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珠美惊喜地叫了起来。“你看……”
一张大大的纸牌上,用日文写着“佐佐本”三个字。
“那是——指的是我们吗?”
这是维也纳的机场。
花了一点功夫领取行李。终于全部行李都拿到了,他们四个人从出口走到外面。
大厅里,有许多接机的人,他们大都是导游和巴士司机。由于多数人都不认识旅客,因此他们手里都举着写上客人名字的纸牌。
珠美从中发现了“佐佐本”的名字。
“不可能有人来接我们。”国友说,“我们到这里来的事,并没通知任何人。”
“可是……”
还有别的佐佐本不成?这似乎太巧合了。
“珠美,问问看?”夕里子问。
“可是,他懂日语吗?”
手里举着“佐佐本”纸牌的,是个金发外国人〔不,其实夕里子她们才是外国人〕。
“EXCUSEME(请原谅,打搅你了)。”夕里子用英语打招呼。
“SASAMOTO?”对方用德语问道。
“YES。不过——”夕里子拉拉国友的手臂,“国友!”
“我不懂德语。”
国友连英语也说不好。
“绢代,你懂吗?”
“英语倒懂一点。”绢代跟这洋人又比画又说,“不行,他只会听德语。”
双方都感到为难。
就在这时候,有声音说:“怎么啦?”
是刚才主动跟夕里子搭讪的女人。
“啊!落合小姐,是吗?”
夕里子把原因告诉了她。
“我问问看。”
落合贵子点点头,开始和这名金发青年交谈。
看样子,她的德语说得很好。
“真了不起!”珠美低声说。
“是了不起,说得这么好。”夕里子说。
“不是。我是说,这位金发仁兄长得真英俊。”
“你在想些什么?”
落合贵子回头说:“他说是受委托而来。有人叫他来接由日本来的佐佐本小姐,并且带她去酒店。”
“是接我们吗?”
“假如没有别人就是你们了。还有一有没有一位KUNIMOIO先生?”
“我是国友。”
“哦!他说那位先生多半会跟佐佐本小姐一起来的。”
“可能是姐姐叫他来的。”夕里子说。
“看样子是我们了,没错。”国友点点头,“他说酒店——我们没有预订酒店。”
“好像是委托人替你们订好的。”落合贵子说:“总之,为什么不过去看看?”
“就这么办。谢谢你!”夕里子向落合贵子道谢。
“请问——”绢代问,“你是落合贵子小姐?”
“嗯!你认识我?”
“我们见过一次,在令姐的丧礼中。我是仓崎久士的妹妹绢代。”
“啊——”落合贵子的表情冷漠,“那么,你哥哥也来了这儿?”
“我是来找他的。”
“请等等。”夕里子插进来。“可否请你跟我们一起去酒店?”
“我?”
“我们不懂德语。而且,我想知道是谁为我们准备了车子和酒店的——拜托了!”
“可是——”
“姐姐跟仓崎久士一起到了这里。我们是追踪而来的。”
“那——又来了?”
“不知道。求求你,我想救我姐姐,请你帮帮忙!”
落合贵子又恢复了原先让人捉模不透的表情。
“好吧!”她点点头,“我和你们一起去酒店,我是德国大学的研究生,时间对我来说很宝贵。”
说完,她与金发青年说了些什么。
“YA。”青年仿佛松了一口气,他提起珠美和夕里子的行李箱,在前面领路。
“走吧!”落合贵子紧随其后。
“对不起!我说了没礼貌的话。”夕里子和她并肩走着。
“别回头看。”
“为什么?”
“那三个女人在盯着我们。”
“就是谈起姐姐的那三个?”
“对。到外面再看她们一眼。”
夕里子步出机场时,自动门开了。她装作看珠美,回头望了望。
三个给人办公室白领印象的女子,朝着同样的方向走过来。
“跟着来了?”合贵子问。
“好像是。”
“看样子会有麻烦了。”
不可思议。夕里子懒得再去费心思……
在灰色的天空下,载着夕里子等人的小型旅行巴士,从机场向维也纳市区驶去。
夕里子向落合贵子说明之所以来维也纳的原因。
“假如仓崎久士决心杀绫子小姐的话,大概很难救了。”落合贵子说,“仓崎是聪明绝顶的人,我想他不会跑到我们可以找得到的地方来的。”
“但我不明白他带姐姐来的理由。若是为了钱,那就找错对象了。”夕里子说。
夕里子和落合贵子坐在最前面的位子上,其他人坐在后面。
“我听国友说了一些关于令姐案件的情况。她是在浴室里……”
“对,是我发现的。”贵子点点头,望着前方的高速公路,“姐姐死在浴缸里。据推测是她想使用风筒,水湿的身体触电而死……我姐姐的心脏很健康。我坚持说不会发生那种荒谬的事——但最终仍找不到证明是仓崎谋杀的证据。”
“仓崎有那天不在现场的证明吗?”夕里子问。
“嗯!有个女人跟他在一起,但是靠不住。警方调查他们之间是否有特殊关系,但什么都没查到。”
夕里子点点头。
“你认识仓崎久士吗?”
