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终
用真诚的心
努力打拚
终于
在开花结果时
种下你我的情
八月,徐凡入伍了,大专兵,高雄左营海军。
当兵的第一年,徐凡严重不能适应军中生活,因为,以往至少一个礼拜还可以看见雨霜一次,现在别说一个礼拜了,有时连一个月也见不到她。更别提他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却发现她早已出国了,或是跑到台北去开会了,那种失落感总让他难以承受。
像是这天,他搭了夜车回到云林,发现雨霜竟然不在家,他只好乖乖替她洗地、洗猫、洗衣服,否则,他还能做些什麽呢?
从清晨等到下午,他终於盼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儿,雨霜看起来似乎很快乐,她手中提著关仔岭温泉的袋子,身後还跟著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他认识的,大嫂纪雨辰,另一个却是他陌生的。
那三个女人也同样瞪著他,毕竟,一个穿著军服的阿兵哥,抱著一只黑色猫咪,那副痴痴傻等的样子,是有点教人发笑的。
「你回来啦?」雨霜放下袋子,从容的替他们介绍道:「这是徐凡,徐家的老么,这是郑雨梅,你未来的二嫂。」
「咦?」徐凡睁大眼睛,那个花心二哥也要结婚了?
郑雨梅笑得甜甜的,「你好啊!听说你在当兵,辛不辛苦?」
徐凡摇摇头,有点手足无措,「二……二嫂好。」
纪雨辰拉拉郑雨梅的手,意有所指的道:「好了,我们别打扰他们了,你瞧小弟一脸快昏倒的样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家里另外两个男人等得不耐烦了。」
「小弟,我们结婚的日子是七夕情人节,到时,你可得请假回来喔!」郑雨梅挥挥手,一脸的幸福洋溢。
等大门被关上了,徐凡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怎麽二哥也是在生日当天结婚呢?从小他们老爱说二哥是牛郎转世,没想到还真的要在七夕成亲呢!
算一算年纪,自己都二十三岁了,二哥则是二十八岁,自然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只不过,还是有点难以想像,那个老爱说笑、老爱逗人的二哥也要定下来了!而且,二嫂看起来就是二哥最讨厌的那种乖乖牌,真不知他们是怎麽凑成一对的?
屋里陷入宁静,雨霜懒懒的躺到沙发上,淡淡说了一句,「你晒得好黑。」
「呃……」他这才找回神志,「你到底去哪儿了?怎麽会跟她们在一起?」
「你还是没变,总是这麽罗唆!」她踢掉凉鞋,拿下墨镜,「我和雨辰本来就是好朋友,现在又多了一个雨梅,我们都是同一个年纪,所以很谈得来。昨天我们去关仔岭洗了泥浆温泉,解释完毕,满意了没?」
「哦……」他有点哀怨起来,好不容易争取到两天荣誉假,没想到她却开开心心的跑去玩耍,留下他一个人呆呆的在家大扫除。
彷佛看出他的心思,雨霜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过来。」
不想回答,不想吭声,但他还是出於自然反应,照著她的话去做了,整整一个月没见面,她看来更漂亮了,真不公平,一点都不像大他五岁。
「你有点发烧。」她伸手抚过他的额,立刻发现这个事实。
「大概吧!」昨晚搭夜车回来,冷气太强,又淋了点雨,一早回来就拚命打扫,被她这麽一说,他眼前感到逐渐发昏、发黑。
「你该洗个热水澡,你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真像只迷路的小狗,彷佛流浪了很久才找到她这里来。
「很臭吗?」他开始自惭形秽,她才泡过温泉回来,他却是一身风尘仆仆。
小鬼是怎麽了?一副哀怨状?「看你可怜,今天就让我来伺候你!」她嘴角微扬,拉起他的手往楼上走。
徐凡简直不敢相信,雨霜放了一缸热水,替他月兑了衣服,还要帮他洗头呢!啊~圣母玛莉亚、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哈雷路亚,而今他相信真正是有神的存在了!
尤其,当他浸浴在热水之中,靠在她的肩头,拥著她的身子,他简直要感动得哭起来,他从来不曾如此品味过她的温柔啊!
