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这个车站?”
出了剪票口,片山环顾车站说,晴美重看一次便条。
“我想是这里没错……。”她很有自信地黠头说。
“便条不会有错吗?”
“不会错的。自己家的车站怎么会弄错呢。”
“石津这家伙是很有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哥哥你不是……。”
晴美尽管想露出生气的样子,瞪着的眼却是在笑。“你若说他的坏话,可是会得到反效果的喔?”
“什么话嘛?”
“即使假装不懂也不行。石津搬到大公寓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吧。”
片山耸耸肩说:“他要搬到2DK的房子,或是凡尔赛宫,都是他的自由。可是,他是单身,那故意想要付高额的房租,我看一定是想拐弯抹角表示要和你结婚的意思!”
“瞧,你还是心里不痛抉吗。”
“我可不是老顽固。可是……。”
“只是不许我和警察结婚,对不对。安心吧!我还没有结婚的心情。”
“我并不是说一定要怎么样才可以……。”
片山一边说,一边放心地微笑环顾四周。“这个社区这么大,到底是在那儿呢?”
“我也不知道呀。”
片山兄妹应目黑暑一位年轻刑警石津再三邀请而来这里,而石津非常喜欢晴美。因为早到的缘故,石津还未来接,并且连石津所说的“开发了西多摩一部分广大绿地的中型现代化都市”的新市区社区群,根本就没看见。
车站前是一片可以郊游的树林及丘陵,前面有一条大马路开得还挺宽开。因为来往车辆的数目在见惯市区交速阻塞的人眼里,这条马路着实闲散得近乎寂聊。
“可是,空气不是相当清新吗。”
晴美大大地深呼吸一口气。“天空也没被污染。”
“干净过头得喉咙都要痛起来。”
片山孩嗽地说。“反正已经习惯废气。”
“都市的人真是可怜。”
“说的也是,啊,已经一点钟了。石津这家伙,不是说要来接我们吗?”
“是呀,我想他是不会弄错的……。啊!那辆车是不是?”
晴美目光朝向远方说着。一辆鲜红的国产跑车,从丘陵问蜿蜒的马路直驱而来。片山笑道:“你啊,还是给我去检查一下视力比较好,竟然能把一部新车看成石津的破车,实在太夸张了!”
“他说过要换车呀。”
正说着的当儿,红色跑车已绕到车站前,而且停在他们两人的面前。
“唉呀!迟到了,对不起。”
从驾驶座上出现了石津和蔼可亲的笑容。
“瞧!果然!”晴美对片山说。
“你还选了一部相当鲜艳的车。”片山吃惊地说,“如果警察一职被开除,是不是打算到消防署去呢?”
“不是啦,因为想请晴美坐,所以选了部适合晴美的车。”
“真漂亮!我们走吧。”
“是,请上车。请坐后座……。”
“哥,你坐后座。我要坐驾驶座旁。”
片山依言一个人坐后面,心里却老大不痛快。
“今天怎么样?福尔摩斯呢?”石津问道。
“放心,留它在家看家。”
“这样啊。”
石津个儿虽大,却有惧猫症。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发动车子。
“大概要走很久吧?”
“不,五,六分锺的路程。”
“哪里有社区啊?什么也没看见嘛。”片山插嘴说。
“就要看见了,因为车站附近是未开发地。”
“我刚才还想是不是要坐登山铁路呢。”
片山望着车窗外的风景,马路是从丘陵问的溪谷穿越出来的,离马路远处的树丛里,有几问旧房子。
“那种地方也有房子呀。”
“什么?啊,那里吗。小虽小,也是个村庄喔。”
“村庄?”
“是的。不过,我也不很清楚,好像本来要被开发,但是因为发生了什么问题而被遗忘。除了那几问房子外,还有几栋民宅及城镇,也全部以社区建筑用地被收购。”
“还有人住吗?”
“那当然。”
片山再看一眼时,那几问房屋已隐没在交织的树林中看不到了。然而,片山一时还是无法将他的视线移开。在暖暖的春阳照射之下,树木绿得非常美,可是:只有那一角落,不知为何总有些幽暗,陰郁的感觉,看起来连阳光似乎都无法照射进入。
片山想着,这里可能是个满有来历的村庄。就在他重新坐好的当儿……“猫!”晴美大叫。
紧急刹车及方向盘急转下,车子随看晴美的惊叫声一起飞出马路,冲进草丛中。“唉呀?”
晴美又发出惊叫。车子好像在弹簧垫上快活地腾跃一般弹了起来。片山从座位上飞起来,车顶低的缘故,片山的头撞上了车顶。
“痛死啦。”
片山倒在座位上。同时,车子也终于停下来了。
“晴美,你不耍紧吧。”石津问说。
“是,是的……。不要紧,好像还活看。”晴美铁青看脸点头说。
“真好!只要晴美没事的话……。”
“你是说不管我的死活。”片山好不容易从座位上起身,怒吼道。
石津慌忙地回头说“啊,对了,片山也在这里,不要紧吧。”
片山狠狠地瞪石津一眼,说“身为警官,怎么这样开车。”
“实在是没办法嘛。”
“因为刚才突然有只白色的猫从车前冲过来。”晴美帮腔道。
“猫?”
“对呀,如果不闪开的话,一定会辗死它的。”
片山因为喜欢猫,被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发牢蚤了,他半生气似地蹶看嘴,安静下来。
车子也平安无事,石津倒了车之后,再回到路上,这回速度减慢许多。
“猫很多吗?”晴美问道。
石津摇头说:“社区内是不准饲养狗猫的。因仳,八成是村子里的猫。”
“哦。一定是人家养的猫。那么雪自漂亮的猫。听说若是黑猫从前面穿过的话,有好事情:若是白猫的话,就不妙了。”
片山模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头,一边说,“对了,如果你说的是白色猫的话……”
“怎么了?”晴美回过头来问。
“没有,我想起在卧铺车上遇见的女孩。”
“哦,是这样呀。那时,你也说过是只白色猫!”晴美愉快地说。“她该不是心仪哥哥才出现的吧?”
“得了吧。若是被一只怪猫心仪,也没什么可高兴的。而且,我又没看见那只猫呀。”
“请不要再谈怪猫的事情。”石津青着脸说:“全身开始发抖了。”
“啊,对不起。”
晴美望着前方说:“还很远吗?”
“不,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跑车全然不像跑车,以低速度驶上被两旁斜坡夹在中问的马路,使劲地转了个大弯。
“嘿……”
“哗……””晴美和片山同时月兑口而出。好像变魔术一般,一望无际的社区在眼前看展开来,很快的,车子便已开在当中了,说是在山路上,但是,转个弯就突然开到整个祉区中心的大街上了。
“觉得好像突燃开进电影银幕般。”晴美觉得很稀奇地边环视栉比鳞次的大楼,边说。
“以前就风闻了,真是了不得耶。”
大概是职业上的本能,对片山而言,有事件发生时,不管哪里,一定非得到现场去不可,所以虽然已经到过许多个祉区,可是,市中心社区的房屋就像一个接看一个的棋子,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而这里有各式各样形式及色彩的建筑物,建筑物间也保留着相当的空问,每一栋都给人很好的感觉。
“相当宽阔吧?”石津有如在做宣传广告地说。
“真的耶,绿色也多……。”晴美一副完全赞成的样子。
“对,这里到处是公园,是培养小孩的好环境喔。”石津愉快地说,好像就是他自己盖的。
“明明是光棍一个,究竟在说些什么。”
片山嘲弄地说,这八成又是石津拐弯抹角的求婚把戏。虽是一个极有威严的男人,一碰上这种事就意志不坚。
石津在漆了女敕绿色油漆的十一层漂亮大楼前,将车子停住。
“就是这里,请。”
“非常时髦的建筑物。”晴每赞叹地向上瞧。
“是吗,有很多新婚夫妇住在这里喔。”
片山听了石津的话,不禁苦笑。
建筑物是崭新的,瞧说只是2DK,却建得相当宽敝舒适,阳台的日照也很充足。
“真舒服!”
晴美走到阳台往下看,石津的房子在最上层的十一楼。
“风虽大,但日照及景致却是好极了。”
石津的口气就像房屋推销员。片山有些惊讶地浏览整个房子。
“你花钱不量力啊。”
“也没有啦。我去泡个茶请沙发坐。”
“我来吧!我想看看厨房怎么样。”
石津得意洋洋地笑着说:“那真是不好意思,厨房非常方便,而且怞风机也大。”
片山看看晴美,想跟她说:不要把他宠上天了。但是,他猛皱眉向晴每示意,晴美却不知所以然地问:“怎么了?又神经痛了吗?”
