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大坟的墓室
李卫*然说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没有火柴这个事实把魏国打击的非常失望,立刻接口道:“快说!快说!我是一会儿都不想呆了。”
李卫东说道:“刚才我看这床板是两块拼起来的,我在想要是咱们把两块床板拆出来,铺在路上防虫,应该可以踩着出去。”
我苦着脸说道:“这木板硬的很,刀子都划不破,怎么拆啊?再说距离咱们进来的路太远,木板肯定不够长度。”
李卫东说道:“这床三边都有床帮,很像是我们破四旧时,烧过的那些罗汉床,这玩意儿有机关的,床板可以拆下来,我知道!你们瞧屋子那边的角落,好像有个大洞,圆圆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出去的路?我可没说顺着原路出去。”
魏国大喜:“你这家伙,咋不早说!大伙都站起来,站起来,有办法了!丁,把手电筒里的电池取出来使劲用指甲掐掐,还能多亮一会儿!”
我们依言起身,尽量站到四角,谁也不敢往床下看,听声音就知道成堆的蚂蟥还没有离开。
李卫东拿着手电筒仔细的看了一遍床板,手伸到床帮的一个角落里,哗啦哗啦,似乎有个插销。
我突然叫道:“别急,李卫东你真的拆过这种老式床吗?我是怕万一下头是个空的咋办?你瞧这床的四条腿,都埋进了土里,床板下头到底是啥,咱们谁也看不见,万一有个什么地主老财的踏板陷阱,咱们岂不是都给掉进去了?”
李卫东迟疑了一下:“不会是陷阱吧?这上头本来是存放冰块的,湿气大,要是会翻转的踏板不早霉烂了?”
魏国不耐烦的说道:“不可能!我只听说陷阱是挖在地上的,哪有谁没事干,搁一床上挖洞的,咱这不是给虫子逼的没法,才跳上床的?别管了,谁也没这么无聊,费这么大工夫设计,只为了让咱们都跳坑里?”
我想了想也是,为了保险,我还是使劲攥住了床帮,示意李卫东动手。
随着咔嚓一声,一块床板松动了,下头没有陷阱,是个实心的,李卫东费劲的掀开个角,我往里一照手电筒,天啊!慢慢一大箱子都是金元宝!
这都是地主老财剥削穷苦大众的罪证啊!
看到有床里头藏了这么多金元宝,大伙又兴奋起来,七手八脚掀起两块床板,顺着床边一直铺到墙角的洞口,刚好够距离,而那些蚂蟥仿佛遭到灭顶之灾一样,忙不迭的躲那床板,咯咯唧唧的压死了不少,趁着蚂蟥逃窜的工夫,我们都站在金元宝堆里,不知所措。
金元宝两头翘,中间凹,扁扁的象条船,和我见过那些中间凸起的道具元宝完全不同,拎起一个差不多一斤重,很有份量感,其中还搀杂不少大小不一的金锭、银锭,层层迭迭,也不知道有多少?怕是不下上千斤重量!
魏国兴奋的拿脚不停划拉着金锭银锭,突然叫道:“你们快看啊!下头怎么有人!”
呼啦一下,我们都跳了起来,抖索着拿手电一照,金锭银锭的空隙里,赫然露出一个干枯的人形,乌黑的颜色非常可怖。
李卫东第一个跳下床,稳稳的站在刚才扔到地上的床板上,我们连滚带爬的跟着他跳下床,汪倩还有点腿脚不便,我好意的扶了她一把,小姑娘感激的冲我笑了笑,笑的我心头一荡,美滋滋的。
地上的黑蚂蟥被床板的味道克制,没有一个胆敢往上爬的,我们也不废话,颤悠悠的踩着床板使劲往前走,很快走到那个屋角的洞口,再走两步就可以窜进去,明显的地上少了很多黑蚂蟥,只有些成团的蚯蚓在蠕动,我心里唯一念叨的就是:快点天亮吧!天快点亮吧!
昏黄的手电筒,闪了几下,灭了,周围一片黑暗。
那个床已经不像是床了,哪有人会把床造成个大盒子的,想想里头有枯骨还有元宝,我们黑暗中互相看看,心里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莫非那东西是个棺材?
