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为什么不再去上蔽心术课呢?”赫敏皱着眉,说。
“我已经告诉你了,”哈利嘟囔着,“石内普认为现在既然我已经学会了基本要点,以后的东西我自学就行了。”
“那你就不再做那些怪梦了吗?”赫敏怀疑地说。
“差不多吧,”哈利说,避开她的目光。
“嗯,我不认为石内普应该在你还不能完全控制它们之前停止课程!”赫敏生气地说,“哈利,我觉得你应该回去问他——”
“我不去,”哈利激烈地说,“别再说了,赫敏,行不行?”
这是复活节假的第一天,赫敏,和往年一样,把这天的大半时间都花在帮他们三个重画复习时间表上。哈利和罗恩允许她这么做,因为这总比跟她吵让她不要做省事得多。而且,不管怎么说,新的时间表也确实很有用。(复活节假期:基督教国家为纪念耶稣在黑色星期五被处死、到他三日后重新复活的假日。一般是在春分后第一个月圆之后的星期五——通常在四月上中旬左右——到之后的星期一或更长。
这个节日的习俗,演变至今,是吃涂成彩色的鸡蛋,也有用巧克力做成蛋的形状,或兔子形——译注)
罗恩发现他们离考试只剩下六个星期了,震惊不已。
“这怎么可能让你吃惊呢?”赫敏质问,她正用魔杖点着罗恩时间表上的小方格,给每个格子按照不同的课程染上不同的颜色。
“我怎么知道,”罗恩说,“谁让最近发生那么多事情啊。”
“好了,给你,”她说着把他的复习时间表递给他,“只要照它做就没问题了。”
罗恩沮丧地低头读着,但是立刻又高兴起来。
“你让我每周有一个晚上不用学习!”
“那是快迪奇训练。”赫敏说。
笑容从罗恩的脸上消失了。
“又有什么用?”他呆板地说,“我们今年赢快迪奇杯的机会不比我爸爸当选魔法部长更多。”
赫敏没有回答,她正在看哈利,哈利坐在那里,茫然地瞪着休息室的对面墙壁,罗圈腿在旁边抓他的手,想让他给他挠挠耳朵。
“哈利,你怎么啦?”
“什么,”他连忙说,“没事。”
他抓起《防御魔法理论》,躲在后面装着在用词表里查找东西,罗圈腿放弃了对他的期待,钻到赫敏的椅子底下去了。
“刚才我遇到张楚了,”赫敏试探地说,“她看起来也一幅惨不忍睹的样子…
…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吵架了?“
“什——哦,是啊,我们吵了一架,”哈利说,感激地抓住这个话题。
“为什么?”
“她那个会告密的朋友呗,玛丽埃塔。”哈利说。
“是啦,哼,我不怪你!”罗恩生气地说,放下他的时间表,“要不是因为她……”
罗恩慷慨激昂地讲了一大堆关于玛丽埃塔的话,这让哈利觉得很好,因为他只要装出一幅气哼哼的样子,拼命点头,还有在罗恩停下来吸气的时候说一声“对”
或“说得好”就行了。而与此同时,他的思想可以继续,比原来更痛苦地,回想他在记忆盆里看到的事情。
他觉得那段记忆在从里往外啃空他的身体,他曾经是那么地坚信他的父母是好人,当以前石内普诽谤他父亲的人格时,他可以毫无困难地置之不理。海格和瑟瑞斯他们不也告诉哈利他父亲是多好的人吗?(“是啊,可是,看到瑟瑞斯本人那个样子,”哈利大脑里的一个唠叨声音说,“他也一样坏啊不是吗?”)是的,他以前听麦格教授说过他父亲和瑟瑞斯是学校里的捣蛋鬼,但是她把他们讲成卫家双胞胎的前身,而哈利无法想像弗雷德和乔治会把什么人头朝下倒吊起,只因为那样做好笑……除非他们真的特别恨他……也许像马尔夫,或是真做了坏事,应该受这样惩罚的人。
哈利努力想为石内普受詹姆斯折磨想出一个正当理由:可莉莉不是问过,“他哪里招惹你们了?”而詹姆斯不是分明回答,“事实上主要是因为他的存在本身,要是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詹姆斯做这一切,其实不就是因为瑟瑞斯说他很无聊?
哈利记得他们还在桂茂街时,卢平说邓布多让他做级长是因为想让他管管詹姆斯和瑟瑞斯……可在记忆盆里,他只是坐在那儿,什么都没干。
哈利一直提醒自己,毕竟莉莉还出面干涉了。他的母亲毕竟还是正义的。可是,她冲詹姆斯喊叫时的脸色,和其他事一样让他惊讶难受。她显然恨极了詹姆斯,而哈利怎么也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最后结婚的。有一两次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詹姆斯强迫的。
将近五年了,一想到他的父亲就会让他感到安慰,感到激励。每当有人告诉他像詹姆斯,他的心里就会涌起一阵骄傲。而现在……现在他一想到他,只会感到冰冷,悲伤。
复活节假期里,天气一天天变得晴朗暖和,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可是哈利,还有所有其他五年级学生——和七年级的,都给拴在屋里复习功课,来来回回出入图书馆。哈利假装他的心情只是因为临近的考试而差,当其他桂芬多同学也都学得吐血时,他的借口也顺理成章。
“哈利,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吗?”