片山失望地坐在沙发伸腿向后仰。
“你一个人租这么大的房子。”晴美放下红茶的杯子说。“房租费也很贵吧。”
“是呀,的确不便宜。不过,娶老婆的时候,没有这么大的房子不行啊。”
“设想周到。”
片山佯装不懂地:“那……可有结婚的对象?”
“这,这……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晴美忍不住地笑出来。
“好啦,好啦,又不是那么急的事情,慢慢地考虑,好好交往一段时问之后再决定比较好。这可是一辈子的问题。”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石津松了一口气说。
“按时打扫吗?”
“是的,我想一个月打扫个两,三次。”
“一个人住太大了。”
“真的是如此,要是两个人的话,就刚好。”
“你是怎么申请进来的!”
“这……,提出结婚证书就可以了,并且写上双方的名字……。”
“嘿,骗人的东西!”
“说得直接一点就是这样。”
片山怏怏不乐的对石津说:“喂,你是个警官吧,怎么好做这种事情?”
晴美从旁调停,对石津说:“好了,这是为了生存下去的权宜之计吧,不是吗?”
“那,对方的名字你是怎么弄的?凭空捏造一个吗?”
“是……突然从脑海中浮现一个名字……,然后我就把它……动手写……。”
片山看石津口齿不清,吞吞吐吐的样子,愈来愈发火。
“喂!你把晴美的名字……。”
“片山晴美吗?你这么一说,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吧……。”
片山正想站起来,被晴美慌忙制止了。
“哥,好了啦,又不是要我顶替债务,没有关系啦。”
片山心有未甘地坐回沙发,晴美对石津说:“石津,你应该事先和我说一声。你这样做,难怪哥哥要生气。”
“对不起。”
石津直冒冷汗。片山则很不舒服,竟然如此不尊重我!母亲很早便过世了,而有鬼刑警之称的父亲殉职以后,兄妹两人相依为命,片山对晴美而言既是哥哥,也兼父职。石津虽然不是个不好的人,但是缺少了那么一点体贴,片山承认石津是个直率,有真情的人。不过,刑事警官这种职务……。如果可以的话,片山希望晴美和刑事警察以外职业的男人结婚……。
“唉呀,警笛。”
晴美说。片山也侧耳倾听。
“是巡逻车。发生了什么事?”
他站起来。
“好像是往这边来。”
“去看看吧,”石津起身走到阳台,“怎么了!”片山走到阳台的玻璃窗边问。
“就在下面的公园。好像出了什么车,聚集了一堆人——啊,救护车也来了。”
“咱们去看看吧。”
晴美皱着眉头抱怨地说:“算了吧,好不容易才休班的。”
可是,看到片山和石津急急忙忙地往大门冲去,自己也无可奈何地起身。她不禁苦笑,哥哥虽然对刑警的工作十分抱怨,但是却具备了刑事警察的脾气。
电梯来到一楼。三人以石津为首,急忙赶到巡逻车及救护车所停的公园。
公园中心只设滑梯和砂坑,有名无实的公园,不同的是这里有步道环绕水池,并且旁边又有草坪及树木,是一个正式的公园。若非周围看得见高起的社区楼房,几乎令人产生错觉,以为这是个有名的公园。
“附近的派出所有认识的警员。”石津说:“问问他出了什么事吧。喂,林田。”
回头过来的是一位大约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年轻警察,“啊,石津先生。”那个年轻警察特意地敬个礼。
“发生了什么事?听见了警笛,所以赶过来看看。”
“有个小孩掉进池子里。”
“落水?找到没?”
“找到了。救护人员正在为他作人工呼吸。不晓得有救吗……。”
“是因为池子的栏杆太低吧。”石津说。
林田摇头说:“不是意外事故。”
“不是意外事故?”
“是有人把小孩推下的。”
“那真是可恶。”
在一边听的片山问:“有没人看见呢!”
石津向林田介绍片山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资深刑警”,林田正式地再敬一次礼!
“有目击者吧?”片山这下舒爽得连口气都变了,“不,没有。”
“那么,为什么知道是被推下去的?”
“因为犯人打过电话给警察。”
“犯人?””是的,据说犯人打电话说:“我在北公园把一个小孩推到水池里了,”“太过分了!”晴美不禁叫道。
石津又向林田介耜了晴美,林田第三次行礼。
“一定是心理变态的。”晴美说,片山边思索,边说:“怎么办呢。若是精神失常者的话,不是就要放他一马了吗?他又一五一十地通知警方!可能是自我表现欲太强的人,没有查到那犯人的线索吗?”
“听说他的声音是喃喃低沈……”
“这个线索有用吗!”
林田望向池边的人群。
“这……因为费了一番工夫才发现的……”
“为什么呢?你们不是知道是这个公园的吗?”
“犯人只说出“北公园”,而这里是“泉丘北公园”。在这个新社区中,其他叫“北公园”的地方还有三个呢。”
原来如此,片山仔细一看,公园入口的板子上写着“泉丘北公园”。
“原来是这样,犯人只念到“北公园”。”
“从这点判断,他可能不是社区里的人。”
“可能吧。”
片山像名侦探般点头表示同意。偶尔充当一下名侦探也不坏。
这时,池边的人群忽地让开来,穿白衣的救护人员把担架运来了,跟在这之后是一位呜咽哭泣的女人。大概是那孩子的母亲吧。
“有救了!真是奇迹!”救护人员喘着气说。
“那真是太好了。”
林田在协助担架运入救护车的时侯,片山和石津稍微后退一点看着。
“喂,虽然住的环境很好,但是依然还有犯罪案吧?”
“是呀!不过,一点犯罪案也没有的话,我们就失业了。”
“别胡说八道了。”
片山笑着回过头:“咦,晴美呢?”
石津也慌慌张张瞪着眼寻找。
“不在。真奇怪,刚才明明还在旁边……。”石津转过头来说。
“她会去哪里呢?”片山自言自语地说。
“是那家伙……。”
声音来自晴美的正后方。“一定是那依伙干的……。”
晴美从片山,石津的旁边再退一步,看着担架运过来时,那声音掠过她耳际。
回头一看,有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抱着胳膊走过,他穿着一件略微陈旧的羊毛上衣及长裤,还有一双凉鞋。
他是谁呢?从打扮看来,应是这附近的居民,而“那家伙干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推断他知道犯人是谁。如果那样的话,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警方呢?
刹那间晴美迷惑了,但马上就决定跟踪那老人。这完全是一时冲动的举动,自然也就没有特别的企图要跟踪那老人做什么,只是当她察觉的时候,脚已经在移动了。晴美或许也受了福尔摩斯及哥哥的一些影响。
老人不晓得在沈思着些什么。他走出公园,穿过房子之间的马路,再走一点路,进了一栋五层楼的建筑。没有电梯,老人开始走上阶梯,晴美发现他有点瘸。大概是神经痛,风湿痛之类的缘故吧。
晴美也慢慢地跟上楼,听到说话声时,便停下脚步。
“那么,是叶山的小孩罗?”
问话的是一位年轻女孩的声音。
“是的,那个——叫什么的!”老人急着要说。
“阿秀是吧。”
“对!是那个小孩。”
“救活了吗?”
“嗯,但是,险些就没命。”
“谢天谢地!”
“可是,下一次还不晓得呢,我想总得趁现在采取一些行动……。”
“爸,你可以不必躁那个心,不是有警察可以做吗?”
“哼!警察!现在的警察根本靠不住!”老人忿然地说:“紧要开头的时候,一黠用处也没有!”
“爸,你也是一筹莫展啊,不是吗?”
女儿的口气也变得不悦。
“我知道,可是已经三个人了,到现在……”
“是。我知道您担心,可是……不管怎么样,先进屋里吧。”
在女儿的催促之下,老人走上剩余的阶梯,打开左边的门,又关上。
晴美蹑手蹑脚地上楼梯,站在门前,门牌上写着:“”0六.上野”。
晴美回到公园。片山问:“你去哪里了?我一直担心你!”
“唉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必为我担那个心。”
“你说的什么话!”片山生气的说,石津从远处跑来,“晴美!——唉呀,我在找你叫。我想你应骇不会先回去了。”
“对不起,我是没有这样打算……。”
“那你究竟去哪里了?”
“有件奇怪的事耶?”晴美说。
“奇怪的事?”
晴美把刚才老人的事说出来,片山和石津两人对着一眼。
““已经三个人”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两次了?”片山问。
石津想了里,说:“呀……搞不清楚,如果必要的话,我们去问问刚才那位林田如何?”
