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斥着古木檀香的陌生环境中清醒,一双明眸杏眼霎时瞪得又圆又大。
「这……这是哪里?我……我又怎么会……穿着这身怪衣服?」这是姚珞瑜清醒后的第一句话。
她定神环视周遭的环境,古色古香的卧房内一切的摆设,和在电视古装连续剧上看到的没啥两样。
不同的是她感觉一切都是这样的自然,好像这些东西本就该是在这儿一样,不是刻意的摆设,也非蓄意的装潢。
看得出来这间房有人在使用,有些家具可以感觉到岁月留下的刻痕,但仍维持得相当洁净雅致,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挺喜欢这样的感觉。
喜欢?!不不不,这想法太过诡异,当下她所要担心的应该是自己的安危,而不是欣赏房间的装潢。
姚珞瑜用力地摇着自己的脑袋,因为她怀疑这一切是在作梦,只有作梦才能解释她怎么无故出现在这陌生地生。
可是无论怎么甩、怎么摇她的头,眼前的景物仍旧没变,惟一不一样的是景物开始旋转,甚至每样家具都变得重重迭迭。
「天啊!我头好晕,真想吐……」少根筋的她摇头晃脑得太过厉害而开始头昏眼花。
好不容易等到恶心感过去,她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接受这不是在作梦的事实。
她双手撑着小小的脑袋坐在床沿,开始努力回想昨晚吃完喜酒后,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会不会是我昨晚喝得太醉,被好心人士带回家休息呢?」
在她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坏人两个字,堪称是「人性本善」论的最佳支持者。
「这位好心人士的品味还真不赖,只是衣服的喜好怪了些,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类的短褐布衣,可见主人喜好古物的程度非常人所能想象。」她自言自语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哎呀!」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蓦地惊叫了一声。
「看外面已阳光普照,整晚没回去,孟婆婆肯定担心死了。」思绪飞快的流转,她马上作出决定,打算先去跟这儿的主人道谢然后离去,也许还可以做个朋友也不赖。
因为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喜欢这儿,希望还有机会能再来一趟,甚至好好参观一番。
所谓的强盗首领应该是长成什么德行呢?大概就虎背熊腰,留着参差不齐的落腮胡,一张满是横肉的脸起码挂着十道以上的刀疤,最重要的是要长得凶神恶煞、人见人怕的模样吧!
但他,眼前这个让她搞不清楚状况的斯文男人竟然说他自己是个强盗头头?
「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姚珞瑜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而男子俊朗有型的五官、颀长的身材、斯文有礼带着浓厚书卷气的外表,怎么看都像是个拿笔的读书人,实在让她难以和什么强盗头头联想在一起。
对她夸张和不信任的表情,昕明只是一笑置之,「如果我不是,那曦炎寨也没其他人选了。」
「那……你们是属于诈骗集团,还是强盗集团?我的意思是说,你们都做哪一类的『生意』?」她虽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在骗她,可仍好奇的问。
只是……这种东西有啥好骗的?骗了她也没啥好处啊!
「我们虽然以打家劫舍为业,但是我们只抢劫那些为富不仁的富商,或是搜括民脂民膏的地方官。」他老实地说明。
「你是指那些贪污又不做事的官员吗?」
他满意地笑了笑,很高兴她听懂自己的话。
「很感谢你拨个房间让我休息,不过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家,否则孟婆婆会担心我的。对了,你可不可以先借我打个电话回家?」
「电话?!那是什么?」俊美的面容浮上一片疑惑。
「电话就是……」忽然要她解释什么叫电话,她还真不会解释耶!
现代人通讯联络方便,连手机都变成了一种基本配备,说没有手机也许她还会相信,只是这个人竟然问她什么叫电话?
