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一边搓柔睡眼惺忪的双眼,一边走进搜查一课。奇怪了!已经是上班时间,办公室里却闹空城计,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怎么一回事啊?有会议吗?”
正当井上左思右想之际,课长室里传出箱崎的声音。
“是。……真的很……对不起。……是,马上撤回……”
好象是在用电话向对方道歉,而且,从箱崎客气的语调上听来,对方好象是警务处长官级的样子。
“是,是我督导不严!……是……”
井上心里大叫这可不妙了!人通常被上司斥骂之后心情会变得很低潮,这倒不会构成什么后遗症。可是,箱崎就大大不同了,他不只是心情恶劣,还会对部下乱发脾气。
所以,办公室里才连个人影都没有,大家都溜掉了。
“是。……遵命。……再见……”
好象讲完电话了。井上心慌地想转身走出办公室。
“井上!”
慢了一步!才走了两、三步,箱崎的叫声就在井上的耳朵旁响起。
“有什么事吗?”
“你来一下!”
没办法,逃不掉了!井上只好叹一口气走到课长办公桌前面。
箱崎双脚放在桌子上,问道:“早报看过了没?”
“没有,因为昨天晚上没有回去。”
“什么?昨晚你住在外面啊?难怪一副爱睡相。”
虽然井上一副睡容,箱崎看起来也不是挺有精神的。
井上看他那副委靡不振的样子,很想问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又怕他会迁怒不敢问,可是,不问又很难过。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大贯。”
“原来如此!”
井上知道大概又发生事情了。井上顺势把视线往下移,突然盯住箱崎办公桌上的报纸。
“刑警局,赏金一百万征求目击者!”
“乘坐杀人车厢的乘客出来吧!一人五万圆!”
“刑警局新尝试!”
“搜查凶手!线索一件一百万!”
井上呆呆地问道:“那么,昨天晚上大贯组长向记者们说的就是这个办法?”
“一百万耶!自作主张刊登这种消息!他以为刑警局是在印钞票的是不是?”
“那……有没有人出来报案呢?”
箱崎点点头说:“有!目击者十五人,坐过那节车厢的人有六百人。你想想看,一个车厢能容纳六百个人吗?托他的福,我被长官刮了一顿,还得召开记者会道歉。大贯这个家伙!”箱崎咬牙切齿地说。
“组长还没来吗?”
“不知道!大概还在家里吧!”箱崎漠不关心的语气。
“那么,我要去办理昨天的凶杀案了。”
“好!如果你见到大贯的话……”
“啊!要我传话吗?”
箱崎斩钉截铁地说:“把他的脖子扭下来!”
“R产业公司……,啊,是这里!”
井上来到受害者北照子工作的公司。不是一家很大的公司,只向大厦租三楼至五楼做为办公的地方。
“那个男的叫做泷川。”
井上嘴里念念有词地坐上电梯到三楼。一出电梯,就看到一间写着“服务室”的办公室,井上正想推门而入时,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位女职员冲向井上。……不,那位女职员原本只是想跑到门边,不凑巧井上开门进来,来不及停住脚步,就往井上冲去。
事出意外,井上也来不及闪躲,只好硬接下那女子的身体,由于她的冲力,两人一起撞跌到门外去了。
“怎,怎么了?”
井上慌张地站起身,这时候从门内又跑出一位白衬衫、打领带的年轻人,往走廊跑去。之后,门内传来一声喊叫。“等一下!”
井上突然愣在那儿。
“这个声音是……”
大贯飞出来了。……飞出来是太夸张了些,不过大贯本人是有打算用飞的出来,因为这样比较快。不过,他飞出来的动作还是迟钝,所以井上来得及问明原因。
“组长!发生什么事了?”
“井上啊!快捉住那个男的!”
“啊?什么?”
“快一点!”大贯嚷叫着,“他是杀人犯!快追!”
“喔!”
井上马上慌张地追出去。逃跑的男子原本打算坐电梯逃走,可是因为电梯全部上楼去了,不得已才走楼梯逃走。
井上也跟着跑向楼梯。
“喂!等一下!”
语音才落,即传来“哇!”的惨叫声。
井上赶到楼梯转弯处,就看到那男子从楼梯上跌下倒在下一层的转弯处,手按着腰声吟着。
井上走下去问道:“喂!还好吧?”
那男子皱着眉头声吟着说:“他妈的!居然来了两个人。
“你是泷川吗?”
“对啊!”那男子呕气地说:“尽管你们怎么揍我,没有就是没有!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好了!”一说完,脸就转向另一边。
井上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问说:“没有什么?”
