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石雕群之后,前方出现了一堵幽蓝色的墙壁,这种颜色似乎是一种石英的颜色。墙壁正中有个门洞,一扇石头大门,此刻豁然洞开,从里头的地下还不停地往外流着黑色的污水。而且这扇门也不像是个还能用的东西,虽然是石头所制,却残缺不全,也不知道是被水侵蚀了,还是被人力损毁,总之半扇大门都是塌的。
我站在门口往里看,根本看不清楚里头的情况,试着喊了一声张丽恒的名字,也没有人回话。听起来,里头是一个很小的空间。
我和小叶一前一后,在黑暗中咬牙模索着穿过门走了进去,依稀看到门后很近的地方,有一口巨大的棺椁矗立在面前。我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气,根本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东西,通天塔的底部怎么会有棺椁呢?
我的特殊本领,只有一双眼睛能用。孙岗想必是在天坑中呆得久了,视力退化得厉害,而在他得知通天塔的下头有地眼之后,就想到了我,引诱我下水去替他找出地眼的位置,甚至不惜拿张丽恒来作饵!
地眼……地眼……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还隐藏有什么惊天的秘密不成?
看来,这许多秘密都要等找到张丽恒才能解释清楚。孙岗也说了,跟着他就能见到张丽恒。
我盯着棺椁想得出神,而小叶就围着这个奇怪的石棺轻轻抚模。
黝黑色的石质棺椁毫无光泽,上面长满了一层青黑色苔藓,被小叶轻轻拂去了一片,露出了一片诡异的蓝色冷光。我精神一振,这个石棺的材料竟然可以发出矿石的光芒!赶忙上前帮手,等到把石棺最低的一面抹了一遍之后,四周终于不再黑暗了,石棺发出的幽蓝色冷光笼罩了好大一片面积。
冷眼一看,椁上雕刻着许多花纹,石质极为细密坚韧,不知道是什么矿石所制。难道这个就是陨石?我不信会这么随意地放在通天塔中,被我和小叶轻易发现。
我用手敲了敲棺底,发出“空空”的闷响,寂静中听来格外深沉。这里头装的,会不会是萨玛王朝的女王?她把自己埋在了通天塔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光亮下,再看这个棺椁,显得格外古朴,甚至有些原始风格,雕刻有数百个简单图案,首尾相连。这些环形凿刻聚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副巨大的梅花图案。无数的梅花都在枝头怒放,生动逼真,充满古老神秘的色彩。
真不知道那个时代有没有梅花,为什么会雕刻在石棺外边?
石棺的外边涂抹有一层半透明的丹漆,底下是十个粗壮的半人半兽石雕,一边五个双手朝天的抬着,身高一米五六,举起手后就跟我一般高。而石棺的长度也足有三米,估计重量不下千斤,实在是个庞然大物。
我借着蓝光看这些石人石兽,吃惊地发现这些石人石兽并非全都用的石头所制,中间还掺杂了一些木头作为装饰。木头虽然快朽烂了,上面却浮雕了一幅幅画面,和连环画一样,描述了一个悠久岁月前的上古秘辛。
……
所有的起源都在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那个时侯有没有历史,也就是阿扎所讲的萨玛王朝的时代。
草原上无比强盛的萨玛王朝,依靠血腥的武力纵横青藏蒙古,灭亡了无数部落。那是一个跃马挥刀的年代、一个血流成河的年代、一个妖孽丛生的神话时代……
终于有一天,统一了草原的萨玛王朝统治者——年老的女王颁下命令,决定倾举国之力修建一座通天石塔,高耸入云,王国的大祭师和大预言师要在那上面举行祭祀活动,要寻找天上的神仙是如何长生不老的方法。这命令很狂妄也很滑稽,却是每个强盛王朝统治者的毕生梦想,就连数千年后的秦始皇也难以免俗。