「呃……就是……还是说你们强盗并没有电话,怕被警察追踪到,因此你们都用手机?不然手机也行,借我打一下,顶多我给你钱。」她体贴的说。
「打手『鸡』?!想不到姑娘生得娇柔善良,竟残忍得要打一只鸡。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山寨中也有养些土鸡,姑娘-就自己挑一只去打吧!」
这一席话听得姚珞瑜又好气又好笑,因为她终于发现两个人始终在鸡同鸭讲,甚至她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精神状况……似乎有些不大正常。
「不用了、不用了!我想我还是早些离开好了,打扰你太久了,我该回去了,再见喔!不不,我想不用见了。」当她发现不对劲时,便想要拔腿开溜。
「不用怀疑,-已经不是在-原本应该在的世界了,所以-也没地方好去。」正当她一只脚已准备好要踏出房门口时,身后却传来他讪笑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要软禁我,或是绑架我喽?」她诧异地回头,腿又重新回到屋内。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昕明要姑娘还不至于用强迫的,而且诚如我方才所言,-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想回家恐怕也是回不去了。」
他的再次声明,可让姚珞瑜开始不安了。
「你说什么?不要讲得不清不楚的吓人好吗?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她脸色霎时刷白,不安泛成恐惧,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连话都带着抖音。
昕明其实不忍心把她吓成这个样子,只是面对有些少根筋的她,如果不说点重话,只怕她还搞不清事实。
「我知道-是从以后的地方来的,虽然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的出现对我而言是有帮助的,因此我才会将-留下。」
见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怕是吓傻了,因此他贴心的将她牵到椅子坐下,倒了杯热茶给她,也顺便帮自己倒了一杯。
他优雅地啜饮了一口热茶才继续说道:「这儿是曦炎寨,我是这里的寨主。也许-无法相信这件事,因为当初我乍听时亦是半信半疑,直至-的出现,我才相信天命的安排。」
「天命?!」姚珞瑜听到这两个字十分吃惊,前不久她才听到的不是吗?
那时好友送喜帖来说要结婚时,当时她对自己将来的命运亦感到好奇,因此央求收养她的孟婆婆帮她算算未来的命运。
孟婆婆的背景始终是个谜,连与她同住十几年的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她以前的事情,只知道她是个很有名的算命师,甚至有不少大牌明星,或是政商界的大老都曾求助过她。
但她始终低调,更不喜欢吹嘘自己有多厉害,一切的花费够用就好,虽然那些知名人士事后包给她的红包已经媲美一般上班族一年的薪水,可是深居简出且沉默寡言的孟婆婆,一如她身上那数十年如一日的深色裙装,不改初衷。
而姚珞瑜会被她收养,是因为当年她无缘的生母身染重病,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因缘际会的遇到孟婆婆,走投无路之下央求孟婆婆收养她,那时,孟婆婆未多说什么就将她留下。
多年相处下来,姚珞瑜当然清楚孟婆婆有着特殊能力,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知名人士指名要孟婆婆为他们指点迷津。只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机会亲自体验。
直到某天--
「我的未来是属于天机吗?」她试探性地询问坐在身旁喝茶的老人家。
「不只是-的未来属于天机,而是未发生的事情都叫做天机。」孟婆婆实在不想搭理这近乎天真的丫头所问的问题。
她不死心的继续追问:「婆婆,那-怎么会知道天机?」她一直很纳闷。
孟婆婆端起桌上的热茶轻啜一口,才缓缓说:「-的天机在-出世那一天我就知道了。」语毕,她继续享受甘纯茶香。
「真的!」太意外了,怎么都没人告诉她呢?「那可以告诉我吗?」她兴奋地要求。
「如果让-知道就不叫天机了。」
「但是,婆婆-怎么会知道?」她又问了一个蠢问题。
「-怀疑我的能力吗?别忘了我是靠什么吃饭的。」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她有怀疑的权利不是吗?而且激将法通常都是挺有用的招数。
孟婆婆太清楚她的鬼脑子在想什么,「依我看,是-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吧!想要用激将法?也不想想我比-多吃了几年的米,想要设计我还早呢!」
姚珞瑜吓了一跳,她没料到孟婆婆会这么直接,而虽然意外,但她表面上仍维持镇静,「我当然会有那么一点点好奇喽。」
其实何只一点点,她巴不得知道全部呢,不过这样似乎太过贪心了。人家问一个问题就要捧上大把钞票,那她如果要知道人生的全部,岂不倾家荡产了?