“当然是钱啊!你们也太过分了,要钱要到公司来,你们来也是要不到的,我还没有存那么多钱呢!”
“要钱?”
井上觉得大事不妙了!
“照子被杀死了?”泷川不可置信地看着井上,“那是真的吗?”
“没看早报吗?”
“没有。我早上都睡得晚,一到上班时间,急急忙忙就出来了,下班回去之后才看的。”
“同一个公司吧?”
“我才刚到公司,外面的事情办完了,回来公司看看有没有其它事,才到服务处就被他捉住手……”泷川瞪着大贯说:“连说声是警察也不说!”
大贯不在乎地说:“不能被你逃掉啊!”
“我会想逃是有原因的,我跟地下钱庄借了钱,我怕有人会到公司来要钱,而且,又被凶神恶煞的你捉住,我就认为一定是地下钱庄派流氓来揍我。”
大贯一听,整个脸红得像苹果一样。井上拚命地忍住笑意。
“那么,北照子不是你杀的啦?!”
“当然啦!我怎么会去杀人呢?”
大贯那红透的脸一横,变成凶神恶煞般说:“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在大阪。”
“干什么?”
“出差啊!昨天投宿在大阪的一家饭店内,今天一大早就搭飞机回来。回到家,本想小睡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所以,才急急忙忙地来公司。”
“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你在大阪呢?”
“昨天晚上和总经理、常董、课长等七人喝酒喝到两点。你可以去问他们!”
这下子没话说了。大贯一副狐疑的神情……跟往常一样的反应……可是,他却不发一语。
井上见他不语,只好由自己提出问题问道:“据说你和北照子小姐吵过架?”
“我?……没有,我们没有吵过架。”
“可是她母亲……”
“啊!我懂了?”泷川打断井上的话点头说,“我们决定要暂时分开一阵子。大概她对母亲说是吵架分开的。”
“暂时分开是什么意思?”
“那是……”泷川犹豫了一下说:“有许多原因的。反正,我们不是因为吵架才分开的。”
“可是……”
“我不想再说了。”泷川噤口不语。
井上认为他外表上装得很镇静,其实内心里正在翻腾不已,见他不愿再谈及和北照子之间的关系,井上只好转移话题说:“她有没有跟人结怨过呢?”
“没有。她是个很体贴、温柔的女孩子。不会和人家结怨的。”
语毕,泷川的双眼一红,眼眶内满是泪水。
大贯恢复原来的心情问话说:“你有没有情敌呢?”
“没有。她不是那种同时可以和两个男人交往的女孩子。”
“这很难说了,你们应该有上的关系吧?”
大贯一说完,泷川马上站起身,握紧拳头说:“你再说一次看看!”
泷川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大贯居然往后缩身。
井上为了化解紧张气氛,连忙将东西南三件案子的剪贴拿出来排在桌上说:“这三位受害者你认不认识?”
泷川稍微收回怒气说:“啊!东西南北的消息我知道,不过,那三位受害者我连一个都不认识,而且,我也对照子提醒过,要她星期五也小心点。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同一个人吗?”
“那倒也不一定。真的不认识这三位死者?”
“嗯!一个也不认识。”
“我知道了!谢谢。”
井上说完看了站在远远一旁的大贯一眼,暗示他可以走了。可是,大贯不理睬井上的暗示,径自问道:“你说向地下钱庄借钱?”
“嗯!大约有两百万圆。”
“借那么多钱干什么用?”
泷川耸耸肩说:“这和案子没有关连吧?”
要是往常的大贯,应该会怒吼道:“有没有关连是由我来决定的。”
不过,由于刚才惹火了泷川,被他的怒气吓着了。大贯一句话也没说;看来,大贯是吃硬不吃软,恶人怕恶人。
两人一走出大厦,大贯马上说:“喂!还没有吃午饭吧?”
“已经吃过了!”
“我还没吃,找个地方吃吧!”
听他的语气,付钱的人是井上了,井上替可怜的自己叹了口气,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下属请上司吃饭的呢?
就近找了一间咖啡店坐下来,井上点了一杯咖啡。商业午餐一瑞上桌,大贯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井上记起早上课长交代的话,便说:“组长,课长在大发雷霆喔!”
“那怎么样?”
“没关系吗?”
“告诉你,要是害怕上司生气的话,什么事都办不好的。你好好地记住这一点!”
话是没错,不遇,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应该有程度上的差别吧?
“接下来怎么做?”
“嗯?当然是叫一杯咖啡-!连这么一点点小事也没有注意到!”