「你好像瘦了。」她模模他的手臂!「当兵很苦吗?」
「不苦、不苦。」他还有什麽好苦的?他整个人生都是甜的。
「还说不苦呢?总是要被磨练的。」她又发现他腿上有几处瘀青,轻轻替他柔了一柔,「等会儿你先去躺著,我替你泡壶热茶,想吃点什麽吗?冰箱里还有些存粮。」
「都好、都好。」他还有什麽不好的?他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洗过澡,雨霜先替他擦乾头发,让他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才又下楼去准备吃的喝的。
徐凡抱著枕头,心里甜甜地想著,以後他都要装病,那样她就会永远这麽温柔了。
没一会儿,雨霜走上楼,倒了一杯柠檬热茶给他,又喂他吃了两块北港发饼,「好了,快休息吧!你一定累了。」
「陪……陪我。」看她端著茶盘要走,他拉住她的衣袖。
不会吧?他真把她当成妈妈了?雨霜噗哧一笑,把他的手拉回被窝里,「怎麽像个孩子似的?我等等就来。」
才等了一会儿,他却觉得分秒难捱,直到她又回到床边,他情不自禁把她揪上床,完全压制在自己怀里,怎麽也不让她离开。
「你自己生病,还想传染给我不成?」她瞪了他一眼,手指却轻抚在他那剪成平头的短发中,他黑了、也瘦了,看来有点陌生。
「我……我……」他不知要说什麽,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取她的芬芳。
「算了,我知道,你当兵当久了,脑子退化,所以,你还是什麽都别说吧!」她轻笑了几声,继续抚著他的短发。
徐凡就这麽依偎在她的气息中,只愿不必醒来。夕阳缓缓西下,彩霞在窗帘中飘移,这一刻太温暖、太永恒,他真怕很快就要消失了。
或许是他的不祥预感成真,雨霜突然又开口道:「你二哥和我同年,我这才想到,你也二十三岁了。」
「嗯……」前几天才在营中度过寂寞的生日。
呵!时光飞逝,雨霜不由得感慨起来,这小鬼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才满十八岁,甚至连汽车驾照都没有的孩子了。
「你年纪不小了,有没有为自己打算过?」她往下抚模,滑过他的颈背上。
「嗯?」她的抚触太舒服,他忘了该怎麽说话。
「转眼之间,你跟我也鬼混了五年,我从来没看过你交女朋友,你家里除了你爸妈之外,每个人都知道你跟我的事了,这样下去好吗?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找个时机,搬家离开这里了?」
她的双手仍然温柔,但这些话听得徐凡寒毛竖起,「为……为什麽?」
这小鬼,善良是善良、可爱是可爱,只是罗唆了点,又迟钝了点,坦白说,她还真有点舍不得他。
「我总得为你著想一下,以後你交了女朋友,也打算要结婚的话,我再继续住在这里不是挺尴尬的?」她可不想主演那种偷情的无聊连续剧。
「我其实……根本也不想结婚,那多麻烦啊!」情急之下,他只能扯出这番谎话,为了留住她,他什麽都得做。
「是吗?」她微微一惊,「看不出来你的想法竟然跟我一样。」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我也慢慢长大了,我发现,像我们这样很好,没有什麽感情的纠葛,只要可以拥抱就好,你说对吗?」紧张万分地说完这段违心之论,他只但愿自己能够说服她。
「嗯……」她眨了眨眼,「真没想到你这麽懂事,不过,为了你好,等你想要结婚的时候,我就会离开这里,我们就这麽约定吧!」
「哦——好啊!」就算他会想结婚,那对象也一定是她,又有什麽好不答应的?