孟婆婆点点头,「那我就略略的告诉-一些吧!」
「真的?!」看来今天是她的幸运日,难得老人家今天不龟毛。
「不过听了可别后悔喔!」孟婆婆不禁叮咛。
后悔?她高兴都来不及了!「婆婆,-就别再卖关子了。」
「下个月农历十二-就成年了吧?」
「应该是吧。」孟婆婆从来不过生日的,而她自然也跟着不以为意,不过大概就是那些天前后吧!
孟婆婆闭目养神,继续说:「根据天相命理的推断,左右-一辈子的命运就在那天了。」
那算算日子不到一个星期喔!真是令人期待,「但是,婆婆-没说清楚究竟是怎样的变化呀?」
「就是左右-一生命运的日子啦!未来是福是祸就端赖-自己的造化,这就是-的天命。」
太深奥了,她根本就是有听没有懂,「婆婆,-就再多说一些嘛。」
哪知孟婆婆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婆婆我能泄露的也只有这样了。不过,我得再补充一点。」
姚珞瑜睁大眼睛,聚精会神的问:「很严重吗?」看孟婆婆把事情说得好像多严重,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不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都得面对,懂吗?」
「为什么?」
「因为-命中注定不该属于这里。」孟婆婆说这话时,脸上表情出奇的冷静,「重点是,如果可能,-未来的幸福也在那里。」
什么跟什么,我不属于这里,那又属于哪里呢?她真的下明白,难道天机一定要弄成这样玄密才行吗?
「好啦!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不管-懂或不懂,到时只要记得我今天说的话就行了。」
回想起那天孟婆婆说的话,姚珞瑜突然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孟婆婆说的天命?!思及此,她不禁头一昏,瘫坐在椅子上。
不过最后她仍打起精神,仔细询问昕明。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好一会后,她才知道自己掉入了过去的时空。
只是……只是她现在该怎么办?她明明刚吃完好朋友的喜酒,怎么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这个地方?!孟婆婆怎么办?还得有人替她打理三餐呢!她的好朋友、她的生活,甚至是她的课业……
她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古代人。
她在电视上有看过,水要自己挑、要煮饭生火得自己捡柴;没有电话、网路,通讯得靠飞鸽传书,没有百货公司、便利商店……这要她怎么过日子啊?
忽然觉得好想哭,原来孟婆婆之前所泄露的天机指的就是这个!害她还满心期待那个「左右她一生命运」的日子到来。早知是这样她就不要多嘴乱问,不过就算她不问,这天还是会来吧!
她小脑袋转了好久好久,才重重地吁了口气,像是认命了一样。唉,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这样在心中安慰自己。
「你随便救了一位来路不明的姑娘,难道不怕为你们曦炎寨带来什么厄运吗?」
「是有点担心。」唇角微扬,昕明一脸的无害,压根看不到担心。
「那你还敢留我?这可是很大的问题喔!」骗人,看他的样子分明就不怕嘛。
「风险的确有点大。」他依旧维持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只差没拿把折扇-凉了。
「那就好了,我和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回我原来的世界,所以咱们就不要彼此耽误时间了,我要想办法回家去。」要不是见他是自己欣赏的那一型,否则真想一拳「ㄇㄠ」上那一张好像事不关己的面皮。
「姑娘,虽然咱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我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将-送回去-的世界。」他说得淡然,其实也是存着一些私心。
「骗人!我凭什么相信你的片面之词?!再说,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也许话语刺耳,但他的态度真的让她十分恼火。
「我当然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名字应该是姚珞瑜。」
「你怎么知道?」真是见鬼了,这个人不只相信她说的关于未来世界的事,而且还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这种发展未免太诡异了吧!
