绷,感觉湿润而且……疼……他的火烧疼她了,她喘息不已,瞠大双眸,他全身浸润在火光里,他们深切相连着,她也在那团奇诡的红光中。
自与他相识,不寻常之事接二连三,她都快视作理所当然了,竟连……连夫妻间这种事也能如此不寻常,她真不知该哭、该笑……
结果她哭了。
学了一身武艺,要反他还不简单,但全身竟提不起多少力气,他很折腾人。
哭着,甚至有些动气,也不知恼什么,就……就张口咬人了。
他抱紧她,怜惜般叹息,泄出别具深意的笑。“可怜……”
她哪里可怜了?他可怜她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法多想,她的思绪被层层感觉覆盖,动不了。
*****
她必然晕厥了,神识跌进比深眠时更深的黑渊中。
上官净脸容朝榻外,果身伏在榻上,腰部以下掩在薄被内,南蛮夏夜,就这么果眠亦无妨,但她还是醒了,缓缓睁开双眸,桌上红纱罩里的那盏烛火已燃尽,房中只剩月光留连未走。
月光……月光!
噢,老天爷!他们俩竟连个窗板也没上,帘子也忘记落下,抱在一起便滚上榻!虽说竹坞内的仆婢除朱玉和牛大,其他人像跟她玩捉迷藏一般,总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是有可能被谁偷瞧了去啊!
再有,她……她应该有发出声音……连自个儿听了都要脸红的声音……
好丢脸啊!她扭眉,懊陷地声吟了声。
“还很疼吗?”
那道低柔微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一震,倏地回眸。
上官净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让她震惊到说不出话,她已渐渐习惯了,不是吗?但现下看来,关于他的事,没有最不寻常,只有更不寻常。
如水的月色泄进,照在地上,亦照进榻内,男人全身赤果,长发轻散,曲起单臂支着头。那侧卧的姿态极闲适,嘴角上扬的淡弧佣懒无比,凤目水汪汪,似也映进月光……她看傻了,一小部分是因他妖美的眼神,绝大部分则是因他白皙发亮的肌肤。
白皙?!真、真的……真的白到发亮,在清月夜中透澄光!
“还疼吗?”边问,他边伸手采向她腰间薄被。
上官净重重喘息,终于回过神,她抓高被子揪在胸前,略笨拙地爬坐起来。
“你、你你……凤锦?”
“不。我不是凤锦。你被自家相公以外的男人占便宜,该如何是好?”凤锦逗她,见她当真傻傻怔住,不禁失笑,忍不住拉拉她的发,叹气道:“唉,我不是凤锦,谁是?”
自家相公……他适才还喊她娘子……他、他他……上官净嚅着两片唇,像不确定究竟欲说什么,一指指向他,指尖当空点了好几下,终寻到声音。“你……你、你……身上的红痕……不、不见了……”
“是啊。”他微笑。“你不喜欢吗?”
她被问住了,茫茫然盯着他瞧。
她不答话,他闪亮目瞳刷过一丝紧绷,蓦地一把抓住她仍悬指在半空的手。
“咱俩是夫妻了,货真价实,名正言顺,童叟无欺,我模样再怎么变,你都是我娘子,跑不掉了,你真跑,上天入地我都把你逮回来。”
男人的白净脸肤略暗,上官净看得出神,忽而顿悟……他、他脸红了。
唉,害她也脸红了,一团火烧原就不熄,这么一搅又旺盛起来。
他好像还是很难过,臂膀一软,撑不住脑袋瓜了,头直接搁在榻上,伏卧着,望向她的眼神深幽幽,似带轻怨。
她咬咬唇,有些受不住他含怨带愁的目光,于是乎,她也跟着躺下,蜷在他身旁,与他面对面,她的手仍被他修长五指包裹着,搁在两人中间。
相视好半晌,有什么在心里浮动、在两人之间暗涌,她再咬咬唇,低语。“我要跑去哪里?我……我跟你……要好了,就是要好到底,我能治好你的怪病,不是吗?”略顿,满面通红,心与身子隐隐颤抖。“红痕不见了,说不定月圆之夜七窍流血的病症也已治愈,你这样子,我……我怎会不喜欢……”