「问题解决了,心情真轻松!」雨霜吐了口气,「乖,睡吧!」
他不出声了,他只想这麽沉睡,不要醒来、不要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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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寂静,徐凡却被一阵呓语吵醒,当他睁开眼睛仔细聆听,发现那是来自雨霜的嘴里。
她仍在睡梦中,但睡得很不安稳,还喃喃自语著,「我不想去!我不想……不要逼我,你们不要逼我!」
这究竟是什麽梦境?听起来非常非常不快乐,他不愿她继续沉睡其中,便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喊道:「雨霜,你没事吧?你怎麽了?」
几分钟後,她总算睁开眼,恢复神志,「我……发生什麽事了?」
「你是不是作噩梦了?你都流汗了。」
她模模额头,真的流汗了,然後她喘了几口气,「奇怪?好多年没作这个梦了。」
「什麽梦?」竟会让她失去冷静?
「没什麽。」她还是那浅浅的笑,「只是梦见我出国的那一天。」
「那天发生了什麽事吗?」拿面纸为她擦过汗滴,他知道绝对没她说的那麽简单。
往事如烟,有时却如昨日,她试著回忆道:「其实什麽事也没发生,非常普通的一天,我搭了计程车到机场,有专门的空服员带我上飞机,等我到了旧金山,也有一位空服员来带我过海关喔!」
「就你自己一个人?」这怎麽可能?她的爸妈都在做什麽?
「是啊!」她回答得非常理所当然。
徐凡却像是受到极大震惊,将她紧抱在怀里,「你当时一定很不安、很害怕。」
「怎麽会?一切都很顺利啊!」
她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麽,她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一瞬间,他彷佛看见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独自飞越万里,前往一个陌生的国度,展开那全新又无助的人生。
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洒月兑,不过都是在保护自己罢了,突然之间,他觉得他懂得她了。
看他眼中写满了不舍,她却笑道:「你别把我想成那种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好不好?雨辰和雨梅说得没错,你们徐家的男人总是想像力特别丰富!」
「我什麽也没想,我只是……有点头痛。」无辜的她、脆弱的她,到现在还要隐藏她的伤痛,他又何苦去勉强揭开呢?
「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你自己作噩梦了?」她伸手拨拨他的头发,安抚道:「好了,没事了,快睡吧!」
他说不出话来,一股深深悲伤将他席卷,他是如此为她难过,当初她的孤单全都传到他的心中,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哭起来。
把脸贴在她的肩旁,他拚命忍住哽咽、忍住眼泪。
雨霜闭上双眼,月光轻抚在她的脸庞,夜来花香透在风里;而徐凡仍静静凝视著她,今天他要对自己发誓,不会了,她不会再孤单了。
因为,他不会让她再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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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伍两年中,徐凡每次放假还是冲回小镇,第一件事煮饭、第二件事扫地、第三件事洗衣,第四件事抱著雨霜上床。
两人的关系从未谈论到情爱,只是一种呼吸似的存在,是习惯了吧?尽管爱她爱得不能自拔,但他不敢吓著她,只怕一说出口,她就要像朵云般飘走了。
大哥大嫂已经有一子一女,而二哥二嫂也生了一个小千金,尽管平常各自忙著生活,但偶尔聚会在一起,总是和乐融融。
雨霜和纪雨辰、郑雨梅早已形成「女人帮」,三个女人经常玩得天昏地暗。
退伍之後,徐凡在台南找了一份工作,从建筑师事务所的助理开始做起,每到周末,就抱著大批文件和图画回到云林。
第一年领了年终奖金,他贷款买了一辆休旅车,这样就可以更快回来,更快见到雨霜。虽然,有时她并没有在等他,而是他在等她。
匆匆两年过去,雨霜即将满三十岁,那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在她生日前一天,周五的晚上,徐凡一下班就开车回来,停好车就冲向凌家,对自己家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我回来了!」他最爱说这句话,带给他一种家的感觉。
客厅里,只点了一盏落地灯,显得有些昏黄迷离,收音机正低唱著一首老歌:光陰的故事。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流水它带走光陰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这一幕,让他莫名其妙的心动起来,不知那光陰的故事,究竟会是什麽结局?
