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彤伏在石虎的背上恣意地享受短暂的舒适,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阳刚味令她有种浅醉的感觉,她知道欺骗石虎不对,但是她就是无法阻止这荒谬的念头,在极短的相处时间里,她感觉得出来监控室里的保安人员和关副理面对石虎时,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惧色,他一定是个不合群、陰沉、跋扈的人。
她毫不客气地将想得到的坏形容词加诸在他身上,反正他也不知道!
恩彤淘气地偷笑,悄悄的张开眼睛欣赏背着她的石虎,他有着她所见过最俊美的右脸,然而左脸面具下的容貌更增加她对石虎的好奇。
石虎倏地放慢脚步,手臂用力往上一提,恩彤的身体震了一下,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前进,她开始心慌,又害怕他突然发怒放手,她又得面临第三次跌倒,本能地缩紧环住他肩膀的双臂,仿佛在大海中抱住一根浮木似的紧抓着不放。
但石虎似乎没有放下她的意味。
“别担心,我还没那么小心眼。”石虎勾起邪肆的浅笑。
恩彤暗暗吃惊,稍稍松开手。
她的伎俩竟被他一眼看穿!
“其实你早就醒了。”石虎早看出她捉弄人的小花样。
恩彤俏皮地撇了撇嘴,“一点儿都骗不了你。”
“很失望吧?”
他冷冷地讪笑。
“有一点。”她完全不否认。
石虎忍不住扬声大笑,“你好像很喜欢捉弄人。”
她不悦地嘟起嘴,“我不喜欢捉弄人,我只是很真实地呈现自己。”
“不要再扁嘴。”石虎突地低喝一声。
恩彤惊讶的张大眼瞪着他的后脑勺,“你后面有长眼睛?”
石虎被她的话逗笑,“不是我后脑勺有长眼睛,扁嘴是你的习惯,只是你自己一直没发觉而已。”
恩彤怔愣了下,好奇怪……他竟然会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石虎依着习惯的路线来到一处可以避开人群,宁静的庭院一隅。
“可以下来了。”他淡淡地说。
纵使有着依恋不舍但是又能如何?恩彤从石虎的背上俐落地跳下来,羞赧地迅速从他的身边跳开。
石虎则找了一张铁制雕花椅坐下,双腿很自然地交叠着,双臂展开往椅背上一瘫,隐含着促狭的双眼打量着恩彤。
“明天的赌局你是否有把握?”
恩彤假装没听见他的问话,双臂环胸仰头望着天空,深吸了口气。“今天的星星特别亮喔。”
她恍若没事的模样让石虎脸色一沉、蹙起眉头,凛冽的目光紧盯着她,“回答我的问话!”
恩彤微微一怔,敛起脸上的笑容,“你干嘛那么凶?别忘了,现在已经不是上班时间……”
“别人是已经到下班时间,但你还没下班,我没答应你下班,我是你的主管!”他低沉、愠怒的声音如一枝箭毫不留情地射向她。
恩彤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不悦地说:“如果我没记错,我的主管是关副理而不是你!”
石虎登时勃然大怒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来到她的面前,宛如地狱来的使者般冷冰冰地睥睨着恩彤。
“关副理见到我都得礼让三分,何况你只不过是一个发牌员。”
“对,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发牌员,但是我知道自己应该归何人管束。”她毫不畏惧地反攻。
石虎的脸孔紧绷,看起来冰冷而严肃,森冷的目光带着一抹不屑直盯着恩彤,“你最好给我听清楚,不管你归属哪一位主管,我也可以不过问你的赌技和能力,但是我不能容许任何人砸了饭店的招牌。”
欲加之罪令恩彤惊愕地张大眼,她的眼中浮现一抹戒备,同时脸上也出现愤怒之色,“你是在暗示我会毁了饭店的名声?”
石虎气得恨不得能亲手扭断她纤细的脖子,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轻蔑地笑道:“别以为自己会点技巧就可以在牌桌上卖弄,今天任谁都看得出来,要不是赤龙有意放过你,你想,你还有命站在我面前得意吗?”
他冷漠的讥讽像把刀似的刺痛她的自尊,是可忍孰不可忍!
恩彤气得咬牙切齿,眼眸深处有一簇怒火闪动,“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仿若能看透人心般的注视着桀骜不驯、执拗的恩彤,这时的他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畏惧的气势,出其不意地留住她的手臂,“你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恩彤甜美的脸庞因压抑着愤怒而紧绷,用力地甩掉他的大手,“就算我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也与你无关。”
她的倔强、执拗惹恼石虎,他压抑不住遽然而起的狂怒,举起右手结结实实地掴了恩彤一巴掌,她娇女敕雪白的面颊上顿时出现五条清晰可见的红色指痕。
恩彤手抚着如同被火灼烫的脸庞,瞠目瞪视着石虎,咬着牙恨恨地吐出:“你打我!”