握住她手的力道匆而一紧,几要握痛她。
他沙嗄道:“谁……谁知道呢?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怞丝,说不定天天都得要好才有办法完全治愈,少一天都不成。”
“你自个儿没感觉吗?”紧抑羞赧,她关怀低问。
“我、我也是头一回,就是很舒服、很舒服,还能有什么感觉?”他似乎有点恼羞成怒,口气略冲,神情好别扭。
头一回……上官净心脏重跳,两耳发热。
是啊,他与她皆是头一回,他说过,若无情意,死死绑在一起过一辈子,很可怕的……但如今,他是跟她绑在一起了。
他对她有情。
光想着这一点,她全身血液都噗噗噗冒泡。人家有情,她即便付不出同等的感情,也必然守义到底。
很舒服、很舒服……她气息灼烫,分辨不出“要好在一块儿”的过程究竟舒不舒服?唔……好吧,她的头一回并非完全舒服,疼痛、昏沉、迷乱、酸软……其实不太舒服,却听到他的“很舒服、很舒服”一词,喉中仿佛涌满甜蜜,吞咽唾沫时,每一口都甜入胸、甜进心里,诡异地觉得自己很甜、很美。
“我看到你全身仿佛着火,如浴火的凤鸟,那些火把我也吞噬了,我没遇过那样的奇事,只除了……”顿住。
“只除了什么?”凤锦持平声嗓追问。
她幽然一笑,没被他握住的那一手轻轻按着垂挂在胸间的玄铁令牌,未多想,已静静道出。“只除了这块令牌……师尊将它交给我时,并非当面授予,我那时进入一个密室,用师尊教过我的方式打开密室之门,一踏进,便听见师尊的声音。但她老人家根本不在里边,我却能清楚听见她留下的话……她要我往南蛮来,带着本门信物往这儿来,等那些话交代完毕,一面用以照明的白玉镜从中碎裂,让我瞧见藏在其中的玄铁令牌。”她仍幽微笑着,摇摇头。“好怪……真像一场梦,但又很真实。”
静默了会儿。
凤锦的目光一瞬也不瞬。
“或者,那是一种咒术。密室被设下结界,你师尊将你设为解咒的关键。”拇指挲着她的手。“你一踏进那结界中,自能取得令牌,就如同你我在一块儿,便可解了我身上的邪病。”
她被他的说法弄得有些晕,脸红红。“我不知道……从小我便是孤儿,被师尊收留带上玉灵峰后,是她教我读书习武,待在师尊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未见她老人家施展过什么咒术。”
凤锦未再多说,只是把脸慢慢凑近。
上官净本能地闭上双眸,屏息,立即感觉他柔软略凉的唇压上她的,霎时间,脑中想的事全化虚无,抓不牢丁点思绪。
她昏昏然喃问:“……你、你为什么知道……”
“知道什么?”说话时,四片唇瓣仍贴靠摩挲。
“这些事……男女间的事……你也是头一遭,不是吗?”
她自小习武,对人体的经络与袕道分布当然熟悉,后来稍大些,初潮来访,师尊跟她仔细提过陰阳之事,而近两年游历江湖,见识增广了,即便未亲身经历,也粗略懂得一些……嗯……皮毛。但他不一样,他、他似乎熟练得很,信手拈来就是一招啊……
男人低低笑开,笑音透出鼓动的胸膛,震着她。
“因为这些事,我想过又想,想过再想,心里污秽,想的尽是邪事,如今有你,自然不必多想,做就对了。”
上官净想看清他的表情,然他压了过来,发丝与她缠叠,身躯亦与她交缠,什么都看不清了……
*****
师尊要她前来南蛮的目的,至今仍是个谜。
她定下心,不再急于解开谜团,就定下心,定下来,或者峰回路转需缓行,她该要在意的是沿途风景,是出现在身边的人。
这些天,她仍在东南西北几个村落走动,想寻找之前上竹坞求诊的那对父女,不知凤锦给的龙血竭药丹有否稳下那姑娘心神?
然,她找不到人。
四下打探那对父女,她找到老爹和姑娘所住的屋子,只是已人去楼空,至于去向,没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倘着救了,往后你如何打算?
