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跟那种人告白呢?她当初是鬼迷心窍了吧!
躺在床上,一夜没睡好的夏品妮想起当年就后悔得快要死掉。
记得两人初次见面,是在高一期中考过后的一个周末下午——
夏品妮百无聊赖地窝在书房里,两只白净的脚丫有一下没一下地踢晃着,一点念书的兴致都没有。
“人生真苦闷,为什么每天都要面对这些讨厌的课本呢?”无奈自问。
她不想念书,书也不理她,果然第一次考试战绩惨烈,把妈咪吓坏了,直嚷嚷着要帮她找家庭教师,于是在这美好的周末,她被勒令哪儿都不许去,得乖乖在家等着家庭教师上门。
“啧,什么鬼家庭教师,不就是考上了大学的书呆子嘛!跩什么跩。”她心里直犯嘀咕,羡慕姐妹淘宋欣恩可以快快乐乐地去看电影。
叩叩——
“进来。”趴在书桌上的她,懒洋洋地应着。
门一开,她没精打采地回过头去,下一秒,原本无神的两只眼睛,在看见妈咪身后的那个男人后,立时瞪大。
稍长的头发盖住了一张年轻、英气勃发的脸,他的眼形略显狭长,明亮有神,直挺的鼻梁骨高得不像话,性格的嘴唇厚薄适中。
他长得好高好高,尽避只是穿着一件普通的条纹衬衫跟洗得泛白的牛仔裤,拎着破背包站在那儿,夏品妮却觉得他好帅、好性格、好潇洒、好迷人……
“品妮,这位是周逸衡周老师,从今天开始,周老师会来教你念书,要有礼貌喔!”夏母再三叮咛。
她忘了自己是不是有回应妈妈,可能有吧?夏品妮水汪汪的黑眸无法克制的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孩,他穿的衣服、用的东西都旧得不能再旧,可那都无损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自信丰采。
他神情冷静,黑眸里隐隐透着超乎年龄的早熟与犀利,浑身上下充满了蓄势待发的气势,自信的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望着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就令她无端战栗,看着看着,一股陌生的情愫就这么在心里整个爆发开来……
周逸衡走了过来,拉过她身旁的一张椅子,迳自坐下,“夏同学,你好,从今天开始,由我担任你的家庭教师。学校刚考完第一次期中考吧?考卷发了吗?方便借我看看贵校的命题走向吗?”
他表现得自然而稳重,明明是说着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就脸红了,措手不及的她完全无法阻止诡异的红晕在脸上扩散开来。
怯生生地拿出考卷,递到他面前。
“你最拿手的科目是什么?”
“国、国文。”她感觉连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不用怀疑,她就是对这个家庭教师一见钟情。
但,这全是她一个人的无聊粉红泡泡……周逸衡几乎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尤其当他摊开考卷,看到她期中考各科分数时,表情古怪的仿佛是在说——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
看着她的国文考卷,他问:“你是旅居海外多年的华侨吗?”因为不常使用中文,所以严重退化。
然而看着她的英文考卷,他轻嘲嘀咕,“现在我可以肯定你不是ABC。”
看着数学考卷,他眉心几乎打结,“我是不是要从加减乘除开始教起?”在他眼里,她的程度比小学生都不如。
包别说其他科目的考卷,他看了就是沉默,永无止境的沉默。
那时的她什么都不管,她只知道,她的苦恋要开始了……
周逸衡这个家庭教师是全才,国英数史地物理化学外加生物通通包,而后他每次来上课就拉着椅子远远地坐在一旁。
他几乎不多看她一眼,就只是冷冷地要她读完他指定的段落,或算完一大叠的习题,而他则拿着一本书,盖住自己的脸。
她怀疑,是不是在他打开书本往自己脸上一盖的时候,课本的内容也开始跟着一点一滴地流进他的脑袋里,所以他才那么聪明。下次考试前,她也要试试看。
书房好静……静得令她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少女的顽皮促使她想要窥视他,没想到才刚要转头,低沉的嗓音就突然想起——
“看来你已经念完了,现在课本阖上吧。”
呃……她才看了一半欸!
