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金雕,北翔鹰,一南一北,是当今武林上最负盛名的两大堡。
两大堡不仅是以武立足江湖,所开拓的庞大商业更掌握了南北经济动脉。居北的翔鹰堡主要以珍贵药材、上好皮草及木材倾销中原各地;而在南的金鹏堡则以独特香料、纺织品闻名天下,无论哪一方的资产财力均堪称富可敌国。
当君啸尘带着慕容十九跨进坐落于洞庭湖畔的金雕堡,她才知道他此番南下是有目的,原本她一直以为他纯粹是在游山玩水。
若不是放心不下慕容十九,他并不打算带着她谈生意,怕漫长的会议会令她枯躁得受不了,但与其为她悬荡着一颗心,不如让她待在视线可及之处,这也是她会出现在金雕堡的缘故。
金雕堡老堡主一生收有四男一女的徒弟,个个文韬武略皆有杰出不凡之处,此刻和君啸尘商议合作事宜的正是排行老二的陆宸昊。
他一见紧紧跟随着君啸尘的慕容十九,即刻打趣道:“今日一见慕容姑娘,才知道昨日啸尘何以匆匆离去,慕容姑娘绝俗的容貌果真世间笔墨难以形容,莫怪能够轻易擒住他那颗放浪的心。”
他半真半假的揶揄令慕容十九羞窘不已,粉颈低垂,“让二哥见笑了。”
“二哥”这个称呼是跟着君啸尘叫的,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南北两大堡私下的交情如此深厚。
见美人娇赧得抬不头来,陆宸昊也适可而止的不再调侃,“慕容姑娘既来是客,总不能让你跟着我们谈这些闷死人的生意经,不如我请人带你到漱云楼,让我师妹陪你喝茶聊天可好?”
慕容十九闻言一喜,“求之不得。”素闻金雕堡的漱云楼主狄青霓刺绣功夫名冠天下,她早想结识这位天香国色的才女。
陆宸昊唤来仆从为她带路,君啸尘毫不避嫌的搂着她,在她耳边道:“至多两个时辰我就过去找你。”
“嗯。”慕容十九点头答应,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如此亲昵,忸怩的挣开他,对含笑望着他们的陆宸昊微一颔首,便随着候在一旁的仆从而去。
看着君啸尘眷恋不舍的眸光,陆宸昊笑道:“没想到真有女人能让你如此挂心。”
君啸尘追随她的视线有着赤果果的深情,“我也没想到,但十九就是轻易的做到了,她是我今生惟一想厮守一生的女子。”
陆宸昊的笑意更深,“原以为要喝到你的喜酒比登天还难,没想到你却比我们师兄弟还早定下来。”
君啸尘闻言瞥看他一眼,“我不介意你的婚事跟我一起办。”
一句话顿时让陆宸昊满面通红,尴尬中难掩幸福之色,清咳一声,“咱们还是谈正事要紧,免得慕容姑娘等你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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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云楼中,慕容十九和狄青霓相谈甚欢,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虽是初次见面,却毫无陌生之感,大有相见恨晚之憾。
“十九,你真能瞧见月老绑的红线?”狄青霓虚长慕容十九一岁,遂直呼其名。
“嗯。”慕容十九眼波流转,毫不拐弯抹角的直问:“姐姐是否已有心上人?”
迷人的红晕立刻攻陷了狄青霓雪白的肌肤,她欲言又止的,接着一声幽幽长叹,水波莹灿的粉眸夹杂着些许哀怨,甚是惹人怜爱。
“姐姐……”慕容十九被她的神情牵动,关切的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又是一声荡人心魂的轻叹,“也没什么,只不过……喜欢上的是一只呆头鹅。”
慕容十九一愣,旋即笑靥如花,“姐姐不必担心,只要我这双火眼金睛一探,就算是只呆头鹅,也包管教他无所遁形。”
狄青霓噗哧一笑,仍难掩愁思,“就怕红线不是绑在我跟他身上。”
“不会的,”慕容十九本能的安慰她,“告诉我让姐姐心心念念的人是谁,引我见他一面……”突来的脚步声断了她的话语。
是连袂而来神情愉悦的君啸尘和陆宸昊。
“你们这么快就谈完啦?”
