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角大楼疑案 第2章 作者 : 玛格丽特·杜鲁门

这次沙漠试验是在7月初进行的,它让全世界的人都清醒地认识到了战争的潜在危险。现在已是8月末的一天,天气闷热而又潮湿。空军少校玛戈特·弗克正坐在5角大楼中心庭院的一条凳子上晒太阳。中心庭院位于五角大楼的中心,它的四周是大楼内侧的五个墙面。它是一个占地5英亩的小公园,园内栽满了木兰。

早晨的阳光照在她那柔软光滑的秀发上,辉映出金灿灿的光泽。她穿着黄卡布短裤,脚底是一双具有原始浓郁色彩的软底鞋;上身是一件淡红色的T恤衫,T恤衫上印着一行绿字:“我是一只飞奔的鸟……我为此而自豪”。玛戈特这个名字是由她出生在德国的母亲给起的。当玛戈特才5岁时,她母亲就去世了。当她被介绍给别人时,有些人没听仔细就叫她玛戈丽特。有段时间她想换一下名字,以便更符合美国人的称呼习惯。但这样做她又感到很痛苦,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名字已融为一体。离了它自己也好像丢失了一样。最后她还是认为自己应该叫玛戈特。自然有许多人很容易把她称作佩拉或佩格,但她最后总是成功而又令他们愉快地改正了他们的错误叫法。

她非常漂亮,这是公认的。看见她的男人几乎都会被她美丽的外貌所倾倒,她身上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会令各个年龄段的男人想入非非,欲火烧身。有的男人甚至会产生“一朝拥有,永无所求”的念头。但这些最终只是动动念头而已,因为她从来不会给任何一个有企图的男人靠近的机会。一次,《公子》杂志社的摄影师来到了洛瑞空军基地,他打算拍摄一张军营女性的写真照,当他发现玛戈特时,他知道他要找的目标就在眼前。看到这位摄影师眼睛闪闪发光时,玛戈特微微一笑,她礼貌地告诉他,在她很小的时候曾当着许多人的面月兑光了衣服,但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医生或护士。

她认为她目前的军人尊严要比金钱重要得多。即使现在要送给她一座金山,她也不会月兑一件衣服。此外,她还有种感觉,那就是赤果果地站在众人面前的样子一定既傻又难看,如果他真要拍摄的话,就拍她微笑时的姿态好了,因为她认为自己的微笑很迷人。

这位摄影师最终没有把她的照片登在《公子》杂志上。但她那修长的大腿、深色的皮肤和5英尺7英寸高的身材却很可能成为《预防》杂志封面人物的最佳候选人。她身材非常匀称,肌肤已被夏季的阳光晒成深棕色,她身上一年四季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有时,别人会误以为她是法国人,实际上她的祖父母的确都是法国人,小时候她与他们一起呆的时间很长。所以她的法语相当不错,至少交谈不成问题。她的父亲曾是一名空军基地的地面导航指挥官,所以玛戈特幼年时接受了不少军事启蒙的知识。尽管他们总是在不停地搬家,但她非常留恋童年的时光。她的父亲对待工作非常认真,就像抚养她一样。他忠于职守、尽心尽力。他的信条是要保证每名飞机驾驶员的人身安全。在他的精心呵护下,她长大成人,然而不幸的是,他却永远地离开了她。她非常想念他,有时想得很苦很苦。

她有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在她深棕色皮肤映衬下,愈加显得明亮透彻。在这双美丽的眼睛里,你能感觉到真诚、善良和机敏。

无论在穿着打扮上还是在行走姿势上,她从不招摇。但结果却事与愿违。实际上,无论她穿什么样的衣服,男人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如她穿一件T恤衫,那些善于联想的男人就会想到她那比例匀称的胸部和性感诱人的婰部。甚至穿上一身飞行服也引得男人频频回头。就像今天早晨她去参加五角大楼一年一度的野餐聚会一样,她还没走上几步,就招来则20多双火辣辣眼睛的盯视。参加这次野餐会的绝大部分人来自五角大楼的实验和评估两个部门。那些没有携带夫人和女友的男人更是胆大妄为,他们公然指手画脚地对她进行品头论足;而那些多情的男人看见这一大美人,更要过足他们的眼瘾。

他在五角大楼地下室的紫色水冷却器旁等待着。五角大楼有685个饮水器,但只有一个是紫色的。为什么会这样呢?没有人知道。他看了看表:上午11:05,已经晚了5分钟了。迟到是一种傲慢的表现,总是让人在无奈的期待中等待,真是个坏习惯。

“在享受阳光吗?”

