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徐吹来的傍晚时分。
“这真是个美丽的好地方!”李泽汉兴奋的拍了下手,“这庭院是谁照顾的?”
“我!”黎朝芸兴奋的说。
“你做得好极了!”看着满园的花木,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你真有天份。”
“喜欢亲近土地的感觉,这句话听起来真是太美了!”李泽汉十指相扣,一脸的神往。
在一旁看得几乎起了鸡皮疙瘩,陈竹芳微皱起眉头,在黎朝芸的耳际问道:“这家伙哪来的?”
“文杰介绍的。”黎朝芸也轻声回答,“文杰说李先生是园艺的高手,任何植物到他手中都能化成艺术品。他旗下的饭店,不论国内外,园艺景观设计都是由他负责,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可是……”看着李泽汉一脸陶醉的这里碰碰,那里模模的模样,陈竹芳打了个寒颤,“他好娘!”
黎朝芸几乎忍不住笑出来,“芳,你这么说太失礼了。”
她双手一摊,表达歉意,她也只是实话实说……不过——她看着黎朝芸,“他是你老公介绍来的人,他人来了,那你老公人呢?”
“这个时候他当然在台北啊!”又不是假日,文杰根本就不会回来。
“瞧你回答的不痛不痒。”
“不然呢?”她眨着困惑的大眼睛。
“你们这样的日子到底要过多久?你从没想过吗?”陈竹芳叹了口气,“一个月见不到几次面,我看连电话都没几通吧!”
“他很忙。”她逃避这个问题,通常遇到不想思索的问题时,她总是会很快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来解释,“我也是。”
“他我是不知道啦!但是你……”她皱皱鼻,“绝不会忙到连打个电话,问一声‘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明天是星期六,说不定明天晚上他就回来了。”
“你说说不定就代表不肯定,我已经看过太多次周休假日你待在大厅里晃过来、晃过去,从天亮等到天黑,结果还是等不到人,你与其这样等,不如打通电话去问比较快。”
“我们有过协议不给彼此太多压力,他从来没管过我要做什么。”
陈竹芳冷冷一哼,“当然啊!因为一家饭店就够你忙得焦头烂额,你还能做什么?但他就不同了,他很有钱也很有能力,而且长得还不错,你真不担心?”
“他不会啦!”
“最好是!你们还真是一对互信又自由自在的假日夫妻。”
“夫人,请你过来一下。”
听到李泽汉的叫唤,黎朝芸着实松了口气。有时她实在无法招架芳,尤其是面对谈到有关他与文杰之间的夫妻问题时。
结婚好几个月了,他们的关系好像很亲密又好像很冷淡,这样的婚姻关系正好就是文杰一开始所想要的,但却未必是她所想追求的。
原本以为文杰早晚会有所改变,但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有好几次,在她以为他会回家的日子,她却从早上期待到了天黑都不见他的人影,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期待了,因为她不想承受一次沉重过一次的失望。
“别叫我夫人,”她不好意思的对李泽汉笑笑,“叫我朝芸吧!被叫夫人怪不自在的。”
李泽汉温和的目光柔柔的看着她,“你完全没有架子,我喜欢这样,你就跟施小姐一样。”
“施小姐?”
“你不知道吗?”李泽汉的表情有点惊讶,“经理的二嫂,施晓瑜,她也是个华人,个性很爽朗。下个月总裁夫人的生日宴会,你应该会去参加吧?到时我们会在那里碰面,施小姐也一定会出席,到时你就可以见到了。”
黎朝芸的笑容虽然还是挂在脸上,但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寻常的光芒。文杰是有知会她下个月要抽出时间去英国去参加他母亲的生日宴会,但是对于他的家族,她了解的十分有限。
她总把一切大小事都告诉他,然而他的事,他却鲜少主动提及。
“总裁夫人是个温柔的人吧?”她问李泽汉,只能从这个跟丈夫在工作上时常接触的人身上得到一切讯息。
“当然!”他用力的点着头,“她是我所见过最温柔的富家夫人,不因为拥有财富而对他人颐指气使,也不信门当户对那一套,所以经理他们三个兄弟可以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就好像你和经理一样。”
李泽汉语气里的赞叹几乎令黎朝芸的笑容无法完美的留在她的脸上。她不喜欢骗人,但是在跟文杰有关的人面前,她得要戴着面具做人。
深吸了口气,她抬头看着一片橘黄的天空,“是啊!就像我跟文杰。”
李泽汉细细的观察她的表情,纵使他发现了什么,却也体贴的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的说道:“我听经理说夫人……好,”看到她的眼睛,他立刻改口,“朝芸,你想要营造出一些东洋风味。”
“是!”她打起精神。现在不是思索她跟文杰之间问题的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处理。“毕竟旧馆是日式建筑,所以我想要在通往新馆的这些小径上种些樱花,达到一致性。可是以这里的气候来看,你认为种樱花树可行吗?”
