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没关系吗?圭介哥。”美香说。
“啊?——干嘛,要关门送客了?”
“不是啦,歧子不是在家里等你吗?”
“这个啊,放心放心。偶尔这样一家人聚聚……”
“又不是过年。”美香不禁苦笑。
这会儿是在银座的一家酒吧里。
在吧台边坐成一排喝着酒的,当然就是早川家的圭介、美香——还有,不太搭话约克己等三人。
离开正实和太田利露子的相亲会后,三个入交头接耳一阵:“偶尔这样也不错。”于是就来到这个地方。
“是啊……。我常常这么想喔——”
圭介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想什么?”
“嗯?——你、你、你说什么?”
“没问题吗?应该回家了吧?”
美香和克己都好好的没事。只有圭介是一碰到酒精就招架不住的人。
“哎呀——家族这玩意儿实在是个好东西!”圭介突然大吼大叫。
“二哥,拜托小声一点——”
“嗯?——你、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
“我?没有合适的对象啊。”
“对象,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你看——那边就来了一个。”
“又不是阿狗阿猫。何况就算是狗跟猫也会懂得选择啊。”
美香说着话锋一转:“说到结婚,克己大哥才应该——”
“我是没法子成家的。”克己应道。
是啊——干杀手这一行的,要是有了家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连累亲人遭到不幸哪。
圭介在心中想着。
可是这种话就算是烂醉如泥,也是不能说破的。万一说溜了!,现在这种家庭的和乐气氛,马上就会荡然无存了。
所以呢——还是我自己一个忍气吞声保守秘密的好。
“想来,我们家只有圭介哥结婚,有个美满家庭。妈妈已经做了寡妇,正实现在也没有这种可能性——”
“也许他和利露子会合得来也说不定哪。”克己说。
“怎么可能!那么可爱的女孩——”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吧。美女不一定配英俊潇洒的酷哥。”
“说的也是啦。”美香轻轻地举起杯子。
“扼,你们等我一下。”圭介站起身来,说:“我打个电话回去。”
“干嘛,直接回家不就得了?”
“嗯……。总之,先通知一声也好——”
圭介摇摇晃晃地往公共电话走去。
“——完全变成太太的乖宝宝。”克己笑道:“哎,反正当事人觉得幸福就好啦。”
“要是掌权的都是女人,那就天下太平啦。”美香说:“每次发动战争的都是男人麻。”
“英国的柴契尔可是女人啦。”
“那个呀——其实,她是雷根总统假装的哟。”美香故意小小声地说。
圭介拨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喂?歧子?”
另一端没有反应。
因为在通话中,这也是当然的。
歧子正和学生时代的朋友聊得不亦乐乎。
“——啊,你先生今天晚归吗?我老公也还没回来。
嗯,不过,他大概马上就会到家啦。”
“真羡慕你啊。”朋友叹了一口气:“我家那口子哪,从来没在十二点以前回来过。”
“那么忙吗?”
“哈,天知道!”朋友从鼻子里发出哼声说道:“每次都说跟同事有约,要不然就是应酬,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瞧你,还真是一肚子牢蚤哪。”枝子笑着说:“结婚之前,不是说觉得找到了梦中的白马王子吗?”
“就算是梦也有醒的时候啊。”朋友十分现实地说:“歧子,你也要小心喔。”
“是是。”
“宝宝,怎么样了?”
“嗯,都很好啊,只是重得要命。”
“太大的话那可不好生喔,长得差不多就好啦。”
“这种事不要对我说,共跟宝宝说才对吧。”
歧子笑着:“——啊,玄关那边有声音——大概是我先生回来啦。”
“那就不聊罗。代我问你的模范老公问好。”。
“好的好的——拜拜。”
放下话筒的歧子嗯唉一声,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
已经怀孕七个月了,这下重得几乎是举步维艰。
“亲爱的,回来啦——”
走到门口的歧子疑惑地四千张望了一会儿,但是没看到半个人。听错了吗?可是刚才明当歧子警觉到身后有人的时候,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
“别动!”
对方低声说道:“也别出声。要不然小命就玩完哩。”
歧子一下子脸色觉白。
不过,毕竟是个本性胆大的女孩,歧子镇定心情,然后说道:“要钱的话,在厨房的怞屉里头,没有多少就是了。”
是男人。他微微一笑。
“要的可不是钱。”
“那——你要干嘛?”
“你别管。乖乖的别动就没事了。”
铃——,电话响了起来。
“——你老公打来的吧。”
“我怎么知道?”
“过来这边。”
歧子被硬推着往起居室走去。
还没结婚以前的歧子,早就一脚往对方的腔骨踢过去大闹特闹了——不幸,现在这样的身体做什么都不方便。
“——喂喂,枝子吗?——刚才是不是在讲电话,我打了好几次都不通——哦,我现在跟大哥和美香在一起,马上就——”圭介说着:“喂,歧子?喂?”
“亲爱的,冷静下来听我说。”歧子的声音传来。
“怎么啦?”
“现在有一把刀抵在我身后。”
圭介一时转不过脑筋来。
“你——说什么?”