无数劳工一天天努力,拼命建造通天塔,而下这命令的萨玛女王在此之前死掉了,临终遗言就是要把自己葬入这个通天塔中。萨玛女王死后,四处瘟疫流行,导致无数百姓染病身亡。经过王国的大祭司和大预言师多方查证,终于知道是通天塔的塔基里发生了异变,恐怖的吃人恶魔就隐藏在通天塔的塔基中。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说唱诗人开始行走吟唱在藏地蒙区的草原山林中,反复讲述灭罪萨玛的传说,传播萨玛王朝的残暴,要人们起来推翻这个暴虐的国王,重建一个美好的国家,否则神王降临的灭罪萨玛将要毁灭整个高原民族,洗去一切罪孽重新来过。
萨玛王朝因为瘟疫横行,国力剧降,内忧外患之下,面临亡国之虞,通天塔也被外敌打破。顿时,整个青海蒙古藏区的草原上,陷入了血雨腥风之中。终于有手段高强的巫师出现,血战后擒下了两只灭罪萨玛,镇压在青海湖畔的白骨塔中。而强盛无比的萨玛王朝,也在那一场大战中同归于尽,灰飞烟灭。
时光荏苒,到了五代十国期间,一个手段高强的西行僧人——昙无竭来到了此地。
通天塔的塔基在这时候因为地质变迁,竟然非常意外地露出了地面。昙无竭发现了这个地方后,立刻用佛家宝贝封住了白骨塔的六道,孤身进入青海湖底的通天塔探查究竟,出来后身受重伤,休息好久才踉跄离开,只留下一串诗句:塔藏妖孽,珠封六道;尸桥浮渡,方舟登仙;飞船沉渊,圣水……西天路漫漫,昙无竭留待有缘。
根据昙无竭对后人所讲的只言片语来推断,这通天塔的秘密非常诡异,所在的位置下方是一个无底深渊,古时候人们叫做地眼,传说和另外一个幽冥世界相通相连。那里头的通道中,生长着无数的不老仙药,进去的人将会永生不死,萨玛女王的如意算盘就在于此。但是,昙无竭在那里面到底看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他讳莫如深,没有一个人知道。
我细细看了一遍这个连环画故事,心下无比骇异。这故事如果是真的远古传说,那昙无竭的事情怎么会刻在这上头,要知道昙无竭的时代比起萨玛王朝来说,晚了不知道有多少年!
难道这些浮雕一直有人在看管,还经常一步步完善?
问题是,这通天塔沉在了青海湖底,那就根本没必要在岸边的苯教白骨塔设置什么尸桥浮渡的障碍,只用直接来青海湖底就行了,何必还要冒险。这又是为了什么?
头痛,反正我也想不明白,唯一想明白的是这昙无竭留下的谜语。肯定有他的道理,如果没道理,那最可能的解释就是时光流逝,让机关失效,没了作用而已。
小叶却低声说道:“你看这棺材上的图案,是不是雕刻成了人的模样?”
我抬头往上一看,进入眼帘的是一张张诡异怪笑的脸盘。原来每个梅花的花瓣都雕刻成男孩的人脸形状,五官端正,双目低垂,安详的神态中带着点阴阴的笑容,看得我直皱眉头:“这东西看起来不怎么吉利。小叶,咱们还是绕开它,千万别再用手指头去动了。”
可是,这个放置石棺的空间非常狭窄,石棺的周围和石壁之间的距离很窄。向上望望,发现在这巨大的石雕棺椁上,已经距离穹顶很接近了。看得出这里只是一个低矮的石头密室,也就是专门用来存放石头棺椁的墓室。
我往旁边轻轻走动。谁知刚一移步,便听棺椁传来一声木头的断音。我心道不妙,这石棺在这摆放的年头太多了,下头那些石人石兽虽然不会朽烂,可是掺杂的木头部分要糟糕。于是,赶忙拉着小叶向门外退去。
足有数千斤的石棺并没维持多久。一声地动山摇的响声之后,坠落下来的石棺竟然在地面上,砸出一个窟窿。窟窿下面传来几声哧通哧通的声音,那是朽坏的石人石兽落入水中发出的巨响。接着就是一股涌泉从窟窿内急速涌出,又被横在窟窿口的石棺挡住,没有高压喷出。我心想好险啊,要是没有石棺挡了这么一下,强大的水压恐怕会引起整个石室的立刻崩塌。
原来这通天塔的底部,下面依然连接着什么充满水的地方,我们所在的位置并非湖底,而是在水的中央!
