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张丽恒还记得那副地图吗,就是孙跃华的手绘的那副,张丽恒摇摇头说地图中根本没有深渊下头的示例。
我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这位孙跃华同志肯定没有下到这么深的渊底,因为地图中对于深渊地下的情形一丝描述都没有,在他那个时代,显而易见这里的水从来没有干涸过,我甚至怀疑他知道不知道深渊对面的情况就瞎画一通。”
我冒出个念头,我们不能按照孙跃华的逃生路线,游到对面去逃生,因为太相信别人而放弃自己的判断,往往招致的都是失败结果,更何况他画下这幅画时,还没有新安江水库的存在。
我一说出这个念头,丁根立刻举手同意,淤泥里的怪蛇,天知道有多少条,万一正在水里巡逻找吃的,岂不是逮我们个正着?就算毒蛇回家休息了,下头还有很厚的淤泥,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给哪个淤泥的漩涡吸进去,那不也是一个死?对面什么情形丝毫不模底,万一比这边还要不堪,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想想更加觉得不能过深渊去对面,因为凭水性游过去根本没问题,但是里头有毒蛇就难办,上次没有咬丁根,见到我和张丽恒可就不一定会客气了,对面万一是个毒蛇的老巢,那我们可就全完蛋了,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刚刚冒出来的念头,是多么的英明和正确。
但是停留在这里也是极为不妥,悬崖峭壁越来越不好支撑,浮在水中又害怕被毒蛇袭击,前面的尸堆也让人有点担心,一起泡在水里时间久了,给传染了病毒可咋办?我和丁根还好说,已经有毒在身,人家张丽恒可还是清清白白的,不能跟我们一起冒这个危险!
眼瞅着水势越来越大,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涌出来的这么多水,我心里打了个突,难道这水会一直涨上去?而且这么多水都流去了哪里呢?
看了看前方的环境,我说道:“干脆我们还是往上爬爬,找个近点的地方到对面去,至于从水里游过去,咱们都觉得相当不妥,那就算了,另外想办法就是。”
我捡了块石头奋力扔过对面,出乎意料的是,对面也是这样的悬崖峭壁,相距还不是很远,我换个位置又试探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
我喊住丁根:“老丁你再辛苦一趟,看看那边漂的有没有麻绳钢丝之类的东西,咱不从水里过,可以从天上过嘛,咱俩辛苦点,扯条绳子给小张同志吧!”
丁根嘟哝着说道:“都啥时候了,还不忘英雄救美,真够酸的。”
张丽恒拦不住,丁根已经在水里游过去那些尸体垃圾堆里,我就帮着张丽恒,慢慢抠着石头和土坡往上爬。
水势越来越强,丁根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他再不上来,就要和那些浮尸垃圾混在一起了,我们穿的不是潜水装备,这老毛子的军装湿了水,说不定会沉成个什么样子,所以我使劲招呼丁根快点,吼的我嗓子都是痛的。
丁根听是听到了我的喊话,却没有手脚并用的爬上来,肩膀上背了一卷麻绳,一只手高高扬起指向我的后边,我扭头一看,这咋回事,水面上竟然飘过来一条船。
说是船吧,也不完全是,倒像是那种充气的皮划艇,里头还有俩人,一个坐着,一个仰面朝天躺着。
我揉揉眼睛,有点不相信这一切,想睡就有人送枕头,想吃饭,就有人塞双筷子,这也太及时了吧!
皮划艇里头的人,居然是活的!
我看了好一会才看出来这俩人都象是活的,顿时心头一阵激动,天可怜见啊,在这个人间地狱一样的地方,终于再次见到活人了。
水流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到了河滩处,自然的就变缓了,那船在水面打着漂,直转圈子,里头的人已经看到了我和张丽恒,也看到了正手脚并用爬上来的丁根。
我晃着汽灯给他们信号,里头的人使劲划了过来,一看空间太小,我们三个都跳进去肯定不够,于是我先老实不客气的跳了上去,管他敌人还是战友,先上船再说,把张丽恒也拽了进去,压的皮划艇一阵晃悠,丁根试了试挤不上来,只好扶住皮划艇,抠住石头。
那驾船的人水平却很熟练,稳住了小艇不再乱漂,贴着悬崖峭壁,慢慢的随着水位抬升。
定睛一瞧,这划桨的人虽然不认识,穿的却是我们的军装,没有标志那种,胸口挎着个七九式冲锋枪,也没有枪托,非常年轻的脸庞,愣愣的看着我们直想放声大哭。
仰面朝天躺着的人却是地地道道的熟人,两只手被绳子绑在一起,奄奄一息的,满是血污的脸上口水直流,眼神痴呆的不像个正常人,是谁呢?正是跟我们一起进来水库那位,一路上都板着脸不怎么搭理人的郑剑。
我知道挎枪的小兵就是郑剑带的人,想不到就剩下一个了,想安慰又无从安慰,只好拍拍他说道:“还认识我们吧?你叫啥名字,慢慢说,小张咱那密封袋里还有没有水,让他喝一口,我看他应该好久没吃东西了。”
小兵贪婪的喝了几大口水,呛的直咳嗽,有点腼腆的说道:“你是黄宁吧,咱福建海军的潜水员老大哥了,俺老家是河南的,他们都叫我虎头,俺认得你。”
我见他恢复了一点平静,于是就问他到底碰上了啥事儿,其他人呢?郑剑又是怎么回事?