“是呀,若是晴美听到的没错的话,说不定那位上野老先生有犯人的线索。”
三个人往位在超级市场和商店街一角的派出所走去。林田正倾听附近一位太太样子的女人说话,看到他们三个人走来便说:“今天之内我会和你连络。”
林田匆匆结束和女人的谈话,对他们三人说:“对不起,刚才……”
“不不,真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谈话。”片山望着那位穿着宽松长裤女人的背影说,“唉,老套的抱怨,因为楼上住户养小鸟,鸟粪常常弄脏她家晒的衣服,所以希望我能帮她处理。”
“这样的小事难道不能自己和那家人商量一下自行解决吗?”晴美觉得不可理解地说。
“现代人,几乎很少和附近的邻居打交道。搬来已经一年,连邻居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人多得是。所以……有什么事?”
“嗯,是这样的……”
石津把晴美的话再重复一遍。
“这又是……说不定是条线索。”
“听说他曾说:“到目前已三个人”,是不是在此之前曾经发生两次同样的事件?”
“没有,没有这回事啊。”
“可是,那位老先生说了“到目前已经三个人”这样的话呀。”
林田略微沈思一下,便说:“或许是——”“什么呢!”
“不,如果是意外事故的话,大约曾经发生过两起,老人指的或许是这个。”
“意外事故?”
“是。一次是庄十一层楼的大厦里,电梯半途故障不动,当时小孩被困在里面,还惊动了消防车,救护车赶来。”
“获救了吗?”
“那当然罗。还有一次,是小孩掉进工地的坑里,将近半天的光景才被发现。虽说只是擦破皮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个深两公尺半的坑,万一下个雨,水一积起来的话,那就危险了。”
“确定是意外事故吗?有没有人在电梯上动手脚之类的……片山插嘴道。
“嗯……,那时也没考虑到这点。因为这里是个单纯的社区,而且电梯发生故障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就没想到要做严密调查。”
“说得也是?掉到坑里的那个小孩呢?”
“是一个大约一岁半哟孩子,因为连话都不会说,所以即使问他怎么掉下去的,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那么说,也可以说是人为的意外事故罗?……”
“是的,去问那位老人看看吧!那位老先生姓什么?”
“上野,大楼是三-二-五。”
林田一听晴美的话,有点吃惊的样子。
“是206号上野吗?”
“是。你认识?”
“是,是的……。我对那家非常熟悉。”
林田格外地忐忑不安。
“那位老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寄怪的地方?”石津问。
“不,他以前是刑事警察。”林田摇头说。
“警察?”
“对,退休之后,现在和女儿两个人一块过日子,听说他以前是个能干的警察。”“既然如此,他的话也许可以当做参考什么的。”
“是呀,我去问问,实在麻烦诸位了。”林田说。
“林田。”
一位年轻的小姐叫唤林田,片山他们赶忙点头说:“啊,对不起。”
那女孩大约二十二,三岁吧,颇有日本味,气质沈静的美女”“绢子……。”林田慌忙地说。“其实,这……。”
“就是这个人。”晴美说。
“什么?”片山忙问。
“是我刚才听到的声音。你是上野的女儿吧!”
少女呆然瞠目地说:“是。我姓上野。”
林田咳了一声说:“其实……这位是我的……朋友。”
一看到林田胀红脸的样子,谁都会想那不只是个“朋友”。上野绢子什么都不明白地眨眨眼。
“是这样吗?”上野绢子听了林田的话,点头说。“其实,我也是为了此事想和你商量而来的。”
“怎么说呢?”
绢子目光移向片山,“家父以前是位干练的警察,可是现在已经……神经痛恶化,而且也不像以前那么健康。所以……”
她有点吞吞吐吐地说:“最近,他觉得有些奇怪。得知小孩的意外事故碰巧连续发生后,就一直说这不是意外事故。”
“有没有什么直接的线索?”片山问。
“没有。只是一种直觉,可是家父坚持说:“我几十年来就是想这种直觉而逮到犯人的,我的直觉是不会错的。””“这是以前旧式的警察。”
“是的,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说这样的话,若传到对方的耳朵里,他们会说,这太厉害了。可是,我们就是没听过:“我知道犯人是谁。”的话。”
“因此,令尊有没有说谁是犯人!”
“这……。”
绢子犹豫一下。片山催促她说:“在这里说话没关系。请放心地尽管说。”
“是……。那个“猫屋”的儿子……。”
“猫屋!”
片山和晴美不觉互看一眼,石津插嘴道:“对了,刚才不是有只猫跑出来的地方吗?猫屋是那个村子里最大的一户。”
“为什么叫做“躺屋”呢?”
“那里的老婆婆养了将近二十只猫。”林田说。“因为大都是在我的管区,所以偶尔去那里。她屋子里满是猫的毛。”
“她儿子……。”
“那户人家是那村子一带土地的地主,老婆婆叫做石泽常代,她儿子叫石泽常夫,和媳妇三个人住在一起,石泽常夫这个人有点问题,从来没有过一个正当的职业,因为光靠地租就可以过得舒舒服服,所以镇日游荡,曾经引起伤害事件,也曾听说他加入过某个暴力团体。”
“原来如此。”片山点头!”那么,他应该有嫌疑。”
“不仅如此。”绢子说。
“还有什么吗?”
“家父讨厌猫,之所以搬到这个社区来的理由之一,便是不想看见猫啊狗的。但是有”天,他非常珍贵的一件陶器摆饰被摔坏了。”
“是猫弄的吗?”
“不太清楚,父亲说在那之前不久,他曾看见一只白色的猫从阳台上逃走,所以一定是那只猫没错。”
“他指的是那家猫屋的猫吗?”
“是的。家父到过那里抗议,结果人家板起脸问有没有什么证据啊,最后不得不作罢,这也是原因之一,他对那里的住户一直没有好印象,因此,这回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的确,所以,令尊并没特别握有具体的证据说石泽常夫有嫌疑。”
“是的,只是直觉而已。”
“那就没法子啦。”
“不要担心,你父亲的个姓就是这样,想得很多……。”林田拍拍绢子的肩说。
“如果只是想想,那还好,但是……”
“你是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他非常钻半角尖,现在甚至连看到报纸上杀人事件之类的新闻,就会说:“若是我,就把这像伙抓起来,掐死他!”这回可是切身的事啊!而且,他喜欢小孩,为了保护附近的小孩,他决心要采取行动。”
“不管他说要如何,令尊已不是警察了,不要担心,有什么的话,我去和他说说着。”
“可是,他会对你大吼起来。”
“没关系的,如果我好好地问他,让他把心中的不快发泄一下,心情就会好起来。”
片山非常佩服林田,多么体贴的一个年轻人。
回石津住处的途中,晴美说:“原来是猫屋啊,好像有些什么鬼怪之类的事要发生哟。”
“别说啦。”石津的脸已发青。“什么怪猫,光是想像,我就毛骨悚然。”
“你呀!幸好你不是这里的管区警察。”
片山愉快地说,“如果要你去一家有二十只猫的住户调查,一定会马上昏倒。”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一定先保个寿险之后,才去调查。”
石津一本正经地说。“我指定晴美是受益人。”
到了傍晚,片山和晴美起身告辞,“请送我们到车站吧。”
石津拿了车的钥匙。
“拜托你小心驾驶。”
“只要猫不出来,保证没问题。”石津说。
红色的跑车驶出社区,又开上穿梭在溪谷的那条人烟稀少的马路。太阳快要下山,树林里已完全暗下来。
“这里就是猫跑出来的地方。”
“唉啊?”看着外面的晴美突然大声叫道。“有个人在那儿。”
石津减低车速一看,马路旁有一位穿和服的女人……。
“那就是猫屋的老婆婆。”石津说。“她在干什么呢?”
“她一直往这边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停下来看看吧。”
石津停下车,稍微往后退一点,老婆婆吃力地走近车子这边来。
“啊!是那只猫。”晴美说。
先前在车前横过的白色猫,绕着老婆婆的脚边跟着过来。
“搞不好要抱怨什么吧。”
石津怏怏不乐地拉下车窗。
“有什么事吗?”
