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奔向大海
张铁嘴看完了七星铜人,正左右反复研究我的淘沙令,此时听到魏胖说的话,不由一楞,掐指一算:“鬼月金人,你是农历闰七月中元普渡那天出生的?是不是那天正赶上月食?”
魏胖一拍大腿:“对对对!那算命先儿当时也这么说,就是什么闰七月啥子普渡日,又正逢月食。”
张铁嘴点点头说道:“那就难怪了,鬼月金人,专指的就是这种情况。闰七月按道理来算每搁十九年就会来一次,但是中元普渡日正逢月食,则就百年难遇了,俗话说,鬼月阴人,百鬼夜行;鬼月阳人,鬼火烧天;鬼月金人,鬼王嫁女。说的就是你这样的鬼月金人,阴邪不入,暂时克住了你中的毒素,但是也不能大意,再碰到什么阴邪之物还是有复发的可能,慎之慎之!而这位丁爷却要好生回忆一下,莫非近期冲撞了什么阴邪之物?”
我看看魏胖,想不到这厮还有这样的好处,那岂不是天生盗墓的材料?联想起自己最近的经历,哦对了,别的没有,只能是那个金丝楠木柜子在折腾,记得老黄说是万历皇帝用过的棺材板!好像自打我接了那柜子后,就开始不安生,鬼祟的镜子、撬门的盗贼、连番的噩梦……。
看来这事还是得解决,回北京后必须去把那柜子弄来破破烧了。
张铁嘴见我半天不说话,于是又自顾自的去看那七星铜人,念叨着自言自语:“这肯定是一半,要是搞来另一半合上,会咋样呢?这里头包的内胎到底是啥子东西?竟然有镇邪的神奇?宝贝啊宝贝。”
我从他手上抢过铜人藏好,笑嘻嘻的问道:“照你这么说,我和汪倩将来还会经常发生幻觉不成?说吧,有啥解决的法子,我给你钱就是。”
张铁嘴摇摇头说道:“汪倩胳膊里头的毒源已经取出,将养几天就没事了,这个铜人让我想起来点啥子,只是小时候听说的,现在想不起而已!老夫不是看中几个钱,倒是你,近期保准碰过什么大凶之物,以至于要靠这个铜人来保命!还有这淘沙令,我听老爹告诉我,只在传说中有这种东西,是用的是金尸鳞片磨制而成,但金尸这种厉害的东西,自古到今没有人逮到过,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看淘沙令和七星铜人放在一起,相辅相成,温润如玉,莫非真的是金尸鳞片?
我也有点怀疑蒲老头的话,不由顺口问他:“你怎么知道金尸有没有鳞片的?说来听听先。”
张铁嘴说道:“僵尸肉,血尸鬃,金尸鳞,尸王链都是盗墓内行人知道的东西,其中的尸王链不用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定然是讹传的。而金尸鳞则不一样,传说当年大齐国皇帝刘豫任命淘沙官的时候,当官的都配发一块淘沙令,能辟百邪!要知道金尸此物,世所罕见,比起血尸更加厉害无比。”
“血尸在地底呆上数千年能够化成金尸,但更多的却是偶然出现,我记得死前七日还要按日吞下暗金毒物,一一封闭七窍,采用非常希奇、无人知晓的葬式,依靠陆上的砂湿气和深海咸水的侵蚀,据说埋下百年就可以化为金尸厉祟,周身膨大无骨,俱都变做暗金之色,这才有了金尸的名字,这种怪物的身躯外围形成许多鳞片,我爹师门的前辈,当年说起过在海底有远远的遇到,不惧水火,不怕黑暗,伏在海床上捕食。”
我想起张铁嘴说过他父辈是望海相公一脉,看来也是一生奇遇颇多,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把他带上一起去东海那个海岛大墓,会不会就多点把握呢?
张铁嘴放下淘沙令沉吟道:“巡山北岭使,鬼盗七星尸………这是后来刻上去的,可是啥子意思呢?丁同志你再给我说说情况?”
