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祈正砚满脸喜悦的来到赫家,迎接他的是赫恺和安心儿。
“小四还在房里打扮呢,她是女主角,自然要慎重了。”心儿笑着告诉祈正砚。
祈正砚了解的点头,不在意多等赫语一会儿。
赫语坐在化妆台前,细心的上妆,今天她一反常态不是淡妆,而是用了许多的粉底、腮红来掩饰她惨白难看的脸色。和雷克医生谈过话后,昨天一整天,她都躲在房里独自烦忧,脸上的泪痕从没干过,她用头疼需要休息的理由挡去了心儿的关心、哥哥的探视和祈大哥的邀约。
可是闷了一整天,哭到头都疼了,仍是没有决定,说和不说都有她所不能承受的痛苦,她真的无法做出选择。
那就顺其自然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样做了。
上完口红后,她看着镜子里精雕细琢的好脸蛋,幸亏有化妆品,否则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出门见人了。
拉拉雪白的裙角,她今天仍是一身纯白,吸口气,鼓起脸上的笑容,赫语走出了房间。
“哥、心儿、祈大哥。”来到客厅,她微笑的叫人。
“小四,你的头疼好了吗?”祈正砚见她走出,立刻上前关心,他这样的态度让赫恺和心儿对看一眼,两人都很满意。
“我已经没事了。”赫语轻松回答,和祈正砚一起坐在沙发上,女佣送上了茶点。
祈正砚看着赫恺夫妇,清清喉咙,有些紧张的开口,“恺、心儿,想必你们都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我是来提亲的,请你们同意将小四嫁给我。”
“正砚,我知道你是来提亲,但不晓得你为什么要娶小四?”赫恺提出疑问。
赫恺的问题难不倒他,祈正砚握着赫语的小手真心回道:“因为我爱她,我爱小四,想长长久久和她在一起,所以我要娶她。”祈正砚吐露的爱意让赫语惊讶的怞口气,心情激动,感觉到两人相握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爱我这个妹妹?你要知道小四是个大麻烦,她身体不好,人也不是很漂亮,又不会做家事,更不会说好听的话,正砚,你真爱这样的麻烦,真心要娶她吗?”赫恺很正经的说出妹妹一大串的缺点。
“哥!”赫语啼笑皆非,不依的看着哥哥,心儿也抗议的拉拉丈夫的手。
祈正砚轻声一笑,语气轻松真诚,“小四是不漂亮,但已经合乎我的标准了。她身体不好可以调养。她不会做家事没关系,我家里有佣人。而她也毋需说好听的话哄人,这是我的工作。或许小四真是个大麻烦,但我就是喜欢这个麻烦,愿意一辈子担起责任照顾她。”
赫恺脸上有了笑容,“很好,最后一个问题,正砚,你要如何照顾我妹妹呢?”