一个大块头的男人呼地一下坐在了她的旁边。他湿漉漉的圆脸上露出了愉快的微笑。玛戈特嘴唇上和眉毛上此刻早已汗涔涔的,首都夏季的天气就是这么热。

“天不错。”她答道。

“对我来说太热了”,那个男人边说边用已经浸湿的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我叫乔·梅兹。”他伸出握着手帕的手,马上不好意思地笑了,换上了另一只手。她和他握着手说:“玛戈特·弗克。”

“我没见过你。”梅兹说。

“我来这儿时间不长,”她回答道,“我是上个月才调来的。”

“在试验和评估哪个部门?”

“都不在,”她说,“在国防部最高法律顾问处。”

“律师?”

“是的,但刚干时间不长。”

“好吧,欢迎你来到这个迷宫。”

“谢谢。”

迷宫是人们给美国国家防御中心起的几个经典绰号之一。另外还有如模索要塞、软糖工厂、五边哭墙等几个,但人们很少提起。

虽然玛戈特没有发问,但乔·梅兹却对她做起了自我介绍。他说他是防御合同审计署的一个文职人员。这个部门人们简称它为DCAA,每天在这个部门要签署5万份合同,所以他们都很忙。

“我的妻子在那边。”他边说边用手指着离他们很近的一小群人。他说那个看上去很结实的女人是她的妻子。玛戈特看到这群人正在挖野餐用的土坑,土坑已呈现出了马蹄状。

梅兹站了起来,“好了,欢迎你能加入我们的小组,弗克小姐。”他往前探了探身,读起了她T恤衫上的那行字,“是一个俱乐部的标志吗?”他问。

“根本不是,”玛戈特说,“我是一个有级别的直升飞机驾驶员,我和我的一些女伴设计了这句话,并在每人胸前都印上了。”

“很有趣,”梅兹说,“请原谅我称你为军人女士,行吗?”

“少校。”

“见到你很高兴,少校。”

“谢谢。”

真够滑稽的了。男人为什么如此专注去读女人T恤衫上的字。她想,也许我们还应该在肩膀上打一些补丁。

虽然玛戈特从没见过梅兹,但她知道他是谁。他是空军武器系统中防御工程的首席审计。这个工程相当有名,而且还引起了多方的争议。它是由先进防御项目研究处提出的,理论基础是X射线激光原理。发展这项高技术的合同已被加利弗尼亚的一个低利润、高技术的小公司——星路公司签署,玛戈特从设计概要中了解到,运用这种原理,可研制出一种新型的武器。这种武器是一种小的核装置,携带在战斗机上,并能在空中引爆。由它的核能量产生出来的射线足以毁坏敌方发射来的导弹。尽管星路公司宣布在试验室里已经对这一核装置进行了检验,但玛戈特知道:在野外,这项实验却从来没做过。先进防御项目研究处和五角大楼都很看重此项目,并在最近通告国会说,此项目目前已取得了重大进展。然而一些科研部门的研究人员却对此提出了异议,他们引证了他们所掌握的有关材料,认为即使从乐观角度去看待X射线激光,它仍还处在萌芽期。

她看着梅兹朝他妻子走去了。他的妻子个子很高,留着金色短发,四方脸,面颊泛着红晕,长得很漂亮。过了一会儿,玛戈特也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朝他们走去。当她经过他们身边时,她听到梅兹夫人对这群人说:“星期六、星期天,五角大楼从没停止过工作。现在总统应该与俄国人达成一项协议,双方规定:在一星期内有一天不考虑国家的防务。”她轻轻地笑着,但笑得很谨慎。

