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国仁也立刻反应过来,迈开腿跟上,王思耄速度更快,几步就跑到了前边,赵半括一下子落到了最后。几个人一阵猛冲,就听一百多米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树木断裂倒地的声音,接着是军医惊恐的喊叫,赵半括心里一紧,惊怒之下端着枪就冲发出动静的地方扫了一梭子,廖国仁立刻回头骂道:“菜头,你他娘干什么?”
被骂后赵半括愣了一下,立即清醒过来,才想起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盲目开枪很可能暴露方位而且误伤军医,赶忙定住心神抱歉地点点头。这时候不远处树木的断裂声和古怪的震颤声掺在了一起,到处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再也没有听见军医吭声,赵半括的心沉了下去,眼看就要接近了动静发生地,一阵树木碎裂的声音却从另一个方向响起,好像一下又跑远了。
奇怪间,只听廖国仁叫道:“愣着干什么,快找人。”
赵半括加快速度冲在了前面,一路上全是断掉的乱树,草丛也被压得没有章法,等他冲到军医撒尿的那棵树下,却连影子都没看见一个。随后赶来的廖国仁一把推开他,吼道:“散开,继续找。”
赵半括不敢出声,其他人也都小心戒备着,压着呼吸小声喊,但扩大了搜索范围,找了快十分钟还是没有结果。
大家开始有点暴躁,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长毛低低地骂了句,赵半括摇摇头,心想不能再这么瞎找了,就要冒险把手电打开看真切点,但刚抽出来,就有滴滴声在左边不太远的方向响起来。
那个声音很短,只响了两声就消失了,赵半括却心里一颤,长毛哈了一声,冲左边就围了过去。
赵半括紧跟着赶到那里,抬眼只看到有棵大树,在周围草丛模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突然间眼前一花,长毛打开了手电,他下意识拿手挡住,等视力恢复了挨过去,就看见大树根部贴近地面的地方露出一个大洞,里面有个黑糊糊的影子正筛糠一样发着抖。
这棵树的根部位置被烧掉一大半,凹出一个烂洞,长毛就蹲在洞前举着手电往里照,嘴里说道:“老草包,快滚出来,你他娘躲着洗澡呢!”
洞里全是稀泥一样的脏水,军医窝在里面全身都湿了,脸白得像死人。王思耄也赶了过来,伸手把军医拉出来放到一边坐好,皱着眉头骂道:“你他娘的听不见我们喊吗?躲在这里找死啊!”
军医直着眼睛,脸还是白得厉害,窝在那里谁都不看。廖国仁一把拿过他死死抱在怀里的盒子,喝道:“刚才怎么回事?”
军医猛地抬起头,露出惊慌的表情,看着廖国仁,嘴动了半天,结果只说出一句我不知道。
“去你妈的。”长毛窜前两步,揪着军医的领子,“你不知道谁他娘知道。”
“放手。”廖国仁走过去站在军医面前,放慢语速道,“那东西已经走了,你好好说。”同时,王思耄拉开长毛,和赵半括一起把军医围在了中间。
看着四周站的几个人,军医面色缓和了些,停了几秒才道:“我只知道我撒完尿,走了几步要找你们,盒子就突然响了。”
“那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王思耄看了廖国仁一眼,皱起了眉头。
军医按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好几口气,想了一会儿说道:“那鬼东西冲我追过来了!前后左右全是那种怪声,我只能没命地跑,然后就撞到了那个树洞里。”
长毛顿时在外围骂了一句:“你个老草包就知道惹事!活该你他娘被吃掉!”
廖国仁转头冷冷地看了长毛一眼,说道:“少说两句。”又转回去道:“不用管他,你接着说。”
军医又哆嗦了一阵,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你他娘才该被吃,然后左右瞥了瞥,大声道:“刚才那鬼东西就在外边转来转去的,我只能在洞里不敢出声。后来那鬼东西好像走了,中间盒子响了两声,没多久你们就来了。”
赵半括听得头大,忽略掉别的,问了最关心的问题:“那鬼东西长什么样子你看到没有?”说着,看见廖国仁抬手把盒子又扔给了军医,盒子外头糊上了一层泥,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跟着军医接过盒子一阵摇头:“我哪敢看什么怪物啊,跑都来不及,我还想留着这条老命呢。”
王思耄突然打了个停的手势,说道:“队长,有点问题,关键好像出在盒子上。”说着转向了军医,“刚才这盒子响是什么时候?”
军医想了想,肯定地道:“在鬼东西过来前。”
王思耄接着问道:“盒子一共是不是响了两次?”也不等军医回答,直接走到树洞前,蹲下去往里看,闷声道,“第一次肯定是你撒完尿后,盒子一响,鬼东西就出现了。”
军医点了点头,张嘴想说什么,王思耄打断他又问道:“鬼东西第二次出现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和第二次之间,盒子响没响?”
军医好像被问住了,低着头好一会儿不出声,赵半括看他很痛苦的样子,有些可怜他,出声道:“老草包你好好想想,别急,我是只听到两次。”
军医模着头,感激地对赵半括笑了笑,道:“好像两次的中间没有响。而且第一次是连续不断的,然后鬼东西就出现了,再后来我掉到树洞里,盒子又不响了,鬼东西也不见了。”
“这就对了。”王思耄走回来抬了抬眼镜,说道,“队长,那东西还是跟盒子挂钩,跟着盒子的声音走的。”
廖国仁点了点头,长毛嗤了一声,赵半括知道四眼的脑子活络,没有吭气。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思考中,最后还是王思耄先开口道:“队长你总说,考虑事情要反着来,咱们反着考虑一下,盒子也许是一直都会发声的,如果它不发声,很可能是受到什么外力影响。”
说着拉住军医问道:“老草包你好好想想,你刚才抱着盒子,都在树洞里干过什么?”
军医好像被问得有些急躁,不耐烦道:“哪那么多名堂,我就往里一摔,盒子整个儿压到了泥坑里,然后就没听见响了。刚才那么乱,我差点没被烂泥糊死!”
呸了一口,军医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继续说道:“后来鬼东西在外边绕了一会儿,就没动静了,我才想起盒子,从泥里掏出来擦了擦,很快它又邪门地响了,我吓了一跳,手一抖盒子又掉到泥里,然后长毛那浑蛋就来了。”
王思耄听到这里,转向廖国仁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能泥水才是盒子不响的原因。老草包掉进去后,盒子就不响了,鬼东西接着也跑了。后来盒子又响了两声,鬼东西又出来了,应该是因为老草包把盒子上的泥擦掉了。”
王思耄的话说到这里,军医已经张大了嘴,赵半括的思路也被说开了,这时廖国仁沉着声音道:“菜头,你有什么想法。”
看队长发了话,赵半括就想了想道:“我基本同意四眼的话,还想起了那个尸坑。鬼东西一直没出现,可能是因为盒子在尸液里浸着,所以发不出声音,咱们把它挖出来后,盒子没了包裹,就又开始闹腾,才有后来那么多事儿。”
军医哎呀了一声,问道:“秀才你是说,鬼东西是被声音引过来的,它一直在找盒子?”
赵半括点点头,廖国仁若有所思道:“也许你们说得对。”
事情好像被推测出了结果,但每个人还是板着脸,特别是赵半括,心里沉重得要命。
一切都因为那个不知道是什么鬼的东西,换个角度来想,盒子只是个任务失败的多余品,现在对他们来说几乎没用,讨论的结果也只能证明那鬼东西非常的可怕,他们还要带着盒子继续往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