“啊?”
他看看周围,金妮。卫斯理正在图书馆里、他一个人占着的桌子旁边坐下来,她看起来给风吹得一塌糊涂。现在是星期天晚上,赫敏已经回桂芬多塔楼去复习她的古文学了,而罗恩还在训练快迪奇。
“哦,嗨,”哈利说,把书拉到面前,“为什么你没去训练?”
“已经练完了,”金妮说,“罗恩送杰克。斯罗伯去医院。”
“为什么?”
“嗯,我们也不确定,不过我们觉得是他用球棒把自己给打昏了,”她重重地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这有个邮包,刚刚才通过了安布居的新安检系统。”
她拿出一个茶色纸包的盒子,一看就知道它曾经被打开又潦草地封上过,在上面有红字写着:霍格沃茨最高监察官已检查。
“是我妈妈寄来的复活节蛋,”金妮说,“一个是给你的,拿着。”
她递给他一个十分漂亮的巧克力蛋,上面用女乃油画了小小的霓贼球,按照包装说明,里面装着的是泡泡维滋碧。哈利看了一会儿,然后,让他震惊的是,他感到喉咙正肿起来。
“哈利,你还好吧?”金妮小声问。
“是啊,我很好,”哈利粗声说,喉咙里的肿块很疼,他不明白为什么复活节蛋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你最近似乎有点闷闷不乐的,”金妮继续说,“你知道,我相信你只要跟张楚谈一谈……”
“我想谈话的对象不是张楚,”哈利月兑口说出。
“那你想和谁谈?”金妮仔细地看着他,问。
“我……”
他四下扫视,确定没有人在偷听。平斯夫人在几个书架远的地方,从那里抱出一摞书,交给看起来已经学疯了的汉娜。阿伯特。
“我想和瑟瑞斯谈谈,”他小声说,“可我知道我不能……”
金妮继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哈利把复活节蛋打开,更因为有事可做,而不是真的想吃,他掰下一大块放进嘴里。
“嗯,”金妮慢慢地说,给自己也拿了一块吃起来,“要是你真特别想找瑟瑞斯,我想我们是可以想办法的。”
“别傻了,”哈利呆呆地说,“安布居可在监视着壁炉,检查我们的所有信件呢?”
“我是跟着弗雷德和乔治长大的,从他们那里我学到了——”金妮思考着说,“只要你有足够胆量,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实现的。”
哈利看着她。也许是巧克力的作用——卢平总是让他们在见到摄魂怪之后吃一些的——要不就是因为他把在心里煎熬了一个星期的想法终於说出口,但现在他的确有点满怀希望的感觉了。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哎呀死了,”金妮悄声说着跳着站起,“我忘了——”平斯夫人已经朝他们大步走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扭曲着。
“在图书馆吃巧克力!”她尖叫着,“出去——出去——出去!!!”她怞出魔杖,把哈利的书,书包和墨水瓶举上空中,追着他和金妮,不停地打在他们头上,跟着他们跑出图书馆。
***就好像要临考前他们还不够忙似的,复活节假期快结束之前,很多关于各种巫师职业的小册子、宣传纸出现在桂芬多塔楼的桌子上,一起出现的,还有钉在告示版上的又一张新告示:所有五年级学生必须在复活节假期之后的一个星期内,与学院院长会面,讨论他们的未来职业。会面的时间表如下。
哈利读了下面的时间表,发现他要在星期一下午两点去麦格教授的办公室,也就是说他要错过大半占卜课。他和其他五年级学生在复活节假期的最后一个星期里,已经花了相当多的时间来读那些留在这里给他们细读的小册子。
“嗯,我不想做疗伤术士,”在假期最后一个晚上,罗恩说,他正埋头看一页带有圣满钩医院的骨头和魔杖交叉标记的宣传纸,“这里说你的高级巫师考试里药剂学、草药学、变形学、魔咒学和黑魔法防御学至少要得‘超出预期’才行。我是说……我的天呐……他们的要求可真不少哇不是么?”
“嗯,那可是个责任重大的工作呢?”赫敏心不在焉地说。
她自己正在看一张艳粉红色和桔黄色相间的宣传纸,上面写着:“你喜欢做麻瓜关系的工作吗?”
“似乎你用不着太多条件就可以做麻瓜关系的工作,他们只要你在中级巫师考试的麻瓜研究学里拿个证书就行了,‘更重要的是你的热心、耐心和天真活泼’。”
“要是你想和我姨父那样的人建立关系,天真活泼可远远不够呢,”哈利陰沉地说,“知道什么时候低头躲开他的拳头,倒会更有用。”他正把巫师银行的小册子读了一半,“听听这个:”你喜欢一个富有挑战性的职业,参加旅行和探险,获得带危险成分但数目可观的奖金吗?那么就考虑在格云高巫师银行工作吧,我们现在正在招收解咒人这一刺激而有趣的国外职位。‘不过他们要数字魔法学,赫敏,你可以去啊!“”我不太喜欢银行业,“赫敏嘟囔了一声,现在她正忙着看”你有没有胆量和能力来训练傻特伊安警?“
“喂,”一个声音传进哈利耳朵,他转过头,弗雷德和乔治走过来坐在他们旁边,“金妮跟我们讲起你的事,”弗雷德说,腿在他们前面的桌子上伸展开来,把好几个关于魔法部的职业介绍册子都给踢到地上,“她说你想找瑟瑞斯?”