玛戈特在这个野餐会上认识的人不多。国防部最高律师顾问处只来了她一个人。之所以派她来,是因为她负责安全防御工程中的实验和评估两部门的法律联络工作。当初她不打算接受这一任命。她跟杰夫·福克斯伯是大学同学,他们曾一起就读于华盛顿大学法律系。杰夫是全天上课,而玛戈特则是利用晚上和周末乘车去学习。当时她在华盛顿郊外的布鲁林空军基地服役。毕业以后,杰夫跟了一名声名显赫的参议员,这位参议员就是亨利·汉克·威斯戈特,来自威斯康星州。现在他在参议院已连任了四届。他在国会中的地位很高,影响力也很大,他对五角大楼的工作一直很不满意。

在他们的法律教授马可·史密斯看来,他们俩在学校就是形影不离的一对了。史密斯除了是玛戈特的法律教授外,还是她的生活指引者。玛戈特毕业后不久就被派到科罗拉多的洛内空军基地去工作。这一调动对她和杰夫的关系的影响虽谈不上致命,但足以使他俩再也达不到亲密无间的程度了。她最后决定接受五角大楼的任命主要出于三方面的考虑:其一,是离杰夫的距离近一些;其二,是有机会同马可·史密斯及她的妻子——安娜贝尔得以重新接触。她与他们之间的友情早已超出了师生的情谊了;其二,是五角大楼对她是个很大的诱惑。虽然杰夫·福克斯伯今天不能陪她一起去参加野餐会,但他非常鼓励她去。“这是一次与办公室以外的人相接触的难得机会,”他说,“多找一些机会与别人接触,并争取建立一些私人关系,尤其是集体聚会。在你遇到麻烦时,这些私人关系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是对的。虽然她感到有些孤独,但还是欣喜地来了。

五角大楼是世界上最大的办公楼之一。它共占地175英亩,办公面积达到83英亩,许多对世界有巨大影响的决定都是在这里产生的。

中心庭院里微风不起,草木不动。这次的野餐会很有特色,让人不由想起早已不再盛行的家庭野餐那令人愉快的场面。一些孩子们在奔跑着,跌绊着进行绑腿赛跑比赛,同时另外一些在进行车轮战式的摔跤比赛。大人们则去了五角大楼军官体育俱乐部,进行更为激烈的体躁和游泳比赛。这个军官体育俱乐部是二次大战中特意为富兰克林·德兰诺·罗斯福总统修建的地下防空室。虽然最终没有一颗炸弹落到它上面,但由于年久失修,俱乐部一度是满目疮痍,破烂不堪。最后还是一些爱好体育的军官拨专款对它进行了修缮。

还有些参加野餐会的人则在庭院内进行一些运动量较小的体育比赛。如打羽毛球、排球、掷蹄铁等。玛戈特对这些比赛都不感兴趣,她喜欢一个人的运动。通过自我锻炼来强身健体,而不必向别人证明自己比他人更健康。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充分享受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的那份惬意感。

他听到坚硬的地板上传来的脚步声,再次看了看表,晚了9分钟,是时候了。

在五角大楼中心庭院正中间有个小厅,那里正分发着这次野餐会食用的汉堡包、热狗、柠檬汁、饮料和啤酒。

“玛戈特。”

她正朝这个小厅走去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再次见到你很高兴。”原来是比利·蒙罗尼。玛戈特这才想起她在这次野餐会还认识一个人。玛戈特很早就认识威廉姆·比利·蒙罗尼中校。当她结束直升机驾驶训练和那一系列高难度、高技巧的考核后,她就被派往了巴拿马。在那里她见到了比利·蒙罗尼,他当时是她所在分队的情报官。当时在巴拿马,反对妇女参战的军事指令已被解除。她驾驶的是“黑鹰”战斗机,主要任务是从哥斯达黎加临时修建的飞机场运送军用物品到巴拿马。

“我听说你在五角大楼。”他愉快地说着,快速地向她走去,同时伸出了手。玛戈特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他变老了,这点似乎并不奇怪,但他的模样却比记忆中的更加英俊了。他身材高大,体魄强健,两边鬓角上新添的几缕灰发更为他高贵的气质平添了一股睿智。与玛戈特一样,比利·蒙罗尼也很重视体育锻炼,这从他的体魂上就能看出这一点。他上身穿着一件洛弗式茄克衫,是一条宽松长裤,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没有系。有一样始终没变,就是他那富有感染力的微笑。

玛戈特快速地与他握了握手,然后松开了,“是的,”她说,“到了能有一个月了。很遗憾在楼内没能碰到你。”如果说真心话,她并不希望见到他。但在五角大楼内,他俩不碰面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蒙罗尼被任命为空军能源部主任,玛戈特的任务被分派在X射线激光项目上,就这点来说,他们就会有许多工作上的交往。

“这是个大建筑物,”他说,“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外边忙,我想这就是我们始终碰不上面的原因。你现在怎么样?”