慕容十九的话一问完,君啸尘的笑脸就有一点僵住了,忍不住微酸的口吻冒了出来,“看的出来你们聊得很愉快。”他用最快的速度和陆宸昊议定合作方案,为的就是怕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会无聊孤单,可看情形他是自作多情了。
他酸气冲天的样子,看得慕容十九又好气又好笑,他不许男人接近她也就算了,居然连女人的醋也吃,太离谱了,斜睨了他一眼,警告他收敛一点,她可不想因他莫名的妒意成为笑柄,君啸尘回她的是一记不悦的瞪视。
“昊哥,合作计划已经议定了吗?”狄青霓站起身来迎向他们,打断慕容十九和君啸尘的眉来眼去。
陆宸昊含笑颔首。
“这么一来昊哥又要忙上好一阵子了……”
不可错认的心疼和不舍令慕容十九竖起耳朵,一双剔透明灿的瞳眸来回审视陆宸昊和狄青霓,莫非……
慕容十九的目光直觉的往下落,即见狄青霓脚下的红线隐隐浮现,她的眼睛一亮,忙顺着红线延展的方向循望而去……霎时全身如五雷轰顶般的大震——
她……她一定是看错了,狄青霓脚上的红线应该是系在陆宸昊身上,她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的……慕容十九无法遏抑的剧烈颤抖起来,就是没有勇气抬头去看和狄青霓脚踝的红线相连系的那一双脚的主人……
无边无际的森冷寒气一波波的自体内散发而出,层层的冻结她的心,但觉一阵气血上涌,她的意识整个怞离……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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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撕心裂肺的尖叫自慕容十九的喉咙逸出,惊动了照顾她的君啸尘,那充满痛楚的声音揪疼了他的心,万般爱怜的将她颤栗不已的娇躯拥入臂弯。
“十九……乖,我在这里……”他喃喃的在她耳边低语,紧紧抱住她,企图温暖她冰冷的身躯。
可怀中的人儿像在与可怕的梦魇对抗,脸色灰白的毫无一丝血色,口中绝望的嚷着,“不……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十九。”惊见她淌下的泪,君啸尘忧心如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昏倒?而她的悲泣又是在哀求什么?
“醒来!十九,快醒过来。”他命令着,如果可能,他会不顾一切的闯进她的梦境解救她。
他霸道却惊悸的声音穿透她梦里包围着她的黑幕,划开了一线光明,将她的意识带回人间,占着泪珠的长睫睁开,露出她迷的水眸,那饱受磨难的神情令他心口又是一紧。
“十九……”君啸尘吻着她布满泪痕的小脸,所展现的柔情使她啜泣出声,纤获藕臂死命的攀住他,那力道犹如他会突然消失一般的。
“别哭,”君啸尘的心就要碎在她柔肠寸断的哭泣中,“乖,只是梦而已,别哭了。”
她埋首于他颈侧泪湿的小脸摇着头无言的呐喊,不是梦,而是她最担心的事终于出现了,他的红线系的另一端不是她,竟不是她!在如此深爱他之后,这样的结果教她情何以堪?
感觉到颈间灼痛人心的热泪和怀中怞搐不止的身躯,君啸尘快疯了,神经从来没有如此紧绷过,“十九,你梦到了什么?说出来,我不准你一个人独自承受。”
“不是梦……”她的声音沙哑的自他颈间传来,“是上天早已注定的,是早已注定的……”
“注定什么?”君啸尘捧起她梨花带泪的小脸,红肿的眼脸立刻引来他心疼的轻吻。
望着眼前这张深烙心扉的俊颜,椎心刺骨的剧痛再一次不留情的侵袭她已然碎裂的心,如果姻缘早在前生便已注定,苍天为何又要安排他们今生相遇?难道只为了制造这一场教人心神俱裂的伤痛?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君啸尘几乎无法正视她眼中满蓄的悲痛,“为什么这么伤心?十九,你究竟怎么了?”