“什么?”赫敏尖声说,本来伸过去要拣“你想不想震撼魔法部的魔法事故与灾难局!”的小册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是的,”哈利说,尽量显得无足轻重,“是啊,我想我——”
“别发傻了,”赫敏说,挺直身子,看他的样子就好像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你忘了安布居会在壁炉里抓来找去的,她还盯着所有的猫头鹰?”
“嗯,我们认为我们找到了一个解决办法,”乔治说,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这不过是个引开人注意的简单事情罢了。现在,你可能注意到我们在复活节期间,在捣乱前线上比较安静吧?”
“扰乱人家的休息时间,我们扪心自问,究竟有没有意义呢?”弗雷德继续他的话,“一点意义也没有。而当然啦,那样一来大家复习功课也给搅乱啦,而那可是我们最不想做的。”
他道貌岸然地冲赫敏点了点头。她看来似乎对他能顾全大局,十分地刮目相看。
“不过,明天起我们就会重新投入战斗了,”弗雷德精神抖擞地继续说,“而如果我们打算弄出点蚤动什么的,干嘛不做得让哈利也有机会跟瑟瑞斯聊聊天呢?”
“是的,但那也一样,”赫敏说,样子好像在给极笨的人解释极简单的东西似的,“即便你能造成蚤动,引开了大家的注意,哈利又怎么和他谈话呢?”
“安布居的办公室,”哈利小声说。
他已经苦想了两个星期,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安布居本人曾告诉过他,唯一没有被监视的壁炉就是她自己的。
“你-疯-了?”赫敏悄声说。
罗恩早已经放下他那张关于买卖人工培植蘑菇工作的宣传纸,紧张地看着他们谈话。
“我不这样想,”哈利耸耸肩说。
“可是你又打算怎么进到那里去呢?”
哈利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瑟瑞斯的刀,”他说。
“什么?”
“去年圣诞节瑟瑞斯给了我一把可以打开任何锁的刀子,”哈利说,“所以,即使她给门施法,‘哈罗开门’不起作用,我打赌她会施法的——”
“你觉得怎么样?”赫敏质问罗恩,这让哈利无法不想起他刚到桂茂街那里的第一顿晚餐上,卫斯理太太向她丈夫求助的样子。
“我不知道,”罗恩说,给人问及自己的看法让他显得有点慌乱,“要是哈利想干,那是他自己的决定不是吗?”
“说得像一个真正的朋友,够卫斯理家的品格,”弗雷德说着大力拍罗恩的后背,“那么好,我们打算在明天做,就在下课之后,因为当所有人都在走廊里时效果最佳——哈利,我们会在城堡东翼里引发,让她一下子就从办公室里跑出去看——我想我们可以保证你有,你看多少,二十分钟?”他看着乔治说。
“肯定有了,”乔治说。
“你们到底会做什么?”罗恩问。
“小弟弟,明天你就知道了,”弗雷德说,和乔治又站了起来,“至少,如果你明天五点钟时在挂着那幅‘罗嗦的格瑞格瑞’走廊那儿逛悠的话,你就会知道了。”
***第二天很早哈利就已经醒了,感觉几乎和去魔法部参加听证会的那个早晨一样紧张不安。不光是想到闯进安布居的办公室,用她的壁炉跟瑟瑞斯谈话让他觉得担心——虽然当然那些也已经够糟,今天将是石内普把哈利从办公室里赶出来之后,第一次与他有近距离接触。
哈利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即将展开的一天,然后毫无声息地爬起,走到纳威床边的窗口,看着外面晴朗美丽的早晨。天上没有云,但是微微有雾,是一种淡淡的蓝白颜色。正前方,哈利可以看到下面高耸的白桦树林,那是他父亲嘲弄石内普的地方。他不知道瑟瑞斯能他说什么,才能弥补他在记忆盆里看到的东西,可他现在实在太想听瑟瑞斯自己对那件事情的描述,他想知道有没有任何原因能减轻、任何借口能解释他父亲的作为。
哈利注意到一样事:在禁绝林边上有东西在动。哈利眯起眼睛迎向太阳,看到海格正从树中间走出来,似乎有些一瘸一拐的。哈利看的时候,海格摇晃着走到他的小屋门口,然后走进屋里去了。哈利继续盯了小屋好几分钟,海格没有再出来,但是烟囱里开始冒起烟来,那就是说海格的伤还没有重到不能生火。
哈利离开窗子,走回他的皮箱那里开始穿衣服。
想到他即将闯进安布居的办公室,哈利本来也没有期望今天会安静地过去,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赫敏几乎没有停止劝他不要在五点钟去做那件事。生平第一次,在宾斯教授的魔法史课上,她不再注意听讲——至少和哈利跟罗恩以前的溜号程度一样,她一直不停地低声把哈利努力不加理睬的警告送进他的耳朵:“……还有要是真让她在那里抓到你,除了开除你,她也会想到你是和嗅嗅讲话,这回我确定她会逼你喝吐真液,然后回答她的问题的。”
“赫敏,”罗恩的声音很低却很生气,“你能不能别忙着骂哈利,听听宾斯讲课吧,你想逼我自己记笔记吗?”