李泽汉弹了弹手指,一旁的助理立刻拿出资料交到他手里,他低头翻着,“依据这里的平均温度,我想应该可以吧!不如我们就试试MCR或HCR系的樱花。”
“MCR,HCR?”
“就是低温需求中等或低的樱花。若是种了HCR——就是低温需求高,像日本那些八重樱、八岛樱之类的,温度不够低,开花的成果不会太好。”他对她一笑,将资料交回助理的手里,“你放心,总之一切有我,我会教你,我会实际测量这里的面积,计算后看机率先要移多少棵成树过来,若好好照顾,可以生存下来的话,我预计明后年就能开花。
“至于其他部分的话,”他仔细的估量着新旧馆之间的距离,“我们就移植一些三十公分左右的树苗,不过这些树苗可要花更多的精神和时间照顾才有可能顺利成长进而开花结果。你喜欢花草,所以一定比一般人更清楚,要有一片美丽的花海,不是坐在家里就会有的,在看到成果之前,你将会很辛苦,你可以吗?”
“当然!”她不假思索的点着头,“想要有个美丽的花园,就一定要先有辛勤的园丁。”
“这句话说得真好!”李泽汉眼底闪过赞赏,“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我相信跟你共事会是很愉快的经验。”
跟李泽汉交谈很轻松愉快,他拥有丰富的园艺知识,而这正是黎朝芸最感兴趣的。
直到夕阳西下,华灯初上,黎朝芸依然兴致勃勃的跟李泽汉待在庭院里交换彼此的心得,丝毫不觉时光流逝。
直到送走李泽汉,抬头看着满天星斗时,她才猛然惊觉,她好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从这个人身上更了解自己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丈夫。
“所以现在文杰这么忙,是因为他想要当亚洲区的负责人?”一边挖着土,黎朝芸问着一旁拿着树苗的李泽汉。
“是啊!”李泽汉空出一只手擦了下汗湿的额头,顺便瞄了下附近他带来的手下的工作进度,满意的点了下头,才继续说:“美洲、大洋洲方面是由经理的大哥尹伯文负责,欧洲区的负责人则是经理的二哥尹仲文,而现在要退休的这位亚洲区的负责人是经理两位哥哥的舅舅。”
“那不也是文杰的舅舅。”
李泽汉用迟疑的目光瞄了她一眼,“你难道不知道经理的出身吗?”
她闻言一愣,慢半拍的想起那一个夕阳漫天的傍晚,他们两人在那片橘色天空下的交谈。
“知道。”她微敛下眼眸,“两个兄长的舅舅跟文杰没有血缘关系,因为他口中的母亲,并不是生母。”
“是,”李泽汉叹了口气,“我认识经理快十年了,我一直看到他的努力,可惜有些东西就是天生注定的,他怎么努力就是差那么一点。”
“谁说的!”她猛然停下自己的动作,坚持到:“只要努力,一切都有无限可能!”
看着她一副护夫心切的模样,李泽汉一笑,“看来你真的很爱我们经理,真令人羡慕。”
她没好气的瞄了他一眼,“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你为什么要说什么天生注定之类的话?”
李泽汉无辜的眨了眨眼,来这里已有段时间了,他还真没看过她发脾气,没想到她却为了经理拉下脸来。“既然你知道经理的出身,那你可知道现在跟他竞争亚洲区负责人这个位置的人是谁?”