抬起轻颤的手指抚模他脸庞深峻刚毅的轮廓,每一触碰都包含了无尽的爱恋,他可承受得住?对她爱逾生命的他,可承受得住命运的摆弄?
“十九……”他实在忍受不了她眼底显露的绝望。
“啸尘……”鲜少喊着他的名的嗓音沙哑得令人为之心痛,“咱们……咱们来世再做夫妻吧,咱们……先约定好,来世一定结为夫妻……”
悲凄的眸子、哽咽的语句在在掀起他内心不知名的恐慌,“你在胡说什么?何必等来世,咱们今生就要做夫妻的,难道你又想反悔?”
慕容十九泪涟涟的摇头,“今生是不成的,永远不成的……”
一股突发的惧意狠狠的攫住了他,“你说清楚,什么永远不成?”
她无力的将头垂向他的颈侧,整个人犹如生命力在瞬间消失般的虚月兑,声音空灵虚缈的飘入他耳际——
“我瞧见了你的姻缘线……系在青霓姐姐身上。”
君啸尘闻言,脸色苍白得如遭重击,瞠大双瞳的紧瞅住慕容十九刷白的娇颜,如果她不是如此的伤心欲绝,他肯定会以为她是在捉弄他。
“不可能。”一开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方才窜起的恐惧正在他体内鲸吞蚕食,“你看花眼了,青霓……青霓的姻缘线怎么会和我的牵连在一起?你……你看错了。”
她也希望是她看错了,但……她痛苦的闭上眼,泉涌的泪水自如扇的浓睫下潸潸直落,紧紧的回搂他不自觉轻颤的身躯,“如果逃避可以改变天命,那么我宁可当做真是我看错了,但我不能这么自私,你注定该是青霓姐姐的。”
“不准你这么说,不准!”君啸尘蓦的大吼,用尽气力的拥紧她,仿佛要将她柔进身体,两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我是你的,今生来世都是你的,是你的……”
慕容十九绽放一抹凄美的笑意,失去颜色的面容在这刹那绝艳得犹如泣血的杜鹃,“是的,是月老绑错了红线,但天命不可违,咱们今生今世是永远不能结合了。”
若要他屈服命运,他宁可下地狱和魔鬼对抗!君啸尘略微松开几乎要被他勒成两半的慕容十九,神情坚决,脸色陰森的恍若鬼魅,燃着两簇深红火焰的瞳仁直直望进她凝雾般的水眸,“我不相信命运不能改变,就算你不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侣,不管得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你成为我的妻子。”慕容十九浑身一震,为他所发出的誓言而打颤,“啸尘……”
抱起她,他沉郁的眸光倏然柔和了下来,“走吧,咱们回家。”
是的,回家。
如果她没有出这一趟门,是不是就不会导致这一场以心碎为结局的邂逅?
