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瑜回家一个多月了,她不想工作,不想外出,就在家默默的枯萎。
当然不,勤快的她会帮忙煮饭、洗衣、做家事。也没有表现出一碰即碎的干枯样,但她脸上就是写着落寞两字,家人已经看得很习惯,若对外人就得解释,让她更不愿抛头露面。
一个寻常的冬日午后,江翠如边叫边跑回家:“阿泰、阿泰,不得了啦!”
“什么啊?中大乐透喽?你要是中了才不会告诉我咧。”林金泰正在翻读“天书笔记”,这是女儿给他带回来的,说什么也得研究透彻,要是种不出冠军米,他真该以死谢罪了。
“你正经一点啦,我刚才听里长说,台东米王要来给我们上课!”
林金泰听了差点掉下椅子。“有这款代志?那家伙是脑袋坏去喔?”
“我哪知道啊?里长说晚上七点,在社区活动中心,你看怎么样?”
“既然他人都来了,这是我们的地盘,没在怕的,林爸就来去看他是要做啥?”第一名的居然要来教第二名,是吃饱太闲还是别有用心?
江翠如点点头。“晚上一走人很多,我们要早点去占位子。”
“好!马上去准备汽油和番仔火,啊,不对,准备茶水和瓜子啦!”
夫妻俩刚做了决定,就见女儿走出房,刚才他们说的她都听到了吗?糟糕,都忘了要小声点,这下女儿会怎么想?
没错,他们夫妻俩的嗓门很大,隔壁几户都听到了,林家瑜也因此得知消息。
“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江翠如以为女儿死心了,难道还没死透?
“我就是要去。”林家瑜说不出理由,当她一听到台东米王四字,心头就狂跳不已,自作多情的以为翁育农是来见她一面,就算是妄想好了,她必须见他一面。
这阵子女儿都窝在家里,难得她主动说要出门,不管是为了什么,出去走走总是好事,林金泰同意道:“嗯,你跟着来。”
江翠如不敢追问女儿原因,只是模模她的头劝道:“家瑜,你心情要放轻松一点,不要让爸妈担心,知道吗?”
“我知道。”林家瑜乖巧回答,一双眼却不知看到了多远的地方。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她的面前,但是她没有珍惜,如果上天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她该怎么做呢?
当晚七点不到,社区活动中心已经挤满了人,就连选举造势、请吃喜酒都没这么热闹,原来消息传递了台南县市乡镇,许多农民抱着好奇的心态出席,听听这个年轻人要说什么。
时间到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上讲台说:“各位乡亲大家好,我是农粮署生产组科长陈彦雄,为了嘉南平原的优质米推广计划,我们特别聘请了翁育农先生担任指导老师,相信各位都听过他的大名,过去三届冠军都是由他指导的农民获得,说他是米王,没人敢呛声!”
“咳咳!”台下一阵不舒服的咳嗽,每个人都很想呛声。
陈彦雄干笑一下继续说:“这次我们能邀请到翁老师,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因为台东那边本来不肯放人的,是翁老师希望能贡献所学,让大家都种出冠军米,才促成了这项计划,今天是唯一报名的机会,大家一定要把握,晚了就没有喽!”群聊社区qunliao
一阵零零落落的掌声后,轮到翁育农上台,众人都紧盯着他瞧,这个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脸上戴着眼镜,还穿衬衫打领带,是很像老师啦,但就是不像米王。
翁育农拿起麦克风,直接表明来意。“谢谢各位在百忙中怞空前来,我知道大家可能有所疑虑,因此我要在此说明,本人已辞去台东米王公司的顾问职位,全心投入农粮署的推广计划,从此以后,在我眼中没有东部和西部之分,我的目标只有进步再进步!”
辞了顾问?台下听众一阵错愕,这年轻人是当真的?他若继续留在台东,有资源又有人脉,不是轻松得多吗?