老婆婆站在车旁,片山看到她之后,不禁一惊。这位白发的妇人有地主般高傲气质的风采!他原以为镇日和二十只猫生活在一起的,一定是脏兮兮的怪人。
“我叫石泽常代。”
看样子她已经七十岁了,她以非常有精神,而且清晰的声音说出,并点头示意。“听说刚才我家的猫胡乱闯到马路上来,给你们惹麻烦了,非常抱歉。”
“啊,不不,没什么关系……。”
石津被她谦虚和蔼的态度弄得手足无措。
“平常的话,猫大概早就被撞得弹出去了,而您冒着危险救了这只猫,真不知该如何向您道谢才好。”
“不……以后请多加小心。”
“是的,我会好好告诉它的。”
“不过,您好像很清楚这件事啊。”石津说。
“是猫告诉我的。”
石泽常代看着脚边的白猫。
“它告诉你的?”石津瞪大眼问。
“是的。我和这孩子出来散步,看见您这部车,这孩子便告诉我就是刚才那部车,我想至少也该道个歉。”
“原来如此……。”
石津为此傻了眼。晴美从车内露出脸来,问说:“好漂亮的猫呀,它叫什么名字!”
石泽常代愉快地微笑说:“它叫琴。”
“是乐器的那个琴吗?真是漂亮的名字。”
“谢树。那么——不打扰你们了。”
老婆婆的身影穿过草丛消失了。白猫也竖看尾巴,跟着主人后面走去。
三人总觉得好似做了一场白日梦,楞了好一会儿。不久,石津吁吐了一口气说:“觉得头有点怪怪的!”然后发动车子上路。
“我觉得她是位相当高尚而有气质的老婆婆。”
片山也同意晴美的话。
“的确,可是,那老婆婆真的懂猫说的话吗?”
“也不见得没有那样的人。我们家就有一只比人还聪明的猫。”
“说的也是。”
片山笑着坐好身子。刚才那位老婆婆脚边的白猫让片山忽然联想起在卧铺车的那位女孩。只有傻瓜和猫喜欢高处吗……。
“喂,石津。”片山叫道,“住十一楼是你自己的意愿吗?”
“是啊,因为我喜欢高的地方。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只是问问看而已。”
片山忍住笑,看向窗外。
车站月台的日光灯,勾绘出漂充的平行线。
“是谁?”
片山回问电话总机小姐,“是一位叫林田的。”
“林田,林田是谁?”
“据说是负责新市区勤务的——”“哦,我晓得了!”片山想起那个派出所的警员,“他找我有事!”
“一小时以前,他来过这里拜访您,您不在,所以……”
“嗯,那他回去了吗?”
“他就大约一小时后会再来找您。”
“知道了,来的话诗通知我。”
片山放下听筒,心想那位警员到底有什么事呢?前一阵子小孩被推落池中的事件大概解决了吧!报纸上并没有刊载这件事。或许石津知道。片山想到了,便打电话到目黑署给石津。
“石津今天休假,您有紧急的事情吗?”
“没有。那就算了,谢谢。”
片山边放下听筒边摇头。真是奇怪,晴美也说今天要请假,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去朋友那里一下。”
或许和石津这家伙约会去了。啧!若是那样的话,和我明说就好了。没有必要这样做。片山叹了一口气,晴美以往的恋爱一直都是以悲剧做为结局,又因为年龄的关系,她和男性也不太容易交往,曾经有一段日子没有男朋友,和石津倒是相处得很愉快。那种年龄的女性,到那种程度也是应该的吧!最后还是得看晴美的意思,不是做哥哥的人能插得上手的事。
因为昨晚几乎通宵工作,片山不由得打个大哈欠。此时电话铃响。
“有客人。”总机小姐通报说。
“知道了,我这就去。”片山放下电话走出去,林田穿西装打着领带,在走廊上踱步。
“欢迎,欢迎。”
听到片山的声音,林田马上一板一眼地敬个礼。片山笑道:“看你这身打扮,今天大概是轮休吧?”
“不,不是,实际是……”林田吞吞吐吐地:“唔……非常冒昧。实在很抱歉……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好啊!到附近的咖叫馆吧。”
“你这么忙,我还来打扰,真是对不起。”
林田频频过意不去地说。
“什么?你辞职了?”片山不觉地放下正要喝的咖叫问道。
“是的。”
林田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尽管已经辞职了,还是老毛病,不知不觉敬了礼。”
“但是……从我上回到你那里至今,也不过才两个星期,不是吗?”
“是的。”
“本来就想辞职的吗?”
“不,不是的。是临时决定的。”
“有什么特殊的缘故吗?”
“实际上是那位上野……”
“啊,以前是刑警的那一位?”
“我和他吵架,而且还打了一架。”
“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了,是为了他女儿的事吗?他反对你们交往……。”
“不是的,不管怎么样他也曾是位警官,所以,他认为可能的话,绢子结婚对象也要是一位警官。
因此,我和绢子的来往,他并没特别赞成,也没有特别反对的意思。”
“那是为什么?”
“是上个礼拜六的事情。他带了几位喝酒的朋友闯到猫屋。”
“是叫石泽常代那人的家?”
“是。您还记得前几天小孩被推落池子里的事情吗?”
“嗯,已经知道犯人了吗?”
“不,还是不知道,不仅如此,在那之后的一个礼拜内,又发生了四起小孩意外事故。”
“是什么类型的意外?”
“一次是小孩们跑进施工中的区域玩耍时,推土机突然启动了。”
“工人呢?”
“午休中。所以没有人在现场,因为当时发出很大的声响,孩子们都吓跑了,所以没发生任何伤害,另外一件是在小学发生的。最后一堂课结束时,三楼斑级的学生蜂拥冲下楼,在楼梯半途中,有条细蝇横绑着,使跑第一个的小孩绊倒线才拉断。所幸没怎么样,如果是根铁丝什么的,那就槽了。”
“这很明显是有人在搞鬼。”
“是的。可是,就是没人看见搞鬼的人。还有一件,是一位七岁的小女孩被人恶作剧,这可能是心理变态者,因为小女孩大声喊叫,犯人就逃掉了。但是,小女孩是突然被人由背后抱住,蒙了眼睛,所以没看见对方到底是谁。”
“唔……最后一件呢?”
“是离社区相当远的地方——靠近猫屋,那里有个野外健身公园。”
“唔……那里里生了什么事吗?”
“是。不过,因为没有专人特别看管,所以只设置了一些不具危险性的玩具。其中,有个相当大的木马,小学生常常骑在上面,或爬到马的头上玩。有个小孩一爬到木马的头上,马头便折断了,小孩因而飞出三,四公尺外,幸好掉进砂坑里,没什么大碍。事后调查,木马头的颈部早已被人用锯子锯断!
三分之二。”
“真是壤透的恶作剧!”片山不禁皱着眉说。
“从社区大楼过来,公园刚好位在死角,就地形上而言,那里很容易是犯罪的地点,而且,因为夜间不会有人经过,所以根本不容易发现任何线索。”
“那么,上野自然更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抓犯人了。”
“是呀!而且,被恶作剧的女孩,刚好是上野要好棋友的孙女,倘若就这样放过的话,说不定那天又有孩子被害,他们都知道上野以前是刑警,所以都相信上野的说法不会错,认定石泽常夫就是嫌犯。
因此全体五个人,人手一根球棒,或是施工现扬捡到的铁管,拿着就去。”
“那家伙真是危险。”
“绢子通知我情况不对,我赶紧追去。当我到达猫屋时,上野他们在门口正和老婆婆争吵,那家的老婆婆,是一位沈着,冷静,而且度量很大的人,一点都不为上野他们杀气腾腾的样子所动,她儿子不在,也拒绝和他们会面。我躲在门后,看上野他们会不会严斥一番后就撤离。身为一个警官,是不可以这样做的,我只是希望尽量不要和上野起冲突。”
“这我了解。”片山点头。
“一下子,他们便慑于老婆婆的威严,正要打道回府,但上野不想轻易就退回。他大吼说:“袒护犯人,与犯人同罪!”手上拿着球棒就要打下去。此时我再也不能沈默地旁观下去,便冲了出来,挡在上野的面前。我对他说:“你以前也是警官,应该很清楚这种私刑是违法的。”但是他一点也听不进去地说:“少噜苏,我连你也一块修理!”他一副说得到做得到气势,我也管不了许多了,虽然不想和他对立,可是事已至此,总不能让上野一个人胡来吧。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林田慢慢地摇头说,“所以就揍了上野。”片山打断他的话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你是正确的!”
“谢谢。总之,当时我总算把场面压制住,第二天我便提出辞呈。”
“上野那边有没有……”
“当然。他就禁止绢子和我交往?而绢子和父亲相依为命,她不能丢下父亲不管。我自己呢,反正也早已不想待在那个派出所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调个单位不也可以。”
林田凄然地一笑。道:“因为,我认为如果我不是警官的话,就不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地步。想到这,我实在无法再工作下去。”
片山点头,这就是身为警察的难处,片山也曾体验过那种滋味,所以非常能了解林田的心情。换成是片山也会提出辞呈,自己的辞呈在粟原警视的桌子里,一定是沾染灰尘了吧!不,岂止如此,搞不好被当做便条纸来用,老早丢进字纸篓里去了。
“所以,今天我想请教您的是……”林田说:“总觉得非常担心,我不认为上野会就此罢休,好像还会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想和我商量?”