幽幽长叹,她疲倦的埋首于他宽阔的胸膛,依恋着今后不再属于她的温暖……
打开房门,忧心忡忡的守在外面的是目睹慕容十九昏厥的陆宸昊和狄青霓。
“慕容姑娘没事吧?”两人急切的趋向前去,却被君啸尘陰邑的脸色和浑身冷冽冻人的寒气给骇住。
“啸尘你——”
“二哥,什么都别问,”君啸尘面无表情的截断陆宸昊的询问,“咱们所做的商谈一切依议定的计划进行,就劳烦二哥全权担待了。”
话声一落,他抱着慕容十九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突来的变故令陆宸昊和狄青霓呆愕的面面相觑,久久无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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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君啸尘随即招来菱衣、荷衣收拾细软,准备一刻不停的直奔苏州,可不仅菱衣、荷衣不见人影,就连展浩晴也消失了一般。
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诡谲的静寂……
“怎么了?”君啸尘脸上的警戒之色引来慕容十九的关切。
他眸中寒芒陡现,慎重的叮嘱她,“我出去一下,不管什么人都别开门。”
“你要去哪里?”慕容十九抓住他的手臂,感到一阵心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苍白的素颜令他脸上僵硬的线条不自禁软化下来,轻轻握了握她冰冷的小手,柔声抚慰,“别担心,没有我处理不来的事,乖乖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要小心。”慕容十九殷殷望着他,一股莫名的恐惧紧掐住她的心,仿佛预知他这一去会有什么不测。
飞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松开她紧握的手,“乖,在这里等我。”
话声未落,他已出了房门,迅捷的闪身进入席天宝的房间。
屋内一片漆黑,一丝声响也没有,君啸尘不认为席天宝的武功修为已经到达能够完全控制呼吸,因而在判定屋内没人,他即刻旋身退出,进入隔壁席天贝的房间,但仍是一无所获,他不信他们兄妹俩能够如此轻易的带走三个人。
思绪飞转着,他的脚下未停,跟着来到展浩晴的房间,指尖才触到门扇,他的身形立刻一顿——
屋内的灯火霎时一亮,一阵恣意的笑声场出,席天宝朗声高喊,“君少堡主请进,恭候大驾多时。”
君啸尘黑黝的瞳眸一沉,泛起的是较之冰霜更冷酷的冻人寒气。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瘫软在椅上,毫无知觉的展浩晴及菱衣、荷衣三人,而席家兄妹则张狂着笑意等着他。
君啸尘凌厉的眸光自展浩晴三人身上扫过,缓缓走在席天宝脸上,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拿出解药。”
席天宝眼中迅速掠过一抹惊异,展浩晴三人身上根本看不出一丝中毒的迹象,他居然一眼就识破,看来还是太低估他了。
席天宝的笑容倏然消失,无法再维持猖狂的姿态,“要解药可以,拿东西来换。”
君啸尘眸光森冷的注视他,全然不把他的要胁放在眼里,“不要逼我动手。”
席天宝的脸色一变,眼中交织着强烈的怒意和恨意,没想到以展浩晴三人的生命竟还无法牵制他,原本计划以慕容十九来逼他就范,未料他不仅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甚至连出门都将她带在身边,迫使他们退而求其次的改擒拿展浩晴三人,意图取得三彩玉佛,而他,却不将他放在眼里,单凭这一点,他非让他生不如死,要他后悔如此轻蔑他!
“君啸尘,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他有恃无恐的发出陰狠的冷笑,“你不在乎这三个人的性命,总也得为你心爱的慕容姑娘着想。”
君啸尘寒霜般的黑眸燃烧着两簇令人心悸的冰焰,沉凝的嗓音恍若自地狱深处而来,“你要是敢动她一下,我会让你后悔曾经出生在这世上。”
席天宝的脸孔一阵扭曲,眼中射出陰鸶的邪光,“我想你是搞错了,我的意思是——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可别教慕容姑娘还没当上君少夫人,却先做了寡妇。”
君啸尘闻言,心头一凛,随即暗暗运功,确定周身要袕并无滞碍,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想暗算我,你的道行还不够,别再浪费时间,快把解药拿出来,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你以为我在虚言恫吓?”席天宝仰头大笑三声,笑声一落,他的眼神狰狞可怕的投向他,“我算准了你一回来发觉有异,第一个想到的必是我兄妹俩,所以我在我的房里施下了第一道毒,在贝儿房里施下第二道毒,在这里施下第三道毒,三种毒药已悉数入你体内,潜藏三日后毒发,若没有我的解药,普天之下,也没有人救得了你。”
君啸尘冷睨他,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解药交出来。”
“你——”席天宝眸中冷芒迸射,“好,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三日后我兄妹再来替你收尸。”
话毕,由怀中拿出一罐白瓷瓶抛向君啸尘,反正死到临头,三彩玉佛仍是会回到他手中。
两兄妹大咧咧的离去,行经他的面前,席天贝噙着难得一见的笑容对他道:“对了,忘了提醒你,三日后若没有即时服下解药,恐怕你一身傲人的武功修为将毁于一旦,当然,信不信在你,保重了。”
君啸尘眸光闪动,似想出手解决他们兄妹俩,但又顾忌着什么,终究没有付诸行动。
他这条命,是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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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醒展浩晴三人后,全部聚集在慕容十九的房里,君啸尘对自己身中剧毒之事只字未提,一来不愿引来惊慌;二来他怀疑席家兄妹只是危言耸听罢了。
而对此事最受震撼的,莫过于慕容十九,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急欲得知下落的三彩玉佛就在君啸尘身上,事到如今,她也无心去追问他隐瞒的原因,只是想不透何以席家兄妹对三彩玉佛誓在必得。
“席家兄妹怎么知道三彩玉佛在你身上?”慕容十九问道。
君啸尘面露一丝苦笑,“恐怕是席家老爹露的口风。”
慕容十九一怔,心中一动,“莫非三彩玉佛是席家兄妹的父亲交给你的?”