翁育农深吸口气,说出他想了很久的真心话。“我有一个梦,从小到大的梦,我要让台湾米走向精致和专业,我要让种稻成为被尊重、被羡慕的行业,让每个出外人推荐家乡特产就想到米,让外国的朋友爱上我们的优质米,更重要的是,我要大家确定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有价值的事,大声骄傲的说出我们就是种稻的人!我们不能只唱黄昏的故乡,我们要做新时代的日出!”
台下一片死寂,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忽然有人站起来用力鼓掌,那不是别人,正是得到亚军的林金泰,仔细一瞧,他已泪流满面。
这个年轻人说出了他的愿望,就算他儿子不想种田,他女儿找不到农妇女婿,他一样要坚持下去,他不能看越来越多稻田休耕,他希望农村恢复荣景,大家吃饭时都能好好珍惜。
掌声开始如雷,气氛转为热烈,如果现场举手表决的话,翁育农的名号一定从米王升级为米神!
陈彦雄乘机宣布:“以后每周一次,翁老师会来帮大家上课,但是当然有规矩,报名了就要准时出席,有事不能来要先请假,可以全勤的同学,翁老师还会送你神秘小礼物喔!”
报名的人蜂拥而上,林金泰也抢着杀出一条血路,大家都要学习怎么把台湾米拉上来、推出去。
林家瑜坐在最后一排,她相信翁育农看到了她,但他态度沉着,不受任何影响。
他那番话深深打动了她,原来一个人怎么想就会怎么做,他是真心的想为稻米产业贡献,而她呢,只会自私的想替老爸完成心愿,大爱和小爱,对比的多么强烈。
此后,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自惭形秽的她只想消失……
晚上九点多,翁育农走向停车场,爱车阿吉带他跨越了南横公路,从台东来到台南并不算远,但有些人的心墙没那么容易跨越,现在只是起步,以后还有得拼。
就在他拿钥匙打开车门时,背后传来一声呼唤:“翁先生,请等一下。”
回过头,翁育农看到一对中年夫妻,还有那个曾被他当成天使的女人,他们应该是一家三口吧?林家瑜看起来消瘦了些,仍是美得出奇,真不公平,她怎么可以这样?
“请问有什么事?”
“我是林金泰,这是我太太和女儿,我想跟你谈一谈,方便吗?”
“林先生、林太太、林小姐,你们好。”翁育农客气招呼,然后看了一下表。
“不好意思,我还有约,只能给你们十分钟”
他跟谁有约?男的女的?林家瑜当然不敢追问,默默站在爸妈身后,先前老爸要来找米王谈话,她惊慌得想逃,但老爸坚持要亲自道歉,她只好跟着一起来。
“十分钟就够了。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来教我们种米?”林金泰必须再次确认对方的想法,要拜这个年轻人为师,对他是很严重的大事。
“这件事我已经思考了很久,人类的种种发明和研究,目的应该是促成更多幸福,如果我的成就让别人感到痛苦,我愿意把一切跟大家分享,有冠军没冠军对我都一样,看大家种出好米才是我最大快乐。”
林家瑜把头垂得更低了,他说得这么潇洒、这么伟大,不是更显出她的自私自利?
“当然,台东那边的乡亲有些抱怨,但我已经决定了,从此以后我以推广为主、研究为辅,台湾米要能走出去,需要大家的齐心合作,而不是把彼此当敌人。”
“我了解了,抱歉,耽误到老师的时间。”林金泰总算甘愿喊人家老师,他连小学都没毕业,能让他喊老师的人可不多。
“谢谢你叫我一声老师,有机会的话,希望你把我的想法告诉大家。”翁育农有种预感,这位林伯伯很适合做推广班的班长,有问题就提出,有话就直说,个性跟他女儿不太一样。
“我会的,谢谢。”林金泰看一眼站在身后的女儿,咬一咬牙,终于说:“还有,我要代替我女儿向老师道歉,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翁育农仍是客气回应:“请别这么说,林小姐该道歉的对象,是米王公司的黄老板,我无所谓。”
无所谓?这三个字重重打在林家瑜心上,原来他已云淡风轻,只有她还深陷其中。
“不管怎样,我还是得说抱歉,家瑜她都是为了我,怕我再一次中风,想要完成我的愿望,所以……希望老师能原谅她。”林金泰知道感情的事无法勉强,他能替女儿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江翠如忍不住插嘴:“对啦!我们家瑜从小就很乖、很孝顺,要不是为了这个死老猴,啊,为了她老爸才会做出傻事,老师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计较好不好?”