「天机不可泄露。」
又是天机!姚珞瑜此时此刻真的不想再听到这种模不着边际的鬼话。「该死的天机,你最好给我把话说清楚,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昕明压根不在乎她的威吓。
「太过分了,明知道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莫名其妙掉入这个世界,偏偏你还要来欺侮我……」她一颗心又急又慌,不自觉的红了眼眶,水气氤氲了双眼。
本以为眼前的她是个倔强、不轻易服输的女子,昕明没料到她会突然显现柔弱的一面。
他轻轻叹气、无奈地摇着头,「是曦炎寨中最有智慧的耆老跟我说,近日会有个来自于以后世界的姑娘出现,叫我一定要将其留下,因为她会助我完成我的梦想、我的大事。」他说得简单,刻意隐满了她的存在将会影响他是否能顺利娶得美娇娘的部分。
「可是……你……怎么确定那位姑娘就是我?」姚珞瑜忍着伤心跟泪水,讲话有些怞怞噎噎。
「天意喽!而且-也的确叫做姚珞瑜,所以至少我没有救错人。不然放任-躺在荒郊野地,-可能早已成了野狼的大餐,说不定连尸骨都找不到,此刻哪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呢?」昕明开始晓以大义,因为他一定要她留下来。
「你在跟我讨恩情吗?」她稳定了心情,也当是接受了这份宿命。「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眨去眼中的水气,她眼眸发亮地盯着他,渴望可以听到些什么。
他摇头,「我只知道-是回不去了。」
「怎么会?既然那位老翁可以知道我会来,那他应该也有办法把我送回去啊!」她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原本灿亮的面容,一瞬间又失去光彩,失落得小头低垂。
「那位老者上个月去世了,因此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送-回去,不如-就留下来当我的副手吧!」这是他惟一想到可以留下她的方法。
「你再说一次?」本来像个失去生气的洋女圭女圭,听闻此话的-那间又神奇地恢复精神。「你是说--副寨主吗?」
昕明不禁赞叹这小女子真是有趣,脸部表情丰富到吓人,可爱极了。
要不是心里头早系着另一佳人,只怕他也难保自己翩翩的君子风范了。
昨晚他是从斐浚桀手上抢来姚珞瑜,而根据底下弟兄回报,斐浚桀对姚珞瑜似乎颇有好感,因为当他们欲要他留下她时,他可挣扎了好一会儿呢!
就他对斐浚桀的认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中间有些什么,而这也许对他的计画有推波助澜的效果也不一定。
他--拭目以待事情的发展。
「我不要!」这太离谱了。
「不管-要不要,都已经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还不如就留下来,好歹有个栖身之所。不然……-要当押寨夫人也成。」他开始逗她,想看她露出千奇百怪的表情。
说什么都不能莫名其妙的断送自己的幸福,虽然她不得不承认昕明是她中意的类型,但是基于少女的矜持,好歹等熟识一点再做定论也不迟啊!
「那恐怕没有其他选择喽!」他故意如此说。办法怎么会没有,只是看她多样的表情是件趣事。
太过分,他一定是故意为难她的,「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就得寸进尺喔!」
既然姑娘都已经挑明讲了,那他也不好再捉弄她了。
「话我可是要说在前头,我从头到尾可是都没欺负-喔!我只是提供建议,更何况,我昕明从不欺负女人的。」
好吧!既然都到了这步田地,她就暂时认了,「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帮我找出回原来世界的方法。」这也算是一种交换条件吧。
「那是当然的。」只要她答应,那其他的事慢慢再说。
他的朗笑中隐隐透着奸诈。
姚珞瑜见状心想,她怎么有种被卖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