“那就换你来记笔记吧,不会累死你的!”
等他们走到地下室时,哈利和罗恩都不和赫敏说话。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给吓住,她利用他们的沉默继续着自己无休无止的可怕警告。她的话都是压着嗓子发出了激烈嘶声,惹得谢默斯足足浪费了五分钟,因为他以为是他的铁锅漏气了。
而与此同时,石内普似乎已经下决心把哈利当隐身人。而哈利,当然对这一招早已了如指掌,因为这也是沃能姨夫最喜欢用的手段。而且总的来说他也很感激没有遇到更坏的态度。事实上,和他以前常从石内普那里受到的冷嘲热讽相比起来,他觉得还是这个新方法更好。而且,他很高兴地发现,当没有人招惹他的时候,他相当容易地就调配好了滋补散。下课时他取出一些液体倒进烧瓶,塞上塞子,拿到石内普的桌子上让他批分,觉得这回他至少也能得一个“及格”。
他刚转身要走,就听到东西落地砸碎的声音。马尔夫乐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利猛转身看时,他的药剂取样已经在地上摔得粉碎,石内普正看着他,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得意。
“真不幸,”他柔声说,“那又是零分了,波特。”
哈利气得说不出话,他大步走回自己的铁锅,想从里面再倒出一烧瓶取样,逼石内普给他打分,但是让他惊骇的是,锅里的剩药已经不见了。
“对不起!”赫敏捂住嘴惊恐地说,“我真抱歉,哈利,我以为你已经做完了,所以替你清掉了!”
哈利哑口无言。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他头也不回地匆忙走出地下室。午饭时他小心地坐在纳威和谢默斯中间,好不让赫敏有机会再跟他唠叨不能去安布居办公室的事。
等他去上占卜课时心情糟透了,以致于把去麦格教授那里讨论职业的事情也给忘得精光。直到罗恩问他为什么还不去她办公室时他才一下想起,等他一路疾跑上楼,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幸亏他只迟到了几分钟。
“教授,对不起,”他气喘吁吁地关上门,“我忘了。”
“没关系,波特,”她轻快地说,但是在她说话的时候,另一个人在角落里吸了吸鼻子,哈利转过头。
安布居教授正坐在那里,膝盖上放着写字夹板,脖子上的衣领上有繁琐的小圆花边,脸上则隐隐地现出一个相当洋洋自得的笑容。
“波特,坐下吧,”麦格教授简单地说,她的手在桌上的很多小册子里翻捡的时候微微有些抖。
“那么,波特,我们这个会面的目的,是讨论你对自己未来职业的想法,帮助你决定哪些课程需要在第六年和第七年里继续下去,”麦格教授说,“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从霍格沃茨毕业之后做什么呢?”
“呃——”哈利说。
他觉得身后羽毛笔划在纸上的声音很烦。
“什么?”麦格教授催促哈利。
“嗯,我想过,也许,做个傲罗,”哈利喃喃地说。
“你得成绩特别好才能做那个,”麦格教授说,从桌子上的那堆东西最底下怞出一张黑色的宣传纸,打开来,“他们最少要五个高级巫师考试证书,每个都不能低于‘超出预期’,我明白了。然后你还得通过一系列傲罗办公室进行的、严格的性格及智能测试。这是很艰难的职业啊,波特,他们只选最好的,事实上,我不记得最近三年里有谁进去过。”
这个时候安布居教授小小地咳嗽一声,好像在试验她能得多轻似的。麦格教授没有理会。
“那么,我估计你会想知道你该选哪些课了?”她继续说,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
“是的,”哈利说,“黑魔法防御课,我想?”
“这是自然的,”麦格教授清楚地说,“我还要建议——”
安布居教授又咳了一声,这次声音大了一点,麦格教授把眼睛闭了一下,然后又睁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说下去。
“我还要建议变形课,因为傲罗的工作经常需要变形和反变形。而我现在必须得告诉你,波特,我的高级巫师考试班上,是不收没有在中级巫师考试里得到‘超出预期’以上成绩学生的。我认为你现在的平均成绩在‘及格’左右,所以你得在考试前努力学习,才能有机会继续上这门课。然后,你也得读魔咒课,那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还有药剂课,是的,波特,药剂课,”她说着,脸上闪出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笑容,“药剂和解药是傲罗的重要课程,而我必须告诉你,石内普教授除了在中级巫师考试上得‘极好’成绩的学生,是不收别人的,所以——”
安布居教授发出了最响的一声咳嗽。
“安布居,你用不用止咳片?”麦格教授看都没有看安布居教授,简单地说。
“噢不不,多谢你了,”安布居说着用哈利最恨的假笑笑了一声,“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小小地打断你一下啊,麦格?”