自己做错了事,居然要父母出来道歉,翁育农在心中冷笑,同时也觉得可悲。
“请你们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其实林小姐带给我很多启发,我才会决定到其他县市开课,说起来我应该感谢她才对。”
“是喔?那不客气啦。”江翠如听也知道对方是推托之词,这下没办法了。
“林先生,请多保重身体,以后我们才能一起努力。”翁育农打开车门。“抱歉,我先走一步。”
“嗯,老师你开车小心。”林金泰也明白心结一时难解,女儿的幸福终究得由她自己追求。
自始至终,林家瑜都没说半句话,她没有开口的余地,只有心痛的资格。
曾是难分难舍得恋人,而今已成客气的陌生人,看着阿吉(名车)的背影远去,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再坐上它,更别想陪翁育农游山玩水,过去种种早已随风而逝。
“家瑜,别看了,我们回去吧。”江翠如拉起女儿的手说:“翁老师这个人不错,但你们还有没有缘,要看天意。”
林家瑜低头不语,随爸妈上车,今晚是两方农民的和解,是稻米产业的进展,发生的都是好事,她应该要高兴,应该要振作,没错,只要再过一万年就好了……
“这么晚才来,等你好久了!”大门一开,蔡曜竹就给翁育农一个猛力拍肩,好友难得相见,拍到吐血也爽快。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上完课,翁育农来到好友家借宿,他们两人都得过神农奖,年龄相仿,虽然一个斯文憨厚,一个灵活聪明,感情却好得很。
客厅桌上摆满啤酒和小菜,蔡曜竹又拍了一下好哥儿们的肩膀。“不管,迟到的要罚酒三杯!”
“我的酒量不好,你是知道的。”翁育农也回报对方一个肩击,如果有女人在场,可能以为他们要打架了。
“没问题,醉了就睡,客房已经准备好了。”蔡曜竹并未跟家人同住,他是个叛逆的儿子,九年来没跟老爸说过话,反正他日子过得惬意,也不要任何束缚。
“谢了。”翁育农环顾四周,没有女主人存在的样子,看来菜王还是单身。
“怎样?这边的稻农都欢迎你吗?”蔡曜竹一听说好友要来开课,可是为他捏了把冷汗,若有人用蛋击还算和平,就怕镰刀、锄头都出动了。
“报名情况还不错,名额已经满了。”
“哇!米王果然有一套,佩服!”不得了,冠军来教亚军已经很神奇了,亚军还愿意跟冠军学习,天下都太平了。
“诚意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说得好,干杯!”
哥儿俩边喝边聊,没什么不能说的,从农业前景到个人生活,都是他们关注的话题。
“对了,阿扬和阿威都交了女朋友,也有打算结婚,你呢?”翁育农指的是地王和果王,像传染病似的一个个“婚”了头,包括他自己也曾发病……
蔡曜竹耸耸肩说:“红粉知己多多益善,但我不喜欢往坟墓跳。”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爱过。”好友菜王拥有一副万人迷外表,想当明星都没有问题,偏偏他是个不容易动情的人,女性朋友很多,女朋友却没听说过。
蔡曜竹把球踢回去,而且是颗火球。“是啦!像你这样刻骨铭心,我可没胆。”
“你消息真灵通。”翁育农牵动嘴角想微笑,却不怎么成功。
“实情牵扯到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完全守密?”农业界这圈子消息传得很快,别以为农夫农妇就比较淳朴,都是饮食男女,谁能不爱恨嗔痴?