“是。我从石津那觉得知片山先生是位非常能干的名刑警。”
“他是这样说的吗?”
虽然想,他拍什么马屁?可是心里还是挺舒服。林田点头说:“是的,石津说:“实际上的片山先生和外表全然不同。””“合你的胃口吗?”
晴美问。石津心满意足的吁了一口气说:“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
“太夸张了。”晴美笑了出来!”虽然知道是恭维的话,但是,被赞美了,心里总是很高兴。”
“真的啦!不是恭维你!”石津认真地说。
“知道了,那我就好好谨记在心。”
晴美正要开始收拾碗筷时,突然想起在餐厅一角和他们一样在进食的福尔摩斯。
“顶尔摩斯,你吃完了吗?”晴美叫唤。
福尔摩斯蹲在空碟子后面一副吃饱的样子,恬恬前肢,然后来回不断刷刷脸。“嘿,吃得还真干净,好吃吗?”
福尔摩斯看着晴美,恬恬嘴,表示很满足的样子。
“好孩子,我去拿半女乃来给你喝。”
忽然哗啦一声巨响,晴美吓了一大跳,回头看,石津站在那儿,搔搔头,脚前尽是粉碎了的盘子。
“对不起……手一滑就……。”
“我来收拾就好!,你去拿扫把和畚箕来吧。”
“对不起。”
“没关系,你怕福尔摩斯?”
“也,也不是……。”
石津小生怕怕地望望福尔摩斯,福尔摩斯一点也不把讨厌猫的人放在眼中,迳自从微开的玻璃窗缝溜到阳台上,找一块晒得到太阳的地方,蜷缩成一团。
福尔摩斯是只雌的花猫,它拥有一身光泽亮丽的毛,以及纤细优美的身躯。一般在猫身上的毛以白色占大部份,而福尔摩斯则以茶色和黑色居多,尤其是正面的脸都,白色,黑色,茶色各占了三分之一,前脚右边全黑,左边全白,非常独特。而切这只猫的头脑也是与众不同的。
晴美收拾完残破的碎片后,很快地将其他餐具洗净,再泡个茶。
“请用茶。”
“谢谢!真不好意思。”
“别这么客气。”
“是,真是抱歉。”石津还是很紧张。
“那位叫林田的警察真可怜。”
晴美也从石津这儿听到有关上野的事情。
“是啊,劝他再怎么样也不必辞职,可是他心意已决,一点都听不进去,最后,还是真的辞了。”
“自那之后一直都没事吗?”
“对。到目前为止都很平静。虽说如此,我们也不可能特别一直去注意他们,说不定暗地里搞……。”
“小孩的意外事故呢?”
“林田辞职之后,一件也没发生过。”
“哦,不过,有的话就伤脑筋啦……。”
“他不会知道陷害孩子那个家伙的意图。”石津生气地说:“那要是我的辖区,管他做什么的,先把犯人抓来,好好修理一顿再说。”
“你喜欢小孩吗?”
“嗯。是的,我喜欢,不过也有很烦人的小孩。”
“你会疼爱自己的小孩吗!”
“那当然!”石津脸上洋溢着光辉说:“不仅小孩子,我连老婆也会很疼的!”石津好似“只此一家喔!”似地推销他自己。
“这我很清楚。”晴美喝口茶,“你真是个好人。”
石津不知是否因为太感激之故,一副很激动的样子,为了让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他一口气把茶喝了,结果却呛到,咳个不停。
“没关系吧?”
“没,没关系……。”
石津正痛苦地翻白眼时,门铃响了。
“啊!有客人来,我帮你出去看一下。”
晴美起身走向门口,隔着门问:“谁呀!”
“上野,石津先生在吗?”
是上野绢子的声音,晴美取下门锁,打开大门。
“石津先生呢?”
“他在,发生什么事了?”
晴美看绢子非常慌张的样子,有点糊涂了。
“唉呀,什么事啊?”
石津出来了。
“石津!糟了,我父亲他……”
“你父亲怎么了,好好说,别急。”
“他好像又去那里了。”
“那里是哪里……猫屋?”
“是的。”
“这回又带了几个人去?”
“不。是他一个人,所以我才特别担心……”
“他为什么又去呢?”
“刚才,有个小孩在骑脚踏车,斜坡上差点撞上车子,车倒了,还好小孩只受点伤。后来检查脚踏车,才知道煞车线坏掉。”
“因此,你父亲……”
“对。而且他为了慎重起见,亲自到那小孩原先放车子的地方,将放在那里的车子全部检查一遍,竟然全部的煞车都被人破坏了。”
“啊,好可怕。”晴美不觉叫道。
“我爸他好像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一点也不听我劝,石津先生,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他!”
“我了解,我马上就去看看。”
石津知道情形后,急忙到屋里拿车子杓钥匙出来。“开车比较快,说不定会比他先到。”
“我也去。”
晴美说,脚旁的福尔摩斯叫了一声:“喵喵。”
“啊,福尔摩斯你也要去?那么,就一块走吧。”
绢子看见福尔摩斯,有点吃惊:“这只猫?”
“是她养的猫,名字叫做名侦探福尔摩斯。咱们走吧。”
三个人和一只猫坐电梯下到一楼,立刻跑向停车场。
“你父亲多久以前出门的?”石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十分钟……还是十五分以前。我当时一下子慌得也不知如何是好……”
“希望来得及。”
社区内的时速限制是三十公里。不管怎样,总之马路开得很宽阔,交通量也少。有紧急状况的时侯,车子可以开到快八十公里的速度。
“不能直接开近村子里。”石津向晴美说,“因为没有汽车能走的路。”
“这底偏僻的地方?””不,是非常常见的田园景致,只不过四周围没有大的马路……啊,从那头进去吧。”
车子这时已来到上回石泽常代站的地方,石津把车靠边停了。
“下车吧,从这里开始只能用走的。”
车子里的人一个个下来,突然福尔摩斯压低身子,采取警戒的姿势,尖叫一声。晴美回头看。
“唉呀,你们看!”晴美叫道。
有只猫从草丛里走出来,然而……多么奇怪啊,竟是一只红色的猫,那颜色好像是染的,诡异的红色……。
“那种颜色的猫……”绢子不觉叫道。“老婆婆那儿也没有那种猫。”
晴美用手捂住口,抑制住要月兑口的惊呼:“不对……那是……白色的猫呀!是琴!石津,你知道吧?那不是红色猫!那是因为它浑身沾了血的缘故?”
三个人宛如全身都结了冰一般呆立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看那只可怕的猫。福尔摩斯忽然解除原先紧张的态势,慢慢地走近那只猫——琴。满身是血的琴,竖起尾巴,发出低沈的吼声,露出尖锐的牙齿,显露出敌意。
“它很激愤,不过,那一定不是它自己的血,如果受了很重的伤,是绝不可能那样的。”
“这么说来……”
石津舐舐嘴唇,绢子脸上全无血色。
“啊!怎么办!好像发生了什么事!”绢子颤抖的声音叫着。
“不菅怎样,我们赶快去猫屋!”
晴美回过神来说,她的沈着和哥哥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穿过这个草地的路是捷径,走吧!”
石津领头,飞决走进草丛里,绢子随后。
“福尔摩斯,走啦!”
晴美也随两人后头追去。
穿遇树林子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村子马路的中问,晴美骤然停住脚步……原来如此,只是名为村子,实际上是在满是碎石子的马路两旁,零零落落地并排着几间旧房子,石津和绢子继续快跑去,晴美也急忙追赶,福尔摩斯一眨眼的功夫就赶过晴美,一溜烟地跑走了。
“等等呀!福尔摩斯,别丢下我啊?”
晴美穿高跟鞋,走在凹凹凸凸的石子路上,太急的话,就会重心不稳而跌倒。她边喘看气边跑,路上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许多人家的门窗紧闭,好像幽灵城一般。
离村子最远的竹林那边,有间很大的房子,那里似乎就是石泽常代的猫屋。石津和福尔摩斯几乎是同时跑进围墙的大门,绢子稍慢一点也进去了。晴美到得很晚,总算没有跌倒安然无恙地到达了。
那是一幢非常宽敞的平房?他们穿过比一栋普通房子还大的前院,进入大门开敝的屋子里。
“石津!你在哪里?”
晴美月兑下鞋走上去,那是个非常宽的走廊,往左右延伸出去,环绕看这幢房子。实在搞不清楚石津他们到底在哪里。正犹豫不决时,绢子从左边走廊的转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怎么了?”