此刻的石虎面色铁青、目光冰冷,左脸上的面具更显得骇人,“我只是想打醒你,免得你哪天死了,不明不白到了阎王殿还不知道为什么!”
真是个狂妄的家伙,打了人居然还振振有辞,真是气死人了!
恩彤怒不可遏地低吼:“去死——”
她宛如发怒的蛮牛般冲撞向石虎,他顿时失去平衡,本能地抱住撞进怀中的恩彤往后退了三步。
恩彤疯狂地拼命捶打,拳头像雨点般落在石虎的脸上、肩上。“你打我!你居然动手打我。可恶。”
他忍无可忍地握住她的双手,“够了!”
恩彤怒瞪着石虎,咆吼道:“够了?我告诉你,根本不够!就算将你大卸十八块,然后丢到大海里喂鱼也难消我心头之气。”
石虎敛起怒容,声音不再严厉:“真的这么恨我?”
恩彤甩掉他的大手怒目以对,语带嘲讽:“惺惺作态。”
他狭长的眼中带着轻佻的笑意,“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女孩。”
这句话无疑是在燃烧得正旺的火堆里浇上汽油!
恩彤愤怒地瞪着他,“我不管你为什么一直帮着那条红龙说好话,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赢不了我。”
“你凭那几招就自以为了不起,恩彤小姐,你的视野也未免太狭隘了吧!”石虎的脸上尽是戏谑之色。
“就算我是一只井底之蛙,也毋需你费心。”她的声音因愤怒激动而拔尖。
她完全拂逆他的好意,石虎的脸色顿时陰沉下来,嘲讽的笑意再度浮上他的唇角。
“真是好心没好报,若是你执意找死,我也拿你莫可奈何。不过……”他抿了抿嘴,唇边透着极冰的冷音,“我不准你拿饭店的名声当赌注!”
恩彤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慵软无力,“你凭什么威胁我?再说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一脸铁青,她清楚地感觉到他那风雨欲来的怒气,恩彤生气而厌恶地回视他一眼,却冷不防地被他一把抓起。她的双手被迫无力的垂下,整个身体像个洋女圭女圭般的被他提在面前。
如此贴近他,她几乎感觉得到他那急促的呼吸和狂燃的怒火。
他站得离她好近、好近,遮住她所有的视线,让她的眼里只容得下他宽阔的肩膀……
可恶的男人!想以暴力逼她就范?他也太小觑她了吧!
恩彤诡谲的笑了笑,不断地给自己打气,绝不能被他的凶悍击败!
恩彤顺势捱近他,双手环住他健壮如钢的身体,仰起头极力挤出一抹足以令人迷醉的娇美微笑,“吻我好吗?”
事情突然逆转,石虎凶恶的眼神瞬间转为愕然,惊慌中连忙放开手,顷刻间转变的情势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惊慌中……
他慌了,心乱了!
她的狂肆、她的邪健,像道魔咒般紧紧缠着他,在她的注视下他的心在狂舞,明知道危险却无力挣月兑。
“怎么?你害怕了?”恩彤狐媚的娇笑,伸手轻抚他右边的面颊,以极其温柔的嗓音在他的耳边低语,温热的唇瓣滑过他的耳垂。“别怕……”
石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震慑,一股从未有过的兴奋感觉撩拨着他全身每一根神经,所有的感官被这波狂喜淹没,干涩的喉间发出一声声吟。
“你、你好大的胆子……”
霎时她的唇紧紧地封住他的嘴,咽下了他的责骂。
唉!让他赚到了,这可是她的初吻!
四片唇瓣紧紧相贴,石虎在她的唇边冷笑道:“这就是你的吻?”
恩彤惊愕地离开他温热的唇,定定地凝视着他,他一派镇定,那双晶亮如星子的眸中,突然闪烁着令人着迷的光芒,她的心忍不住狂跳,险些蹦跳出来。“不喜欢?”
石虎唇边的笑意更浓,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眸紧盯住她,凑近她的耳边低语:“不,很喜欢。”
这句话震撼着她,起初她的动机很简单,只是想吓退他,没想到……一股莫名的欲火燃烧着她的身体,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仿若正逐渐融化。
当她还陷于彷徨之中,他捧起她的脸,凝视她柔软的红唇呢喃着:“我发现你是一个调皮又爱玩的小精灵。”
“是、是吗?”