祈正砚的神色更愉快了,“当小四想家时,我会带她回台湾看你们,或是到美国看岳父、岳母。若她心情不好,我会想办法逗她开心。她哭了,有我的肩膀可以让她靠。
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绝不会反对,只要小四有了孩子后别冷落我就行了。恺,我对待小四会像你对待心儿一样的。”祈正砚微笑地说,也举了个最好的例子。
他的话让赫语感动得想落泪,心儿也动容了,而赫恺是全然地放下心,他可以将赫语交托给祈正砚了。
“正砚,记住你说的话,你若敢对小四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赫恺装成一副凶恶的模样放话。
“我知道,我绝不食言。恺,你的意思是答应将小四嫁给我-?”祈正砚兴奋地问。
赫恺两手一摊,表示他没问题,但指指身旁的心儿,意思是看老婆做决定了。
“我呢,当然不会有问题了,只要媒人谢礼多一点就成了。”心儿顽皮的提出要求,四个人都欢欣的笑了。
赫恺拿出预藏的香槟,“啵”的一声打开瓶塞,倒给在座的人每人一杯。
“为小四找到好丈夫,也为正砚寻得了好妻子,干杯!”心儿大喊,四人举杯碰了下,喝下香槟,欢乐气氛洋溢着。
“祈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订婚呢?”心儿等不及要订出时间了。
“正砚,办婚礼是很辛苦的,若依我的建议,最好订婚、结婚一起办,省事又方便。”赫恺建议。
“这也很好啊,小四,你说呢?”祈正砚不忘征询新娘子的意见。
“祈大哥,你决定好了,我没意见。”赫语温柔回答。
“好,那我决定了。心儿,月历借我看看,我选一下日子。恺,若在下个月会不会太赶啊?还是过中秋再结婚呢……”祈正砚、赫恺、心儿三个人兴高采烈的讨论起婚礼的事宜来,而赫语脸上挂着笑容在一旁始终没搭腔,看似快乐的她其实心事重重。
当祈大哥提到孩子时,她的心难受的揪紧着,祈大哥是这样喜欢孩子,她如何说出自己不能怀孕的事实呢?而看到大家那么高兴地谈论著婚事,她心却在滴血,她说不出杀风景的话,不想破坏这份欢乐气氛,却觉得自己好卑鄙,将快乐建筑在祈大哥的痛苦上,她好矛盾,更加的不知如何是好?
结婚是件大事,细节多如牛毛,祈正砚和赫恺夫妇谈得欲罢不能,一直到晚上才有了些结果。
祈正砚留在赫家吃饭,赫家所在的这栋大厦共有三十层楼,最上面的五层是属于赫家的私人住宅,而其下就是完全的供作商业之用,有小吃店、百货公司,十一到二十五楼还是著名的五星级赫豪酒店,而这饭店也等于是赫家的厨房,想吃什么打通电话下去,马上就会有专人送上来,菜式是一流大厨精心烹调的,色香味一流,在赫家吃饭和在五星级饭店用餐是一样的道理。
婚事谈得顺利,晚餐吃得开心,大家的心情都很好,祈正砚和赫恺本来就有交情,想到以后两人又是亲家,感情更是好得不得了,从婚事谈到公事,又交换着商界近来的一些大事,很多话题可聊。
心儿早已习惯男人三句话不离公事的本性,她想找赫语说话,却发现她在发呆,其实小四今天一直很不对劲,不但话很少,脸色和精神也都很差,虽然她的化妆技巧高超,但瞒不过同是女人的心儿,小四到底怎么了?心儿心中十分疑惑。
吃完饭,两个男人移师到沙发上谈事情,还开了瓶上好的XO,把酒论天下,天南地北聊着。
但是祈正砚的酒量哪能和赫恺相比,数杯酒喝下,他已醉倒了。
“真是没酒量,这样结婚那天不就惨了,真要好好训练才行。”赫恺边取笑祈正砚,边将他扶到客房睡。
“小四,你来照顾你未来的老公吧!”他将责任丢给妹妹。
赫语为祈正砚月兑下鞋子,将他的头扶正在枕头上,再为他盖上被子。她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熟睡的他。
他睡得好熟,面容安详得如同婴孩般惹人疼爱。她手指轻抚过祈正砚英俊完美的五官、温柔醉人又让人害怕的眼睛、喜欢磨蹭她脸颊逗她笑的高挺鼻子,还有这张爱吻她又会说话的嘴。赫语低下头在爱人唇上亲了下,一滴眼泪却落在祈正砚的脸颊上,她温柔的抬手拭去。
“我爱你,祈大哥,好爱、好爱你,若你换成是我,就会明白我有多爱你了。”赫语轻声在祈正砚耳旁低语,轻叹口气,她关小了灯走出客房。
“小四。”心儿站在走道旁叫住她。
“心儿,怎么还不去休息?”赫语打起精神用笑脸面对她。
“小四,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
“没……没什么事啊,心儿,你怎么突然这样问?”赫语干笑一声,心虚地逃避着心儿的目光。
“小四,别瞒我了,你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落寞寡欢,而且脸色很不好,我知道一定有事发生,告诉我实话,不要一个人闷在心中。”心儿很关心她。
温暖关怀的语气突破了赫语的心防,她冲向前抱住了心儿,失声哭了起来。
心儿被赫语伤心的模样吓了一跳,事情好似很严重,她眉头紧皱,抱着赫语,轻拍她的背安抚道:“小四,难过就哭吧,哭过之后你会好过一些的。”
赫语哭了一会儿,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心儿,“我不能在这里说。”祈大哥就在里面,她说不出口。
心儿带赫语来到厨房,拿了盒面纸给她。“在这里你可以放心的说了。”
赫语边擦着脸上的泪痕,边伤心的将雷克医生的话告诉心儿。
“医生真的这么说?”心儿脸色凝重,心情沉到谷底,她只记得要凑合祈大哥和小四,却没想到小四的身体会差成这样。不能生孩子,这要如何结婚?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啊?