“你敢说你肯定能的,”麦格教授从牙缝里说。
“我就是在想啊,波特先生是不是具有傲罗要求的性格?”安布居教授甜甜地说。
“你就是在想这个?”麦格教授傲慢地说,“那么,波特,”她继续说下去,仿佛根本没被打断过,“要是你真有这个抱负,我就建议你努力集中全部精力,把变形课和药剂课成绩拉上来。我知道弗立特卫教授在过去的两年里一直给你‘良好’和‘超出预期’左右的成绩,所以你的魔咒课学得似乎还可以。而黑魔法防御课,你的成绩一直都不错,尤其是卢平教授认为你——安布居,你真的确定你不用止咳片吗?”
“噢,不用的,谢谢你,麦格,”安布居教授假笑着说,她刚刚用最大音量咳嗽了一下,“我只是很担心,你这里恐怕没有哈利最近以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成绩,我相信我曾经通知过你。”
“什么,你说这个?”麦格教授厌恶地说,一边从哈利的档案里怞出一张粉红色的羊皮纸,她微扬着眉,低头扫了一眼,然后把纸条放回文件夹里,未做评论。
“是的,就像我刚才在说的,波特,卢平教授认为你在这个科目上很有天赋,而作为傲罗——”
“麦格,你没有看明白我给你的通知吗?”安布居教授用蜜糖一样的甜声说,忘记了之前要咳嗽一下。
“我当然看懂了,”麦格教授说,她的牙关紧咬,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都听不清楚了。
“那么好,我可不明白了。我好像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让波特先生错误地以为他有希望——”
“错误的希望?”麦格教授重复着,仍然不转头去看安布居教授,“他在所有的黑魔法防御课考试中都得过很高的成绩——”
“麦格,我必须万分抱歉地反对你的看法,可就像你在我写的通知上看到的,哈利在跟我学的时候成绩很差——”
“我本该把话说得更明白,”麦格教授说,终於转头紧紧注视着安布居的目光,“他在所有的、由称职教师出题的黑魔法防御课考试中,都得到过很高的成绩。”
安布居教授脸上的笑容如同灯泡爆灭一样骤然消失了。她靠回椅子背上,在写字夹板上翻到新的一页,然后开始飞速地写起来,她的凸眼忙着在纸上从左看到右。
麦格教授转回来面对哈利,她消瘦的鼻孔现在因为生气而暴宽,眼里好像冒火似的。
“你有什么问题,波特?”
“有,”哈利说,“要是你有了足够的高级巫师考试证书,魔法部会做什么样的性格和智能测试?”
“嗯,你需要证明自己有对付工作压力的能力,那一类的东西,”麦格教授说,“因为傲罗训练还要三年的时间,你得有坚定不移和忠心耿耿的态度。更不用说在防御魔法的应用上也得很熟练才行。这就是说毕业之后你也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所以,除非你做好准备——”
“我想你也会发现,”安布居说,声音现在变得十分冷酷,“魔法部还要查看傲罗申请人的档案,包括他们的犯罪记录。”
“——除非你做好在霍格沃茨之后还有无数考试的准备,你实在应该考虑其他的——”
“这就是说这小子能当傲罗的机会,不比邓布多返回学校更多。”
“那就是说很有可能了,”麦格教授说。
“波特有犯罪记录,”安布居大声说。
“波特的所有指控都被撤销了,”麦格教授说,声音更大。
安布居教授站了起来,她那么矮,站起来和坐下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她夸张的假笑已经被又强又猛的愤怒所代替了,这让她松弛的宽脸看起来古怪而凶恶。
“波特根本没可能当傲罗!”
麦格教授也站了起来,她的动作,比安布居站起来要惊人得多,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布居教授。
“波特,”她响亮地说,“即使这是我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也要帮助你成为一个傲罗!要是我非得每天给你补习,我也会确定你能达到所需的要求。”
“魔法部永远也不可能雇佣哈利。波特的!”安布居说,声音猛地提高。
“等波特加入的时候,魔法部长可能已经换人了!”麦格教授喊。
“啊哈!”安布居教授尖声说,短粗的手指头指着麦格教授,“是!是是是!