“很好,真的挺不错的。”

“仍能开上直升机吗?”

“当然,一有机会我就开。”

“还是个律师,”他用一种略微夸张的语气说,“下一步玛戈特将要干什么呢?当个脑外科医生吗?”

“我一直有这方面的考虑,”她说,“你看上去还挺不错,对五角大楼的工作你一定很满意吧?”

蒙罗尼大笑了起来,“只要你别太认真。实际上,我对我所从事的工作始终心满意足。”

“你的妻子怎么样?”她问。

蒙罗尼朝他妻子所在的方向看了看,看见她正边喝着柠檬汁边同另外一个女人谈天。他把注意力又重新落到了玛戈特身上,“西莉亚很好。你仍一个人吗?”

“是的,我愿意这么度过每一分钟。请原谅,我现在有些渴了。”她重新向小亭走去。她感觉到蒙罗尼那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她迈出的每一步。她从西莉亚·蒙罗尼的身边绕了过去,到达了小厅。小厅内一些志愿者正用刀和叉分割着维也纳香肠,烤架上烘烤着的汉堡肉饼里不时有肥肉掉出,落在烤架上的炭火中,滋滋地冒起一股股白烟。玛戈特要了一杯可乐喝了起来。

不快的往事涌上了她的心头,令她挥之不去。在她的右边,一些着装和没着装的军官已在角落站成了一排。小厅内还有一些国会游说者,他们是被在五角大楼的老相识邀来的。另外还有一些玛戈特只在照片上见过的众议员也夹杂在其中。

“我知道一件事,”一个军官用一种权威的、命令似的语气说,(玛戈特心中纳闷,他对他妻子和孩子说话时是否也用这种语气。)“这个杂种在动用那种炸弹之前,最好先找到埋藏自己的地方。”

“这件事肯定引起了以色列的高度警觉。”一个国会游说者说。

“我昨天听说他们已通过了一项预购100万美元武器的议案。”

“不能责怪他们。”另一个穿便服的军官说,“如果那颗炸弹扔到了特拉维夫,那么犹太人的故乡将会永远消失,以色列的安全保障还有什么可言,什么战争公约都将不复存在了。”玛戈特继续边喝饮料边听着。这个阿拉伯的独裁者还领导了他的人民进行了一次示威游行。实际上,自从沙漠实验的录像带被公开以后,几乎各种类型的谈话主题都是围绕着核武器。令全世界人民都感到惊恐不安的核武器战争的威胁在过去已经被缓慢地、陆续地解除了。世界已进入了一个比较平静的和平时代,虽然不时地会发生一些地区性的武装摩擦,但世界总的来说是安宁的、令人欣慰的。美、苏不断地开展相互协作对话;戈尔巴乔夫出台了新思维,政治走向公开化;柏林墙已被推倒;东方政治集团的政策已经松动,不再采取敌对的战略,而是在国内努力实行企业自由经营和竞选自由等方面的改革。紧接着,反对戈尔巴乔夫本人和他的改革的政变宣告失败,包括苏联在内的共产主义运动遭受到了严重挫折。一些人虎视眈眈地要瓜分俄罗斯的核武器。这些事件都是众所周知的。

萨达姆·侯赛因粗暴地入侵了科威特,紧接着又在“风暴诺曼”和“沙漠风暴”两个计划下被击败,伊拉克被打得再也无力进攻了,至少暂时做不到了。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和谈已取得几个明显的成果,虽然离最终解决双方问题还很遥远。