她摇头。
“是经理两位兄长的表弟,他的名字叫路易,也就是现任亚洲区负责人的亲生儿子。”
听到这个,她沉默了,缓缓的低下头,无声的继续手边的工作,脑子转动着。
“原本位子是内定给了经理,但就是因为路易和他父亲有野心,所以破了局。
毕竟当初这饭店的成立,路易他们家也出了不少力,董事中也有几个是挺他们的,所以最后就是让经理和路易竞争。
“这一、两年,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路易和经理两个人在公事上谁也不相让。我看今年圣诞节前夕在新加坡召开的董事会应该会针对谁出线做出结论。反正就看谁旗下管理的饭店有前景、营运状况佳,得到十一位董事们绝大多数的有力支持,谁就会是亚洲区负责人。”
“难怪他总是这么忙。”她不由得喃喃自语。
“是啊!有钱人的生活可没比较轻松。”李泽汉弯下腰,测了下泥土的深度,“还要再深一点。”
“好。”她继续挖着,弄得满手泥沙也没有露出丝毫不快。
“所以今年总裁夫人的生日宴会就变得有些商业味。”李泽汉侧头看着她,“那个时侯,记得露出你最迷人的笑容,让董事会那些人喜欢你,替我们经理加分!我也是有私心的,毕竟我是经理的人,我当然希望上任的是他,而不是路易。”
黎朝芸这才知道自己把生日宴会想的太过单纯了。
“去年路易跟经理在总裁夫人的生日宴会上弄得并不愉快,经理当着总裁夫人的面承诺今年一定会给她带回一个儿媳妇,路易就立刻发出这个消息,搞得众人皆知,若今年经理没带个人回去,不单让总裁夫人失望,还会被耻笑言而无信,想要当上领导人,言而无信之事可大可小。
“偏偏经理一直没消没息,原本我还以为跳票了,不过前一阵子却突然听到他结婚的消息,虽然有点意外,但一看到你,我就能够理解了,毕竟你这么迷人,经理肯定在第一眼就被你给迷住了。”
她有些心虚的逃避李泽汉的眼神,她很清楚自己的婚姻只是一场协议,一点都没有他看来那么的美好。
“要不是他要忙着年底那场大仗,”李泽汉微笑说道:“经理一定巴不得天天跟你腻在一起。若是你们再有个小孩就再好不过了,我们集团的董事里有两个日本人,他们很传统的,认为男人就要结婚生子才会有责任感,若是在年底前你怀孕的话,这肯定加分。”
她没有搭腔,只是低着头,掩饰自己的神情。
李泽汉跟她说的这些事,她全然不知。
她突然觉得心头有一丝说不出口的沉重,在他身上发生的点滴她全然不知,她好想给忙碌的他一点安慰,但是他若是总是不打开心房,纵使她想拥抱他也苦于找不到路。
“他们已经待在庭院里一整天了,除了吃饭的时间以外,他俩就带着几个工人在外头忙。”陈竹芳走到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庭院方向的男人。
尹文杰没有回答,目光落在黎朝芸的笑容上。
这张笑脸,他并不陌生,她虽然穿着简单的运动服,身上有着因为一天的劳动而沾满泥土的脏污,但她却丝毫不以为意,依然神采奕奕,他似乎已经好一阵子没有看到她如此活力十足的样子了。
“他们相处得不错,不过这也不令人意外,毕竟两个人都喜欢同样的事物。”
陈竹芳双手抱胸,觎着他,面无表情的他让人看不出太多内心的思绪。
这个男人若是在乎朝芸就应该发点脾气,这样这段婚姻或许还能看到些许的希望。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尹文杰淡淡的开口,“不管走到哪里,自然都会是别人的目光焦点”
“你不在乎吗?”
他淡淡的扫了陈竹芳一眼,“你想要跟我说什么?我与朝芸虽然是夫妻,但彼此尊重对方的交友状况。”
陈竹芳对天一翻白眼。
尹文杰不理她的径自推开门走了出去。
李泽汉率先发现了他的出现。
“经理!”他兴奋的唤了声。
听到李泽汉的叫唤,黎朝芸的身躯先是一僵,脸上闪过惊讶,不过一转身,她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回来了!”
“恩,”他点了点头,站到她的面前。“今天是周末。”
脸上依然是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没有费心的提醒他,自己等待了他无数个周末,但是最后他并没有回来。
“你过来看看,”她拉着他的手,要他看着通往新馆的小径,“这是我跟泽汉这几天从天还没亮就开始忙碌的成果,你觉得怎么样?”
他没有顺着她的话看过去,目光只是缓缓的搜寻着她的脸。
他的沉默使她收回视线,不解的抬头看他,这才注意到她满是泥土的手抓住了他,她一惊,连忙松开,“天哪!我弄脏了你的手!”
“没关系。”他低声说。
她匆匆对他一笑,不过手不再碰他,“我就知道你人好!不过你现在看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一大部分没弄,我跟泽汉应该还要再忙两天左右。对吧?泽汉?”
“是。”李泽汉在一旁点着头,有点抱怨的开口,“原本假日我是不想工作的,要不是看到你这么积极的拜托,我才不要放弃假期。”
“我知道。”她伸出手轻推了下他的肩,“谢谢你!大哥。”
“三八!”李泽汉也有样学样的推了下她,“说什么谢谢。”
他们之间的自在相处全都落在尹文杰的眼里。朝芸从不吝于给他甜美的笑容,但却从未如此轻松自在的与他相处过。
“我有点饿了。”他冷声说。
“喔。”黎朝芸立刻回过了神,看了下时间,“都这么晚了!金花婶晚餐应该准备好了,我去清洗一下。泽汉!”她对一旁的李泽汉交待,“记得六点半开饭,别又说不吃饭,这样太不健康了。”
“可是我太胖了。”他嘟着嘴说。
“真是够了,”黎朝芸申吟了一声,“你是个男人,要壮点才好看,瘦得跟竹竿一样,很难看。”
“你怎么跟芳一样都欺负我!”李泽汉轻跺着脚。“我明明很帅!”