当然!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密涅瓦。麦格?你想让阿伯斯。邓布多代替考尼烈斯。法吉!你以为你就会弄到我现在的职位是不是:你想做高级副部长兼校长!“
“你疯了,”麦格教授说,轻蔑异常,“波特,我们的就业咨询就到此为止了。”
哈利背上书包,没敢再看安布居教授一眼就匆匆离开房间。整个走廊里他都一直能听到她和麦格教授的大声争吵。
那天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上,安布居教授仍像刚刚跑完长跑似地急促的喘吸着。
“哈利,我希望你已经重新考虑过你将要做的事情,”他们刚翻开书,赫敏就悄声说,他们打到“第三十四章,如何不计恩仇及与如何同敌人谈判”,“安布居看起来已经够生气的了。”
每隔一会安布居就会狠狠地瞪哈利一两眼,哈利低着头,目光茫然地盯着《防御魔法理论》,思考着。
他能想像出来,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极力袒护的人,给抓住私闯安布居教授的办公室时,麦格教授会有什么反应……他完全可以回去桂芬多塔楼,等着暑假什么时候有机会问瑟瑞斯他在记忆盆里看到的东西……他完全可以这么做的,可是,一想到这一明智举动时,他的胃里就好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而且还有弗雷德和乔治,他们的行动早已经计划好了,更何况还有瑟瑞斯给他的那把刀子,它现在就好好地藏在他的书包里,和他父亲的隐身斗篷一起。
但是,问题依然在於,如果他被抓到。
“邓布多牺牲他自己让你能继续留在学校里啊,哈利!”赫敏悄声说,举起课本,把脸藏在后面不让安布居看到,“而今天要是你给开除了,他所做的一切就完全泡汤了!”
他可以放弃这个计划,强迫自己接受他父亲在二十几年前的一个夏日的作为。
然后他想起来瑟瑞斯在桂芬多休息室壁炉里说过的话。
“你比我想像的更不像你父亲……冒险才是詹姆斯觉得有趣的地方。”
可是,他真的还想和他父亲一样吗?
“哈利,不要做,求求你不要去做那件事!”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赫敏几乎有些生气地说。
他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恩似乎已经下决心,既不提供他的看法,也不说任何忠告,他一直避免看哈利。不过,当赫敏张开嘴,想继续劝告哈利的时候,他低低的说,“别讲了,行不行?他能自己决定。”
哈利离开教室时心跳得很快,他在走廊走了一半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毫无疑问,那就是行动开始的预兆。他们顶上的某层楼里传来了人的尖叫和呼号,和哈利同时走出教室的学生们都停住脚步,恐惧地抬头去看天蓬——安布居怒气冲冲地从她教室里、用她的短腿能达到的最高速度跑出来,她怞出魔杖,往另一个方向跑过去。
如果不立刻行动,就没有机会了。
“哈利——求求你!”赫敏虚弱地哀求。
但他已经作出了决定,他把书包紧紧拉在背上,开始跑了起来,现在所有的学生都在朝东翼走,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逆着人流,左躲又闪地跑开了。
哈利来到安布居办公室前面的走廊,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跑到一副巨大的盔甲后面,后者的头盔眼罩打开了条缝,看着他。他打开书包,抓起瑟瑞斯的刀,披上斗篷。然后小心地慢慢从盔甲后面走出来,沿着走廊一路走到安布居的门口。
他把魔刀的刀刃叉进门缝里,轻轻地上下游移,然后拔出来。门发出一声轻微地响声,然后打开了。他猫腰走进办公室,迅速关上门,转过头来。
除了那些难看的小猫在墙上、锁着的扫帚顶上挂着的挂盘里追逐嬉戏,屋子里一片静谧。
哈利月兑下隐身斗篷,大步走到壁炉前,立刻就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的壁炉粉在闪闪发光。
他在空空的壁炉前跪下来,手在发抖,他从来没做过这个,不过他想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他把头伸进壁炉里,抓了一大撮壁炉粉,把粉撒在下面码得很整齐的木头上,粉立刻爆炸了,撺起翡翠一样的绿色火焰。
“桂茂街12号!”哈利响亮而清晰地说。
这是他所经历过的、最古怪的感觉之一。当然,他以前也用壁炉粉旅行过,但那时是他的整个身子旋转着飞过由全国巫师家的壁炉构成的网络的火焰里面。而这一次,他的膝盖还留在安布居办公室的冰冷地板上,只有头在翠绿绿的火焰里飞驰。
然后,就和开始一样突然地,旋转停止了。他觉得有些恶心,而且好像头的周围正围了一圈相当烫的铁皮似的,哈利睁开眼睛,发现他正从厨房的壁炉里往外看,前面的长木桌上,有一个男人正低头看着一张羊皮纸。
“瑟瑞斯?”
那个人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他不是瑟瑞斯,而是卢平。
“哈利!”他说,看起来震惊非常,“你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一切都还好吗?”
“嗯,”哈利说,“我只是——我是说,我只是想找瑟瑞斯谈-谈一谈。”
“我去叫他,”卢平说着站了起来,看起来依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上楼去找克瑞彻了,那家伙似乎又藏到阁楼上去了。”
哈利看着卢平匆匆离开厨房,现在他只能瞪着椅子和桌腿了。他不知道瑟瑞斯为什么从来没告诉他,在壁炉里说话是件多难受的事情。他的膝盖已经在安布居的硬石板地上跪得发疼了。
瑟瑞斯紧跟着卢平回来了。
“怎么了?”瑟瑞斯焦急地说,把长长的黑发从眼睛前面拨开,跪到壁炉前面的地上,好和哈利同一个高度。卢平也单膝跪了下来,样子很关切。“你还好吗?