一想起我们居然站到棺材里捞模元宝,我心头立刻一阵恶寒,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出去,偏偏这时候手电筒没电了,在一片死寂黑暗中,四面八方弥漫着恐怖气息,只听到彼此压抑的喘息声。
我再也不敢停留在这儿,突然叫出声来:“都别挤,一个接一个,按顺序跑,快!”
立刻,脚下的木板颤抖了一下,就听见穸穸窣窣的衣服声音,听声音应该是飞机排在最前边,已经钻了过去,第二个是汪倩,小丫头忍住胳膊的痛,不敢吭一声的跟着跑了过去,轮到李卫东了,在他起步的同时,那个放元宝的木头棺材,突然哐啷一声,然后哗啦哗啦的金银撞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身起来!
我在魏国前边,那声音几乎和发令枪一样,我立刻窜了出去,一头撞上李卫东,死命推着他往前爬进洞,这才发现原来是个斜坡,但是不陡,角度斜斜向下,也不是通往地面,而是通往地底深处,但此刻逃命要紧,顾不了许多,我用手抠住土壁,心里焦急魏国,扭头冲上头喊:“魏胖!魏胖!你他妈倒是快点啊!”
魏国瓮声瓮气的哼道:“沉啊!快来搭把手,我弄不动!”
我大惊失色,这小子有这么胆大,还敢拖东西出来?这可是一个放棺材的地下死牢,都这种时候还要虎口拔牙?
我立刻模过去,谁知模到的是魏胖的,不由吓了一跳:“你,你,你丫搞什么把戏,你的头呢?怎么朝前?”
魏国的声音还是瓮声瓮气的:“我扭着腰呢,手在后边,拽我,快点拽我,我拉着那木板呢!”
我又惊又怒:“你拉那玩意干嘛?都啥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个?”
魏国急了:“你倒是快点拽啊!我要用木板挡住这个洞,哎哟,有东西在扯这个木板,丁,丁,看在咱俩一个战壕的革命战友份上,快,快使劲儿拽我!”
我明白了,敢情这厮心地瓷实,最后一个跑,还惦记着给那东西追上来,顺手扯起木板想竖在洞口,真是忠勇可嘉啊!
我一边使劲,一边感慨道:“你这厮真是条汉子,革命到了关键时刻,需要的就是你这样舍身炸碉堡的烈士,哥们真是太佩服您了!”
李卫东和飞机也明白过来,凑过来帮我拽魏胖的肥腰,扯住皮带象拔萝卜一样使劲,谁知道那头力气也非常大,几乎要把我们一起扯出去,危急时刻,我对魏胖喊道:“魏胖撒手啊!我们扛不住了!你他娘不会把木板竖起来!”
魏国吭吭哧哧的使劲扭腰,咔嚓一声,木板悬空给卡在了洞里,我们一使劲,把他彻底拽了过来,瘫在地上起不来,看起来似乎是扭伤了腰。
刚想定定神,就听木板轰然作响,有什么东西在捶那木板,震的头顶直往下掉土块,我们立刻站起身,那木板我拿匕首试过,非常坚硬,不是那么容易捶烂的,哎哟糟糕!这洞要塌!
我们不敢停手,想尽一切办法用手用刀,把泥土往那木板后头填埋,好在土块不是很干燥,虽然个个累的筋疲力尽,却也堪堪把洞口封了个严实,撞击捶打声已经慢慢弱了下来。
我们几个使月兑了力,一坐下来直喘粗气。
汪倩此时又想起惨死在下头的张明堂,带着哭腔说:“刚才那个拽木头板的到底是啥东西?李司令啊,你也没叫两声,万一是那张明堂啊?要是这样给活埋在里头,那可太可怜了!”
魏国怒道:“不可能!那瘦猴哪有那么大力气?老子腰都快给扯断了,这会儿还岔着气呢!都是你这小娘皮,害老子追了一夜,快过来给我揉揉!还他给活埋呢,我看是咱们几个越爬越深,自己把自己给活埋了!”