我也想知道这两句谜语是啥意思,也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来历。
张铁嘴喃喃道:“我记得我爹当年说他和大小相公交往颇多,闲谈时告诉我巡山大圣是按照东西南北分界巡游的,彼此老死不相往来,东海使、西山使、南天使、还有北岭使,深潜渊底,极少行走人间,莫非刻字的人就是巡山大圣之中的北岭使?但这鬼盗七星尸又是什么意思?真是搞不懂。”
北岭使!终于出现一个不知道的新鲜名词!
蒲老头当年无意中被巡山北岭使搭救,更要收其为衣钵传人,却阴差阳错没赶上机缘,难道这份机缘现在就这么辗转到了我手上?
‘鬼盗七星尸’会不会是说我要去挖一个七星尸就能得到宝贝的意思?
张铁嘴看来很难离开这偏僻的小山村,此时猛然见到我这个正牌的淘沙夫子,恨不得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出来给我攀谈:“也罢,我这一小瓶神药,算便宜点卖你得了!至少可以克毒一年。足够你去找那剩下的另外一半铜人,如果我猜的不错,两个铜人合二为一,必定可以祛除邪毒。”
魏胖怀疑的看着张铁嘴,又瞅瞅我。
我无奈的说道:“你那神药天知道管用不管用,不过也无所谓,拿着也是拿着,就算帮你一把吧。”我抽出八百块钱递给张铁嘴,拿过他的小银瓶。
张铁嘴见我出手阔绰,更是羡慕不已,磨磨唧唧问我们是不是要去倒什么大斗?可有空闲时间去探探刘伯温的地宫。
我不想横生枝节,赶紧摆手止住他的磨唧:“得了吧,我可从没干过挖坟掘墓的勾当,你找错人了,再说那刘伯温都算得上小神仙了,我可不想去寻死,你有本事自己干吧!我恕不奉陪。”
张铁嘴无奈,揣了钱就要怏怏离去。
临别我告诉他,等我们下次再来,就带他出去外面的世界花差花差,见识见识,张铁嘴这才有点兴头,哼着小曲走了。这老小子的肚子里还有不少东西,我确实想着东海的事情了了后,抽空再来一趟好好和他套套近乎。
我和魏胖在西陵村住多了几日,汪倩逐渐痊愈,整个人又变的精神了,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这么多年她的经历,和我们猜测的基本相同,互相印证一下也就明白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当年汪倩和我们一起从地底逃月兑出来,委实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胳膊上更是被黑蚂蟥叮了一口,虽然有当时那个盛放金元宝的木板刮去蚂蟥,却没有留意有一截蚂蟥死后剩下的部分,顺着血管游到胳膊肘潜伏下来。
汪倩经过这恐怖的经历后,反而激起了探险的天性,在回城选择工作时,下意识的加入了考古研究这个行业,东奔西走的忙活,连婚姻大事都给耽搁了下来。后来这几年接触的古代文物渐渐增多了,汪倩愈发感觉到中国古代墓葬文化的发达和深不可测,更加意料不到身上邪毒居然逐渐发作,甚至大白天都恍恍惚惚的,总看到那个被黑蚂蟥呼哧——一口吸干血肉的李卫东!
那个肥蚂蟥,明显是个变异的黑尸眼,从脖颈后咬住李卫东,竟然把肥大的膨胀百倍,一口吸净血肉,以至于蚂蟥里头都露出了李卫东的五官面貌,这么多年被压在地底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也难怪汪倩十几年过去,还是会做恶梦1
汪倩受不了这个噩梦里的恐怖,终日怀疑李卫东要找自己索命,身体也虚弱的不行,于是请了病假想回浙江老家休息下,顺便躲开李卫东,没成想到了乡下后,李卫东的噩梦暂时没了,可黑尸眼的毒却被西陵村的地气激发,终于毒发昏迷过去。
我苦笑着告诉她,自己现在是个古董贩子,那年也非常不走运的中了毒,现在全靠辟邪的古物支撑,在北京不小心又招惹了定陵的老棺材板,要不是你托梦给我来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猫着呢?
汪倩吃惊道:“我,我,你说我托梦给你?是不是真的啊?”