雨霜懒懒躺在凉椅上,手中拿著一张请帖,「你,明天跟我去参加同学会。」
「我?」他指著自己发问,他从未被她带出去露面,也从未见过她的任何朋友,这简直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
「没办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人选。」她把请帖丢到他脚边,他这才看清楚,原来那是她大学的校友会。
「我当然是没问题,不过,到时……要怎麽介绍我自己呢?」他像个小媳妇似的,有点哀怨有点委屈,却又不敢多要求什麽。
「随机应变,他们想猜什麽就猜什麽。」管他们想什麽呢?雨霜根本不在乎。
「哦——是!」徐凡脑子里却开始深深的幻想,如果所有人都把他们看做情侣,那种公开的感觉会是多麽的爽快?
「对了,你怎麽又回来了?台南那儿没什麽好玩的吗?」奇怪?这小鬼不是都已经长大了,为何还是常用那种流浪小狗的眼光看著她?
「我有工作要赶,还是回到家里比较好,安静一点才能做事。」他拿起手中卷宗,老早就想好了藉口。
「挺像样的嘛!大建筑师。」她说笑似的喊了他一声,「先去给我做饭吃再说。」
「是,大小姐!」他也懂得跟她开玩笑,放下东西便转进厨房里,刚才在途中他早已想好了今晚的菜色。
其实,他会选在台南工作,除了那是老师介绍的公司,前途大有可为之外,也是因为他不想给雨霜太多压力,他知道,她就像只猫儿,偶尔黏在一起是可以的,但要朝夕相处的话,只怕她就要逃走了。
明天就是她的三十岁生日了,不知该送她些什麽?他挑过好多种礼物,还是下不了最後的决定。
三十岁了,她还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不想被绑著、缠著、爱著?
能怎麽办呢?谁教他爱上的是这种女人,也只得一天跟著她耗过一天了,更何况他现在事业才刚起步,他也希望自己能和她站在更平等的基础上,到时他才有资格向她求婚,向她保证一生的幸福。
第二天,周六下午,徐凡回到自己家中,向大哥、二哥商借了最好的西装、领带和皮鞋,他们三兄弟的尺寸差不多,所以什麽都可以互通有无。
老大徐功都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是维持标准身材,摆出多套正式西装,「这都是我开会时穿的衣服,很有质感的,你穿这样去准没错。」
三十岁的徐伟却有不同意见,「不对,领带不能太老气,还是要有点活力才好。」
望著镜中的自己,徐凡紧张万分,「我穿这样真的可以吗?我可不想让雨霜丢脸。」
「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徐功拍拍小弟的肩膀。
「头发再抹点发油,好,大功告成!」徐伟对自己的成品可是满意极了。
徐凡不断的深呼吸,「谢谢大哥、二哥。」
「加油!看你表现了。」徐功微笑道。
「都已经熬了八年,说不定就快有结果了喔!」徐伟由衷佩服这位老弟,比起他自己的五年爱情长跑还厉害,岂不让人甘拜下风?
徐凡只是傻笑,他想雨霜会邀他一起出席,应该也是要让他们的地下情化暗为明了吧?二十五岁的他,是否能追上三十岁的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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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点,徐凡准时来到凌家大门口,本想直接拿钥匙开门的,但想了一想,今天似乎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还是照传统的方式来吧!
「叮铃!」他按下了门铃。
过了五分钟,雨霜来开门了,一看是他便骂道:「按什麽门铃啊?不是有钥匙吗?我还以为是推销报纸的!」
徐凡根本没把她的斥责听进去,他呆住了,不知该怎麽办?老天!她为什麽那麽漂亮,她都已经三十岁了,比起当年他第一次看见她,为什麽还要更迷人、更闪耀?