无视她的悲惨表情,周逸衡起身,一个箭步上前,大掌猛地压住她的课本,开始狂丢问题。
他不让她看课本,自己也不看课本,可那一个又一个问题就这样疯狂地冒了出来,丢得她满头包,完全招架不住,十几个问题问下来,她居然只答对了一个,还是经过放水才勉强闯关成功的牵强答案。
“夏品妮,你脑袋有洞吗?”森冷的嗓音,抛出一句忍无可忍的质问。
“……”
“把它补起来,立刻。”
“怎、怎么补?”她无辜地望着他问。
他气坏了,抿着唇,神情冷冽的仿佛想要掐死她。
而后,她的日子更难混了,他总是想很多方法整治她、甚至羞辱她,有时候她觉得他似乎以欺负她为乐,可她这个傻瓜却还是期待他的到来……
现在想想,她那时候若不是病得不轻,就是被下蛊了,才会如此病态地迷恋他。
她很喜欢他,如果她是马,那他就像是吊在她面前的红萝卜,引诱着她学习。
可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哪能只甘于暗恋?她决定大胆告白,在一个面前满是数学习题的时刻——
“周、周老师……”
“嗯?”闷闷的声音,从他盖在脸上的书本缝隙飘了出来。
挣扎好一会,她深呼吸一鼓作气地扯开嗓门宣示,“我喜欢你。”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书本牢牢地盖住他刚俊的脸庞,以至于她无法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沉默,仿佛过了有半世纪之久……
然后他坐起身,脸上的书本跟着滑了下来,转过头,狭长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瞅着她。
卜通、卜通,她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好快好猛好烈。
“你说你喜欢我?”淡淡问。
“……对。”嗫嚅。
“想不想知道我的回答?”他弯起一抹好看的微笑问。
“想。”毫不犹豫地点头。
“仔细听着我的话。夏品妮,我也喜欢你——”
那一瞬间,她的世界仿佛开出了灿烂的花朵,她觉得所有的苦难都获得救赎,整个人像是飞上天似的飘飘然。
然而下一秒,她重重地跌落,落入地狱。
“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么笨,我哪能有赚钱的机会?所以,我喜欢你的笨,而且觉得越笨越好,但,我不喜欢笨蛋。这两者之间的差别,你应该知道吧?”
他不喜欢笨蛋,但笨蛋可以让他赚钱,所以,他是喜欢她的笨!
听到这话的夏品妮猛然僵住,整个人仿佛瞬间石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我才不是笨蛋!”她听见自己气呼呼地说。
“不是笨蛋会毫无羞耻心地看着连三十分都不到的数学考卷,还满脑子粉红泡泡吗?”端起厉色,反唇相讥。
“……”哑口无言。
“这样好了,我这人也很讲求证据,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来验证一件事情,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笨蛋。我的要求也不多,六十就好。”
接着,他丢了一叠读书计划表,里头密密麻麻地规定着她每天的进度。
“照着进度走,如果你不是笨蛋,下一次期中考应该会有小小的进步。但如果你是,那就另当别论了,最坏的情况,我只能建议你爸妈直接帮你换颗脑袋会比较快。”他无情讥讽道。
“不过就是念书,谁怕谁!”
她气坏了,被他刻薄的嘴巴气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她再怎么喜欢他,也不能放任自己的自尊被践踏!
那真是一段水深火热的日子,只要表现不佳,他脸上就会出现那种非常欠揍的得意嘴脸,仿佛她真证明了他的论点,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实在可恶到了极点,所以她只能追,拼了命地追,把以前没念的书通通追回来。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教她以前真的太悠哉了……
现在想想,理智上,她是该感谢他当年的羞辱,但是心里就是有点过不去,谁教他让她的告白成了人生的污点!