晴美跑上前去,绢子脸色铁青,“里面……”
绢子话没说完就跌靠在墙壁上。晴美继续前进。在一个纸格子门倒在地的半路上,石津探出头来,“晴美,你还是别来看的好。”他边说边擦额头:“很恐怖的。”
“我没关系的啦,又不是第一次。”
“可是……。”
不听石津的劝阻,晴美探头往那房间里看,然后不禁停止呼吸。
约有八个榻榻米大的宽大旧房间里,壁龛前,石泽血淋淋地倒卧在地上,想必流了不少血,血喷得附近都是!一看就知道没气了,然而,那情景之凄惨,还不在人的尸体。猫——至少死了十只猫,每一只都是被锐利刀刃所砍而死,浑身都是血。
“多么残忍……”
晴美闻到满屋的血腥味,胃里一阵翻腾,不禁往后退。
“实在太过分了。”
连石津也面无血色,“凶器是刀,可能是日本刀,只有刀鞘掉落在壁龛。”
“有人抡着刀子……”
“可能是杀了老婆婆之后,凶性大发,老婆婆平日身边养了二十只猫,也跟着遭殃。”
“凶手拿着刀走了?”
“可能吧!不赶快采取紧急措施的话……”
石津到前门去找电话,晴美稍事闭目,一动也不动。虽然并非第一次看到杀人现场,但是却从未碰过如此凄惨的场面。
福尔摩斯一边灵巧地避开机血的地方,一边嗅看一只只同胞“?”的尸体。最后,在石滓常代尸体周围慢慢绕一圈。再回到晴美身边。
“看见同伴的尸体,却无动于衷。”
晴美带点责备的口吻说。福尔摩斯那仍然无动于衷,走到走廊坐下不动。
石津回来。说:“我刚刚已经打电话回局里了,对绢子是不太好,不过,上野这个人真是个怪人,大概是脾气暴躁那种类型的人吧。”
“脾气暴躁的人,会变得这么残酷吗!”
晴美对福尔摩斯说:“喂,我不想待在这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咱们到那边去吧。”于是,又回到大门口。
出了外面,绢子在大门旁缩成一团蹲着。好像呕吐过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没有当场昏倒,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不要紧吗?”
晴美弯着腰探视绢子,绢子慢慢地站起来。
“是。……有点不太舒服……。”
“你还是回家好了……待会见警察来了,这里更会一片混乱。”
“可是……”
“我不会把不好的事情说出来。就这么办吧。”
绢子坦率地点头。晴美对绢子担心父亲的事——坦白地说她虽了解绢子非常担忧父亲是否为杀人犯的心情,但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能不能麻烦你,如果林出来的话,转告他打个电话给我。”
“我一定把话带到。”晴美点头说。
绢子一走出门,晴美便对坐在一旁的福尔摩斯说道:“喂,真是个令人发指的案件,好残酷……你不认为吗?”
福尔摩斯依然动都不动地闭着眼,有如老侩入定一般。
晴美忽然皱眉自言自语道:“那只叫琴的猫不知怎样了?而且,这里明明有二十只猫,被杀了十只左右,剩下的都到哪里去了呢?”
一会儿,太阳被云遮住了,突来一阵风,晴美不禁打个寒颤。尽管一个现代化的大社区就近在咫尺.可是晴美却感觉彷佛被遗弃在人烟荒芜的山里般那样的可怕,孤单。
片山和林田道别之后,回到辨公桌的位子,隔壁坐的根本刑警问道:“喂!你又去相亲啦?”
“又”这个字眼,听起来有点刺耳。
“没有,最近没有。”片山回答。“有什么指教吗?”
“没事。”
根本又回头做他的事。片山一头雾水地着手整理档案,才过五分钟,根本又抬头说:“喂,片山。”
“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中午休息时,我在外面被徵信社的家伙缠住。”
“徵信社?”
“对?是认识的,他来问我有关你的事情。”
“问我的事情?”
“是的,上班态度如何啦,喝不喝酒,有没有女朋友,未来发展的潜力等等,看起来好像是做结婚对象的身家调查。”
片山听得目瞪口呆。
“这……,真是莫名其妙嘛。”
片山有个婶婶,就像递送定期那件一般,常常对他提相亲的事。现在是她休假的时期,所以亲事也没再提起。总之,目前是毫无音讯……。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片山问。
“照实说呀!不是该这样吗?”
根本吃吃地笑,又回去做事。片山苦笑摇摇头,工作吧!片山也坐直身体,就在此时……“喂,片山!”
粟原课长叫片山,敦厚的女圭女圭脸此时却是严肃的,好像有案子发生。
“发生状况了吗?”
“嗯,你去这个地方。”
栗原课长边说边将纸条递过来。“不如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当地警察署指定要你去处理。”
片山看了被害者的名字,不免瞪大了眼,“石泽常代”。不就是那位气质高尚的老妇人吗!
“你认识她吗?”
“是的,见过一次面……是前几天的事。”
“那么无论如何你是该过去一想,状况如何,再打电话告诉我。看情况:或许我也会去。”
“是的!”
片山赶忙冲出搜查一课的办公室,栗原在后面喊:“喂!”
但是片山已不见踩影,粟原耸耸肩想:唉?算了。片山有一看到血就会昏倒的老毛病,本想提醒他一声小心点的。
“也许他已经成长了一些吧。”
栗原自言自语道。
“不要紧吗?”
晴美瞧着长吁短叹的哥哥。
“埃!”……,那,那个……不算什么啦。”
“我看可不是不算什么。看到现场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要倒下来了……”
“只是脚底有点滑嘛。”
片山强做解释,好不容易才从沙发站了起来。
“看!还摇摇晃晃站不稳,你还是好好给我休息一下。”
“你说什么麻?搜证最重要的关键就是最初的几个小时。”
一到现扬就差点昏倒的片山,正在石泽家客厅的沙发上休息。这时候,门开了,石津进来。
“片山,你已经醒来了?”
“笨蛋,我刚才又不是在午睡。”片山咳了一下,青青喉咙说:“我只是在整理我的思绪。”
“老套。”晴美轻轻的嘟囔道。
“尸体全都运走了,扣共是猫十一人,人一只。”
石津似乎不如外表看的那么镇定。
“那个叫上野的前任警官呢?”
“还没找到。这附近及社区内都正搜索当中,可是因为范围实在很大……”
“喂,你?”
片山觉得莫名其妙,问道:“你明明是属于目黑署的,怎么刚才说起话来倒像搜查课的人?”
“特别准许编入的。”
石津得意洋洋地说:“嘿!我是案子的发现人,而且根据到现场的情况……”
他说着,还往晴美这边看,彷弗表示只要能在晴美身旁,就心满意足了。
“唔……确定凶手就是上野绢子的父亲吗?”
“很难说……因为没有现场目击者。”
“如此说来,这个村子是没人在的罗?马路上,屋子里也好,全不见一个人影。”
“啊,对了。”石津对着晴美说:“村里的居民全去参加土地业者说明会。””说明会?”……。
“对。刚才碰巧有位太太提早回来,我问过她了,据说是房地产公司要收购这个村子的土地,兴建住宅来卖。”
“咦,有这种事。”
“不过,这一带的土地不就是那位被杀的老婆婆所有的吗!”
“的确是。”
“那为什么最重要的土地所有人却留在家里呢?”
“我说哥哥呀!这种事石津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说的也是。”
片山停了一会儿,说“村里其他人呢?”
“我想说明会已经拮束,快回来了吧。”
“啊,我想起来了。”
晴美突然想到什么事情。“可以连络到林田吗?”
“林田?那位警员,今天他才来见过我呢。”
片山把从林田那儿听来的事重复一遍,晴美着急地说:“我也听石津说过了,是绢子想见他。无法取得连络吗!”
“嗯……对了,他要回去的时候,好像说过因为有些手续的关系,要顺便去日野署。”
“那么,我先传话给日野署,如果他去了的话,叫他绕到这里一想。”
“谢谢,石津。你尸好!”
“那里,只要晴美吩咐一声的话。我这就去。”
石津赶忙走出房间,晴美背后喊他:“叫他到绢子家里去啊!”
晴美对片山说:“石津的脾气真好。”
“你今天去过他的公寓了!”片山瞪着妹妹!”为什么不和我说?”
“唉呀,我事先也不知石津今天有没有休假嘛。”
“那家伙啊,为了你,把逮捕犯人的日期延后一天,才取得休假的。”
“真的吗!”
