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这是我的女朋友,你同意的话,我明天就先去公证结婚。」
男人的声音再一次改变空气中的气氛,让刚刚处理完秽物的言月媛有一瞬间犹豫了起来,很认真的考虑要留在洗手间里等这个叫做官东毅的访客离去。
不知道他今天带来的女朋友是不是又换人了?
他每次都带一个新面孔来宣布即将结婚的消息,是想让官老先生干脆气死,免得受病痛拖磨?还是真的那么憨傻的以为这么做就可以讨父亲欢心?
言月媛不否认自己真的很好奇,不过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她实在没有立场插手,所以也不愿意太明目张胆的打听这对官家父子的八卦,但是如果有人很主动的提供消息,她当然也很乐意听啰!
「官老头那个笨儿子又来啦?」
「人家哪里笨了?有这么会赚钱的笨蛋吗?」
「他当然笨了!竟然以为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就算完成他父亲最大的心愿,这不是二愣子是什么?」
「所以他每次带来的女朋友都是随便找来的?」
「听说是透过人力中介找来的,还签了一份神秘的协议书呢!」
「哇!凤老太婆,妳是搞情报的是吧?连签了协议书妳都知道?」
「谁教那孩子不长眼,误交损友,找上了我家凤绍帮他打理这件事呢!」
「妳不会去官老头面前扯了那个孩子后腿吧?说起来他也算用心良苦啊!」
「妳忘记官老头以前是赫赫有名的奸商吗?这种事还用得着我去通风报信吗?他那双老眼随便一瞄,那些小把戏还骗得过他吗?」
「说的也是。那他是故意让那个笨小子瞎忙一场的啰?」
「哎呀!他现在也没几个日子可以活了,跟自己生出来的愣小子又说不上几句话,八成是借机让那个孩子常常过来探探他,免得自己望穿秋水,也等不到人上门来。」
「官老头也是老年得子,怎么晓得这个宝贝儿子偏偏就像少了根筋似的,虽然说长得挺人模人样,还是有名的建筑师,可惜好像就是少了点人性,听说官老头常常让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呢!」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说我们这几个身子骨还挺强健的,要不要组个团出国去散散心哪?」
这些岁数加起来好几百岁的老人家每次来到凤倪约的起居室进行例行茶会时,总是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说长道短,就算她就在身旁倒茶递点心,也半点没有顾忌,让她在短时间之内听闻了不少豪门秘辛,如果她有心要炒短线股票捞钱,包准稳赚不赔啊!
偏偏让她听进耳里的,就只有这一段官家父子的轶闻,天知道为什么?
言月媛倚在洗手间墙面上翻白眼,这才发现外面似乎已经恢复平静。
看来官老先生那个笨儿子今天八成又铩羽而归了。
推开洗手间的门,眼前的画面让言月媛忽然停格愣住,好半晌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那个背对她的男人留着一头清爽帅气的短发,穿着飞行夹克和牛仔裤,正轻手轻脚的帮床上清癯的老人拉好被单……
言月媛眼眶有些发热,打算退回洗手间,免得破坏了这一刻。
是谁说他少了人性?言月媛发现人言可畏,还是眼见为凭比较可信。
「谁?」男人突然机警的转过身来,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言月媛收回自己原本打算后退的双腿,硬着头皮跟这个看起来很不好亲近的官东毅打照面。
「抱歉,我以为你们已经离开了。」她假装自己才刚刚推门要走出来,不希望让彼此太过尴尬。
官东毅站直了高大笔挺的身形,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这个年轻的女看护。
「妳刚刚一直在里面?」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偷鸡模狗的行为,看着言月媛的眼神格外的冷冽。
「对。」言月媛慢慢关上洗手间的门,保持垂目低头的姿势缓缓朝着门口移动。
「妳为什么不出来?」官东毅也漫不经心的缩短两人的距离。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言月媛有些无奈的说出实话,怀疑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所以妳选择躲在里面偷听?」
「偷听」两个字特别刺耳,言月媛忍不住皱起了秀气的眉头,神情甚至有些动怒。
不过是她理亏在先,也怪不得他会有这样的臆测。
「你放心,我没有刻意去听你们说些什么。」明知说了也于事无补,言月媛仍是再三保证。
官东毅却已经不动声色的挡住门口,紧盯着言月媛不放。
「妳是上次那个女的……为什么我前两次来都没看到妳?妳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工作多久了?」他不喜欢身边出现这样陌生的面孔,他一向习惯掌控情势。
他的父亲官永富从来就不是好相处的人,尤其不乐意在别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点,这就是他选择把最后的生命耗费在这里的原因。
官永富宁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默默等死,也好过在医院里毫无尊严的让人玩死……所以,这个三番两次出现在他父亲身旁的女看护在他看来,非常突兀!
官东毅草木皆兵的防备姿态让言月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过看在他还挺关心自己父亲的份上,就捺住性子多说几句话。
「官先生,我是凤倪约凤老太太的特约看护,有任何疑问,请你直接跟凤老太太询问。」她不卑不亢的站在他身前和他对看,然后伸手越过他的身侧打开房门,纤瘦的身子微微一闪,就离开了那间房间。
官东毅按捺住将人扣押住的冲动,因为那双眼睛里的明显挑衅还有她理直气壮的态度而印象深刻。
凤女乃女乃的特约看护是吗?官东毅抿起薄唇。
也许该是和凤绍联络感情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