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腾云工程公司总经理滕冰阳拍桌并从座位上站起来,但他发觉这样似乎还没有办法消除他的怒气。
他本想把惹得他大发雷霆的报纸拿起来砸向墙壁,但是低头看了一眼报上那张女性侧脸的照片后,不知道怎么搞的,被他砸飞出去的东西竟变成一只精致的玻璃杯。
玻璃碎裂的声响似乎无法平抚他的心情,在吐一口气之后,他柔着太阳袕,余怒难消地倒进华美的办公椅。
这次国家建设的标案,腾云工程公司再度以些微的差距败给对手南华工程公司,而使他饮恨败北的依旧是这个名叫范怡薰的女人。
幸运、荣耀与掌声再度落在这个女人身上,她的照片被刊登在报纸的工商新闻头条,而他却被他父亲的一句「你到底还要送给那个女人多少工程」弄得灰头土脸不说,现在还得面临在公司地位岌岌可危的情况。
可恶!
这个在镜头前笑得温柔含蓄,怎么看都比较像应该躲在男人背后当个贵夫人、偶尔出来从事社交活动的女人,难道真是他命定的克星?
这次,金额高达百亿的工程标案,算一算他已经是第三次败在她手下了;第一次输给她,他显得有点挫败,第二次输给她,他是不敢置信,而这一次,他的情绪就只剩下愤怒。
一开始,滕冰阳并没有对范怡薰很在意,虽然他们因为年龄、背景、学历相同而一再被社交圈的人拿来作比较,但基于男性的高傲与自尊,他始终以她是女性、弱者的角度来看待她。
即使腾云与南华早就因为工程竞标的关系处于对立状态,但因为即将接掌南华的人是个女性,他始终无法产生和父亲一样的敌意与竞争意识。
直到他被赋予竞标重任,却一而再、再而三与那个女人在商场上正式对决落败,他才首度忽视范怡薰的女性身分,以一个竞争对手的角度敌视她。
要打击她、想让她面对镁光灯时再也露不出那抹迷人又不失暖意的笑容,这几乎成了他沉淀下心情时就会忍不住去思索的事情。
他希望能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亲眼见到那双闪闪动人的美眸独有的自信消逝……不,光是这样还不够,她所要遭受的惩罚绝对不能只有这样!
咬着牙,俊逸非凡的滕冰阳皱眉不断地思索,假如有那么一天,他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消解心头之恨呢?
蓦地,一个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使他抿紧的唇扯出一抹诡谲的笑。
屈辱她!对,就是这样,现在他感受到的滋味有一天他也要让那个女人尝到。
陶醉在这种想法里,滕冰阳即使陰寒仍然英俊无比的面容总算展现些许笑容,而他也比较能够平静地再度阅读起报纸内容。
「正式被董事会选为南华的新一任董事长」这几个字映入他眼帘时,他尽管心底的怒火难熄,但总算克制住自己没有把报纸柔皱。
今天的工商新闻版面有一大半都在报导范怡薰这个女人的事情,千篇一律地把她捧为商界的闪亮新星、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比明星还要耀眼的美丽董事长等等。
看了一会儿,滕冰阳忽然自我嘲讽地笑开,因为他想到他正是这颗商界新星诞生的幕后大功臣。
这抹浅笑渐渐扩大成为几乎无法抑制的大笑,在这间大得惊人的办公室里,滕冰阳放声大笑着,然而笑里却完全没有欢喜意味;如果谁「有幸」聆听到他的笑声,一定会觉得那是一道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浑身发颤的冷笑声。
逐渐歛起笑容,投射在那张彩色照片上的目光比起之前更加诡谲,滕冰阳对她的憎恨增加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程度。
「范怡薰。」低喃出口的话语含有由憎恨与被屈辱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终于,他一手按住报纸,将那张范怡薰略微偏过头露出温婉浅笑的照片撕得粉碎。
官方举办的工商联谊晚宴向来都有不少重量级的工商界大老会捧场出席,这其中有彼此长期合作愉快的厂商,当然也有类似像腾云工程与南华工程这种长时间竞争,每次聚会不是对彼此视而不见,就是如仇人见面般分外眼红的敌对厂商。
既然觉察到腾云工程的滕冰阳总经理,那双澄澈的眼睛总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刚被家族大老钦点为南华工程董事长的范怡薰,也就不自讨没趣地对上他的眼,刺激这位在社交圈以英俊挺拔的外型掳获不少女性芳心的白马王子。
不过,这种情况还真是让她感觉不舒服,犹如芒刺在背般难受。