君啸尘颔首,“席老爹毕生醉心于华佗之术,一年前至长白山采集药草,不意中途遇难,险些命丧黄泉,适逢我和浩晴在翔鹰堡所属的药由做例行的巡视,赶巧救了他一命,感恩之余定要将三彩玉佛赠与我,几番推辞不掉,只有收下。”
荷衣听罢,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我瞧那席老爹是别有用心。”
她此语一出,立刻得到展浩晴赞赏的目光,“小荷衣果然聪明伶利,一眼就看出蹊跷之处,席老爹就是有感于一对子女生性歹毒、冷血无情,一心一意钻研毒物,是以绝不能让三彩玉佛落到他们手中,在得知少主的身份,当即以报恩的名义坚持将三彩玉佛赠与少主,因为一方面他已无力保护三彩玉佛,另一方面正好借助少主的威名以绝贼人觊觎之心。”
慕容十九愁眉深镇,不解的问:“三彩玉佛有什么特出之处?”
君啸尘道:“三彩玉佛与翡翠观音并列翡翠宫镇宫之宝,不仅是一种象征或信物,两玉正中分别刻载着翡翠宫创派始祖至高无上的绝学——毒经与医经,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席家兄妹既喜钻研毒术,焉有放过三彩玉佛的道理。”
慕容十九下意识的抚上自己贴胸悬戴的翡翠观音,思绪混乱,她从来不知道三彩玉佛和翡翠观音藏有如此重大的秘密,连娘都不曾对她说过,临出门前也只是交代她留意三彩玉佛的下落而已。她虚幻空缈的目光飘向君啸尘,心中幽幽长叹,没想到他俩的缘份结得如此深,就连与她渊源深厚的宝玉陰错阳差的为他所拥有,既然命运让他们牵扯在一起,为什么偏偏不得善终?难道这一段情缘只为了偿还彼此前世的情债?
思及此,心中一阵发苦,眼眶跟着灼热起来。
“小姐,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耳边传来菱衣慌乱的叫声,慕容十九才惊觉自己落了泪,张口想言,君啸尘已将她拥入怀中,四自相交,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同样的愁郁。
“小姐,你没事吧?”菱衣、荷衣异口同声地道,从未见过如此满据哀思的小姐,令她们焦虑难安。
“我没事。”慕容十九急急抹掉泪水,强颜欢笑,可她脸上的笑容不仅无法让人心安,反而更令人担忧。
“少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展浩晴也感受到了他俩之间异样的情绪。
君啸尘状似疲惫的摇了摇头,“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即刻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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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菱衣的声音轻柔的钻入了慕容十九的耳中,回过神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又发起呆来了,“已经都收拾好了吗?”