“总之,一切都过去了。”想到林家夫妇带着女儿来向他道歉,也是用诚意在解决问题,从此他应该彻底放下,全心投入工作,不爱也不恨。
“真的?”蔡曜竹有个习惯就是爱打赌,这回他自认有必赢的几率,不过拿好友的感情来打赌,未免太没良心了,想一想还是打消主意。
“当然,做人要往前看。”翁育农干完了一杯,又给自己倒酒。
“可是,你把自己灌醉了要怎么往前看?”蔡曜竹这话不是困惑,而是观察所得,好友表面说的洒月兑,却完全不是潇洒的料,这位仁兄心太软了。
“抱歉,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想喝多少尽管喝,想发酒疯也尽管发,安啦!”
这句话说完没多久,酒量欠佳的翁育农就躺平了,蔡曜竹把整张长沙发让给他,开始烦恼怎么把他拖到客房?若是美女就是享福,同为男人还真无趣。
翁育农抱住一颗枕头,喃喃自语:“为什么……家瑜……为什么……”
“结果还是为了那个女人,真不够意思,做兄弟也不说真心话!”解铃还需系铃人,蔡曜竹决定做个顺水人情,拿起好友的手机查找资料。
嗯,就是她了吧,天使家瑜,啧啧,好夸张的昵称,至今还不肯删除,可见中毒不浅。
他快手发了封简讯:内容简洁扼要——
哈罗,我是菜王,你的米王喝醉没人照顾,地址是……想来就来,不勉强。
确实不勉强,会来的就是会来,而忘不了的还是忘不了,看好友为爱伤透了心,蔡曜竹再次庆幸自己的好运,爱不分长短……
一接到简讯,林家瑜立刻要开车出发,但时针指着午夜十二点,家人当然不当心她出门,偏偏她又说不出理由,急得都快哭了。
最后是老爸把车钥匙交给她,没说什么就回房去,老妈和弟弟也只好妥协,她知道老爸挺她,这份情她会牢记在心。
听到电铃声,蔡曜竹开了门,只见一位美女披头散发、呼吸急促,虽然狼狈了点却很动人,因为她是为了心上人才这么急。
“你动作真快。”而且勇气可嘉。
“我飙车。”林家瑜坦承不讳,一路上的红绿灯都只当参考。
“很好。”蔡曜竹领她走到客房,打开门说:“他就交给你了。”
床上躺着一个烂醉如泥的男人,也是她日夜思念的情人,一时间她很想哭,他不是说无所谓了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还有约,不打扰你们了,离开时记得关门就好。”蔡曜竹看出她表情的变化,虽然很细微、很压抑,但她确实牵挂着米王的。
“谢谢你。”她由衷感谢菜王的好意,让她有机会做点什么。不过,此人跟“菜王”的头衔连不太起来,比较像贵公子或男模之类的。
蔡曜竹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出实情。“其实……他还是你的男人。就看你要不要。”
这话在她心中引发连锁效应,如果可能,她也想找回那个爱她的男人,但像她这样的女人有资格吗?
“加油!”蔡曜竹丢下一个迷人微笑,随即转身出门,日行一善的感觉真好,等米王清醒以后一定很感激他的。
屋内静静的,只剩下林家瑜和翁育农,她坐到床边凝视他的睡颜,瞧他眉头紧皱、嘴角紧绷,似乎睡得不太安稳,而且他瘦了好多,显然没人提醒就忘了吃饭。
“育农,你好吗?”她终于对他开口,明知他不会回答。
看他毫无反应,继续昏睡,她起身想到浴室拿条毛巾,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砰!”
回头一看,翁育农居然跌下床,整个人呈大字形趴倒,有如命案或车祸现场,让人有种想拿粉笔画线的冲动。
她立刻上前扶起他。“你没事吧?”看他额头和鼻端都撞红了,好痛的感觉!
“你是谁?”酒精让他视线朦胧、感觉迟钝,却还是依照内心渴望,喊出那个早该忘记的名字;“家瑜……是我的天使家瑜吗?”
感谢老天,他心中仍有她的存在,但她不是他的天使,他还没认清这事实吗?