我知道魏胖只是嘴上不饶人,内心却没多少恶毒,于是没好气的骂道:“都不想活了,这种时候还想着拍婆子?刚才那东西不可能是瘦猴,咱们四个人都差点给拉进去牺牲掉,我看倒像是躺在棺材里那位!对了,都老实交代,说!你们有没有谁拣了人家的金元宝?”
魏胖一楞:“哎哟!我咋这么不开眼呢,居然没想起来往身上藏一块。丁,你有没有弄一块?”
我的口袋里倒是藏了一块,不过这是要命的事儿啊,一旦泄露出去,抄家批斗那是免不了的,更还要戴着高帽子押来这里指着挖,那张明堂的尸体可就说不清了,黑暗中看一眼李卫东,我知道他也害怕那惨死的小女孩,于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也算有了主意,咳咳两声,我说道:“我可不敢,我爸说过,手里有金元宝的都是资本家和地主恶霸,逮住了全家都要批斗的,你们要是谁拿了,赶紧扔这里,千万别带出去。”
李卫东身子一震,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接腔:“对!丁部长说的对,汪倩你拿了没有?咱可不能带出去,反正我是真的没有拿。”
飞机也表态说自己是第一个窜出来的,根本没工夫拣金元宝。
空气浑浊,我们几个歇息了片刻就觉得头晕,一个个慢慢活动着手脚猫着腰往前爬去,洞还真是挺深的,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打头的魏胖停了下来,小声说:“远看象条蛇,近看还是象条蛇,这明明就是一条死蛇!但是这儿咋会有条死蛇呢?什么来的?”
一听有蛇,我们的神经立刻又绷紧了,怎么老是碰上软绵绵、滑腻腻还有毒的东西?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东西!
走近仔细一看,原来是根粗草绳搁在那儿,立时惹的大伙直瞪魏胖,这家伙在大家都紧张的时刻,还不忘记开玩笑唬人,终于引起了我们的公愤!
我勉强拧开手电筒,还有点昏黄的光,冲前头一照,赶忙拉住魏胖别再走了,似乎这个土洞已经走到头,我们都站在悬崖边上。
手电筒的光柱在洞口晃了晃,终于彻底耗尽了最后一点电力,闪了闪,熄灭了。
魏胖拣起一块土坷垃,试模着往洞口丢下去,听声音并不深,下头也没有水,应该是土地,也就一人多高,我们顺着洞口拽住绳索跳下去,很快一个个都踩在了坚硬的砖块上。
魏胖突然说道:“难道这里头有人?你们瞧前边怎么亮了!”
我们的眼睛刚有点适应黑暗,就见前头有蜡烛的火光正慢慢变亮,这是咋回事儿?我敢保证刚下来时,绝对是没有光亮的一片黑暗,怎么我们刚落地就有蜡烛点亮,像是知道我们来了似的?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个砖窑?
火光越来越亮,我第一个感觉就是的确置身在一个砖窑里,周围都是青砖,头顶还是青砖,从我们身后开始,圆圆一圈的垒成个穹顶,整个圆锥形的下头很宽敞,而我们爬下来那个洞口,就开在圆锥形的底部。
地上铺的是各式花纹砖,有一根石柱在圆锥形中间撑起穹顶,镶嵌了赤帻力士、雷公、托梁兽、鸡首人身等一些造型砖,最出奇的是还有彩绘,比如星云纹饰阙门、青龙、*、朱雀、麒麟等异兽。
雄伟、阴森!那种石头发出的独特阴凉气息,随着火光照耀,越来越浓厚。
火苗被带动的空气吹的暗了一下后,再次变的更加明亮,我们这才看清楚周遭环境,正前方起了个平台,摆着三具硕大的棺材,很高很大,哪里是个砖窑,分明是座大坟的墓室!
支撑穹顶的石柱下头没有铺青砖,而是个圆形小池子,里头都是些膏糊样的凝固油脂,差不多还剩下半池子都是,边上有根粗大的绒绳,很象一个油灯,而此时的光亮,就是灯芯被点燃发出来的。
围着池子走了一圈,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灯芯会自己点燃?真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