你要我帮忙吗?“
“不是的,”哈利说,“没有那么糟,我只是想谈谈……我爸爸。”
他们交换了一个十分讶异的眼神,但是哈利现在没有时间来感到尴尬或不好意思,他的膝盖每秒钟都在加倍的疼,而且他估计从弗雷德和乔治制造的场面之后至少已经过了五分钟了。乔治只能保证他二十分钟。於是他立刻就把记忆盆里所见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等他讲完,瑟瑞斯和卢平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然后,卢平安静地说,“哈利,我不希望你从这件事情来评价你的父亲。他只有十五岁——”
“我也是十五岁!”哈利激动地说。
“哈利,听着,”瑟瑞斯安慰他说,“从第一眼看到对方起,詹姆斯和石内普就互相恨死了对方,这就是那一类的事情,你能理解的,是不是?我想是因为詹姆斯所有的一切,都是石内普最想要的——他受欢迎,他快迪奇打得好,几乎什么事都特别优秀。而且,石内普是个钟情于黑魔法的怪东西,而詹姆斯——不管你怎么看他,哈利——一直最痛恨黑魔法。”
“是啊,”哈利说,“可是他毫无原因就挑衅石内普,只因为——嗯,只因为你说你很无聊,”他稍微有些抱歉地结束了他的话。
“这不是我光彩的一面,”瑟瑞斯立即说。
卢平侧目看了一眼瑟瑞斯,然后说,“听着,哈利,你必须明白的是,当年你父亲和瑟瑞斯,无论做什么,都是全学校最好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最酷的学生——所以要是他们因此有时候有点自大——”
“你是想说,要是我们有时候是两个狂妄的大傻瓜,”瑟瑞斯说。
卢平笑了。
“他还一直故意弄乱头发,”哈利痛苦地说。
瑟瑞斯和卢平都笑起来。
“我都忘了他有那个习惯,”瑟瑞斯喜爱地说。
“他那时候在玩霓贼球么?”卢平热心地问。
“是啊,”哈利说,不理解地望着瑟瑞斯和卢平笑着回忆,“嗯……可我觉得那个样子有点蠢呢。”
“他当然有点蠢!”瑟瑞斯激动地说,“我们都很蠢啊!嗯——也许月宁没那么严重,”他公平地说,看了看卢平。
但卢平摇了摇头,“我有一次要你们别找石内普麻烦了吗?”他说,“我有一次有那个勇气,对你们说你们做得过分了吗?”
“是啊,嗯,”瑟瑞斯说,“可是有时候你确实会让我们觉得我们的作为很丢人……这也算啊。”
“可是还有,”哈利顽固地说,现在既然已经在这里,他决定把所有想到的都说出来,“他还一直盯着湖边的那些女生,希望她们都看他!”
“嗯,只要莉莉在,他总是傻里傻气的,”瑟瑞斯耸耸肩说,“但凡她在附近,他就总想显摆自己。”
“她怎么会和他结婚呢?”哈利伤心地问,“她恨他啊!”
“不是啦,她才不恨他,”瑟瑞斯说。
“七年级时她开始和他约会,”卢平说。
“那时候詹姆斯的鼻子已经不再翘上天了,”瑟瑞斯说。
“也不再捉弄人取乐了,”卢平说。
“连石内普都不捉弄了?”哈利说。
“嗯,”卢平慢慢说,“石内普是特殊例子,我是说,他从来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对詹姆斯下咒的机会,你不会真的以为詹姆斯应该毫不反抗地接受吧?”
“那我妈妈居然能接受?”
“说实话,她其实不太知道,”瑟瑞斯说,“我是说,詹姆斯当然不会在和她约会的时候跟石内普打起来,对他施咒吧,不是吗?”
瑟瑞斯对哈利皱起眉,哈利看起来仍没有被完全说服。
“你听着,”他说,“你的父亲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个好人,很多人在十五岁时都蠢得要命,过了那段就好了。”
“嗯,好吧,”哈利沉重地说,“只不过我从来没想到会同情石内普。”
“现在既然你提起,”卢平说,眉心现出浅浅一道的皱纹,“石内普发现你看到这一切之后有什么反应?”
“他告诉我他以后永远也不会再教我蔽心术了,”哈利漠不关心地说,“就好像这我会特失望似的——”
“他什么?!!”瑟瑞斯喊,给哈利吓了一跳,吸了一大口炉灰。
“哈利,你不是说笑话吧?”卢平迅速地说,“他不再给你上课了?”
“是啊,”哈利惊讶地说,他觉得他们的反应有点失常,“但没有关系,我才不在乎呢,说实话我真松了——”
“我得立刻北上去你那里,跟石内普谈一谈!”瑟瑞斯激动地说着就真地站了起来,但是卢平用力把他又按了回去。
“如果有人要去和石内普谈,那个人应该是我!”他坚定地说,“但是哈利,首先,你要回到石内普那里,告诉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你的课——要是邓布多知道了——”
“我不能那么说,他会杀了我的!”哈利怒气冲冲地说,“你没有见到从记忆盆里出来时他那个样子。”
“哈利,没有任何事情比你学习蔽心术更重要!”卢平严厉地说,“你明白不明白?没有任何事情!”