“好啦!大帅哥!快点去洗个澡,等你吃饭!”她大笑的推了他一把,“若你不准时出现在餐厅,小心我叫芳去抓你出来。”
李泽汉露出大惊失色的神情,连忙走开。
黎朝芸笑着跟在他的身后,没有注意到尹文杰眼底闪过的一丝阴郁。
一进房里,尹文杰便从背后环住黎朝芸。
她微笑的闪过,“我很脏,别碰我,会弄脏你的衣服。”
“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她带笑的看着他,退了一大步,“若你的衣服洗不干净,我可赔不起。”
“这只是件衣服,就算毁了也不用你赔。”他阴沉的说。
这才注意到他有点不太对劲。她的笑容微隐。
“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轻声的问。
“没有。”他摇着头,“尧尧呢?”
“金花婶把他带回去给她儿媳妇照顾,他在金花婶家已经住了好几天,不过每天早上他都会回来一趟。尧尧也很喜欢那里,因为金花婶那三个孙子都喜欢他。对了,我告诉你,最近尧尧的情况好很多,也很少做恶梦,这几天他有问起你,还问你什么时候……”她的话声隐去。
他挑眉看着她,“怎么不继续说了?”
她耸了耸肩,“没什么。”
文杰看起来好像心里有事,他要面对的事情比她所能想象的更加复杂,她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实在不应该再拿这些琐事烦他。
“我要先去洗澡,”她拿出换洗的衣物,走向浴室,轻快的说:“我跟泽汉约六点半开饭,若是到时我没准时到,他一定会跑进来耻笑我。”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她。
她惊呼一声,落入他的怀里。
“他会进我们的房间?”他微微拧眉。
“恩,”她老实的回答,“只有一次。”
“为什么?”他握着她的手一紧。
“因为尧尧半夜发烧,他陪我去医院,他送我们回来的时候,有进来我们房里一会儿。”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尧尧发烧?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星期吧!”他的手抓疼了她,她不解地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没告诉我?”她没有放开她。
“那天大半夜,我怕吵到你休息,又加上隔天他便退烧了,我就觉得没必要说了,金花婶其实就是看我又要工作又要顾孩子,所以才提议把尧尧带回去。别这样,我知道你担心尧尧,”她对他一笑,以为他的怒气是针对这个,“其实对于这件事我也很内疚,我承认自己最近真的忙得有点忽略了他。”
“如果你处理不来,那就不要做了!”他的声音有着压抑的怒气。
她摇着头,“我处理得来,只是这一阵子……”
“借口!”他不留情的打断她的话,“如果你真的行的话,都能兼顾!如果你做不好的话,就代表你不行,应该放弃。”
黎朝芸沉默了,她不想跟他吵架,尤其是在他们已经分离好几个星期才能再见面的这个时候。她叹了口气,“我以后会更谨慎。”
眼底闪烁着危险的讯息,他知道自己的指控对她并不公平,尧尧是她的命根子,她不可能会忽略他,但他就是忍不住。
“把尧尧接回来,你自己好好照顾,至于外头那些事,你就交给泽汉,他会处理好。”
“他当然会处理好,但我得学,”她好笑的看着他,“种花、种草虽然看起来容易,实际上可是一门学问,花草树木不是你种下去,不管它,它就会照着你所想的样子长成。你若去问泽汉,他会很有条理的跟你讲一大篇。”
口口声声提起李泽汉令他觉得受够了,他突然低下头,用力的吻住了她的唇。
她感到他的舌头采入她的口中,手急切的拉着她的衣服。
“我们六点半要吃饭,”她挣扎的想要阻止他,“时间来不及了。”
他的手退开,她以为他放弃,却没料到他一把抱起了她,在她来不及抗议之前就把她丢在床上。
“你到底……”
“不要拒绝我,”当她试图推开他时,他轻声说道:“我想要你。”
她全身一震,迷失在他的黑眸之中,她轻叹了口气,屈服了,他们之间,她总是习惯于让步妥协,只要他想要,她什么都能给他,只是他忽冷忽热,总是与她分隔两地的情况,已经让她渐渐失去终有一天他会爱上她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