铃铃铃……
闹钟在下最后通牒了,纵使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还是得上班去。
端午都还没过,整个台北就像是火炉里烘烤的胡椒饼,被炙得又烧又烫。
为了抵抗高温,清凉是必要的,而且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有助于提振陷入低潮的情绪。
所以夏品妮穿着一袭斜肩上衣,大秀美丽肩线和白女敕女敕的胳膊,迷你热裤下是两条幼白细直的美腿,配上当季流行的罗马式黑色高跟凉鞋。
随着她的走动,披散在脑后的波浪长发也俏丽地随之摇摆着。
“嗨,这不是我们家最漂亮的总机美眉吗?哇塞,你今天美得让小威哥都快要窒息了。”采购部的小威油嘴滑舌,他被夏品妮那双美腿给狙击到,快喷鼻血了。
“小威哥早安。”她依然无敌嘴甜。
“今天下班后有没有空,小威哥请你吃饭。我今天生日。”最后一句话,他是靠在她耳边说的。
忍住那股令人不舒服的热气吹佛,夏品妮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吃饭?他是想把她吃了吧?啧。
这个小威哥名声非常不佳,花心前科累累,上个月才跟厂商那边的员工打得火热,回到公司又忙着招惹财务部的小泵娘,昨天还跟人资部的佳玲打情骂俏,这种花心男根本完全不在她的考虑名单内,只想速速打发他。
她嫣然一笑,“好呀,既然是生日,一定要好好庆祝才行,我现在就进去通知大家,晚上大伙儿一起帮小威哥庆生肯定更热闹……对了,这么多人一定要先订包厢,我这就去打电话,晚上见喽。”小手挥得卖力。
“喂,不用这么盛大啦,夏品妮!”小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完了,那么多人去庆生,他会被吃垮啦……
成功摆月兑了小威哥,她噙着笑快步走进办公室。
“露露姐,早安。”
“唔,品妮,你到了啊,来来来,我正好有事要找你。”露露姐一副看到救兵的样子。
“露露姐,什么事情?”
“新来的业务总监需要人手,从今天开始,你被借调去业务部,待会收拾你的私人物品,马上就去找周总监报到,知道吗?”
“啥?”夏品妮错愕得当场大叫。
等等,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好好的当她的总机接待小姐不行吗?为什么要被借调去业务部?
“怎么会这样,露露姐,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要把她推入火坑?
她可怜兮兮地问。
“品妮,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下班前,我碰巧遇到周总监,周总监随口问起你的工作表现,我也没多想就实话实说,哪里知道周总监一听到我对你的赞美,就突然开口说他需要人手,想借调你去业务部帮忙。”
“不能拒绝吗?我走了,总机谁来当?”别以为少了一个总机接待小姐不痛不痒,那可是会天下大乱的。
“所以你没看到我正苦恼着,临时也不知道该找谁来补你的缺。我是一百个不愿意让你走,可偏偏上头有交代,举凡周总监有任何要求,公司上下各部门只能配合不得拒绝。你……节哀顺变吧!”露露姐爱莫能助。
这个该死的周逸衡!
为什么一出现就要找她麻烦?他就见不得她好吗?以前吃尽他的苦头不说,连现在还不得安宁!
夏品妮气得浑身发抖。
周逸衡休想左右她的人生,地球不是绕着他一个人转的!
风驰电掣地杀到业务部的总监办公室,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抑住怒火,举起手往门上敲了两下。
叩叩!
“进来。”
低沉浑厚的嗓音,穿透紧闭的门扉,传进夏品妮耳里。
她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却发现周逸衡的秘书在里面,她只得先忍住话,帮他这个新官上任的大总监留点面子。
座位上的周逸衡迎上她的目光,“你来得正好,我刚刚交代了邱秘书几件事情,你这就去帮他。”对于她的出现,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夏品妮挤出一抹笑容对邱秘书说:“不好意思,我有几个问题想要私下请教周总监。”
邱秘书非常识相地颔首退下。
门一关上,她马上开炮——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呀,为什么?他也很想问自己。
他明明已经摆月兑家庭教师这个身份很久了,为什么还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看她当总机接待小姐还当得挺开心的,他实在没必要这样惹人嫌。
还不都是因为董事长的一席话,害他骨子里的老师魂又再度被唤醒。
昨天中午,董事长特地请他吃饭,用餐的时候聊着聊着,董事长突然有感而发……
“可惜,品妮那丫头不在台湾,要不,我真希望她能跟在你身边好好学习!”