“有一把刀抵在我后面。”歧子重复了一遍:“不是单纯的小偷或强盗,好像有什么目的——”“喂,圭介,怎么了?”克己问道。
“啊?——哦,没什么。”
“你脸色不太对哪。”
“抱歉,我得马上回去了……。那,下次见,大哥。”
看着圭介摇摇晃晃地离开,美香一脸露讶。
“是不是被太太骂昏头啦?”
克己摇头:“不——大概不是这么回事。”
“不然是怎样呢?”
“是更严重的事。”
“要是那样应该会跟我们说吧。”
“嗯。”克已点点头:“所以才说是更严重的事——走吧。”
“去哪?”
“当然是圭介家罗。”克己把钱放在桌上,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喂——等一下嘛!克己哥!喂,等等——”
美香连忙一把抓起皮包,慌慌张张地朝着克己的身后跑去。
“——哎呀,已经这么晚啦。”正实说道。
正实还跟太田利露子在一起——结果这两个人,就在相亲的房间里一直讲话讲到现在。
“有什么关系。”利露子看一下手表:“还早嘛。”
“不!你不是才十九岁吗?九点以前要上床睡觉才对!”
利露子一听之下差点摔倒:“哇:真不是普通的有趣喔,你这个人。”
“是吗?我好像是有点跟不上时代了。”正实说着搔搔头。“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很受欢迎吧。”
“我?是啊——大概比一般人受欢迎吧?”利露子非常爽快地说道。
“你不会觉得我讲的话很无聊吗?”
“不——很有趣哇,我是说真的唷。”利露子摇摇头。
正实说的,不外是工作时发生的事——也就是说,最近又有些什么案子啦,犯人其实多可怜啦,诸如此类——几乎从头到尾都是些不愉快的话题。
与其说王实只会谈自己的事,不如说他的生活态度就是这么诚实。——
从当小孩子的时候,赛跑就比别人慢,到现在游泳顶多只游得过十公尺,骑脚踏车必定摔政,射击也没有准头,柔道比赛的时候还会折到脚……
总之,都是一些不能拿来夸耀的事。
但是——这对利露子而言,却是全然的新鲜。
目前为止,利露子周围的男孩子们尽是一些自我认识不足,眼高于顶的自大狂空壳子,和正实正好是两极对比。
“你假如还有别的约会的话,那我现在就送你去。”正实说道。
“奇怪的人。”利露子笑了:“你是说要把我送到有别人在等的旅馆去吗?”
“哪里的旅馆?”
“我才不要去呢。现在不是就在旅馆里面吗?”
“说的也是——可是,我必须把你平安迭回家——”
“拜托,又不是送货的,没有关系啦。”
“不,这是我的义务!”
利露子忽然站起来,打开了旁边卧室的门。
“嘿——还挺不错的嘛。过来看一下。”
王实走过来往里瞧。“是啊。”
“暧,反正借了一整天对不对,要不要用用看?”利露子说。
“用……用看?”
“对啊。想不想抱抱我?”
正实这下子可呆住了。利露子忽然在正实的嘴唇上印下一吻。
“——讨厌!你怎么这么钝!”
“可是——我跟你又不是夫妻——”
“这种事有什么关系嘛:”
“我们今天才第一吹见面——”
“这也没什么。”
“这种事,我——”
“女孩子都说可以了,居然有人会不要?从来没听过!”
“我们连爱人同志都说不上,做这种事是不可以的!”王实一脸郑重。
“你这个木头!”
利露子动气了:“那这样呢?”
利露子拍达拍达大步地走到床边,突然把自己身上的洋装从胸口一把撕开。
“你、你……这是干什么:”正实瞪田了眼。
“假如你还不抱我的话,我就打电话叫旅棺笛街上来,说你想要对我施暴!”
“什么!”
“不想有这种事发生吧?那就快来抱我!”——
真是微妙的状况。
瞧见利露子已经开始月兑衣服了,正实连忙大叫:
“不行!快住手!”
“已经太迟啦。”月兑得光溜溜的利露子往双人床上一躺:“你就认了吧。”
正实往餐桌走去口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水果刀。
“喂,歧子,你……”
圭介这一吓非同小可,醉意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等一下——他说要换他讲。”
按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暂时替你保管你太太。”
“什么?你是什么人?”
“你马上就会知道的。”男人低沈的笑声传来。
“等一下!喂!请等一下:”
圭介的脑袋好不容易才恢复运转:“你到底要干什么?”
“会再跟你联络的。不过要是你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话——”男人顿了一下,“你太太,还有肚子里的宝宝就没命呢。”
“我知道,——我知道啦。能不能再换内人说话?”
“请。”
圭介闭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怎么摘的嘛!
“喂?亲爱的?”
“歧子,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歧子明朗的理音传来。
“——讲够了吧。等待电话吧。”一旁的男人说着,然后挂了电话。
圭介迷迷糊糊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座位上的。
“怎样?老婆生气了吗?”美香毫不在意地问。
美香的话似乎没有传进圭介的耳朵里,只见他愣愣地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