赫语点点头,一大串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那你的身体呢?心疼得很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她担忧的看着赫语。
“这样的痛我还能忍耐,但我不知道我的心脏能不能承受一次又一次的绞痛,万一不行,我就一定要住院,可是我住院了,婚事还能进行吗?我又要如何告诉祈大哥,我不能……不能……我……呜……”赫语悲伤得说不出话来,她已方寸大乱,只剩下眼泪。
“别哭,小四,别哭了,不要哭……”心儿想安慰她,却找不到能安慰的语句,只能要她不要哭。
赫语睁着泪眼盯着心儿,如溺水的人捉住了浮木,紧紧捉住了心儿的手。“心儿,帮我,告诉我要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心儿,帮帮我,我求你帮帮我!”她哀切的恳求,心儿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心儿也是心乱如麻,一切都是这么顺利,眼看就要破除纠缠的悲剧了,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问题?老天爷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呀?!
心儿烦得咬住嘴唇在厨房内来回走动,积极地在想办法,在一阵窒闷的沉默后,心儿走到赫语面前,严肃的问她:“你很爱祈大哥?”
赫语用力的点头。
“有多爱他?”
“我可以为祈大哥生,也可以为他死,若和祈大哥分开了,我真会生不如死的。”赫语激动的说,字字发自肺腑。
这话让心儿有结论了,“既是这样,你就什么都不要说,一切等结婚后再谈,只要你成了祈太太,不管发生什么事,祈大哥都会照顾你的。”
“这是欺骗,我不能欺骗祈大哥。”赫语叫了起来,她怎能这样做呢?
“不这样难道你想将实情说出来吗?那你会失去祈大哥的,你愿意吗?”心儿明白真相公开,这段情缘也会跟着破裂。
“不,我不要失去祈大哥,我不要!”赫语用力摇头。
“那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有不说,祈大哥不知道,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心儿断然的下决定,虽是昧着良心,但也是最好的法子了。
“可是……可是我真不想再欺骗祈大哥了,我不愿意骗他啊!”赫语痛苦的抱着头叫道。
“小四,你没欺骗他,这是为了你们的幸-不得已而做的隐瞒,只是没公开秘密而已,不算欺骗,小四,你不必这么自责的。”心儿柔声安慰着。
“不,这就是欺骗,我已经欺骗祈大哥好多事了,我知道祈伯伯赞成我和祈大哥交往,所以不叫祈大哥回日本,但是祈大哥却不明白祈伯伯早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我也不敢和祈大哥说我曾在对街的餐厅痴痴看了他五天,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祈大哥更不知道“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这句话是心儿你教我的。我自小在国外长大,哪能学得这般美丽的句子呢?现在我还要瞒着他我不能生孩子的事,我怎么可以这样做?祈大哥知道了会恨我的,因为他最痛恨被欺骗了,而我却一再的欺骗他,我不该这样做的,真的不应该啊!”赫语将心中的话一古脑儿全吐出来,不明白为何她谈场恋爱要这般的说谎、掩饰真相。
“对,你真的不应该!”一个冷若寒冰的声音迸出,惊吓到了在厨房里的两个女子。
赫语立时转身看向门口,“祈……祈大……哥!”声音惊骇颤抖,他……他听见了!