别人从她的外表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有异样,但是实际上,对于滕冰阳针对她而来的敌意,巨蟹座的她确实会感到不知所措。
她并非有意要与滕冰阳作对,而是商场本来就很现实,有实力竞标国家建设工程的公司在台湾只有那么几家,腾云和南华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人们免不了喜欢把他们两家公司拿来作比较;再加上他们两人都同样肩负着第三代接班人的重任,事业方面表现的好坏自然格外受到瞩目。
总是带着一道温柔光芒的美眸略微垂下眼皮,范怡薰忍不住微微叹气。
其实说出来大家一定不相信,她真的不喜欢在商场上与人厮杀,假如可以,她宁愿是个在家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
要不是家族的大家长——她的外公钦点,她根本不想坐上南华工程董事长的宝座。
就因为她外公破例拔擢她,她跟她舅舅之间的关系简直降到冰点;说起来,她那三个舅舅对她这个外甥女的敌意,说不定比生意被抢的滕冰阳对她还要深。
尽管一开始她外型亮丽抢眼、看似明星、太过年轻、资历不深这几个不利于她的经营条件使她受到排挤,但因为连续三个工程标案顺利到手,众人已逐渐将注目的焦点转移到她的专业表现上,唯独家族成员互轧越来越严重的情况让她倍感压力。
南华虽然是间股票上市的公司,但因为家族色彩浓厚,除了少数民股之外,大部分的股份都掌握在范氏家族几位长辈身上,所以董事会上大家也是派系分明,斗得厉害。
她学成归国之后便身兼南华工程的董事与工程副理两个身分,跟在她外公身边学习,但任谁也想不到年纪轻轻,以美艳迷人、温柔婉约形象深植于一般员工心目中的她居然会受到她外公青睐,连续成功标得三宗重大工程案,并在最近由她外公钦点出马角逐董事长宝座,在她外公的人马护航下一举夺魁。
她现在的生活完全异于她居家、行事低调的作息,整日被数不清的媒体记者采访和镁光灯追逐着;虽然感到无奈,但是肩负着南华工程第三代经营者的重责大任,她也只能将巨蟹座女性勇敢坚强、抗压性奇高的那一面完全展现出来。
「说起来,你最近大概都忙着应付这些媒体记者吧?刚刚我熟识的一个记者朋友还想透过我的关系专访你呢!」说话的是一位经常在媒体曝光的官夫人。
「这是当然的啦!在这之前,范董事长从来没有在镁光灯前曝光过,加上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突然被选推出来带领一群老成稳重的人,大家难免会对她很好奇;你没有看到吗?范董事长刚刚进入会场时,已经谋杀很多记者的底片了。范董事长,你可以考虑看看,下次出来选个民意代表什么的,以你现在的高知名度应该会有很多票源喔!」插科打诨的是另一名官夫人。
没有注意到话题是怎么转移到她身上的,对于这些初次见面的官夫人,范怡薰觉得应付她们并不比应付那些言词犀利的记者来得轻松。
虽然负责的是国家建设工程,但却不希望涉入政治界太深,更不希望跟哪个党派过于亲近,因此和朝野保持距离却不失礼貌一向是南华的传统。
范怡薰露出笑容,有点无奈地表示:「我希望他们多把注目的焦点放在我的专业表现上,而不是我的私生活。」
从家族的背景、崛起的经过,到她个人求学的过程,乃至于她的兴趣、她为何仍保持单身,甚至是她早已遗忘的糗事,她的一切统统都被记者们公布出来摊在阳光底下成为民众谈论的八卦,这情况真是她当初始料未及的。
「这你可要失望了,范董事长,你知道台湾的媒体记者就爱散播八卦新闻,像你这么年轻漂亮、多金又单身的女子,他们才舍不得放过呢;大家都等着看是哪一位幸运的男士能掳获你的芳心,在这之前,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对啊,这点你要有心理准备,尤其是你的感情发展,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媒体记者一定会倾力追查,到时候你就会见识到台湾媒体的厉害了。」
看得出来两位官夫人似乎对这种情况的发生期待大过于忧心,范怡薰除了陪笑之外,只能暗自祈求两位官夫人不要将话题刻意绕啊绕的,转而旁敲侧击打探起她的私生活,因为每天面对记者们的询问已经够她受的了。
颔首陪笑的同时,范怡薰不经意地转移视线,却正好对上不远处滕冰阳直望着她的目光;面对他那始终深具敌意的注视,她感到不舒服地打起寒颤。
察觉到他的敌意完全是针对她而来,不知所措的范怡薰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她不禁猜想这个滕冰阳难道要将商场上的胜负变成私人的恩怨吗?
