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
“什么?”晶眸愣瞟后照镜,一分神,她双手稍微松开了方向盘,轮胎险些打滑,冲出车道。
琥珀色的眸子透过镜面,幽深的凝视着她,“停车。”
彷佛受蛊惑般,雪女敕的luo足换过踏板,在她的大脑回送讯息之前率先踩下煞车。车子尚未停下,一道清瘦的黑影已矫健地跃下车,在她恍惚不解自己干嘛这么听话的时候,打开车门以大军压境之姿挤进驾驶座。
“你想干什么?!对面的小王八蛋都要仿效起自杀炸弹客恐怖攻击撞死我们,你居然还有心情把车抢回去,你是想干脆直接一路开下阴间,省得还要你老婆烧纸糊的……”
因慌乱无措而语无伦次的霹雳娇娃不肯让座,情势急迫,西装革履的伟岸昂躯蓦然俯身一探,张嘴怒吼的陶水沁便像一只待宠的猫儿蜷缩成团,车主堂皇的坐进了宽敞的驾驶座,将傻眼的她安置于腿上。
她的裙摆因屈膝跪坐,整片卷到纤腰处,裂开的蕾丝覆贴蜜肌,安全裤掩不去俏臀的浑|圆诱人,延伸而下,细腻滑致如女乃油般的芙白玉肌紧压着西装裤……
好丢脸的姿势!
这、这简直跟准备车震的婬/荡男女没什么两样!
早已过了青春期,当然知道男女之间的关系是如何运作,陶水沁不敢乱动,僵持着日式跪姿,惊悸地搭住男人的肩头。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就算你不肯配合我的办案行动,就算你对我强占你的爱车很不满,就算你真的很像某个我认识的……”
“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作猎捕,什么叫作追逐。”
“你鬼扯……”
“抱紧。”带着淡淡笑纹的薄唇命令道。
不让她有半刻松懈和犹豫,遭受冲撞的悍马换了驾驶,架式丕变,没有生命的钢铁重新被赋予全新动能,开始冲锋陷阵。
以军事考虑所设计的轮胎防爆系统,霎时四轮转动,玻璃窗、引擎盖、车顶和车底全部囊括在防弹系统中,无一遗漏。
嚣张不过片刻的奔驰角色对换,顿成囊中猎物,要比马力性能,只够充充面子的奔驰怎可能抵得过几可比拟成民用坦克的悍马。
“你疯了吗?在这种路段时速破百?!”窗外的物景几乎糊成光影,陶水沁彻底傻眼。她谁的车不借,偏借到金字塔顶端精神异常级败类的!
她扭头飞瞄仪表板,血压直线上升,顾不得姿态太过情色,藕臂一圈,挺腰偎入他的胸膛,咬唇闹别扭。
“你想把自己摔成一摊肉泥请自便,但不要把我这个国家栋梁、警界菁英也一块搅进你这摊烂泥里!”
淡淡薄荷香是来自他鬓间、颔间的刮胡水气味,与她浸融着淋漓薄汗的蜜香交融,催发出绮靡的迷情。
“不过小儿科就怕成这副德行,还能妄想逃到哪里?”
发顶上方这席戏语让陶水沁傻了,她惶惶然的仰眸,发觉他凌厉地直视前方,恍若暗夜中准备扑杀猎物的一头美兽。
原来他是针对奔驰不怕死的驾驶……怎么听起来……象是对准她心内尘封的旧日回忆喊话?
我想带你去那里。
仅仅是回想都令人血脉偾张的旖旎梦境,时而盘旋夺占她全副心神。交缠的热度、唇舌相濡的甘甜,每在一个恍惚失神之际猝然来袭,栩栩如真,将她卷入极热的漩涡中,几欲焚身。
可是,梦中的容颜她始终看不真切。
一如现在。
化身嗜血猛兽的悍马成功逼退奔驰,甚至反噬突击,一个过度回转,奔驰侧翻坠入围起拒马铁丝网的坑洞,车头横卡在洞口,指示灯迷离的闪烁着,当当作响。
“你这个神经病……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她是要活铐嫌犯,若是带具缺手断脚的冰冷尸首回去,她不被降职下放派出所当起混吃等死的管区才怪!
隐约可见他唇角弯起优美漂亮的弧度,沙哑地轻语:“这,才叫作追逐,你看清楚了。”
“你差点就害死……”
“这种高度摔不死人。”他堵掉她替嫌犯争取的基本人权,说得理所当然。
未完的话尾梗在她的咽喉,不吐不快。“是啦,那种杂碎死了算是对社会一大贡献,可是我这个国家栋梁,社会菁英……你笑什么?”
“你这模样,真像一只为讨主人欢心张牙舞爪的波斯猫。”
“波、波斯猫?!”陶水沁绯红着双颊,倏然偏首从后照镜观看两人的模样。
脸蛋让彩妆晕染得浓艳瑰丽,三番两次飙车导致肾上腺素激升的亢奋未退,让她双掌的十指在他颈子上留下红红的指痕。
她的唇瓣在每次高速转弯冲锋之际不时擦吻过他,因此他的鬓侧、肩颈交接处、米白衬衫的领子上依稀可见一朵朵嫣红的唇印,彷佛花瓣绽放。
“天啊──”陶水沁高分贝的鬼叫,窘得无地自容。“完了!完了!要是被陆其刚那小子知道我现在这副鬼样子,铁定会一枪毙了我!”