然而,电钮一按,世界又再次面临着原子弹爆炸的景观。令美国政府始终放心不下的,并不是一颗原子弹的爆炸,而是这项技术已经落入一个叛教者、野蛮人的手中,他可能毫无理智地使用这种武器来威胁全人类的安全,最终达到他攫取至高权力的目的。当然,按照他的狂热宗教信仰,神圣的地方只在天国。

自从原子弹被引爆以后,五角大楼正常的工作秩序已经被打乱,人们开始昼夜不停地忙碌着。那些被闲置在架子上的武器系统又重新被起用,理由再明显不过了。众议院和参议院的拨款委员会当即对此进行了紧急拨款。这些款项本来就是庞大军费开支的一部分,正准备利用世界的暂时和平把它们投资到国家建设上,用以解决国内日益增加的贫困问题;消除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增加教育投资,以跟上与美国具有同等经济实力的国家对教育的投资比率。

一个俄罗斯的工作人员正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窗外是彼德斯堡导弹发射场的发射井。漫长而又单调的一天工作就要开始了。美国和俄罗斯的谈判代表已在减少核武器库方面达成了协议,但离全部销毁核武器的那一天还相距遥远。三个工作人员开始玩牌,收音机内正播放着由穆索尔斯基作曲的管弦乐。音乐在这间无玻璃的大房间内回荡着,使人产生阵阵睡意。他们旁边的桌子上是一部黑色电话,电话的旁边就是控制导弹发射的中心装置。一旦命令发射导弹的电话响起,工作人员就会在这些复杂仪器中的一个按钮上轻轻一按,导弹就会升入空中,越过大洋。如果一切都正常的话,它将准确地击中设定的目标——一个凉亭。这个凉亭位于一个占地5英亩庭院的正中间,庭院的周围是五面墙。这个目标也自然包括厅子内的可口可乐、百事可乐、汉堡包、热狗、炸土豆片、爆玉米花、咖啡和茶等等。但这个厅子几十年来一直很安静。这个目标是被苏联研制的第一颗导弹所设定的。如果战争一旦发生,它就成了首先攻击的目标,炸土豆片的袋子和围绕亭子的那五面墙将在瞬间内化为灰烬。

“我头很痛。”一个俄国人说。

“昨晚喝的伏特加太多了。”一个少校应道。

“发牌吧。”在桌边的一个士兵说。

就这样一班又一班,一周又一周,他们总是在守候这个没有响过的电话。在国际局势日益缓和的时候,这个电话更不太可能响起。

除非在俄国人的控制下的这个导弹的目标从五角大楼的凉厅掉转到中东地区一个白墙城市。

玛戈特继续在庭院中散步,只是偶尔停下来和那些看上去想接触一下陌生人的人说上几句。一丝说不出的悲凉感涌上了心头。这种感觉是她一个人在熟悉的地方独坐时才会有的。玛戈特现在感觉:结婚和生孩子对她很有吸引力。虽然她还不至于对此发狂,但她确实很想,她感觉自己已不再年轻了。她这样想时,就常常把自己和杰夫连在一起。他们的爱情能发展到结婚那一天吗?她无法确定,还是任其自然吧。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也要工作。

她注意到另一个妇女似乎很孤独,她应该向她自我介绍一下还是离开这个野餐会呢?她犹豫不决。似乎还是应该跟她打个招呼。这个女人有……玛戈特凭着一般女人都具备的天生直觉认识到:这个女人一定风流成性,喜欢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调情取笑。她的身材跟玛戈特差不多。她上身穿一件花格衬衫,是一条米色宽松长裤,浓密的金色长发松松地打着卷。由于湿热的缘故,这些卷发显得更加松散了。她的长相很一般,但嘴唇却非常丰满,微微上翘着,很性感。

这个女人远离了人群,倚在了一棵树上。玛戈特走近了她。“嘿,”她说,“我是玛戈特,新来的。”这个女人一直没有注意到她过来,当她答话时才注意到,“你好,我是克里斯蒂·温,我不是新来的。”

玛戈特指了指野餐会,“很有趣。”她说。

“是的,一直是这样。你是来五角大楼工作的吗?”

“我是空军少校,被派到了最高律师顾问处办公室,你在这儿工作吗?”