在此之前,腾云也曾经多次夺走南华势在必得的工程标案啊,竞标本来就会有得有失,她不懂这个跟她学历、背景、年纪都一样的男人为何会有如此没风度的表现。
基于商场上不会有永远的敌人,也不应该竖立敌人的道理,她对不怀善意的滕冰阳颔首浅笑。
谁知道滕冰阳非但不领情,目光还冰冷得令她感受不到暖意。
注意到范怡薰转移目光,两位官夫人也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但得到的回应却和她所看到的截然不同,滕冰阳给她们的是足以让她们心儿怦咚怦咚跳的俊帅微笑。
说到滕冰阳,他刚出现在社交圈时也是以高大英挺的身材,和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俊帅外貌引起媒体记者一阵追逐报导,而且比起现在占据各大周刊版面的范怡薰,滕冰阳的私生活实在精采得太多。
他不仅经常被拍到与女明星同进同出的照片,更有不少名媛直言不讳地表达对他的欣赏;大概就是因为私生活占去他太多时间,所以他在事业上的表现才没有行事作风低调的范怡薰出色。
这两位官夫人忍不住幻想要是她们能年轻个十岁,怎么样也要想办法跟这样的帅哥约会,况且听说滕冰阳对女性是出了名的体贴与浪漫呢!
「说起来啊,范董事长你可能不知道,这位滕家的长子最近被革去总经理职务,调到投资部门了。」
范怡薰还来不及对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做出反应,另一位官夫人就忍不住惊讶地低声叫了起来:「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呢?难怪我最近在公众场合见到他时,总感觉他没有以前的朝气跟锐气,原来他是被……唉,真是不公平,竞标失利又不是他的错。」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他在其他方面的表现还是很不错嘛,真不知道滕董事长是怎么想的。」
完全没有顾虑到范怡薰正是那个害滕冰阳被调职的罪魁祸首,两位官夫人你一言我一语替滕冰阳叫冤,害范怡薰要插话也不是,要离开也不是,一时间觉得颇为尴尬。
伸手将垂落于眼睛前,一小绺因为比较短而没有办法盘起来的头发塞到耳后,范怡薰正想找个不失礼的理由离开,孰知她们谈论的话题人物却不知何时已悄悄来到她们身边。
范怡薰本能地察觉到四周的空气似乎开始冻结,但在她还没来得及侧过脸去之际,一道冷然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恭喜,范董事长。」
尽管听得出来这句话里丝毫不含诚意,基于礼貌,范怡薰还是微笑地接受滕冰阳的道贺。
「谢谢。」本想接说一句「托你的福」……,不过话到嘴边,范怡薰及时止住了。
这句算是自谦的话她如果现在说出来,滕冰阳一定会认为她是明目张胆地在讽刺他吧?不想让跟他之间的裂痕再度加大,范怡薰只能尽量低调回应。
虽然并不想跟官夫人打交道,不过善于交际的滕冰阳还是勉强地跟这两位官夫人寒暄几句,逗得她们呵呵大笑之后,他这才跟她们表示他有事要跟范怡薰谈谈。
两位官夫人马上很识趣地相偕离去。
他会有什么事情要跟她谈呢?不会是要来向她兴师问罪的吧?虽然心里这么想着,范怡薰表面上还是维持她应有的礼貌。
第一次近距离看着他的死对头,滕冰阳不得不承认范怡薰确实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
皮肤白皙、双眼水亮清澈、不笑时看起来很庄重、笑起来又有小女人的娇媚神态、模特儿般纤瘦修长的好身材,配上纯黑色合身的套装,以及脸上浓淡适宜的彩妆,她显得既艳丽又端庄,有职场女性的强悍又不失居家小女人的温柔,难怪媒体记者要封她为工商界的明星董事长。