“他是你的谁?你为什么这么在乎他?”
“什么为什么?因为他是我的……”
“你的什么?”琥珀色的深眸危险眯紧,兽瞳般冷冽不带温度。这些年来挂心的焦虑果然成真,除了“伊末尔”三个字以外,他痛恨每一个从她嘴里吐出的男人名字。
“我的死党啦──让我下车!快一点──”
猛扳门把,偏偏中控锁顽固未解,陶水沁太过用力,险些自他腿上跌落。
他健臂一拦,将她抱回他坚若硬盘的胸膛。
没有预兆,他抵着她的额心,将防备全盘溃败的她箝困在旖旎氛围中,无从月兑逃。
“放开!”
“这一次,你再也推不开我,我也不会乖乖地停留在原地让你说走就走。错误是你犯下的,不是我;游戏规则一旦倒过来就停不来,更无法设下停损点,你当心了。”
额靠额,眼对眼,他一番令人费解的喃喃絮语拆解了记忆的锁,开启尘封日久的难解悸动,她茫茫然迷失其中。
“你是……不可能、不可能……那家伙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可能……”
这是梦?是梦吧?梦中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遗落在青春期的少年残影和面前男人的形貌相嵌合,令人诧异。
“伊末尔……你是伊末尔?不可能……”她迷惘的呢喃。
在记忆的缺口,隐藏着她对那名少年模糊的遐思,隐隐约约的知道那已经是逼近喜欢的界线,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她已渐渐选择遗忘。
当年伊末尔直率的那声告白时常流动在她恍惚的耳畔,但她明白,那只是他一时的错误判断,是他一时迷糊……不可否认,这些臆测令她感到怅然若失。
那段日子,她不断催眠自己,会喜欢伊末尔就像喜欢上一个美丽的艺术品,仅仅是无目的的喜欢,纯粹鉴赏式的喜欢,这种肤浅程度的喜欢绝非发自真心。
假使这个男人不是伊末尔,何以他能一再触动她藏匿在记忆底层对伊末尔的暧昧情愫?假如他不是伊末尔,她为何没来由的心悸不止?
假使他真的是伊末尔……
不,不可能,伊末尔总是虚弱得象是不堪一击,而这个男人强硬又霸道,浑身蓄满冷静慑人的性感危险,一再影响她的意识……
“伊末尔是你的谁?他对你而言有什么特殊意义?”男人不承认亦不否认,侧过俊脸,凑近薄唇,诱她轻启檀口,献上至今仍无人探索的柔软甜蜜。
这句话,震醒了又在逃避潜意识真实心意的陶水沁。“他只是……是一个旧识,一个朋友……”
不,不对,他不是伊末尔,伊末尔不可能有这种强硬的态度,不可能这般健康勇猛……眼前只是一名陌生人,她为什么要紧张得语无伦次?他凭什么质问关于她与伊末尔的关系?
唇齿相缠前一瞬间,陶水沁冲破遐思,霍然定神,奋力推开似曾相识的体魄。
“让我下车,我要下车,我要下车!”乱七八糟,大大不对,她居然差点就和她半路劫拦的汽车车主接吻,这跟一部低级的爱情片有什么差别?!
下一秒,钢锁似的铁臂擒回活像正在一张兽口前力拚求生的陶水沁。
夜色稠黑如浓墨,深沉得令人晕眩,她竟是无力抵抗,找不着头绪的脑袋瓜霎时严重当机,无法思考。
“你怕了?只有这种程度也想逃?”他俯身,唇抵上她仰高的咽喉,短髭摩挲蜜桃般白皙的雪肤,冰凉的大掌沿着匀秀的果背模索,似在一匹雪白绫缎上轻抚。
“你是哪里来的大变态?!变态、狂、瞎了眼的,我是调查局探员,你居然敢对我性骚扰,我警告你最好立刻让我下车,否则……”
陶水沁反射性的弓起背脊,一波又一波身体深处不曾有过的情潮浸漫全身,显现在一寸寸逐渐霞红的白瓷粉肤上。
“死变态,拿开你的手……”
“你说过会赔偿我全部的损失,身为受害者,我应该有选择索取方式的权利。”他迂回暧昧的暗示,这种近乎凌迟的调戏耍玩才是他要的赔偿。
陶水沁悚然意识过来,冷汗直冒,近乎崩溃失控地拨开他冰凉的触碰。
“我可以告你性骚扰,我可以直接铐你回去,我甚至可以……”
“你可以冷静认分地接受我的索赔。”他倾身,封吻她未竟的软弱抵抗。
彷佛是那场总在午夜梦回时的春梦真实的上演。
在这个诡异又迷离的湿吻中,陶水沁弄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幻觉在作祟,抑或是梦与现实已错乱颠倒。
他的这个吻,令她感觉熟悉却又陌生。
这个谜一般的男人……究竟是谁?为何他的形象一再与她封存在记忆深处的伊末尔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