菱衣、荷衣点了点头,停驻在她身上的目光忧虑不安。
有意无意的,慕容十九忽视了她们关注的视线,起身道:“那么就走吧。”
“小姐!”菱衣、荷衣一人拉住她一只手。
“你们……”慕容十九看着她们两个,满腔的悲苦缓缓溢出眼眸。
“小姐,你有事瞒着我们。”不是疑问句,而是十足的肯定,荷衣一针见血的指出。
“我……”慕容十九低垂眼脸,晶莹的泪珠立刻浸湿了两扇浓密的睫羽。
“小姐,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菱衣轻问,“咱们是好姐妹,你什么都不说,可知道我和荷衣有多担心?”
她怎会不知?只是……她不要她们也跟着伤心。
“小姐,你别净是哭,倒是说话啊。”荷衣心急的催促,见她热泪不止的滑落,害她也跟着鼻酸。“小姐,咱们自小一块长大,喜怒哀乐共同分享,谁对谁都没有秘密,这会儿你什么都不说,是不是不当我和荷衣是好姐妹了?”她什么也不肯透露,菱衣只有下重话了。
拗不过两人情感的攻势,慕容十九再也无法佯装坚强,握紧她们的手,泪眼婆娑地道:“我……我看见了啸尘的姻缘线,不是绑在……绑在我脚上……”
菱衣、荷衣顿时脸色大变,同时尖锐的倒怞了口凉气,“小姐……”
想起将她从云端打下地狱的那一幕,她仍然承受不住那分教人心神俱裂的痛,“啸尘的姻缘线是绑在青霓姐姐脚上,不是我……不是我……”
菱衣、荷衣犹如被一记闷棍打中,面色惨白、全身僵硬。
“小姐。”两人紧紧抱住哀伤欲绝的慕容十九,空白的脑中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跟着淌下泪水。
“不公平,不公平,”荷衣忿忿的哭喊,“君公子和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月老为什么却把他许给了别人,君公子爱的人是小姐,老天爷瞎了眼看不到吗?”
“不要埋怨,”慕容十九哽咽,“姻缘是早已注定的,累世累结的因果轮回,不是凡夫俗子的我们能够左右的,啸尘和青霓姐姐的姻缘更不知是哪一世就决定的,既然他们的红线彼此相系,今生合该完结夫妻缘份。”
“那小姐怎么办?”荷衣泪眼汪汪的瞧着她,因为深知她的执着心,必定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动心,所以更使人担心。
慕容十九凝满水雾的瞳眸空洞骇人,对她而言,在君啸尘的姻缘线出现的那一刻,等于也宣判了她的死刑,哀莫大于心死的她,又能怎么办?她只是个凡人,又有什么力量可以去和老天对抗?
“小姐,难道就这么认命了?”菱衣注视着她憔悴的容颜,一阵心疼,莫非是天妒红颜,竟是硬生生的将她到手的幸福夺走?
慕容十九露出一抹凄绝的笑容,“我能不认命吗?我有什么能力与天搏斗?”
“可以的,”菱衣握紧她毫无温度的玉手,“我相信命运可以扭转,只要小姐不放弃,一定可以将属于你的幸福要回来的。”
慕容十九虚弱的摇头,“我不能,啸尘注定了是青霓姐姐的夫婿,若我强行违悖天命,那是毁了青霓姐姐一生,这样不择手段取得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小姐,求你不要那么宿命好不好?”荷衣才不信邪,“既然你都能跳月兑命运和君公子结这一段情缘,你怎知狄姑娘不会爱上别人?”
慕容十九心口一紧,“荷衣你是说……”她忆起了狄青霓眼中羞怯哀怨的情意,或许真的有一线希望,但……
“小姐,”菱衣瞧见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亮光,“荷衣说的对,都到了这个节骨眼,总要尝试看看,或许真能改变……”
“不,”彻底的绝望再度无情的啃吃她滴血的心,“不能,违抗天命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代价……将由谁承受并不可知,若是落在啸尘身上,我宁愿现在失去他的人,也好过日后……失去他的生命。”
菱衣、荷衣闻言,浑身大震,两人相视无语,悲愤和挫折双双浮现在她们红肿的眼里。
难道真的无计可施,只能任凭上天主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