但是她那让一向极为自负的他屡次尝到挫败滋味的头脑,却让他无法正视她美丽的事实,所以他对她仅存有面对竞争对手该有的敌意与憎恨。
从他变幻莫测的表情看来,范怡薰无法猜测他找上她的动机,所以她只能继续漾着礼貌性的笑容,静静地等待他开口。
「当名人的滋味怎么样?被镁光灯包围的感觉很好吧?」
没有料到他一出口就是冷言冷语地讽刺她,范怡薰着实错愕了一下,并忍不住在心里叹一口气;对这位身家背景跟她有多处雷同,也同样被赋予接班任务,个性上却显得任性而狂傲的男子充满敌意的表现,她只感到好笑。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滕先生,但是我只想做好我分内的事,一点儿也不想当名人。」她客气地回答。
滕冰阳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变化,他歛起挂在嘴角称不上善意的笑容,严峻的脸色让范怡薰感到一阵凉意。
装得可真像!滕冰阳在心里讥讽地想着;说什么不喜欢当名人,那是因为她没有尝过被奚落、被冷落的滋味。
被镁光灯包围、被媒体记者追逐、坐上董事长的宝座,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属于他的荣耀与成就,是他滕冰阳的;要不是她,要不是这个女人三番两次从他手中夺走工程标案,他也不会从总经理的位置上跌下来,还被商界人士批评他做生意的手腕不如她。
可恶!不自觉地握紧手,憎恨的怒火不断地在滕冰阳的体内窜烧,使他看起来格外可怕。
荣耀全属于她了,她居然还在他面前装低调!
她不明白他到底想怎样,难道要在这个政商云集的晚宴里跟她摊牌算帐吗?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冲动吧?被他的目光惹得很不舒服,范怡薰发觉要对一个不断对自己释出敌意的男子勉强扯出和善礼貌的笑容,实在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
饮下一口酒,滕冰阳感觉体内的怒火并未因此平息,反而燃烧得更加猛烈,但是他却知道这股情绪他无法对她发泄;尽管知道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但他就是无法平心静气地面对跟他同样年轻,踩着他往上爬的美丽女子。
歛起眸中足以让人战栗的光芒,滕冰阳缓缓地笑了,漾起一抹危险性十足的笑容。「董事长的宝座好坐吗?我听说你们家族有好几个长辈对你这个年轻貌美的新董事长很有意见,似乎……不怎么信任你,对吗?」
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上头来了?范怡薰发觉他眼中闪着恶意光芒,显然对她目前的处境了若指掌,并且等着看笑话。
清了清喉咙,范怡薰对这个辛辣的话题婉转回应:「我是个新人,年纪轻、资历浅,长辈们担心是应该的,至于说什么信任不信任,我相信我们南华没有这样的问题。」
「是吗?」唇角勾起一抹险恶的浅笑,滕冰阳意有所指地看着她,「我听说范董事长正式上任那天开了董事会议,有很多范家的长辈并没有出席,难道他们也是因为担心才故意不出席吗?」
范怡薰努力扯起的温婉浅笑立刻消失在美丽的脸上,她不解这个公司内部的消息他是怎么得知的?
她总算笑不出来了!看着她歛眉,不再像面对镁光灯时那样,装出一副专业又温柔婉约的模样,滕冰阳多日来累积的愤怒情绪居然莫名其妙地消逝。
「你想说什么?」南华里头可能有部分对她不满的人跟滕冰阳透露公司内情,使得范怡薰不得不提高警觉。
她想得更深入的是,这个输不起的男人会不会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收买对她存有意见的人,以帮助他赢得下一次的工程标案?