“我不是天使,我只是你的女人……”伸手抚过他眉间的皱褶,她忍不住吻上他的唇,还记得他上次喝醉的时候对她强吻过,今晚就让她来回报,以牙还牙,以唇还唇。
翁育农不知谁在“蚤扰”他,感觉熟悉而怀念,如果这是梦,他决定不再压抑,天知道他多想念这滋味,请给他再多一点、再浓一些。
她察觉到他的主动,因为他除了回吻,还把她压在身下,毫不客气的模索。
身为女人,她当然明白他的意图,也很高兴自己还能引发他的兴趣,即使他是酒后乱性,事后可能不会记得,她仍愿相信这是相爱的时光。
“等等,在地板上好冷、好硬……”
好会撒娇的女人!他低笑几声,一把将她抱上床,很快扯去两人衣衫,开始他想做的每件坏事。
“育农,你最近都没吃饱吗?你好像饿了很久……”她心疼的抚过他消瘦身躯,还说要把台湾米推向国际呢,他自己都不好好吃饭怎么行?
“嗯!”他确实饿坏了,一夜七次都可以。
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占有中,她终于允许自己落泪,她爱他,自从离开后才明白,她是多么的爱他,这份觉醒或许太晚,她却因此庆幸,这辈子她曾真正爱过。
他尝到她眼角的泪水,苦苦咸咸的,他不懂她为什么哭,只好更全心全力的爱她,但愿她能快乐,他隐隐记得,这是他很久以前许下的愿望,而且直到现在都想实现……
第二天早上,翁育农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房间醒来,他呆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这是好友蔡曜竹的住家,昨晚他喝醉了,现在报应来了,头痛得要命!
半睡半醒之间,他伸手往桌上模索,不知道有没有水?忽然有杯水放到他手里,他接过去一饮而尽,还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这声音不是他的好哥儿们,是谁?他柔了柔眼睛,看到林家瑜坐在床边,一脸平静,彷佛他们每天早上都如此相对。
“你!”他抓起被子遮住自己,像个酒后被侵犯的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是你朋友通知我的。”果然他什么都忘了,她在心中苦笑着想,他真是一点都没变呀。
“阿竹这家伙!”自作主张,没事当什么红娘?下次就不要让他逮到,一定比照办理!
当他抓起眼镜戴上,看她衣着完整、头发整齐所以他应该没做什么坏事吧?他低头检查自己,只穿着一条内裤,有点暧昧又有点诡异,他隐约记得自己作了春梦,但是春梦了过痕,他们到底有没有怎样?
罢了,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损失。
“你怎么了?”她看他脸色不对,是否因宿醉而头痛?
“我很好。”他往后一缩,不想让她碰到。“我朋友叫你来,你就乖乖的来?”她立刻收回手,放到身后握住拳,不准自己再冲动。“是我亏欠你。”
“我不要你还!”
“对不起。”她只能逆来顺受,无论他要如何对她发泄。
“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不管是你父母来道歉,还是我朋友乱牵线,你不要存有任何希望。”他必须把话说清楚,当初她离开的时候,己注定两人不会有未来。
“我知道了,抱歉造成你的困扰。”
“知道就好,你快走!”
“是。”她还留着做什么?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了。
“等等!”
“有什么事?”回过头,她忍不住抱着期待,她是疯子吧。
“不管我昨晚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一概不承认也不负责,这样清楚了吗?”他知道自己很任性。
“非常清楚。”她点个头,僵硬地转身离开,全身都在发抖,但她不能跌倒,不能被他看穿。
黑夜里那个疯狂要她的男人,只是他心中一头野兽,随着他的理智苏醒,野兽也就被关进大牢,一段时间不见,他果然成熟许多,学会了翻脸不认人。
翁育农看着前女友的背影,竟然有种挥之不去的罪恶感,可恶,都到了这种地步,她还不肯放过他,到底想要他怎样?因为她的伤害,他已经决定不再爱了,难道还要他一辈子牵挂着她?欺负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对了,昨夜不知她是怎么欺负他的,一想到此,他居然不争气的升旗了!
怪就怪那个菜王,自以为好心帮他找来旧爱,这笔帐一定要算清楚,他拿手机拨出电话,却只听到未开机的回应,这个心虚又狡猾的家伙。
蔡曜竹,风水轮流转,哪天就不要轮到你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