水势逐渐加大,水花四溅,温度也逐渐降低下来。而整个石壁终于顶不住压力,那具石棺的一头已经在逐渐往下掉去,到处都有点想要崩塌的征兆!
中空的通天塔里很快开始蓄上了冰冷的湖水,上方那个我俩滚落下来的遥远洞口中,根本看不到微微发亮的天色。我和小叶彷徨无计,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我经历了太多这样走投无路的局面,拼命冷静自己的同时,拉着小叶抠住石壁,顺水上浮,四下寻找还有什么月兑险的通道。
当然,顺着涨起的湖水一直上浮,也是一条出路。可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寻找张丽恒的机会,实在是毕生的遗憾。而且这通天塔浸泡在水中的年代十分久远,我丝毫不敢保证这古代建筑,会不会在我们上浮的过程中崩塌,将我和小叶活埋在水里。
按说这通天塔是修建得极为坚固才对,怎么会被侵蚀成这个样子,而且竟然出现了诡异的天象奇观。且不管那些,单是这塔为何叫通天塔,就很不合理,哪有把通天塔埋入湖底呢?
莫非当年修建这通天塔的原因,还隐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我又想起昙无竭那句诗:尸桥浮渡,方舟登仙;飞船沉渊,圣水……到底我们此刻寻找的应该是登仙的方舟?还是沉渊的飞船?
我紧张地思索着对策,突然想到孙岗已经下来了。这人一直嚷嚷着什么地眼的话,莫非这有关不死仙药的神话传说还是真的,连接去了什么未知世界?
不过,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念头,不死仙药是不可能的,未知世界更加是不可能的!
但是,地眼这个古时候的名词,我倒是有些半信半疑。莫非水库天坑、青海湖、内蒙陨石坑、美国的51区,这几个同纬度地方是有着秘密通道相连?因为除了51区我不知道外,但是其他三个地方可都是有着深不可测的深渊,无一例外。
天坑中,张丽恒最终跌落的地方是个无底深渊!
刚才我在水下见到的破旧战舰是悬浮在水中,那下面同样是无底深渊!
内蒙的陨石坑我最终没有机会一探究竟。不过猜想起来,那儿还真有可能是被巨大陨石砸破了什么内部结构,砸出了一条地眼通道,这才生出真空陨石和变异的细菌!
这样来联想的话,就能解释天坑中那艘破旧潜艇的用途了。日军想必是希望借助潜艇的能力,到达地眼深处去,而从内华达州美军基地失踪的雪风号驱逐舰,也可以理解为沿着地心通道直达青海湖。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些涉及科学禁区的话题,我就算不懂也不愿意去轻易否定。
不过,我没有见过雪风号的照片,无法确定自己在水中见到那个战舰,到底是不是当年日军的不败神话?
更让我想不通的是,孙岗手中怎么会有失踪战舰上人员的徽章,总不成这战舰曾经在水库天坑出现过?
哎呀不对?
我又再次推理了一遍自己的经历,终于认定一个幕后的事实,那就是说,我们在淳青水库打捞行动的最后,发现的那艘潜艇并非准备下水作业,而是已经从深渊中的地眼回来,船上携带了雪风号的海员徽章,同时又带回了什么厉害病毒,蔓延开来才最终导致细菌试验基地人去楼空?于是这些海员徽章,就落入了一直躲藏在深渊中的孙岗手中。
那张丽恒到底是在哪里?通过地眼来到了青海湖吗?
我心乱如麻,呆呆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