他的唇已完全吞下她的质疑,热情如火地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她沉醉在欢愉中,原始而狂野、粗暴而奔放,他坚毅下巴上的胡渣摩擦着她的肌肤,立刻引起一阵莫名的块感,令人意乱情迷,她伸出手狂乱地模索着,将他的脸更拉近她,穿过他的发丝更深深的与他纠缠在一起。
恩彤倏然感觉到在他的发丝里有一个绳结,她从狂乱中回过神来,她知道那个结就是窥探他面具下的真面目的钥匙。
她实在太好奇了,她好想看看他的左脸……
当她拉开绳结的刹那,石虎警觉到自己的险境,“不!”他企图阻挡她的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面具从他的左脸月兑离落地,并发出铿锵的刺耳声。
恩彤呆怔地望着石虎那半张几乎全毁的脸,以手捂住惊慌出声的嘴。
石虎惊魂未定、张皇失措地拉高衣领,掩住那半张骇人的脸庞,仓皇地转身跑开。
“石虎——”她大声地叫唤。
望着他飞快消失的身影,恩彤呆若木鸡,嘴里喃喃念着:“我并不害怕……”
她真的不是故意露出惊吓的模样,只是突如其来的状况相信任谁都会被吓到。
她低头凝视躺在地上那个冰冷的面具,弯下腰将它拾起,用手轻轻拂拭面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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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神色仓皇,飞快地跑回自己的住所,慌乱地将门甩上,手模着左脸凹凸不平的伤痕,他的心宛如被刀割般疼痛,之前他毫不在意脸上的疤痕,因为这是他和臧季珩、田浚兄弟情深的记忆,而今却是他最大的痛苦来源。
他胆怯地来到镜子前,凝视镜里的自己,他的心猛然一怞紧,那张脸分明就是天使与魔鬼的同体证明。
他颓丧地双手撑着墙,目不转睛地直瞪着镜中人,他的心在滴血,今天之前他毫不在乎自己的俊与丑,但是这一刻……
他害怕、痛恨那半张脸,一股无处发泄的恨意顿时涌上心头,他一拳击向镜中那半张丑陋的脸。“啊——”
破碎的镜片扎入他的手,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液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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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头,请问明天要准备多少美金?”哲木恭敬地站在偌大的浴池边询问。
浴池里冒出哗哗的水声,一个人迅速从水底窜出来,他双手捧水从头淋下,大手抹去脸上的水滴。“三百万。”
“三百万?”哲木颇为吃惊地看着赤龙,怀疑地问:“头头,明天真的要准备这么多吗?”
赤龙诡谲的冷笑了下,以手划水泼向自己的胸膛。“或许是不需要这么多,但是为了显现出我们的财力,我想是有这个必要。”
“明天能逼雷震焰现身吗?”哲木迟疑地问道。
“不,还早。”赤龙冷冷地抿嘴轻笑,“雷震焰不可能这么快就现身,再说以绿洲饭店的声誉,区区三百万还无法强逼他现身。”
“那需要多少?”他无法置信地看着赤龙。
赤龙仰头大笑,随即起身步出浴池,他接近完美的体魄足以令全天下的女人眼睛为之一亮。
哲木迅速地抓起旁边的大浴巾为他遮蔽身体。
赤龙走到浴池边端起哲木为他准备的绿茶,喝了一大口,“不是钱的问题,要较量的是气魄和胆量,只要我能将他逼出来,花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哲木还是无法理解,“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逼出雷震焰?我们只要探出绿洲饭店的经营方式就行了。”
赤龙以轻蔑的眼神瞥向哲木,嘴边露出嫌恶的鄙笑,“你以为只要真诚的上门讨教人家的经营方式,人家就会源源本本的和盘托出吗?”
“这……”他顿时无言以对。
“再说……”赤龙欲言又止,犀利的眼神绽出几丝兴味的光芒。
他疑惑的看着赤龙,“头头,你想说什么?”
赤龙转身抓起另一条毛巾擦拭头发,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诡谲笑意,“我看上那个发牌员。”
“发牌员!”哲木吃惊地看着他,微蹩起眉,“你是指在你面前卖弄赌技的那个女人?”
“就是她!”赤龙不假思索地点头,眼底的笑意更浓。
“那个女人……”他思索了下,随后咧嘴一笑,“那个女人好胜心太强。”
赤龙慢条斯理地说:“我喜欢有斗志的女人。”
哲木快步来到他的面前,“头头,不如我派几个小弟……”
话还没说完,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哲木的脸上多了个五指印。
赤龙愤怒地瞪着口无遮拦的哲木,“你以为来这招,她就会乖乖跟你走?”
哲木不敢多言,低头认错。
他想着恩彤的俏、她的倔强,眼中闪过一抹激赏,随即被冷冷的笑容取代。“假以时日,我一定会将她追到手。”
追!
哲木错愕地抬头望着赤龙,他竟破天荒地说出追字,他身边不乏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威吓日本大阪的赤龙竟然会看上一个默默无闻的发牌员,还扬言要追这女人?
这可真是奇闻!
“哲木,明天替我准备一束花和一张邀请卡,赌局结束后,我要邀她一起用餐。”赤龙兴致勃勃地吩咐,原本僵硬的脸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
哲木又怔了下,看来他是玩真的!
“是。”
赤龙愉悦地抿紧嘴微笑,“我会一步一步地捉住她的心,我要她心甘情愿地跟着我。”
她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会不会和他一样期待着明天的赌局?
不!她可能紧张得睡不着……
思及此,赤龙忘情地喃喃自语:“好可怜的女孩。”