祈正砚是听到了,他因为口渴想找水喝而来到厨房,正好听到后面最具震撼性的话。他错愕得无法相信这是实情,在错愕的同时,心中燃起狂炽的怒火。
祈正砚冷着脸、寒着声音一步步逼近赫语,“原来我爸爸早就知道了我们的事,所以我才能不受打扰的在台湾留下。原来你曾像侦探一样监视我,窥探我的所有行动,你是怕我有女朋友而不能和你交往是吗?原来“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是心儿教你的,你却谎称是自己由衷的话,还拿它来当成我俩的誓言。这一切一切的谎言已经是可恶透顶了,你竟还想瞒着我不能生育的事!赫语,你何止是不应该,简直是欺人太甚!原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欺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欺骗,可笑的是我认为是刻骨铭心的感情竟全建筑在谎言上,赫语,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祈正砚每前进一步,赫语就被他冷怒的气势逼退一步,直至退到人靠在橱柜上不能再退为止。
“祈大哥,你误会了,事——”心儿的话被祈正砚冷酷的打断。
“这是我和赫语之间的事,不需要第三者管。”
“可是——”心儿还想解释,赫语也伤心的出声请她离开。
“心儿,这是我做的错事,我要自己和祈大哥说清楚,你让我们单独相处吧!”
赫语都这么说了,心儿想帮忙也帮不了,只好黯然的离开厨房,留下这对男女。
“祈大哥——”赫语才开口,祈正砚马上截去她的话。
“不必说了,我不想再听到你的任何谎话,若你不是女人,我会狠狠将你揍一顿,现在我只想说自己太愚蠢了,才会相信你的话,相信你爱我,相信你是我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找到的伴侣。你说的鬼话我竟然全相信了,你心中一定在笑我笨吧?若我今天没发现这个事实,真不知道还要被你骗到什么时候。我只能感谢老天爷在我铸成大错之前知道了真相,不必再赔上自己的人生!我没办法教你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只能说请你离我远一点,从今以后我不要再见到你了!”祈正砚无情的丢下话就要离开,赫语飞身扑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祈大哥,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不是!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啊!
我对你的心是真的,这份爱绝对没有虚假。我承认我是欺骗你一些事情,也就是你所听到的事,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再说谎欺骗你。祈大哥,其实我不是特意想骗你的,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向你解释,怕你生气、更怕你不理我,所以才不敢说。我不能生育的事,也是昨天问我的医生才了解的,我真的没有要欺瞒你的意思,我就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会请心儿为我出主意,我明白自己自私,不该不告诉你这么大的事,但我真是心乱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祈大哥,你要怪就怪我太爱你、害怕失去你,所以才……才……我错了,祈大哥,你原谅我,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赫语泣不成声的诉说。
她的哭声让祈正砚感到心疼,但是被欺骗的愤懑盖去了怜惜之心,在骗过他之后再道歉,他不希罕这样的悔意。
祈正砚甩开了赫语抓着自己的手,语气好冷漠,“就算你现在认错,我也不能原谅你了。”说完,他没有回头再看赫语一眼就大步离开。
赫语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哀哀的失声痛哭了起来。