晴美不倪笑了。马上正色说:“——不过,这实在是件棘手的案子。”
“一点也不错,竟然连十一只猫也杀了,不知凶手居心何在?”
“真是今人想不透,虽说它们是目击者,但是根本不可能作证说话,实在没有必要把猫都杀了吧。而且,其他的猫又到那里去了呢?”
“八成躲在地板下面,或逃到树林子里。对了,叫福尔摩斯找找看不就得了。”片山说着,看一下屋子里:“咦?福尔摩斯呢?”
“它跑去邸儿了?”
晴美也整个房间找了一遍:“刚才,它还明明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
“该不会是逃跑了吧。”
“你说福尔摩斯吗?”
“因为它是只自视甚高的猫,要它代替做警犬的工作,它才不愿意,所以就跑了。一定是这样。”
“是吗?”
“一定是。可是,伤脑筋啊,它们是猫耶,要谁去找呢?叫警犬搜索的话,反而会吓跑它们。”
“如果是跑到哪儿去的话,还是会回来的,只是,我担心的是……”
晴美打住了。
“什么?”
“万一……其他的猫也在某个地方被杀的话……”晴美近乎自言自语喃喃地说。
此时,福尔摩斯正在茂密的树林间,以轻巧的脚步前进,不需要片山说,它已经在追查其他猫的踪迹了。不过,尽管有非常敏锐的鼻子,因为到处都有猫的味道,所以要分辨清楚哪一个是新的味道,并非易事。
福尔摩斯突然停下来,味道又中断了,到此已经是第五只了。循着从那栋猫屋散发出来的猫味追查出来,因为是一只一只你东我西地四散逃逸,所以只得耐着性子一次一只地找,可是,到目前为止,闻出来的五只全在半路失踩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好像全都凭空消失了……福尔摩斯正要打道回府时,突然发觉空气中微微飘着一种味道,是一种微风也吹不散的轻微味道,虽只在一刹那之间刺激了福尔摩斯的鼻子粘膜,但这已非常足够了。对猫来说,这是最迷人的味道,而且,是危险的,有时甚至是表示领受死亡的味道。
是木天的味道。
“啊!实在令人想不到……”
天气一点也不热,石泽常夫却不断地用手帕擦着额头。
四十来岁的他,应该不至于如此衰老。或许是生活散漫,脸上没有了光泽,虚胖的体型,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厌恶感。
“听说你今天参加了房地产公司的说明会!”片山拿着笔记本问。
“是的,很早以前就决定的事,村子里的人都去,想好好弄清对方的意图……。”
“但是石泽常代并未出席,为什么呢?”
石择耸耸肩说:“她说好像身体有些不舒服,要我好好听回来告诉她。”
“不过,这村子的土地全是常代的吧!”
“说全部是夸张了点,不过,大部分是。”
“当事人不去,你们能商议些什么吗?”
“说是商议,其实简单地说,也不过是要了解我们卖了地,拿到钱之后他们要如何处理这里。”
“常代也是这么考虑的吗?”
石泽一时答不上来。
“当然啦。你为什么问这种事呢?”石泽面露不悦之色:“犯人以前是刑警,现在成了疯子,不是吗?请务必早日将他逮捕归案,否则我们实在无法安心睡觉。”
他嘟着嘴不太高兴。片山微微嘲笑地说:“尤其是阁下,对吧?”
“什么意思?”
“最近,社区发生了加害小孩的恶劣行径,你知道上野认为是你做的好事吧?”
“大略听说了,他叫我小心点。”
“怎么样?是你做的吗?”
“无聊!简直是藉机中伤。”石泽气急败坏地:“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是来调查我母亲被谷的事情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赶快去把上野那家伙逮捕好吗?你竟然有时问和我说这些令人厌烦的事。”
“你放心,我们正在搜查。”
片山冷静地说。不管对方想要怎么样,还是依然不动怒,片山似乎也成熟了,“凶器像是日本刀,但只有刀鞘留在现场,是你家的东西吗?”
片山指着刀鞘,石泽用有点惊惧的眼神瞥了一下,点头说:“是放在壁龛的东西,虽是代代相传下来的,可是我连碰都没碰过。”
“是吗?”
这么说,犯人也许本来没有打算要杀石泽常代,因为发生了口角,勃然大怒之下,就拿壁龛的日本刀……“不过,常代死了之后,财产,包括土地,全部就由你继承,对吗?”
“这个嘛……因为家父老早就死了,而且只有我一个孩子。不过还有一个侄女。”
“侄女?”
“是,我老妈非常喜欢她,虽然是侄女,年龄却只有孙子那么大,好像是二十二吧?还是多少?我想充其量不超过二十三岁吧!”
“叫什么名字?”
“刈谷立子。”
“可以找到她吗?”
“可以,和我内人说,叫她来这里好了。”
“就这么办吧。喂,石津。”
片山把在一旁做笔录的石津叫来。
“你去。”
“是的。”
石津走出客鹿。方才片山休息的房间,现在当做办案笔录的地方。
“常代没有留下遗书之类的东西吗!”
“遗嘱吗?在律师那里吧?”
片山把律师的名字记下,石泽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说:“你调查这个做什么?明明已经知道凶手了?”
“那只是嫌疑犯,不一定就是凶手。”
“不是一样吗?”
“不,这可不一定,随着案情发展,可能也有其他的嫌疑犯。”
“如此说来……是前些日子闯到我家的那群家伙中的一个吗?”
“不,或许另有人完全是为了别的动机,而想杀常代也说不定。”
石津以试探的眼神看着片山,说:“我不清楚你说的,例如是什么样的动机?”“例如……为了这块土地。”片山说。“这是一笔非常庞大的财产啊。房地产公司收购的金额,恐怕不在少数吧。”
“你想说的是:我打这笔土地的主意,而杀我母亲?真是愚蠢!横竖老妈已经一把年纪了,财产的继承人一定就是我呀!何必做这种危险的举动,多等几年也无所谓吧。”
片山看出石泽的笑容很勉强。
“可是,如果常代反对卖土地,该怎么办呢?你将眼看着大笔大笔的钞票泡汤?”
“老妈也同意卖土地啊。”
“是吗?她一直不同意?不,应该说是她一直坚持绝对不卖。我得到了这个线索喔。石泽。”
石泽忙着用手帕擦额头。
“骗人!这。”
“向村子的人一个个探问,马上便知,石泽,如果待会知道你说谎,这对你是非常不利的喔。”
片山故意不看石泽,把目光移向笔记上,边说着。当然,这是片山故弄玄虚。石泽两手直搓着手怕沈默下来,久久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啦!”石泽说。“我老妈的确反对卖土地。简直是顽固得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要她决定的事,别人怎么说都不会听的。”
“你想卖?”
“那当然啊!不是吗?而且,对方又提出极优厚的倏件。虽然没有那些钱也不愁每个月的生活,但有一大笔钞票到手的机会那很难再有。”
石泽脸有点发热地说:“我都已经四十七了,不得不开始打算以后的事。附近兴建社区之后,地价飞涨,房地产公司就来游说了。”
“所以好运上门啦?”
“对呀,可是,对方说一定要现在,以后就不行了,因为这一带现今正是新区开发的第一线,如果在这另兴建住宅的话,一定马上就能销售一空,若错过这个时机的话,价值将减半。”
“那不会是对方要你卖地所使用的一种手段吧?”
“可是,条件就是条件,他们保证愿以特别便宜的价钱将住宅卖给村子里的人,大夥都心动了。”
“原来如此。所以,全村的人都出席参加说明会。”
“没错,你明白了吧,虽然不是他们自己的土地,却很热中这件事的原因了吧。”
“那么村里的人都希望卖土地罗?”
“是的。面对眼前便利的现代化生活,谁也不愿被留在原地,能够住进全新的文明住宅,是令人雀跃的事。”
片山心想这真是个难题?在都市里,高喊着:“回归自然。”在乡村里却残存着对都市的僮憬。
“大家都知道常代不愿卖土地吗?”
“是的。村子的代表好几次来游说我妈。总之,虽说是农家,但年轻人一个个地离开,留下来的几乎是老人,农事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件吃力的工作。”
“卖了地,往后要以何维生呢?”
“到商店里去啊。这点房地产公司也替我们考虑到了。售货员那样的工作,即使老人也可做。”
“原来如此。那……大家一定很伤脑筋吧。”
“最近,村子每天都有集会,商量有没好方法。”
“常代说过她为何不卖地的原因吗?”
“有。她说过。”
石泽苦笑地点头,“说些什么?”
“她的理由非常可笑,她说这里一开发成住宅区之后,猫们就无容身之处了?”