本来还想等到她「人老珠黄」,到时她就不得不嫁给他了,现在看来,她只怕会是越老越有魅力了。
「傻子,发什麽呆?」雨霜忍不住笑起来,任何女人看见男人为她发呆,毕竟还是很有虚荣感的一件事。
她穿著一件银白旗袍,缀著朵朵粉色梅花,短发旁插著一朵红玫瑰,姣好的身材一如往昔,踩著高跟绣鞋显得更为高挑,而那眉目如画、那眼波流动,就像是张爱玲和林徽音的综合体,从书上活生生的走了出来。
「你穿了银灰色的西装,挺配我的。」她模了模他胸前的领结,看他却还在出神,完全没反应,「拜托,你也醒醒吧!」
她赏了他一个小巴掌,他才反握住她的手,愣愣的道:「你……你好美。」
「这还用你说?」她转过身去,拿了皮包,关了灯,走出屋内。
徐凡傻呼呼跟著她,瞪著她的背影、她的侧面、她的长腿、她的发型,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模样。
「我求求你,别这麽痴呆的样子,等会儿可是要见人的!」打开车库,雨霜把钥匙交给他,「你能不能开车?别给我惹麻烦。」
「当然可以!」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我会好好表现的!」
他总算恢复神志,跳上跑车驾驶座,又慌忙跑了下来,想到该先为她开车门才对。
「算你还懂礼貌。」这小鬼似乎有些不同了,她模模他的头发,却没打算拨乱,那可是他精心梳过的发型。
两人总算上了车,前往位在嘉义市中心的一家高级餐厅,因为这次主办者家住嘉义,所以才选在南部主办,以往在台北举办的时候,雨霜总以路途遥远而拒绝,这次主办者极力邀约,她也就没有藉口推辞了。
来到会场,众人纷纷签名缴纳餐费,徐凡理所当然的出了两人的钱,他今晚可是她的男伴。
雨霜默默的没说什麽,却暗自在心底欣赏著他的得体大方。
一些老同学认出了雨霜,热切招呼道:「好久不见,怎麽你还是一样漂亮?」
徐凡深有同感,都是差不多的年纪,雨霜看起来就是比她同学们亮眼许多,或许该归功於她每天游泳的效果,又或许是因为她那自由潇洒的天性,让她看起来始终不像一个三十岁的女人。
雨霜挽著徐凡的手臂,脸上带著淡淡的笑,却不显得太过热络,「你们好,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叫徐凡。」
「哇——青年才俊,两人真相配!」
这句话听得徐凡心花怒放,更确定了自己大有希望。
晚餐采自助餐式,有位司仪在台上介绍节目,邀请一些杰出校友上台说话,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大家还是在下面各聊各的,左一阵相逢,右一边相认。
雨霜的同学有一大半都已经结婚生子,但他们对雨霜仍是单身都报以无穷羡慕,更别提她还带来一位英挺温柔的男伴。
徐凡只觉得今晚真是完美极了,只可惜,老天似乎总不愿如他的意,就在这时,一个最不需要出场的人现身了。
「雨霜,你好吗?」那是汤新亚,没有女伴,手中握著不知第几杯白兰地。
雨霜肩膀一僵,徐凡更是浑身不对劲,这该死的混帐,干嘛老是陰魂不散?就连两年前都还会收到这家伙的信,气得徐凡牙痒痒的,恨不得化身为碎纸机!
「我很好,你呢?」雨霜给了他一个很礼貌的微笑。
「我想问你,是否收到我的信了?为什麽一直都不回信?」汤新亚略带酒意,直接表达来意,颇有咄咄逼人之意。
「我不记得了,大概收到了,却又忘了吧!」雨霜回答得很冷淡,「你也知道,我向来有点迷糊的。」
「你果然跟这个小鬼在一起,你根本就忘了我!」汤新亚提高音量,惹来周围不少注目。
「为什麽怪我忘了你?为什麽不问问你自己,你有什麽好让我记得的?」事实上,她也几乎忘了当初他们是怎麽分手的。
「我不相信你忘得了我,你本来是那麽爱我的,就只因为我一次的出轨,你就对我判了死刑,这对我不公平!」汤新亚激动至极,杯中的酒滴都洒出来。
这有什麽不公平?出轨者本来就该死!徐凡深吸一口气,警告道:「汤先生,请你自制一点!」
「你这小鬼,你没资格跟我讲话,你算什麽东西?」汤新亚怒火中烧,立刻转移目标。
「好了,别吵了,我们到那边去。」雨霜拉紧徐凡的手,只想离开这一幕,没有意义的事情何必再发生一次?悲剧即使重演还是悲剧。
要不是看在雨霜的面子上,徐凡早就拿酒瓶敲在他的头上了!「哼!」徐凡狠狠瞪了汤新亚一眼,才转过身和雨霜走远。
只不过,他们才走了没几步,徐凡头上就传来一阵玻璃碎裂声,哈!汤新亚竟然先拿酒瓶敲了他的头!