祈正砚走出厨房时,心儿正好拉着刚洗完澡的赫恺出来,看到他,心儿急急地上前询问:“怎么样了?你和小四谈得如何了?”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祈正砚回答的语音平淡无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赫恺皱紧眉头看着他。
“婚约取消了!”留下这句话后,他大步离开赫家。
“你说什么?你……”
赫恺脸色难看的想追上祈正砚说个清楚,却被心儿拦下,拖往厨房。“别管他了,先去看看小四比较要紧。”
两人急急的来到厨房,就见赫语坐在地上痛哭,悲戚的哭声让人听了难过。
心儿蹲到她身前安慰道:“小四,别哭,别哭了,祈大哥只是在气头上,不会真不理你的,你别担心啊,不要哭,不要哭了……”
赫语边哭边摇头,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祈……祈大哥他……他生气了,他不会原……原谅我……的,他说他……不……不会再……原……原谅……我了!”捂着心口,她悲痛的泪水不断落下。
“我去将祈正砚抓回来!”看到妹妹哭成这样,赫恺脸色铁青的就要冲出门。
“不要,哥,不要!”赫语拉住了他的手哭喊,“是我对……对不起祈……祈大哥的,你别为……为难他了。”
“小四,你哥不是要为难他,恺只是要找回祈大哥,让你们再好好谈谈,把事情给解释清楚。”心儿明白丈夫的用心。
不过赫语还是摇头,不肯哥哥有所行动。
赫恺只好按兵不动,夫妇俩劝了赫语好久,才将已哭成泪人儿的她给劝回房。心儿本来要留在房里陪她的,但是赫语拒绝了,她想一个人静静。
赫语满是泪痕的脸偎在被褥上,想到祈大哥决绝的神情,她的心又是一阵撕裂的痛苦。祈大哥对她的误会那么深,还会再听她解释吗?但是不解释清楚,难道就任凭祈大哥误解她是骗子,将她付出的一片深情都看成是虚假的吗?
不能!祈大哥可以因为她不能生育不娶她,但是不可以将她的真心情意视为欺骗,那她就是死,也死不瞑目。
但是赫语也了解经过这样的事,加上她身体上的残疾,自己和祈大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没想到在自己掉了那么多眼泪、费尽心思想办法之后,事情仍是以最糟的方式收场,她还是失去祈大哥了!
这令她肝肠寸断,几乎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她不知道没有祈大哥在身旁的日子要怎么过,那些两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真的只能留在回忆中了吗?无法接受事实的赫语泪如雨下,沾湿了被子。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祈大哥不再误会她,纵使不能在一起,也要留下美好的回忆在他心中,在他偶尔回想起她时不会皱眉摇头,这是她要做的首要事情,甚至比接受治疗还要重要。
赫语下了痛苦的决定,只是以后她的人生注定只剩下眼泪,不会再有欢笑了。
第二天一早,赫语穿戴整齐,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了赫家。
祈正砚无眠地过了一夜,他的手上抓着酒瓶,地上也堆了两三只空酒瓶,一向酒量不好的他在自己最想醉时却醉不了,酒精浇不熄他的怒火,他的情绪仍然无法平静。
枉费他一生自视甚高,对于事业要求尽善尽美,对于家人也是尽心尽力,甚至对于感情,他从不自命风流,只希望有段纯真无伪的爱恋,原以为自己找到了;没想到却是一场玩笑,所有的事全是假的,他被骗得好惨。
原来四儿只活在他的梦中,“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是梦中世界的誓言,而自己所认识的小四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她不过是个有着相同相貌的大骗子,两人个性有着天壤之别,四儿不是小四,他弄错了,大错特错了!
祈正视不知道心儿怎么会知道“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这句话,但是心儿念的是中文研究所,文学造诣自然不差,或许她碰巧从某处看到了这样的句子告诉赫语,却让赫语拿来当成唬弄他的工具。是他自己傻,早该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生生世世不变的爱情,有的只是外表美丽、内在却丑恶无比的虚假女子,他一相情愿去相信,当然会跌得头破血流了,只能说他是活该,总而言之,他是个被人骗而不自知的大傻呆就是了!