周逸衡看了夏定成一眼,总觉得那双眼睛里,藏满了对女儿的思念。他是不是应该让夏定成知道,其实他女儿眼下就在台湾,而且还在夏氏集团总公司工作。
可他答应过她不说的……
对了,他可以不说,但用写的总行吧?而且还不违背他对她的承诺。
念头一起,周逸衡拿出胸前口袋的钢笔,在餐巾纸上写下两个字——她在。
夏定成一看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周逸衡淡淡笑答。
接着又写——夏小姐人在台湾,在总公司。
夏定成大受打击。
“天啊,我这个爸爸是不是做得太失败了,居然连自己女儿的行踪都不知道。
等等,如果品妮人在总公司,那我怎么一直没见到她?她到底在哪个部门工作?”
周逸衡做了一个接听电话的动作。
“总机。”
周逸衡点点头。
夏定成恍然大悟,因为他上班是搭直达电梯,又不在同一个楼层,难怪他从来没碰见她,可是,他不懂,女儿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跟家人联络,还偷偷跑来公司当总机接待小姐?
“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我真是越来越不懂她了。”他很是挫败。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夏定成压下心里的震惊,转而目光灼灼地望向面前的周逸衡,“周总监,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请你务必答应我。”
周逸衡直觉夏定成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他该不会是想……
“让她跟在你身边做事吧!”
丙然!“董事长,这——”
原本以为女儿人还在澳洲没回来,所以感慨她失去一个跟在周逸衡身边学习的机会,现在既然她在,说什么也要好好把握机会。
“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无理也好,但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我也不瞒你,夏氏集团目前几股势力在争夺经营权,我不奢求品妮成材接班,但是,我希望她至少可以多了解一些公司的运营状况,要是哪天我突然倒下,她也不至于毫无头绪地任人宰割。周总监,我拜托你了……”
丙然不该说的,瞧他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可是看着董事长苦苦请求的模样,他又怎么忍心拒绝?而且,他也不想看她在未来的某一天,被一群凶猛的股东当做砧板上的肉,宰个精光。
“董事长,我可以帮这个忙,但是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老实说我没把握,我会把她带在身边做事,至于夏小姐能不能成功接班,这就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了。”
毕竟,他也只是个业务总监,没那么大的能耐影响一个集团的接班问题,他只能尽量让这个准继承人有点准继承人的样子,而不是赖在总机接待小姐的位置上,毫无危机意识地每天搞什么办公室团购。
“我知道,这样就够了,谢谢你。”
“另外,我希望董事长继续假装不知道夏小姐已经回台湾。”
“没问题,我答应你。”
所以,他自找麻烦地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准备再次拿起教鞭,诲人不倦。
然后,她就被以借调的名义被抓来业务部了……
“你说话呀,我总机接待小姐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借调我来业务部?”她忍不住跺脚。
他收回思绪,流利回答,“我需要人手帮忙,思来想去,你最适合,毕竟我们以前相处过一段时间。再者,没听说过‘有事弟子服其劳’吗?”理论基础非常完美。
服他个大头劳啦!他还有脸说以前,以前根本是他在践踏她的自尊。
“我就不信你有那么缺人。就算真的缺人,业务部有那么多人可以帮忙,关我这个总机接待小姐什么事?”
她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他最好不要阻碍她的生子大计,不然,她就跟他杠上。
听听,说这什么话?身为夏氏集团准继承人,这个夏品妮真的很没有继承人该有的样子跟自觉,什么不关她的事,只要事情跟夏氏集团有关,就通通关她的事。
“昨天才跟你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你脑袋有洞的旧疾又复发了吗?”周逸衡挑眉冷睇,不忘刻薄嘲讽。
“不许你又说我脑袋有洞!”她气得直跺脚。
“好,我不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不是不希望我把你的底细抖出去吗?我怕我会不小心漏了口风,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待在业务部,时时盯紧我这不牢靠的嘴巴。这是第一点。第二,总机接待小姐是公司的门户,你大摇大摆地坐在那里,难保哪天董事长福至心灵下来巡视,届时你想逃都没机会。”
“不可能会那么衰吧……”她不甚确定地说。
她的人生一直都只有他这号人物在身边才开始走衰运的,只要他闪得远远的,她肯定一世太平。
“就是会那么衰。”当场粉碎她的侥幸心态。
“如果我拒绝呢?”