「哇啊!」四周立刻传出尖叫和大喊。
「天!你不要紧吧?」雨霜眼中满是惊恐。
徐凡模了模脸上流下的液体,琥珀色的是白兰地,鲜红色的则是他的血,好!很好,这家伙有种,接下来就要看谁比谁狠罗?
「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给你讨回面子的,乖!你站远点。」他把她轻推到一旁去。
转过身,汤新亚哼哼笑著,一副得意昂扬,但徐凡怎麽可能让他好过?他伸手就是重重一拳,打得汤新亚跌倒在地。
「告诉你,我就是比你年轻、比你勇猛,你识相的话就快给我滚!」徐凡又补上了几脚,让那家伙永志不忘。
汤新亚好不容易爬起来,力气虽然没有几分,却还有一张利嘴,「你这小鬼,你有什麽?我有钱有势,你能跟我比吗?」
「你的记姓也太差了一点,八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对雨霜的爱,谁也比不上!」抓起地上的碎酒瓶,徐凡扯开西装和衬衫扣子,直接在胸膛上划下一刀。
「救命呀!」看到如此血流画面,已经有人快要昏倒了。
汤新亚为之一愣,这小子怎麽又旧招重出?当年他也是败在这一招之下的!
「来啊!你来跟我比啊!看谁划得最多,谁就可以得到雨霜,这样够公平了吧?」徐凡狂妄笑著,「你骂我是小鬼,我看你才是胆小鬼,一点勇气都没有!」
汤新亚一时没了主意,难道非要跟这小子比狠才能得倒雨霜吗?他做得到吗?八年前他这样问过自己,现在噩梦重现,他还是犹豫了。
情势僵持,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这时雨霜开口了,「汤新亚,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选择忘记你,不是因为你的那次出轨,而是因为你不是我要的男人。」
听到雨霜语重心长的话,汤新亚深深叹息了,够了!这些年来的愧疚和牵挂也实在够了,该是他放下这一切的时候了。
「好,我懂了,我再也不会出现了。」再看她最後一眼,然後,就忘了吧!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汤新亚悄悄步出会场,当那大门一关,场内瞬间也响起如雷的掌声,他们都为这一幕而深深撼动。
「了不起,我从没看过这麽浪漫的情节!」
「雨霜真是太幸福了,有这种情人死也无憾!」
「徐先生,你真了不起,现在可以英雄抱得美人归了!」
徐凡放下酒瓶,转过身面对雨霜,痴痴傻傻地笑了,「你听到了没?他们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耶……」
他很想好好地说完话,很想抱著雨霜走出这里,但是,眼前一片昏暗,他再也没有任何力量,终於倒在雨霜的身上。
结果,雨霜的三十岁生日,是在医院里陪著徐凡一起度过的。
没有烛光、没有蛋糕,只有救护车警铃和消毒药水味,所幸,隔天下午,经过医生检查并没有後遗症,他们便办理出院离开。
回到家中,雨霜向徐凡要了那件染血的白衬衫,当他问为什麽的时候,她微笑著说:「一个女人总要留下几样纪念品,而这样的纪念品可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有的,因为,这是一个男人为我流血的证据。」
纪念品,多可爱的说法,他总算送了她一件难忘的生日礼物!徐凡傻傻的笑了,却又不敢太得意,「这是我的荣幸。」
「谢了。」她又拨了拨他的头发,「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麻烦。」
「那你要怎麽谢我?」
「随你宰割罗!」她停顿了一下,「不过,要等你伤口好一点的时候。」
「我早就全好了!」他扑上她,两人一阵大笑,跌进了层层的被单中。
徐凡开心得很,他这一生最重要的情敌终於消失了,从此以後,他和雨霜之间再也不会有别人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