“不,我同别人来的。”

“哦。”玛戈特没问那个人是谁,或他在哪儿。为什么断定是他?也许她同一位女朋友一起来的。不,一定是个男的。

虽然玛戈特没有问,但克里斯蒂却给了她解释,“我是同乔伊斯林一块儿来的,但他现在去办一件事。”

“乔伊斯林博士,我当然知道他。虽然我还没见过他。他是在防御先进武器项目研究处工作。”

“副主任。”

“一个了不起的人,是吗?”玛戈特说。

“非常聪明,一个天才。”

“我也是这么听到的。好,非常高兴见到你,也许我们还能再见面,在另一个野餐会上,或者圣诞节庆祝会,我们肯定会开圣诞节庆祝会的。”玛戈特轻轻地笑了起来。

“也许。”克里斯蒂边说边回头看着从中心庭院进入五角大楼的一扇门。

两个人相会在紫色的冷水器边,谁都没说一句话。一个人开始说话了,但紧接着有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很微小。“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毁坏了。子弹打碎了眼镜,刺透了两眼之间的皮肤,进入骨头。从死者的嘴唇间传来一丝声吟声,但很快就消失了。人已经死了。

现场只有一个证人,那就是谋杀者,没有别人看见。

除了一只安静的眼——100米外一台向下窥视的摄像机。那是一台正在运转的、高清晰度的摄像机。

过了15分钟,玛戈特告诉自己,应该离开克里斯蒂,温了。她看到比利·蒙罗尼迈上了凉厅附近一个木制平台上,走近了话筒,“女士们,先生们”他说,“现在宣布体育比赛的获胜者。我们先从孩子们开始。”一个年轻人拿着一个装满奖章的盒子走向了蒙罗尼,与他站在了一起。玛戈特记起在一次会议上向这个年轻的军官做过自我介绍。穆西?是的,她似乎回忆起这个名字,他与她一样是个少校——少校安东尼·穆西。

赢得胜利的孩子们开始骄傲地走上了平台,领取了他们的奖章。事实上,这次野餐会为每个孩子都预备了奖章。在四、六、八等许多场地里,只要你去比,总会获得一枚奖章。穆西拿出了另一个盒子,该发成人的奖章了。当蒙罗尼开始宣布头几个获奖者名字时,玛戈特注意到两个人正从五角大楼里出来,急匆匆地向平台奔来。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蒙罗尼和穆西都看到了。蒙罗尼迅速地走下平台,和已经走近的那两人进行了秘密的、快速的交谈。当他们谈完,蒙罗尼重新登上了平台,把马可风拿在了手里,说:“女士们、先生们,楼里发生了一件意外。很对不起,野餐会到此结束。成人的奖章将在星期一送到获奖者手中。现在宣布解散,请大家回家。再次感谢你们的光临。”

蒙罗尼命令穆西和另一个人紧跟着他,与楼里出来的那两个人一起奔向大楼内。

人们都感到迷惑不解。这么突然、迅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

凭着直觉,玛戈特向克里斯蒂靠过的那棵树望去,人已经不在了。玛戈特踮起脚尖,在人群中看到克里斯蒂正快速地穿过已被设计为慢跑运动项目的出口处。

玛戈特加入了人群,也向这个出口涌去。她听到了身边人对此事的种种议论和推测。她没有同别人谈论此事,因为她对没有事实依据的胡猜没有兴趣。

蒙罗尼、穆西、另一个军官和两个保安人员一起朝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尸体。他们此刻在五角大楼的一个储存物品的地下室内,通过楼梯和电梯都能到达此地。地下室的上面——一楼,这时早已警卫森严。理查德·乔伊斯林博士蜷缩在冷水器旁,夺去他生命的那颗子弹就位于他两眼之间,很清楚,从伤口流出的血早已凝固,在他的半边脸和鼻子上隆起了一个很大的血块,血块的颜色呈现的是红褐色,而不是鲜红色。

“楼里已经保密了吗?”蒙罗尼向一个保安人员问,“已经叫军医了吗?”

“是的,先生。”

“很好。”他对穆西说,“我们现在去楼上,看起来我们将在这儿度过剩下的周未了。见他妈的鬼,这是什么样的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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