周逸衡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话筒,俊美的薄唇微扬,“总机小姐,请问董事长办公室几号?我有几件事情想跟他报告。”悠哉悠哉地挑衅问。
杏眸怒瞠,“……你、你、你威胁我?”
他端出一脸“就是威胁你,怎样?”的无赖表情。
夏品妮兵败如山倒,当场溃不成军。
“还有什么问题吗?你已经浪费我将近十分钟了,如果没事,现在去找邱秘书报到,我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你的协助。”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优雅地下逐客令。
看来他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好,是他自己要她帮忙的,到时候越帮越忙,就不要怪她!
狠狠地瞪了周逸衡一眼,夏品妮转身出去。
“等等,回来——”
眸光一亮,不会是改变心意了吧?啧,真是个善变的男人。
夏品妮怀抱着一丝希望转过身来,熟料,周逸衡一声也没吭,就只是用两只眼睛,死命地瞪着她。
罢刚忙着跟她唇枪舌战,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穿着打扮,直到她转身要离去,他才愕然发现,她今天穿得非常非常……清凉!
这还是周逸衡在脑中的词汇资料库里,经过反复挑选,好不容易才挑出的最礼貌的说法。
确实,这件斜肩上衣成功展示了她美丽肩线和白女敕女敕的胳膊,让她看起来别有一番小女人风情,尤其那一大片从颈项到胸口的动人雪白,更是只要是男人都会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的美丽陷阱,包括他自己。
不过,这是上班时候该穿的衣服吗?
周逸衡强烈怀疑。
还有,那件迷你热裤是怎样?根本短得不像话,几乎要包不住她的翘臀,更别说那两条大剌剌露出的白皙长腿。
他都不知道她现在这么自信且慷慨,居然把自己的青春这么大方地供人观赏。
确实,她那双腿很美,匀称而白皙,尤其脚踝更是不可思议的细,那双黑色的罗马高跟凉鞋延伸了整体视觉,看得他几乎舍不得把视线从她身上收回……
没想到当年一脸稚气还发育不良的女高中生,如今已然亭亭玉立,如果以前的她是一朵含苞的花蕾,现在的她已是挣月兑花萼的束缚,开始大大绽放自身美丽的娇美。
可不知怎的,光是想到路上会有一大群居心叵测的男人这样名正言顺地大饱眼福,一股强烈的不悦就这么浮上他的心头,让他有股冲动很想拿起外套冲上的去遮掩她那双该死的美腿。
“请问亲爱的周老师,伟大的周总监,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她已经足足在这里站了好几分钟了,没听到他为什么唤住她,倒是发现他两道浓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死结。
这一问,让周逸衡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居然对着她就这样胡思乱想了起来,他不免有几分尴尬。
清清喉咙,借以掩饰自己的走神,他恢复一贯的从容,淡淡扬声说——
“夏特助,明天开始,烦请着正式服装,不要过度,以免影响办公室同仁的工作情绪。”
“过度?”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不觉得这样算是过度,该紧紧包起的,她都有包住啊,她只是没像他那样把衬衫扣子一路扣到顶,再拿条绳子捆在自己脖子上。而且,这人是温度感知有问题吗?天气热得像火炉耶,他居然还穿这么多。
“你的审美观是不是有问题?天气这么热,我这是抵抗高温。”她反驳。
周逸衡微眯起眼睛,薄而有型的唇扬起一抹戏谵,“我可以体谅你热情如火,但是,这里是办公室,不是酒店,你是白领,不是坐台小姐。”
他可不想拿着西装外套,像个佞臣似地跟前跟后帮她遮掩双腿的美丽春光。
酒店?
坐、坐台小姐?
花容月貌瞬间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