魏胖笑眯眯的说道:“怎么不是真的?要不我俩会不辞劳苦的跋山涉水吗?你瞧老丁的脖子上,还有你掐的指头印子呢!”说完就来翻我衣领。
我赶忙拦住魏胖的魔爪,骂道:“你当那指头印子是刻上去的?这都多少天了,还能在吗?你别吓唬人家小妹妹,我后来仔细看了,和我的指头印子很象,八成是做梦时自己不小心抓伤的,汪倩同志您可不要乱想,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啊、神啊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
汪倩看的出非常震惊,压根也想不到事情会变的这么玄虚,自己居然会在梦里头向另外一个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的人求救!通红的脸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若有所思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过汪倩得知我们要搭船出海探险时,劲头来了,说什么也要和我们一起乘船出海,一再申明自己就是研究考古的,指不定到时帮上啥忙,那脾气倔的象头驴,我和魏胖劝不住他,只好带了同行。
在台州的椒江宾馆等了一个月,严德宣老人家就带着大部队来跟我们会合了,海船是他从广东一路开上来的武装渔船,八成就是专用的走私船,钢骨钢壳铆钉结构,总长二十米,航速十节,配有十千瓦的主发电机和四千瓦的副发电机,还有通讯设施及导航、助航仪器,真正的方便灵活,和我印象里原来的手操网渔轮一比,简直是两码事儿。
严德宣还带来三个心月复手下,其中的阿炳和阿健,都是五大三粗的粗豪汉子,另一个就比较出奇,蓝眼睛高鼻梁,颇有几分西洋女的异国风范,一问竟然是个混血女郎,从小在广东长大,老严说这妞儿起的名字是江凌琳,太咬口不好念,习惯都叫她林林。
会合后没过多久,传来不好的消息,东海边缘出现较大的风浪,无法按照原定计划行进,不过也算是好事,我们开船去了一个偏僻的小岛,装作旅游观光的广东客,林林取出全套潜水装备带我们下水练习,眼罩面镜、潜水服、潜水靴和脚蹼、潜水手套、潜水刀、浮力调整器、潜水表、罗盘、坠子带、调节器、减压表、呼吸器、氧气瓶一大堆重潜水装备,看的我眼花缭乱。
说实话,这玩意儿我和魏胖还真没玩过,一丝不敢大意,认真的跟着林林练习,包括水下的各种手势也都记得滚瓜烂熟。
淘沙夫子手底有不少绝活,趁着渔船抛锚的时间,按照我的吩咐,老严回港几次去采购东西,装了差不多半船,顺带还买了条小艇连在渔船后头,而我们三个更是日潜夜潜的玩命练习,总算模入了门道,汪倩小丫头水平差一点,也完全过得去了。
足足练了四天,看看天气逐渐转好,听预报说连续七八天不会有太大的风暴,我们出发的好日子终于来临,还是个非常难得的好机会。
浙江沿海岛域的许多地方自古以来就有“鱼龙”之说,意思是龙自鱼出,他们还以一种常见的海泥鳅鱼作为龙的象征,把它绘画或刻塑在船上。许多较大一点,有人住的岛屿都建有规模不一的龙王庙或龙王宫,供奉东海龙王的塑像。“开洋”要到龙王庙祭祀,“谢洋”也要去龙王庙祭祀。
当地渔民称呼渔船为“木龙”。渔民们爱穿龙衣,着龙裤,就连取名也离不开龙,特爱用龙字,男的叫海龙、金龙、瑞龙……,女的唤龙娥、龙月、龙菊等等。
老严专门花费重金从道上的朋友处,请来一个可靠的本地老渔民福子登船领航,这老渔民名字就叫王福龙,四十上下,很是精悍,也是知道我们要去干的事情。
福子告诉我们,出海风险大,为了保平安,执意在我们渔船后舱弄了个供奉菩萨的神龛,说这叫“圣堂舱”,不过这些神道事儿说不清道不明,反正船上够大,也就由的他折腾,供了个女菩萨我们都不认得,福子说是宋朝的寇承女,告诫我们要尊称“圣姑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