“想不到祈正砚也有这样吃瘪的时候啊,哈哈哈……”他放声大笑,仰起头又猛灌了一大口酒。
蓦地,门铃声响起,祈正砚踩着不稳的脚步走向门口,靠在门边打开门,门外站了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祈大哥!”赫语撑起笑容面对他。
祈正砚像看妖怪一样瞪着她,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脸来见他?!他恨恨地由喉咙吐出一个字,“滚!”伸手就要将门关上。
赫语连忙用手挡住,硬挤开一条门缝进入屋里。
“祈大哥,别赶我走,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她柔声哀求。
祈正砚甩上门,大步走到窗边,语气冷漠地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也不想听什么解释,你快走,别让我将你丢出去!”
赫语不死心的转到祈正砚身前,睁大美眸望着他,“祈大哥,求你一定要听我说,我说完就走,不会缠住你的。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因为我欺骗了你,我对你说谎。我承认我是欺骗、是说谎,但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我知道祈大哥你这个人是在哥哥结婚典礼的录影带里,我看到你神情落寞的站在角落,郁结着眉头显得那般不快乐,那时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所以我向心儿打听你的事。因为你是日本人,我特地去学日语,希望能有机会和你认识!”
“终于,我有勇气来到台湾,也请心儿介绍我认识你,祈大哥,你不会明白我见到你时是怎样的欢喜心情,我真的好倾慕你,但是你的冷淡也伤害了我,让我伤心。和你第一次见面之后,我不敢主动去找你,却又好想再见到你,所以我才会在对街的餐厅里远远看着你,看你办公、看你接电话,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忘情的喜欢,在那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
“或许是老天爷被我的痴心所感动,祈大哥你再次和我见面了,而那次的见面便是我一生中最美好时光的开始,你竟然和我约会,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每个夜晚我躺在床上,想起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会以为自己是在作梦,我真是好快乐,尤其那回的溪头之旅,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不久之后,祈大哥你又给了我另一个惊喜——你向我求婚了,我仍记得当时激动的心情,觉得自己得到了全世界的祝-,我是全天下最快乐的人。我是那么的开心,以致忘了自己有病的身体,而在我向主治医生宣布好消息时,才得知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因为我的心脏无法负担两个人。”
“这个消息让我一下子由云端跌到了地狱,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也变得那般遥远,我无法接受事实,所以选择了逃避,我不是真的要欺瞒你,只想让自己能多一些时间活在美丽幸-的幻景中,我还是会找机会告诉你的,因为我不愿意在我们结了婚后却成为怨偶,我真的不愿意!”
“祈大哥,我是爱你的,不管在初相识时还是现在,我对你的爱不曾减少过。你可以气我许多事欺骗你,但在爱情上,我真的是完全付出一切去爱着你!祈大哥,我不敢奢望我们还能在一起,只希望你能原谅我,并且明白我对你的爱,我便心满意足了。祈大哥,我是真的爱你!”她完全摊开了自己的心,说出了最真的心情,只愿祈正砚能给她一个微笑、一个点头,那她才有活下去的力量。
可惜这番呕心沥血的话对仍在气头上的祈正砚无效,他感受得到赫语的爱意,却无法原谅她的作为,欺骗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可恨的背叛,他无法释怀。
直视着赫语,他说出的话苛刻无情,“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的话说得很动听,可是我不想再相信了。对你,我还是只有那个要求,我不要你再出现在我眼前,我也不能原谅你,若你还不死心,我可以告诉你,我很后悔认识你。现在请你离开,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出去!”一字一句冷得像冰雹,却带着锋利的刀刃,重重的刺在赫语的心上。
赫语脸色惨白,身子颤抖着,她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仅剩的希望也落空了。
祈正砚见赫语久久不动,他没了耐性,大力将她给推出门,再重重的将门关上,这也阻绝了赫语的生机。
赫语如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机械似的回到赫家,在意识模糊之际她似乎听到了心儿的叫声和哥哥的怒吼,然后她就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黑暗带走了一切感觉,却是她最好的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