“姐姐死了以后,我才第一次见到他。当时他悲伤地唉声叹气,掉着眼泪。但不知道是真是假……”
夕里子也清楚,残酷的杀人犯在自己杀死的受害者的葬礼上。也可以流出伤心的眼泪。对这种人来说,似乎还有一点泯灭殆尽的天良。
“你在德国的大学念书?”
“是的。我想早日忘掉姐姐的不幸,所以在德国专心读书。这次是到日本参加研讨会返回德国,偶尔经过这里。”
偶尔——仓崎久士前妻的妹妹,偶尔跟夕里子或仓崎绢代同机?
是真的巧合吗?
“可以告诉我有关令姐的事吗?”贵子问。
“姐姐——叫绫子,20岁。可是她跟小孩子一样,单纯幼稚得出奇我是她的妹妹。但说来也很怪,”夕里子苦笑,“尽管如此,有时她却很会看人。因此,为什么她会跟仓崎久士一起远走,我怎么也想不通。”
“我清楚。”贵子点点头,“那个是你妹妹吧!”
“她叫珠美,l5岁,念初三。对于金钱罗嗦得令人讨厌,很‘势利’的女孩。”
“那位国友先生是刑警吗?”
“是的。他和我们三姊妹很熟悉,我们经常把他牵扯进荒唐的事件中,他也怪可怜的。他和仓崎久士好像是老朋友。”
“看来是的。”贵子飞快地望一眼国友,“他和你有特别的友情,对吗?”
夕里子脸红了。
“也称不上特别——”她支吾着,“你怎知道的?”
“当然知道。到了这个年纪,”贵子微微一笑,“已经28岁了,十分了解恋爱的酸甜苦辣。”
对。落合贵子身上就有那种“过来人”的气质。
仓崎绢代也给人相似的印象,但偶尔也给人停留在“少女”阶段没长大的感觉。
“我不懂——”夕里子摇摇头,“追踪姐姐而来的那三个女子——她们是什么人?”
“也许应该与她们好好谈一次。”贵子说。
“是的。究竟怎么一回事,真莫名其妙!”夕里子叹口气。
“马上就到市区了。”贵子望着前方说。
一座石头城市,石板道和石造建筑物的城市。
这就是维也纳。
“这家酒店?”
走进大堂时,夕里子一行人等待了一会。
脚下是深红色的地毯。
高高的天花板,墙璧点缀着希腊神话中天使和女神的雕塑。
男侍把行李一件一件搬进来。
“喂!”珠美捅一捅国友,“这里的租金相当贵吧!”
“嗯——大概是吧。”
“警方替我们付钱没问题吧?”
国友一时语塞,然后说。“可不可以分期付款?”
“等等。我问问看。”
落合贵子走向服务台询问服务员。
几分钟后,她走回来。
“是一星期前预约的,两个双人间。据说钱已经付了。”
“付过了?”夕里子惊讶反问一句。
“赚啦!”珠美拿出记事簿做记录。
“是谁付的?”
“我问过了,好像是通过某家旅行社转帐的。”
“我想,只能是仓崎久士或绫子姐姐付的。”
“总之,你们在这里住下好了。”
“是的。说不定会找到姐姐的。”
“两个房间,怎样分?”珠美说,“姐姐和国友哥住一间?”
“胡说!”
“那就让国友跟那位姐姐住在一起了。”
“再安排别的房间,到时只要结帐就行了。”夕里子有点生气。
“等等!”落合贵子说,“我替你们问问看。”
“对不起!”
言语不通,实在寸步难行。
仓崎绢代疲倦地坐在大堂的沙发上。
国友朝夕里子走来。
“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起码可以肯定。这里是姐姐他们预约的。但她怎会知道我们会随后赶来?说不定他们预测到了?”
不,不可能。珠美见到绫子纯属偶然。换句话说,是有人通知了绫子他们夕里子等人决定来维也纳的事。
夕里子望望沙发上的仓崎绢代。
没有其他可能了。如果是绢代联系的话,这就意味着她知道自己的兄长住在什么地方。
“还有房间。”贵子回来说,“我多订了两个房间。”
“两个?”
“你和你妹妹一个,其他的每个人住一间才方便,是吗?”
“可是——”
“我也加入了。”贵子说,“我向大学要求延长假期好了。”
夕里子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和落合责子似乎有不少相似之处。
“现在,让我为各人带路吧!”贵子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这是维也纳最高级的酒店。”
“价钱呢?”珠美问。
五个人朝电梯走去。
柜台那边好像有人争执。
“是她们。”夕里子说。
“就是那三个女人。她们好像在跟服务员玩问答游戏。”
贵子笑了一下。
“无理的要求。”
“怎么啦?”
“她们说三个人住一个单人房,还说只要在地上铺毯子睡便行了。”
夕里子吃了一惊,然后跟贵子相视而笑。
飞往维也纳时的沉重心情轻松了不少。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姐姐。夕里子在心中作出这个决定。
“啊!糟了!”珠美说。
“怎么啦?”
“我忘了带相机了。”
“大头虾!”
夕里子暗暗地想,毕竟我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