井上懒得和他抬杠,马上叫了一杯咖啡。
“我是说搜查的方向。”
“我还是认为东西南北是同一个人干的。”
“啊?!”
“所以,只要解决其中一件的话、其它三件也就可以解决了。”
“那当然是……”
“找一件案件集中调查吧!”
井上点头说:“我懂了,要找哪一件案子呢?”
“嗯……。你说找哪一件好呢?”
每一件案子都是无头命案,都一样难调查。
“只要不是南案件的都可以。”
“为什么南案件不行?”
“南圭子居然追到我住的地方!”
大贯愉快地点头说:“是吗?那么就先从南案件下手吧!”
“真高兴你能来。”
南圭子将餐桌上摆满了精致、好吃的菜肴。
“啊!吃不了这么多的。”
南圭子满脸笑意地说:“你还年轻,怎么会吃不下呢?!吃下去之后你就有力气的。”
井上心一寒。……要不是大贯的命令,我才不会来这种地方呢!
“请开动吧!”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南圭子做菜手艺的确无话可说,精致可口。可是,再怎么喜欢吃的东西摆在眼前,总是会有容纳不下的界限。
四人份的菜肴要教井上一人吃完那是不可能的。
井上大约吃掉一半之后,终于放下筷子不动了。
“我……真的已经吃饱了。”
“是吗?不要客气喔!”
井上摇摇头说:“没有这回事。是真的饱了,吃不下了。”
“那么,我去拿餐后的点心。”
井上连忙阻止说:“不用了,已经胀得走不动了。”
“走不动就在我这儿过夜啊!”
“啊?”井上真想说你不要开玩笑了!可是,一想到自己来这里的任务,只好迸出一句话说:“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南圭子脸上散发出光辉,眼睛闪闪发亮地说:“哇!好高兴喔!你要不要去洗个澡呢?”
井上觉得自己好象遇到一个吃人族的子孙。南圭子像是为了吃掉他才先把他喂得饱饱的,吃起来才过瘾嘛!
可是,在受难前,至少也要有所进展啊!要不然代价白付了!
“和,和你先生相处得不美满吗?”
“嗯!总是多多少少啦!”
“是吗?”
“刚结婚的夫妇总是甜甜蜜蜜,整天嘴里爱呀爱的!不过,那也只有一年的光景,之后就变得很冷淡,两人在一起只不过是习惯而已。”
她居然会说出这种悲观的夫妇论。
“那么,你先生死了,你也不会觉得……”
“悲伤?或许你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大部分的夫妇就是这样子。”
“你先生有爱人吗?”
“有是有啦!不过,我也不管他,要吃醋是吃不完的,随他去算了。”
南圭子压低声调加了一句话:“其实我也……”
“你也有爱人吗?”
井上装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问着。可是心里却紧张得很,他就是想得到这一类的答案。只要一得到回答,他马上就开溜。可是,南圭子好象看穿了井上的心意,故意对他送秋波地说:“我是可以告诉你,不过……要在床上!”
她那种秋波令井上觉得她的眼睛是不是跑进砂子?眨呀眨地令人作呕!
凌晨三点。
井上踩着摇晃的脚步回到自己的公寓。
“啊……他妈的!……下一次……叫组长自己去!”
井上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已经是不错了。
南圭子渴望男人的相当强烈。整个晚上没休息地任她驱使,终于解放回家了。
更糗的是没有问出南圭子的爱人是谁。因为没有充裕的时间想那种问题,应付南圭子都招架不住了,还管她爱人是谁。不过,已经知道她有爱人,另外加以调查就可以知道是何方人士了。
折腾这么一晚下来,也不能说是没有收获,只是,刑警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做呢?
井上狠心地对自己说:“今天不上班,要睡一整天!”
开始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爬上去。
大概走了五个阶梯,有个人影站在那儿。
井上懒散地说:“喂!闪一边去,我累了,借过一下。”
说着说着,脚踩个不稳,身体往后倾斜。井上连忙抓住扶手。身体倾斜了一半。
突然,眼前闪出一道亮光……刀子。
好险!
囚为井上身体的倾斜,躲过了刀子的刺杀。对手因为扑了空,身体站不稳往前倒去,一下子跌落楼梯。
一跌到地面,那人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儿。
事出突然,井上愣了一会儿,等到回过神来时,才把倾斜的身体调回原状,走下楼梯。
对方好象是穿西装、打领带的职员。三更半夜了,看不清那人的脸孔。那人传来一阵声吟,好象还没死,大概折断骨头了吧!
“喂!”
井上探头下去一看……喊不出声来了!虽然是穿西装、打领带的装扮,那一张脸却是南圭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