片山瞪大了眼,不发一言记下来。
“我已经非常嘹解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刑警先生,请你不要误会我才好……”
石泽挨近身子说:“母亲死了,我可是很悲伤的,恨不得亲手把凶手掐死,希望你明白这点。”
“是,我知道。”
“不过,这块地的事,我妈一直是错的,她不能不考庶村民的处境,我想你明白吧?”
“是的。我很了解?”
片山含糊其词,他已有点厌烦了。
“一个地主还是要负起责任才行,我老妈一直不了解这点。”
石泽唠唠明明继续说个不停,大概是没有比被别人看出自己曾有弑母动机更可怕的事。片山正想请石泽的太太来问话时,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恬不知耻?”
大家大吃一惊,全往门口瞧,那儿站着一位年轻女孩,手还握着门把,“立子?”石泽瞪大了眼,“你来啦!”
“刚来的。在街上听说伯母被谷了,嘿!你可称心如意了吧!”
“喂,你说什么话?”
“你心知肚明。四处借钱,弄得债台高筑,这会儿正好。”
“你不要胡说八道。”
石泽脸色大里,刈谷立子却冷静得很:“你说我胡说八道?警察调查之后,马上便如分晓啦。是你杀了伯母!”
“没这回事,已经知道凶手了。”
“请你冷静。”片山说:“石泽,你可以走了,我要请垫这位小姐,请你到那边去。”
石泽瞪着立子,说:“够了吗?刑警先生,这位小姐说的话不牢靠的,请不要相信,她是不良少年,曾进过少年感化院,是个说谎的家伙!”
“请你到那边去。”片山稍带强硬的口吻说。
“好,你不要被她骗了喔……”
石泽放心不下地说,走出客厅,换石津进来,说:“没联络上名叫刈谷立子的女人。”
“已经来这里了。”
“哦!”
石津目瞪口呆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小姐。
“刑警先生,刚才他说的是真的吗?”刈谷立子问。“已经知道犯人了吗?”
“有嫌疑犯。”片山回答,并注视着她。
“是这样吗?可是我一直认为杀死伯母的就是他。”
“你……果然就是!”片山说。“什么?”
“你曾在卧铺车上说你喜欢上铺吧。”
刈谷立子望着片山一会儿,才说:“啊!你是那时的……唉呀!真是碰巧。你是刑警吗?那时看不出来呀,真是失礼了。”
“不,没关系。托你的福,我在下铺睡得很好。”
片山微笑地说完后,看看记录簿,正脸色的说:“在这种情况之下见面,真是遗憾。”
“是的……伯母死得好惨……”立子低下头,强忍看眼泪,不过,只是一瞬问,她马上抬头正眼看着片山:“有什么问题请尽菅问。我会回答的。”她斩钉截铁地说。
“是。……你名叫刈谷立子,年龄?”!”十三。”
片山记下她的住址。
“是公寓吗?”
“独居。”
“原来如此,你和常代很亲近嘛?”
“她比父母亲还疼我,双亲已经去世了。我的确在中学,高中时,曾误入歧途,也进过少年感化院。
但是,不论我做什么事,她从不责备我……只是,她会这么说:“你本来就是好孩子,所以一直用不着我担心。”——这么一来,我就渐渐改过来了。”
“说得是。”
“伯母真是个好人。”
“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片山说。
“是伯母叫我来的。”
“石泽常代?”
“是的。”
“为了什么事?”
“不清楚,她只说对我非常重要,一定要来。”
“对你非常重要的事……你猜得到是什么事吗?”
立子摇摇头。说:“一点也不知道。因为最近都没有见面……而且来这里一看到他我就不愉快。”
“石泽常未?”
“对!讨厌得浑身都发抖。”立子皱着眉说。“自己不勤劳地工作,只会靠伯母吃饭,竟然还说这种任性话!”
“你知道土地要卖的事情吗?”
“知道,偶尔在电话中伯母会和我说。”
“她怎么说呢?”
“她说只要自己还活着就绝对不卖。”
“你认为如何?”
“因为是伯母的土地,她要怎样是她的自由,而且她知道卖了钱,儿子只会更变本加厉地荒唐下去,那对他本身反而不好。”
“原来如此。”
片山想或许就是这样。
“今天就到此为止,如果你还想到其他事,请通知我。”
“明白了。请问你是……”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片山。”
“是片山先生。”
立子边说,边微笑地走出屋子。片山喘了口大气,靠在沙发上。
“怎么了?累了吗?”石津问,“不,稍徵休息一下。”
片山觉得脑筋有点迟钝,所以静静地闭上眼。只要在美女或有魅力的女性面前,他就会因过度紧张,而感到疲倦。
“请你去叫石泽太太来。”片山说。
石泽太太名叫牧子,和立子截然不同,是个让人感觉精神不振,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女人,眼睛总是露出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游移不定的神色,牧子的年纪比丈夫小很多,据说是三十四岁,但若要说她已经四十了,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因此你今天十点半左右就出门了?”片山说。
“是。”
“到达说明会场的时问?”
“十一点……差五分。”
“说明会开到几点?”
“本来预计到一点半,结果将近两点才结束。”
“来回都和先生一起吗?”
“是,当然。”
“在会场时也一直在一起?”
“是的。”
“村子里的人都在一个房子里吗?”
“是的。”
片山点点头。如此一来,要认定石泽是凶手似乎太勉强了。难道真是上野吗?片山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倘若上野就是凶手,那么他来的时问也未免太巧了,因为当时村里空无一人,只剩下目标常代。
不过,根据绢子的话,上野似乎只是突发性的想要犯罪,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是太过巧合吗?
“中午的时侯是分开的。”
石泽牧子一点一点的说。
“什么?”
片山不觉反问。
“中午时,对方给我们每人一千圆,说是午餐费。”
“那么就是中途到外面去了!”
“是。从十二点到一点,大夥都到社区那边的餐厅,各自吃各自的。”
“你到那里呢?”
“我到面店吃,因为吃不下油腻的东西。”
“你和先生各吃各的?”
“是。他说要吃中国菜……所以,一进社区就分开了。”
“你先生有没有和别人在一块呢!”
“和我分开时是一个人,以后我就不知道啦。”
“我知道了,谢谢你了。”
片山等石泽牧子一出去,就对石津得意地说:“有一个小时的话,就足够他去做案了吧?”
“是啊。若是那家伙的话就干得出来。”
“不看验尸报告,真是一点辨法也没有,不过至少在动机这点上,石泽是相当可疑的。”
“不过……上野在哪里呢?”
“不知道……。”
“他躲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他自己是凶手?那倒不见得。而且,倘若他不是自己躲起来的话呢?”
“什么意思?”
“如果凶手绑架啦,杀掉之类……”
片山考虑要请夏洛克.福尔摩斯帮忙。这时晴美闯进来。
“哥!”
“什么事?”
“刚才我站在前门,福尔摩斯叼了这个东西回来。”
晴美拿出来的是条绉得乱七八糟的手怕——摊开来看,约有三分之一沾了血。
“这是……”
“说不定是凶手的。”
“福尔摩斯呢?”
“在前门等着。”
“好,咱们走吧!”
三个人赶忙跑出去,福尔摩斯坐在前院,一副想说你们让我久等啦的样子。
上野死在树林子里。若不是福尔摩斯带路,一时恐怕还不容易找到。因为尸体离村子有点距离,在山里面的树丛中。
上野好像是抓着日本刀刀刃的中问部分,往自己月复都插进去。月复部当然都是血,除此之外,其他身上各处的血,大概是砍杀石津常代的猫溅到的,福尔摩斯叼回来的,或许是抓刀身时,用来包里刀子的手帕吧。总之,情况一目了然,不容置疑。
“大概上野就是凶手吧。”片山喃喃道。
“好可怜……绢子。”晴美把脸别过去说。
“喂,石津,马上去通知她。”
“是的。”
石津点头,一副就包在我身上的样子。片山想:石津真是不可思议的家伙,看到死尸倒还很冷静,要是这是个猫的话,一定吓得脸色发青,落荒而逃。
“唉!就此解决了。”
片山才一说完,走在前面的福尔摩斯忽然回头看他,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是如此认为吗?华生?”
“怎么,我说错了吗?”
“对啊,哥。”晴望说。“就算凶手是上野,但是其他的猫到哪儿去了呢?还有,社区内企图谋害小孩的案子呢?”
“那不是我的辖区嘛。”
“是吗?我总觉得得……”
“什么?”
“直觉上,我认为这件杀人案子,和对小孩行凶的事件似乎有某些相关。”
“直觉是没有用的啦。”
“唉呀,就听一听女人的直觉嘛!你说对不对?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短短地喵了一声,好像在回应晴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