“好好,”哈利说,心彻底乱了,更别说还有少许不满,“我会去跟他说的…
…不过我可不会说——“
他停下了,他能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
“是克瑞彻下楼来了?”
“不是,”瑟瑞斯说,看着他的身后,“肯定是你那头的人。”
哈利的心停了好几跳。
“我最好赶快走!”他慌张地说着把头从桂茂街房子里的壁炉里怞出来,有一会儿时间里他的头似乎在肩膀上旋转,然后他发现自己正跪在安布居的壁炉前面,头好好地回到脖子上,翡翠绿色的火苗闪了闪,熄灭了。
“快点,快点!”他听到门外一个声音喘息着小声说,“啊,她没关门——”
哈利朝隐身斗篷扑过去,刚把斗篷披到身上,费驰已经直冲进办公室来。他似乎因为什么事儿乐得心花怒放,一边穿过房间,一边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着,拉开安布居办公桌的一个怞屉,在里面的字纸里翻找起来。
“同意体罚……同意体罚……我终於可以做了……他们找挨揍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
他拉出一张羊皮纸,亲了亲,然后把纸紧紧抓在胸前,迅速走出去了。
哈利一跃站起,检查他的书包还在、隐身斗篷也已经完全罩住自己,然后就拉开门离开了办公室。费驰走在他前面颠颠簸簸地走着,哈利还从没见过他走这么快过。
到了安布居办公室的下一层楼,哈利觉得可以安全现形了,他把斗篷拉掉,塞进书包里,然后继续匆匆赶路。在门厅那边传来很多喊叫和震动,他跑下大理石楼梯,发现几乎全学校的人都在那里了。
和彻劳妮被解雇的那晚一样,学生们沿墙站成一个大圈(有一些人,哈利注意到,浑身都溅满了似乎是臭浆的东西),老师和幽灵们也都挤在学生中间。围观人群里最明显的就是监察队的人,他们都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皮皮鬼在天上晃来晃去的,低头看着弗雷德和乔治。他们两个正站在人群正中,看样子显然是被人抓住了。
“哈!”安布居得意地说,哈利意识到她就在他前面的几级台阶上站着,她又一次有机会低头看着她的猎物了,“那么——你们以为把学校的走廊变成沼泽地是件很好玩的事是不是?”
“很好玩,可不是吗,”弗雷德说,抬头看她的样子丝毫没有害怕。
费驰挤到安布居身边,几乎喜极而泣。
“校长,我拿到公文了,”他粗声说,挥舞着哈利看到他刚从她办公桌里拿出的羊皮纸,“我拿到公文了,我早就准备好鞭子了……噢,我现在就去拿。”
“好极了,费驰,”她说,“你们两个,”她继续说,低头看着弗雷德和乔治,“就要明白在我的学校里捣乱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
“你知道吗,”弗雷德说,“我不认为我们会明白。”
他转向他的孪生兄弟。
“乔治,”弗雷德说,“我觉得我们已经超出了全职学习的标准。”
“是啊,我自己也正这么觉得呢,”乔治轻松地说。
“到我们在真正社会上显示才能的时候了,你想呢?”弗雷德问。
“完全正确,”乔治说。
没等安布居再说一个字,他们举起魔杖,一起说:“召之即来-扫帚!”
哈利听到远处传来很响的哗啦一声,他转向左边,刚来得及迅速低头:弗雷德和乔治的扫帚正飞过走廊,朝它们的主人疾驰而来,其中一只上面还挂着沉重的铁链和安布居用来把它们固定在墙上的铁栓,它们转向左边,冲下楼梯,在卫家兄弟面前猛然煞住,铁链在画着校旗的石地上叮呤当啷地响着。
“咱们不会再见了,”弗雷德对安布居教授说,抬脚跨上扫帚。
“是啊,也别麻烦跟我们保持联络了,”乔治说,也登上扫帚。
弗雷德环视着所有学生,看着这安静观望的人群。
“要是有人想买便携式沼泽,好像我们在楼上展示的那个,你们就来对贡街93号——卫斯理的巫师玩艺店”,他大声说,“我们的新地方!”
“我们有优惠特价,给发誓要用我们产品赶走这个老蝙蝠的霍格沃茨学生。”
乔治指着安布居教授接着说。
“给我拦住他们!”安布居尖叫一声,但已经为时过晚。等监察队员们赶过去,弗雷德和乔治已经从地板升起,直飞上十五尺高的天空,铁栓在扫帚下危险地摇晃着。弗雷德看着大厅对面,人群上方,和他同一高度的那个晃悠着的淘气鬼。
“皮皮鬼,记得帮我们给她搅个翻天覆地。”
而皮皮鬼——哈利还未见过听从任何学生指示的皮皮鬼——从脑袋上摘下他的宽沿帽,一跃跳起给弗雷德和乔治敬了个礼。他们两个在下面学生的喧闹掌声里转了一圈,然后从敞开的大门里飞向外面、无限美丽的黄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