她记得,凤锦曾如此问过。
……搬哪儿都成,越远越好……
那位老爹哭得满脸涕泪。
姑娘家遭逢那般的劫难,即使保住一条命,免不了受人指指点点,搬离原来所在,找个无人识得的地方重新过活,那也挺对,只不过也走得太匆急。
模糊的,有点小沮丧,似乎穿过那片南蛮莽林来到此地后,许多事全出乎她意料,以往行走江湖的那一套路法,在这儿可不太好使。
不过今儿个倒有件事让她双眼一亮。
几个村落八成已合议过,正召集团练,并在每个村口都贴上大大告示。
她想尽点力,而村民们该已看熟了她那张脸,没拿她当陌生人对待、又见她当场露了一手小巧腾挪的制敌手法,颇适合女子练习,便允她加入了。
“姑娘,你功夫使得真好啊,打起来又快又准,若非咱年纪一大把,老得都快走不动,都想跟着你学几手。”
婉蜒山径上,上官净稳稳推着四轮板车,一名瘦小老婆婆被安置在板车上,身边有两袋米、一篓子野菜和果物、一只装有两条腊肉和十多颗鸡蛋的竹篮。
“原来婆婆全瞧见了。”边说话,推车而行,她步伐仍十分稳健。
老人家咧嘴笑,褐脸满是皱纹。“咱久久才进村里采买一些粮食,刚巧见你显本事,看得都目不转睛。唉,你真好心,还帮我这么大的忙。”
“没什么的。”上官净沉静道。
她是在离开村子后不久,见老婆婆一个人跌坐在推车旁,像受伤了,她赶上前探看,婆婆没受伤,但双膝无力,走不太动。
“婆婆家里没其他人吗?”
“有啊。咱家里人可多了。”
“那往后进村子采买东西的活儿,您别做了,只管吩咐就好。”她不禁叮咛。
老人家呵呵笑,没应声,弯弯细眯的眼睛闪着光。
沿山径绕过一个弯,远远能眺望悬在那一边山外的日轮,夏季,天晚些才会变暗,嗯,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吧……上官净瞧着日阳西移的位置暗暗推估。她得赶在天黑前回到土坞,凤锦会等她一块儿用晚膳。
匆促成亲,老实说,她到现在都不太有真实感。
凤锦从不拘着她,直到有几次她太晚回去,发现他在等门,朱玉还偷偷告诉她。说他晚膳动也未动……她心里内疚轻易被引将出来,如今一见霞红满天,两脚便乖乖住家的方向走。
家……那已被她称作“家”了吗?
她气息一炽,熟悉热潮冲刚全身。
她想起丈夫那张脸,近来刚生成的苦恼也随即涌上心头。她明明下定决心,不碰长得好看的男人,哪知老天存心作弄,脸上、身上不见红痕色块的凤锦,白皙面庞让五官整个突显出来,细浓眉、翘长墨睫、唇色薄绮,不仅俊美,而是俊美过了头。真槽……
因为这些事,我想过又想,想过再想,心里污秽,想的尽是邪事,如今有你,自然不必多想,做就对了。
顶着俊美脸皮,说话也轻浮了,什么做就对了?他实在是……太糟糕啊!
“对了,姑娘,咱听说喽,你一来咱们南蛮,就四下打探‘刁氏一族’的下落,把这儿好几个村落都走遍了是吗?”老婆婆聊天般问起。
上官净先是一怔,那些胡思乱想全抛诸脑俊。
她紧声问:“婆婆知道“刁氏一族”吗?”难得有一位当地人愿意谈及此事。这里的人其实都挺好,就是很难从他们口中挖取消息。
“知道啊!”老人家点点头。
“那婆婆也知道上哪里寻他们吗?”
“唔……上哪里啊?咱想想……”灰白眉毛略挑,微蹙眉问,褐脸沉吟着。忽地,她轻拍一下大腿,笑道:“不就这儿吗?你不都已经寻到他们了吗?”
上官净又被搅得一头雾水,却听到老婆婆接着道——
“姑娘啊,你背上那把剑,咱瞧那剑柄上的图纹有些眼熟哩,好像……嗯……跟‘刁氏一族’用过的图纹挺相像。我见过的,真的。呵呵,你如果想听听‘刁氏一族’的故事,不嫌老婆子啰嗦朱碎,我倒可以跟你说几起。”
“我想听!”她当然要听!
“那好,你爱听,我说给你听,但你得先告诉婆婆,你跟那位住在箭泾竹坞里的年轻公子,是不是真成亲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