没错,看到她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自在地笑着,这的确让他感到心情大好。
看着那张如报章杂志形容,比明星还亮眼的美丽脸孔,滕冰阳得意地享受她凝重的神情所带来的一丝满足。
但仅是这样还不够,他所受的挫折与屈辱提醒他,他要让这个女人彻底明白她艰难的处境,并且因此而担心害怕。
「我想说的是,南华虽然夺得三个国家建设的工程标案,但是你有把握在政府规定的期限内完成吗?」
他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虽然范怡薰的姓氏是继承自过世的母亲,但传统家族观念浓厚的范氏家族里,还是有几个具有影响力的人对老董事长的安排很不满意;这其中包括她自以为会成为继承人,却出乎意料被人抢去董事长宝座,在南华持股比例相当高的三位舅舅。
他正是从这三个跟范怡薰最亲近的人身上得知,她在董事会议上遭到冷落的消息,并且进一步打探到他们打算释出手中的南华股票,以表示对自己父亲的安排无法接受之意。
若这个消息属实,那么他要报仇就很有机会了;当然,他也会努力让这个传闻成为事实。
尽管外表装作若无其事,但范怡薰却不得不承认滕冰阳确实说到重点,这也正是她接任董事长宝座以来最大的隐忧;她不怕面对外面强烈的竞争,却害怕来自内部的问题会造成南华分裂,以至于她无法顺利调动资金,在限期内将政府的建设案完成。
目光微微一沉,范怡薰终于知道他找上她的目的,原来他是特地来提醒她,他正等着看她面临内外纷扰的窘境。
并不意外他会幸灾乐祸,范怡薰只是觉得这个拥有俊朗外貌的男人未免太幼稚了。
「这是我们南华的事,滕先生不必躁心。」虽然无法认同他的行为,范怡薰的语气还是那么柔和。
听着她不疾不徐的声调,滕冰阳为自己没能将她激得乱了方寸而感到遗憾,但是再过不久,假如他能够成功说服她的三个舅舅转让南华的股权,相信要让她脸上失去充满自信的笑容只是早晚的事。
直觉他炯亮的眸子中闪着在算计的光芒,范怡薰着实吓一跳;她不禁猜想,这个人……难道他真的会因为工程竞标失利就想尽办法报复她吗?
虽然知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本来就是商场黑暗的一面,但要把外貌如此出色、双眼清澈的男子,跟那些尽耍些不入流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联想在一起,温柔善良的范怡薰还是觉得有点困难。
滕冰阳轻笑两声,那笑声里明显在轻蔑她的意味让范怡薰不禁皱起眉。
「这当然是你们南华的事,而且你应该知道最高兴看到你们南华四分五裂的人就是我;说句老实话,我日夜都在祈祷这件事发生呢!」
这句饱含等着看笑话心态的话搭配上他变得深沉的目光,让范怡薰不由自主地感到背脊发凉。
回过神后,她忍不住生气,眼中同时闪现一股教人不易忽视的怒气。
他真是太大胆又太狂妄了!
商场上虽然不乏彼此抢生意、竞争激烈的厂商,他们私底下也恨不得对方能从商场上彻底消失,但在公众场合,他们总是会有所保留,顶多对彼此是视而不见、不交谈罢了,像滕冰阳这样直接又露骨地当着对手的面说出这么刻薄的话,范怡薰还是首次见到。
滕冰阳愉快地注视着她微微含怒的样子,发现这样的她反而能为他带来些许胜利的块感。
深深地吸口气,范怡薰虽为这种针对她而来的敌意感到愤怒,但巨蟹座对人和善的性格却使她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无法像处理公事那样犀利果断;说穿了,她并不善于应付别人的尖锐语气,通常面对这种情况时,她就是会躲回她自己的世界里生闷气。
「既然如此,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告辞。」她气愤到转身就走。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滕冰阳突然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嗯,真是愉快啊!心情一扫被降职以来出现的陰霾,滕冰阳沉浸在稍微扳回劣势的喜悦之中;但只有这样还不够,他要那个女人输得一败涂地,像他一样尝到从高处摔下来的滋味。
滕冰阳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异常固执地想要对她展开报复,但他能确信的是,刚刚范怡薰的表情为他带来的快乐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
为此,他有足够的理由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尽管那是一件卑鄙的事,但无奸不成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