想不到这个叫虎头的战士警惕性还很高,怀疑的瞅着丁根不说话,我赶紧解释:“这位就是你们郑队长说过的,我最铁的战友丁根,和我一样,都是老邓的老部下老潜水兵了,这是才进来水库找你们的,放心吧,人品不会有问题。”
虎头哇的一声就放腔哭了出来,抽噎着说道:“黄大哥,你就快想下法子吧,战友都牺牲了,就剩下俺俩,你瞅郑队长又成这样子,在这里漂了好久不知道咋着办?不是碰见你,俺真的想自杀算了。”
我正言厉色的大声说道:“说啥呢,说啥呢,碰到点问题就想去死,都成你这样子,还要咱当兵的干啥,别给我哭了,快说说咋回事!”
虎头给我一喊,没敢再哭了,犹犹豫豫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半夜,郑队长招呼所有队员全都起身,说是要立刻执行任务,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所以没有人表示异议,十几个人一起爬上石头山,走到半山腰张丽恒却不见了,郑队长快到山顶才发现这件事情,赶紧派了几个队员四下寻找,却实在找不到。
后来放下这件找人的事情,郑队长亲自带着人爬到石头山顶,果真看见了失事飞机,却只有半截,前半截一头扎进了石头山中,露出的后半部分给融化成个铁疙瘩,也不知道是被石头砸成这样,还是在高温下融化的,尾翼什么的一概不见,不仔细看还认不出来。
虽然找到了飞机,郑队长却火大的很,带着我们在飞机里模了好久,连机组人员的一点线索都没模到,虎头这时候才知道那个追踪信号的仪器,不是用来追查黑匣子的,郑剑要找的是其他东西。
在飞机里模不到想要的情况,郑队长也很泄气,快要撤退时,好几个队员发现有棵大树,树根长在山月复中,只有很小一部分树冠露出来,而且树冠周围的地下都是空的,显得整个山顶的中心是个大坑,跟个吃饭用的碗一样嵌在山头。
郑队长觉得这里可能有问题,于是命令队员用行军铲挖这个大坑,却挖出了一群毒蛇!
这些毒蛇很怪,长的都差不多大小,尤其是头顶还有一个大肉瘤,刚出现就咬死了三个猝不及防的战友,后来这些毒蛇越来越多,还会身子一弹,蹦的好高,飞起来凌空咬人,郑剑就带着十几个人全力杀蛇,跑着追着躲着杀着,最后发现所有人都掉进了树坑里。
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净顾着杀蛇了,杀完毒蛇后,又转悠了好久,一群人彻底迷路了,指南针什么的全都失效,而且树坑顶上的太阳全被遮住了,谁也想不起来刚才跳进树坑是在哪个地点。
后来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溶洞,好长好长啊,直着走了五六个小时,几次想退回去,都被郑队长拦住,说是检测的仪器显示这条路是正确的,直到跑到一个城楼跟前,大伙才吃饭休息。
虎头说到这里,我示意他歇会儿,我要估算一下这个时间,看看有没有大的出入。
我和老古在那个人皮山洞挣扎的时候,郑剑一伙人在山顶的飞机里头模资料。
我们给那个遗像折腾的时候,郑剑他们正被毒蛇追的乱窜。
我们在半山腰钻出来回到船上,是快下午时间,郑剑他们应该已经找到了溶洞的入口,大致时间都算吻合,不在一个地方。
看来这条石头山内的溶洞是正路,先后有郑剑一帮人、我们和谢尔盖一群、最后是陈将军的人,都通过这条路,陆续来了城楼跟前,唯一奇怪的是我们进来那条水底的路,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虎头接着说道:“在这个城楼底下休息了一夜,出发时开始碰上危险。”说到这里的他,眼圈又有点发红了,声音也开始打颤。
这个城楼的门洞,很多不知名的怪物,有些会飞,有些在地上爬,那么多队友,绝大部分都死在了那儿,很多还是莫名其妙被扯下了飘着浮萍的水中,剩下五六人也无法救出同伴,只有跟着郑剑拼命一路跑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